第六十七章 生死抉择(2)
薛紫薇向颜容道了辛苦,打发众人去歇息,又进去细细察了唐靖雨伤势,这才出来。远远瞧见采玉在后园一株秋海棠旁,正等的焦急。 薛紫薇吩咐随身的两个弟子在廊下候着,然后绕到海棠树下,笑道:“甚么事?看你都慌了手脚。” “宫主,大事不好了!”采玉急急道。 薛紫薇嗔道:“一惊一诈的,你能不能说明白些呀,到底甚么事?” 采玉瞧了瞧四围,低声道:“云姬不小心xiele行踪,被南宫渐派人追杀,负了重伤。我把她送来让依依医治。怎奈有人向太上密告,说秋云姬因男女私情而玩忽职守,错失良机,致使‘寒钓图’线索中断,下落不明!” 薛紫薇“哦”了一声,问道:“太上打算如何处置此事,莫非姥姥……” 采玉点头道:“刚刚姥姥已派人将云姬看住了,宫主,你可要设法将云姬留下,不然,云姬要是被带回水云宫,只怕太上盛怒之下,不会留情的!” 薛紫薇沉吟道:“这个我理会得,只是谁人这么长的舌头?” 采玉附近薛紫薇耳旁悄声道:“依属下看,银花婆婆嫌疑最大,而且宫主,你也要小心,万一……” 薛紫薇冷然道:“她敢?再说我带唐靖雨本来就是面见太上,谁要敢乱嚼舌头,我让她好看!” 采玉知这小宫主脾气,笑道:“许是属下多虑,宫主小心点也就是了!” 薛紫薇凝视着满树绽放的海棠,良久方道:“你带我去看望一下云姬!” 采玉答应了一声,引着薛紫薇到了百草厅西首一处小院,果然瞧见院门口守着四个身着紫衣腰佩长剑的女弟子,正同一个青衣女子争执不下。只听那青衣女子气鼓鼓道:“人家不过是来看望一下秋姑娘,凭啥这么霸道,见都不让见!” 采玉小声道:“那青衣女子是依丫头的侍女司书。”而紫衣女子则是太上的贴身侍卫,往日在宫中就高人一等。 果然,那几个紫衣女子睬都不睬,神情傲慢。司书以往在百草堂那受过这等闲气,正欲编排几句,一眼瞥见那厢转过来的薛紫薇,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跪下颤声道:“婢子见过宫主!” 四个紫衣女子亦上前施礼,口称“参见宫主!” 薛紫薇心下不快,吩咐道:“这儿不用守卫,你们去吧!” “这……”四个紫衣女弟子面有难色。 采玉斥道:“宫主有令,还不快去!” 水云宫宫禁森严,四个紫衣女弟子不敢再争辩,躬身一礼,转身去了。 薛紫薇这才说道:“司书,你起来吧!” 司书跪在地上低声道:“婢子……,秋姑娘……人很好的……,宫主要……要……” 采玉伸手搀起司书,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仗义!” 薛紫薇也不多言,进了小院,只见秋云姬正俏立在门口,脸色还好,只是玉容大见清减。瞧见薛紫薇走近,秋云姬嘴唇颤动,双眸泪光闪动,只是说不出话来。 薛紫薇紧走几步,抓住秋云姬一只手,温言道:“云姬!难为你了!” 秋云姬眼泪扑簌流下,哽声道:“宫主,有你这番话,属下死了也甘心啦!” 薛紫薇心里也不好受,她对秋云姬和东方文英的情事早有耳闻,当时很不以为然,不过时过境迁,此际却是同情满满。 当下薛紫薇扶着秋云姬进屋坐下,细察她的伤势,抚慰道:“在公,我是宫主,所以直呼你云姬。在私,你比我年长,该称呼你一声秋姊!” 秋云姬惶然道:“属下不敢!” 薛紫薇笑道:“你只管安心养伤,昔日你曾为了……水云宫忍……忍辱负重,太上该不会忘记的!” 秋云姬泪水又一次簌簌流下,这是她切肤之痛,为了太上,她的清白女儿之身,就被南宫渐糟蹋了,遇到心上人之后,她才觉得这是她的奇耻大辱,难以洗刷的奇耻大辱,可是现在还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薛紫薇心内暗叹,又劝慰了几句,出来瞧见侯在院门口的司书,吩咐道:“司书,你好生伺候着秋姑娘,任何人不得难为她!” 司书爽快的应了一声,喜滋滋的恭送薛紫薇和采玉离开。薛紫薇默然不语的走了几步,吩咐道:“玉姊,你去请姥姥到百草堂来!” 采玉叹道:“只怕宫主不找姥姥,姥姥也会找上宫主的。”说完,径自去了。 颜容轻轻在唐靖雨命门拍了一掌,唐靖雨舒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目。影影绰绰中,瞧见一个葛衣老丈和一个妙龄女子,半晌方认出是颜容和柳依依,往事刹那涌上心头,挣扎就欲起身。 颜容按住他道:“靖雨,不必拘礼,刚刚我给你扎了几针,你把柳姑娘煎得草药喝下,好好歇息几日,会没事的。”说完,颜容收拾起银针,转身出去了。 唐靖雨与柳依依四目相对,柳依依叹道:“靖雨呀,命运之事,实在是上天弄人,唉!” 唐靖雨知她言之所指,偏做不解,只是笑道:“这次又要偏劳姊姊啦。” 柳依依嫣然一笑,收起自怨自艾之心,然后扶起唐靖雨,端过煎好的草药,捧到唐靖雨面前。 唐靖雨双手接过,“咕咚咚”一气喝下,谢道:“有劳姊姊!” 柳依依眼圈一红,服侍唐靖雨躺好,柔声道:“靖雨,你好生歇息,一会颜先生过来用针为你通经活络,等你能行功自疗,大功也就告成。”说完掩上门去啦。 薛紫薇刚刚呷了一小口茶,通天姥姥已风风火火的闯进了百草厅。薛紫薇端坐不动,只是淡淡说道:“姥姥请坐!” 通天姥姥却不坐,须臾即不离身的镔铁拐拄到地上,说道:“老奴站着就好。” 薛紫薇笑道:“姥姥好大的火气!” 通天姥姥叹了口气,说道:“宫主,兴许你不爱听,你是老奴从小看着长大的,对宫主,老奴打心眼里疼爱!” 薛紫薇点头道:“姥姥的呵护之情,紫薇永远铭记在心。” 通天姥姥又是一声叹息,柔声道:“宫主,老奴犹记得,当年你是多么的天真烂漫,多么的冰雪聪明,小姐……小姐每日里愁肠百结,只有见到你才会有些许欢颜。”她口称的小姐就是太上。
薛紫薇亦叹道:“师尊总是面罩寒霜,其实我心里很不安的!” “不错!”通天姥姥话锋一转,“宫主,自古情天难越、恨海难填啊!小姐当年,把一切都奉献给那个男人,结果下场有多悲惨,你也知道。听老奴一句,杀了那个唐靖雨,一了百了!” “姥姥!你胡说甚么!”薛紫薇怒道。 通天姥姥叹道:“宫主!可能你自个也不知道,你变了。风言流语,小姐已闻听了很多,只待你回来问你呢。” 薛紫薇冷然道:“紫薇这次带唐少侠来,正是为了师尊。何况……何况他与紫薇,也不可能有甚么。” 通天姥姥摇头道:“宫主呀,不是老奴多心,我总觉小姐不如以前宠爱你了。” 薛紫薇心下烦乱,沉默良久,方问道:“姥姥,你要带云姬回宫吗?” 通天姥姥点头道:“这是太上的谕令!” 薛紫薇央告道:“姥姥,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只管回宫复命,我派云姬去洛阳协助采玉打理水月坊。” “这……”通天姥姥迟疑道:“这恐怕不妥!宫主呀,你有没有想过,小姐为甚么这个时候要严惩秋云姬呢,背后就有别的深意也说不定?” 薛紫薇心中一寒,莫非师尊要杀鸡骇猴,难道就忘了兔死狐悲的道理嘛。薛紫薇挥手道:“姥姥,你去歇着吧,秋云姬暂时仍留在这养伤,不许动她!” 通天姥姥摇了摇头,提着铁杖颤巍巍的出去了。 阴风之毒虽然恶毒,又怎难得住当世两大神医。唐靖雨喝过柳依依煎熬的草药,又经颜容以银针通经活络,后背黑紫的伤痕已慢慢消散。 这日晚间唐靖雨以新领略的法门打坐整夜,第二日更是神清气爽,即便颜容见了,亦啧啧称奇,丢下银针,握住唐靖雨一只手试脉之后,叹道:“靖雨!你脉相之奇,乃老朽凭生仅见,如能坚持不懈用功,十年之后,天下皆可去得!” 唐靖雨谢道:“先生一向错爱晚辈,晚辈好生感激!” 颜容笑道:“多余的话不必说,既有闲暇,不如去我庐中喝茶对弈如何?” 唐靖雨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先生请!” 柳依依和采玉正陪着薛紫薇在后园漫步,薛紫薇郁郁不乐,连唐靖雨的病情都懒得问了。采玉、柳依依平日里和这小宫主随意调笑情同姊妹,内心还是敬重的。 柳依依、采玉虽然都是太上启用的人,私下都和这小宫主交好。不过,太上虽将宫主之位传给了薛紫薇,却并非不问宫务,而是一直握有水云宫生杀予夺的大权。 这时司书匆匆跑来,老远叫道:“小姐,不好了!” 柳依依斥道:“宫主在此,没得大呼小叫!” 司书跑近,弯腰抚着急剧起伏的酥胸,说道:“宫主,太上来了。” “甚么?”采玉先叫了起来,“你说谁来了?” “太上!”司书大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