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顾此失彼(1)
这时柳依依、采玉慌忙跪倒,说道:“太上息怒,宫主一向待您礼敬有加,今日一时糊涂……” 薛紫薇抢先喝道:“采玉、依依,你们起来!”柳依依和采玉迟疑不动,薛紫薇勃然怒道:“柳依依、采玉!”薛紫薇少有的疾言厉色,柳依依和采玉无奈起身站到一旁。薛紫薇再拜道:“师傅!不管您如何处置我,我只求您一件事。我将唐靖雨带来见您,答应过让他安然离去。” 太上一声冷笑,逼问道:“若为师不答应呢?” 薛紫薇淡然道:“那么紫薇无信无义,也还有甚么脸面活在世间!” “好!好!……”太上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一张苍白的脸变得潮红。一阵气喘过后,方气急败坏的叫道:“来呀!将这个小贱人捆绑起来,我要让她亲眼看着,把那小贼的心肝挖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动手。太上怒道:“罗素英!你的耳朵聋了!” 那罗堂主这才如梦初醒,无奈冲薛紫薇道:“得罪了宫主!”然后一挥手,身后两个年长的紫衣女子直扑薛紫薇。 “且慢!”唐靖雨喝道,那两个紫衣女子略一迟疑,仍合身向薛紫薇扑来。唐靖雨长剑出鞘挥出,两道寒光直奔两人面门,出手虽有先后,却恍若同时刺至,至面门三寸处凝住。两人大骇,脚下速退,寒光如影随行,又哪里摆脱的掉。直退至罗堂主身后,寒光方才消失,两人喘息未定,却见唐靖雨长剑早已回鞘,站在原地似乎一动未动。这两个紫衣人在宫中多年,能入禁卫,功夫极高,却被唐靖雨迫得如此狼狈,众人也不由赞叹这唐靖雨剑法了得。眼光高明如薛紫薇者,自然看出唐靖雨使出的是数剑,难得的是这数剑交叠,分刺两人,恍若一剑之功,实在高明。 太上冷哼道:“米粒之光,也敢在这显摆,姥姥!你将这小贼拿下!”通天姥姥应了一声,就欲出手。 唐靖雨从容抱拳道:“且慢动手,虞老前辈,在下有话要说!” “甚么?”太上一怔,脱口道:“你怎会知道?”她娘家姓虞,本名凤娥,这本是极为隐秘之事,连薛紫薇也不知,这唐靖雨又从何处得知呢? 唐靖雨笑道:“太上只顾纠缠于男女私情这等小事,却忘了薛宫主带晚辈前来面见太上的本意,实在是舍本逐末之举!” 太上顾不上计较唐靖雨话里的讥刺之意,迟疑道:“这么说,你真的……见过他?” 唐靖雨点头道:“不错!” “那又如何?”太上冷笑道:“他早已和我毫不相干。” 唐靖雨笑道:“这也罢了,不过老人家临死之际,晚辈有幸在场,他托付晚辈将一句话带给虞前辈,不知您听也不听?” “他……他真的……死了吗?”太上似乎难以置信,接着又喃喃道:“他也真……该死,只是便宜他了……”良久,太上目中射出凌厉的寒光,逼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唐靖雨笑道:“这还要多谢贵宫秋云姬姑娘,是她深入虎xue,引导晚辈去了南宫家祠,这才有了这惊天动地的际遇。”当下唐靖雨也不隐瞒,大致将那晚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太上面陈似水,不过她眼角肌rou的跳动,还是透漏出她内心的不安和躁动。唐靖雨最后说道:“魔尊临逝之前,十分悔恨对不住温柔贤淑的结发妻子虞凤娥,托付在下转告。” “哼!”太上冷冷说道:“温柔贤淑的虞凤娥早就死了!后悔又有甚么用的,他……他可曾说过别的甚么?” 唐靖雨摇头道:“没有啦!” 太上显然十分失望,似乎又不甘心,追问道:“莫非你避重就轻,十分话只捡不要紧的说了几分,是也不是?” 唐靖雨“哈哈”一笑,正色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见过魔尊之事,要是不说,别人又哪会知道?何苦要多此一举呢?” “哼哼!”太上冷笑道:“你这小贼浮滑无行,难保打得甚么鬼主意!也罢,反正是来得去不得!” “师傅!”薛紫薇叫道:“您处置紫薇好了,请不要为难唐少侠!” 太上冷笑道:“紫薇,为师待你可谓不薄,你再要执迷不悔,可不要怪为师无情!为师要收回你的武功,然后罚你做苦役,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一辈子!” 薛紫薇霎时心疼如绞花容惨淡,她知这性情古怪的师傅说到就会做到,她不怕死,可惧怕毫无尊严的活着,可是她连自尽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唐靖雨还在师傅手中。 太上瞧薛紫薇不语,不耐道:“紫薇,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你可想好了!” 薛紫薇缓缓起身,淡淡说道:“紫薇可以负天下之人,却决不能负心上之人!” 唐靖雨心下感动,双手扶住薛紫薇香肩,叹道:“紫薇!是我唐靖雨欠你的!”唐靖雨尽管对慕容菲念念不忘,不过此情此景,薛紫薇对自己这份深情感天动地,他不能让天下人再耻笑她是自作多情。 两人这一番告白,深情款款,旁若无人,众人再次被惊得目瞪口呆,有人眼中更难掩艳羡之意,而杨晓婉却只茫然的盯着门口,脸色愈见苍白。 太上怔了半晌,怒火方如火山般喷发出来,嘶叫道:“反了!真是反了!我要不成全你们,那还有天理嘛!”说完探身自身后杨晓婉手里抽出长剑,就欲亲自动手。 唐靖雨见这老虔婆长剑在手,整个人已如同彻骨的寒冰,让人心底生寒。薛紫薇的剑法他已见识过,这太上的功力不知高过她凡几,恐怕自己竭尽全力也难接下一剑。想到此处,不由有些气馁,力敌不成,则只有智取。 唐靖雨“哈哈”一笑,叹道:“可惜呀!太上除掉我唐靖雨,欢喜的只会是阴姬和南宫渐。” 太上冷笑道:“那又如何,我水云宫所到之处,谁敢不俯首称臣。阴姬那个贱人,死期已经不远啦,哼哼!”
唐靖雨暗笑这老虔婆固步自封妄自尊大,面上却不动神色,从容道:“在下欲同前辈谈一谈‘寒钓图’的下落,不知前辈可有兴致?” 太上撇了撇嘴,鄙夷道:“就凭你?还是少耍花枪,废话说完没有?”说完,挺剑作势就欲出手。 唐靖雨朗然一笑,顾自念道:“欲得神功,火龙、玄冰。” 太上脸色剧变,双目神光湛湛,觑定唐靖雨,看得唐靖雨心下忐忑,寻思这着再不管用,他也只有束手就擒,再无别的法子可想。 太上终于双眼微阖,微微点了点头,回身还剑于鞘,吩咐道:“除了晓婉,你们都退下!” 采玉趁机扶起秋云姬,随同众人退出了百草厅,唯杨晓婉捧剑而立,神情冷漠。太上淡然道:“这么说你是真的知道那幅图的下落?” 唐靖雨心中一动,嘴角泛起一个微笑,说道:“其实,‘寒钓图’不过是太上布下的一枚棋子罢了?对您来说,下落或许没那么重要!” “哦!”太上再次双目放光,起身踱到堂下,绕着唐靖雨和薛紫薇转了一圈,突然仰首一阵“呱呱”大笑,薛紫薇花容再次失色,她从心里惧怕这喜怒无常的师傅。太上笑声顿住,方淡淡道:“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的智力?” 唐靖雨面不改色,从容道:“在下一直不解,就算水云宫失落这幅宝图,太上参详多年,也该烂熟于胸,何必要再苦苦寻觅。况且宝图下落有迹可循,也未见水云宫如何动作,似乎有些虚张声势。前思后想,晚辈终于明白,宝图遗失,不过是太上的一着奇兵,或许太上参悟不透宝图玄机,抑或借此想要找出甚么人,再或者,宝图你已窥破奥秘,只是想图谋火龙珠,如是而已!可怜天下之人,都被太上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不自觉!” 太上“咯咯”一阵桀笑,叹道:“我布下的这个棋局,天下虽大,看破的恐怕也只得你一人,唉!可惜呀,你生就的一幅玲珑心肝,怎么就看不透我的心思呢?” 唐靖雨岂能听不出她话中之意,暗骂这老虔婆恶毒,却又故作不解,笑道:“魔尊落入南宫渐魔爪,庆幸的是火龙珠早已遗失,不过,晚辈机缘巧合之下,却知晓一些蛛丝马迹,虽然不是十分肯定,大致也是不差?” “甚么?”太上先是难以置信,接着狂喜不已,勉强按捺住欣喜之情,装作冷淡道:“你说说看,要是能让我老人家信服,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薛紫薇忍不住道:“师傅!” 太上笑道:“紫薇,师傅不会难为他,你少说两句,只管放心好了。” 唐靖雨淡然道:“太上当在下三岁小儿,可以随意辱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