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巧舌如簧（1）
这老婆子说出手就出手，那店家大婶同一个系着围裙的厨子躲在门口观望，一脸焦急，又不敢出来劝解。 青青低声道：“你认识这老婆婆？” 唐靖雨笑道：“姜桂之性，愈老愈辣，江湖虽大，论火爆脾性，有谁比得上通天姥姥。” “通天姥姥？”青青莞尔笑道：“怪不得呢，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天罗教同水云宫溯源同流，臧否人物都是寻常之事，所以水云宫这位太上的护法，脾性火爆、武功卓绝，即便连青青也早有耳闻。 那三个莽汉确也不是吃素的，当中的汉子一脚飞起，身前方案连同酒水饭菜迎向横扫而来的乌影，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铁杖击中方案，案板四分五裂，碗碟“噼啪”落地之声不绝入耳。 店家大婶发出了一声惊叫，却被那系着围裙的厨子掩住了嘴巴。唐靖雨和青青同三人对角而坐，身前落下了一块碎木几个碗碟，两人行所无事，只管喝酒吃菜。 通天姥姥铁杖击碎案板，去势不减，迎头直奔当中汉子。那汉子确也强悍，砍刀斜削，竟想硬碰硬的接下这一招。一左一右两名同伴也自挥刀夹攻，三人刀影交错，配合的居然有模有样。 通天姥姥再发一声怪笑，右手起处，突然变招，杖影翻飞，一道乌影居然化作两道，发出“呜呜”的唿哨声，分击左右。当中汉子用尽全力的一刀，居然走空。两道乌影看似同时，实则还是有先有后，只是通天姥姥出手太快，让人无从分辨。左手瘦子知机的早，砍刀虚挡，人却往后纵出。右手汉子粗豪，“嘿”的一声，原式不变，反加了三分力道。 只听的“砰”“砰”两声巨响，一清脆，一沉闷，粗豪汉子手腕剧震，砍刀脱手飞出，口喷鲜血，人却变作了滚地葫芦，直到后背顶上碗口粗的草棚立柱，这才停了下来。那瘦子狡诈，只使了了三分虚劲，虽被铁杖震得手腕发麻，却也借力倒纵，贴着棚顶飞了出去。 先前的汉子方知眼前这疯婆子武功之高，远超其先前所想，顿时肝胆俱丧，他砍刀一阵乱舞，先自乱了章法。一道乌影自刀影中电闪而入，直接击中了那汉子脖颈。那汉子发出一声闷嚎，直挺挺跌出棚外，身子不断扭曲，脖颈却如死蛇一般，软塌塌的，显然活不成了。 店家大婶已瘫坐地上，那厨子脸如死灰。两口子东拼西凑，方才开了这么个夫妻店，拉下不少饥荒，这才几天就出了人命案子，以后日子咋过呀。 青青脸色苍白，不管怎样，这都是天罗教的弟子，兔死狐悲，也是难免。 通天姥姥似乎杀红了眼，银发散乱，显得老脸有几分狰狞。待她转过身来，先前那瘦子已纵出草棚，落地时候，已自身上掏出一物，抖手就欲发出。 通天姥姥一眼瞧见，再想出手已是不及。唐靖雨右手轻弹，一只木箸电射而出，正中那瘦子手腕，刺了个对穿。那瘦子撒手捂着手腕嚎叫，一件三寸长的物件滚落地上，却是一枚释放讯号的箭花。 通天姥姥飞身掠出草棚，铁杖一挥，“噗”的一声，瘦子脑瓜子迸裂，死的不能再死了。通天姥姥犹自不肯住手，纵身又到了先前倒地的粗豪汉子身前。那粗豪汉子背抵立柱坐起了上身，瞧着滴着鲜血沾满红白之物的铁杖，目露惊恐之色。 唐靖雨摇了摇头，叹道：“姥姥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通天姥姥遽然回身，双目神光爆射，死死的注定唐靖雨，冷然道：“你是什么人？” 唐靖雨笑道：“至少刻下是友非敌，姥姥大可不必草木皆兵。” 通天姥姥“咯咯”一笑，铁杖猛然点出，击中瘦子头顶，手中铁杖回旋，杖影翻处，“砰”的一声，插入地下尺许。 青青转身过身去，不忍再看那瘦子的惨状。唐靖雨拊掌赞道：“好功夫，百会xue乃百脉之会，最为羸弱，姥姥以铁杖击之，只是让其昏睡而不伤，这般举重若轻的功夫，又使得这般得心应手，只怕天下虽大，也没几人能够做到。” 青青再看，见那瘦子脑袋完好，不由拍了拍酥胸，吁了口长气。女孩子嘛，总是见不得血腥场面。 千穿百穿，马屁不穿，通天姥姥神色大见缓和，淡淡道：“你倒是有些眼光，想必也非无名之辈。” 唐靖雨缓缓起身，拱手道：“晚辈唐靖雨。” “唐靖雨！”通天姥姥一惊，右手握紧了铁杖，腕上青筋暴突，“果然是你这个小贼！你也真是命大！”通天姥姥从那双淡定从容的目光中认出了唐靖雨，铁杖拔出，横到身前。 青青起身躲到唐靖雨身后，有些担心的瞧着唐靖雨如何应对。 “慢来！”唐靖雨摇手笑道：“晚辈一向敬重前辈，何况先前承诺去终南山，晚辈可没有失约。你们水云宫危急关头，晚辈不计前嫌出手，也算是尽了绵薄之力，说起来，晚辈可不欠你们什么！” “罢了！你又怎会到了这里？”通天姥姥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铁杖，她一向脾性火爆，行事更是直来直去。唐靖雨如约去了终南绝情谷，却差点丢了性命，最后不管怎么说，要不是他出手相助，水云宫只怕损失会更加惨重。 “姥姥可是前来救人？”唐靖雨不答反问。 “不错！”通天姥姥迟疑片刻，脸上起了愁容。 “不知是哪位姑娘？”唐靖雨心下一紧，水云宫美貌姑娘不少，他最担心是杨晓婉和柳依依。 “采玉！”通天姥姥恨声道：“她一向最是滑溜，这次也不知怎么走了背运。” “是采玉姊姊。”采玉隐身风尘难免沾染了一些浮华之气，不过她对唐靖雨着实不坏，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唐靖雨沉吟道：“恐怕非是玉姊运气不好，而是被人盯上了。” “哦！你是说……阴姬手下那个姓余的……yin贼？”通天姥姥又惊又怒。 “不错！姥姥可曾记得当日玉姊戏弄过余龙翔，何况此人本就是色中恶魔。”唐靖雨也不免添了几分忧心，这yin贼色心一起，只怕采玉就有苦头吃了。 通天姥姥大急，扭头就走。唐靖雨急道：“姥姥且住，您老尽管神勇，恐怕也是寡不敌众，又如何救得出玉姊！” 通天姥姥走了几步，颓然止步，喃喃道：“采玉一向与老身亲近，即便舍了我这条老命，也要护得她周全，老身早已下定决心，天罗恶徒，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通天姥姥咬牙切齿，神色愈见狰狞。 青青瞧了一眼那几个死伤同门的惨状，不由往后又躲了几步。 唐靖雨温言劝道：“晚辈明白您老的苦心孤诣，不过，想要救出玉姊，无异于虎口夺食，所以必得谋划周详，改强攻为智取。” “话是这么说，阴姬狡猾如狐，许丫头也不好惹，天罗教高手又多，我水云宫又是新败，老身……”通天姥姥孤立无援，她胆气再豪，也有些丧气。通天姥姥瞧见唐靖雨淡定的眼神，心下一动，神态也从容了许多，迟疑说道：“唐……唐少侠，你智计百出，想必能替老身想个法子，如能救出采玉，水云宫，不！我通天姥姥必有重报！”她一向瞧不惯浮华无行的唐靖雨，这刻也不得不低头说软话了。 唐靖雨摆了摆手，“您老言重了，采玉姊姊对晚辈颇为爱护，如今落难，晚辈又岂敢不尽心尽力。青青，你扶姥姥坐下喝茶，咱们从长计议。” 青青答应一声，大着胆子过来，拉扯通天姥姥坐到条凳上，倒了杯茶奉上。通天姥姥“咕咚咚”喝下了，伸手一摸嘴巴，殷切的瞧向唐靖雨。 唐靖雨笑了笑，说道：“姥姥莫急，待我先问问这个活口！” 通天姥姥撇嘴道：“老身也是这般心思。” 唐靖雨自去两个死去的天罗弟子那边掏弄了一番，搜出了两枚铜牌和几锭银两。铜牌一面是一个狰狞的骷髅，一面是以天干地支编写的序号。唐靖雨将银两交给了战战兢兢的店家夫妇，嘱咐其去避避风头。 通天姥姥脸显不耐之色，暗道贼小子啰嗦，一剑下去，一了百了，何必这么费事。 待店家夫妇千恩万谢的去远了，唐靖雨来到那位昏迷不醒的粗豪汉子身前，轻轻在其额头拍了一掌。通天姥姥一步跨了过来，驻杖于地，冷眼旁观。 粗豪汉子慢慢张开双眼，先瞧见了一脸煞气的疯婆子，不禁一个哆嗦，张口欲叫。 唐靖雨温言道：“你且莫怕，我问你什么，你老实回答，我保你活命！” 粗豪汉子这才瞧见唐靖雨，他本就没把唐靖雨放在眼里，怕的是疯婆子，不免有些犹疑。通天姥姥哼道：“那还要看我老婆子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