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巧舌如簧(2)
唐靖雨摇了摇头,问道:“你的名号?” “姓韩,单名一个勇。”说着挣扎起身,想是触动了内腑伤势,脸显痛苦之色,通天姥姥近一甲子的精纯内力,还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硬撼的。 “韩勇,倒是人如其名。”唐靖雨取出一金一白两颗丹药,递到了他的面前,“金色丹药可治愈你的内伤,白色丹药则是摄魂毒药,你可想清楚了。” 韩勇略一迟疑,目露凶悍之色,一把接过了,纳入口中,咕噜咽了下去。 “你倒光棍得很!”唐靖雨淡然道:“摄魂丹是慢性毒药,中毒之后,勾魂摄魄,抽丝剥茧,如同万箭穿心,痛苦万状,那时只恨爹娘为什么要把自己生在这个世上。” 通天姥姥听了这番话老脸之上浮起了诡谲的冷笑,而青青则听得头皮发麻,也不知唐靖雨说的是真是假。 韩勇脸色惨白,旋即咬牙道:“我韩勇贱命一条,大侠想要,一剑了事,自然不用大费周折。” 唐靖雨脸上浮起笑意,赞道:“置之死地而后生!看你外表鲁莽,倒是粗中有细,知道拿话来挤兑我。” 韩勇惶恐道:“不敢!不敢!我一向喜欢直来直去。” 唐靖雨笑道:“也罢,解药我一定会给你,不过嘛……” 韩勇挣扎起身,拱手道:“小的任凭大侠吩咐。”他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早已吓破了胆,尽管心下有点小小慧黠,也只想保命要紧。 通天姥姥猛咳几声,哼道:“是老身饶你不死,想要保命,那也要老身答应。” “这,这个……”韩勇对这疯婆子十分惧怕。 唐靖雨笑道:“姥姥武功虽高,却宅心仁慈,从不滥杀无辜,你只管放心好了。” 通天姥姥哼了一声,脸色大见缓和。青青却忍不住想笑,这疯婆子也叫宅心仁厚,心狠手辣好不好。韩勇一脸苦笑,他内伤似乎好了许多,胸口舒畅,精神大见好转,心底对唐靖雨的话更信了几分。 唐靖雨不再废话,径直问道:“韩勇,你什么时候入得天罗教?” 韩勇歪头想了想,答道:“三年前,小的籍贯湘西,干过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闯出了一个‘霹雳火’匪号,后来被仇家追杀不得已逃到川蜀,结识了曹刚,喏!就是他。”韩勇手指脖颈被铁杖打折的那位汉子,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曹刚引着我加入了天罗教蜀中分坛,三月前押送岁供来了总坛,却被留了下来,分到司空护法麾下,值司护卫。”这韩勇确有几分火性,也不用唐靖雨发问,他先一一交代个明白。 “值司护卫?”唐靖雨心下一动,不动声色问道:“是护卫总坛,还是护卫什么人?” “护卫总坛内院,日夜轮值。”韩勇苦笑道:“其实说白了,和大户人家的护院差不多,兄弟们过不惯这淡出鸟来的苦日子,这才寻了个由头,出来找乐子。” “哦,那么这次找了个什么由头?”唐靖雨随口问道。 “总坛隔几日要去城内采买吃食、日用等大宗货品,这押运的美差,便落到了我们护卫身上,差不多一个多月才能轮上一次。这次出来,吃吃喝喝的,确也逍遥,这不离总坛不远了,曹刚嫌在城里没喝痛快,这才打发押运的车队先走,寻了这酒家喝酒。”韩勇自失的摇了摇头,似乎在感叹自己美差变成了霉运。 通天姥姥本就是急性子,见唐靖雨净关心一些不着边际的琐事,忍不住喝道:“真够啰嗦的,我来问你,那个采玉,就是你们捉住的年青女子,关押在哪里?” 韩勇一怔,疯婆子的话他可不敢乱答,正迟疑间,通天姥姥大怒,铁杖一横,喝道:“莫非你想吃我一杖!” 韩勇陪笑道:“婆婆……” 通天姥姥斥道:“哪个是你婆婆,少套近乎,还不给我如实招来!” 韩勇一张黑脸涨得通红,敢怒又不敢言,唐靖雨摇头道:“韩勇,你把你所知所闻,如实告知在下便好。” “是!”韩勇松了口气,说道:“大侠是个明白人,小得不过区区一个护卫,所知有限。头午远远瞧见余令监,就是余龙翔,押解回来一个女子,那女子生得貌美,而余……余龙翔一贯好色,大伙私下便有议论,至于余龙翔将她关押在什么地方,小得真不知道。” 通天姥姥大急,喝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看来你活得不耐烦了!”疾步上前,伸手就抓。 唐靖雨右臂一挥,轻轻将通天姥姥手臂格开,低声道:“姥姥莫急,能否救出采玉,还要落在此人身上。”通天姥姥悻然收手,冷眼瞧着唐靖雨默然不语。 唐靖雨转身冲韩勇道:“阴教主和姚、许两位令主,可在总坛?” 韩勇迟疑道:“小得这几日只瞧见过许令主。” 唐靖雨直视韩勇双目,问道“少时,我有事要你办,你可愿意?” 韩勇苦着脸道:“愿意!” “好!”唐靖雨点头道:“你去把那位曹……曹刚的外衣剥下来,然后把两位的尸首埋了。” “是!”韩勇应了一声,先去曹刚尸首边呆视了片刻,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咕哝了些什么,然后小心的将他外套脱了下来,又去屋后寻了一把铁锹,将二人尸首移至不远处坡下,奋力用铁锹挖起土来。 这时通天姥姥老脸之上多云转晴,施施然过去条凳上坐下,又端起一杯茶水喝过了,方笑道:“唐小子,你到底有什么鬼主意?”她先是直呼唐靖雨小贼,然后称呼少侠,这刻又唤作小子,倒是透着几分亲切。 唐靖雨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您老,刚刚这番讯问,您老自觉扮了白脸,想必已瞧出几分玄机。” 通天姥姥摇头道:“你小子切莫拍老身马屁,谁知道你有什么鬼门道。”这通天姥姥尽管脾性火爆,不过人老成精,有唐靖雨这个帮手,又怎会任性胡为。 唐靖雨正容道:“姥姥,能否救出玉姊,说实话,晚辈并无十足把握,不过,事在人为,当下刚好有个契机,好好运作一番,未尝不会发生奇迹。”
通天姥姥皱眉不语,唐靖雨微微一笑,附近她耳际,轻语了几句。通天姥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老脸之上神色仍有几分迟疑,显然仍有顾虑。 唐靖雨也不多言,专向一旁侍立多时的青青,笑道:“本想好好请你吃顿饭的,可惜!” 青青摇了摇头,想笑眼圈却红了,她知道该分别了,或许这几日相处,让她依依不舍。少女情怀总是诗,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沉吟良久,青青低首道:“不知青青还能为少侠做点什么?” 唐靖雨伸手取过青青提着的短剑,说道:“这柄剑我还有用处,暂且留下。你回许令主身边后,替我留意姚欢欢动静,一旦发现她在总坛,要设法告知我。” 青青听说还能帮唐靖雨做事,没来由的先开心起来,收起了几分离愁别绪,旋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婢子进出不便,即便得知姚小姐音讯,又怎么知会少侠呢?” 唐靖雨沉吟道:“这个嘛,如今想来,姚欢欢爱如至宝的短剑,不会弃之不顾,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变故,姚欢欢身不由己,因此,我赌她不在总坛。如果我判断错了,后面的计划都会落空,所以,青青,以你的脚程,卯时可回总坛,你可当面问你家小姐,一旦你获知姚欢欢回了总坛,就告诉许小姐,就说我今日辰时在翠屏湖翠微亭以西廊桥等她。” 这番话有些饶舌,难得青青居然懂了,笑道:“唐少就是厉害,我家小姐要是不来,你可不要埋怨婢子。” 唐靖雨笑了笑,未知可否。通天姥姥却听得一头雾水。她倒也猜出了青青的身份,难得没有出声追问。待青青转身去远了,方露出暧昧的神色,揶揄道:“这小丫头是许丫头身边人,你倒是好手段,嘿嘿……” 唐靖雨见她想歪了,也不加理会,淡淡一笑,道:“想必您老情急之下孤身前来,必然会有后援。” 通天姥姥想起正事,脸色又是一变,叹道:“这几日水云宫自顾不暇,早已乱了阵脚,老身得到消息就追了过来,当然一路之上也留下了暗记,至于有谁能追随而来,这个就难说了。”通天姥姥摇了摇头,宫主薛紫薇同采玉交好,而太上对采玉观感一般,尤其秋云姬一事,更是颇有微词。她太了解太上的心性,即便知道采玉被擒,当此危难之际,恐怕想得更多的是保存实力要紧。当然这番话,她是不会同唐靖雨明说的。 唐靖雨却笑道:“不管是谁,但至少要有一位年青貌美的女子。” 通天姥姥脸色又变,哼道:“唐小子,这个你只管放心,你这锦囊妙计,绝不会坏在老身手上,不过,那个叫青青的小丫头,能靠的住吗,许丫头难道也是你的人,你想见就见?”通天姥姥老则老矣,不糊涂,尚且有颗八卦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