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兽医张文若(三)
“爹….” 就在李义白疲于应对张铁锤不依不饶的疲劳轰炸时,李存智抱着一床半新还印着绯红碎花的棉被回来了。 “存智,回来了!”李义白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痴痴憨憨的二儿子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他能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合适的出现,再加上他天生的愚孝,倒也难得对他露出一回笑脸。 “嗯!”李存信话不多,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语。 “存智啊,既然拿来棉被了,就把它铡开取出里面的白毡子吧!” “唉…” 李存智应了一声就要将这床棉被用铡刀铡开。 “诶,等等!”看着二儿子怀里抱着的这床半新的棉被,李义白发现有些不对。“存智,这…是你的铺盖?…爹怎么记得这是大丫头的呢!” “爹,这就是大丫的!”李存智憨憨地摸了摸头如实说道。 “混小子,不争气的玩意儿!”李义白顿时活了,再次踢掉脚上的布鞋,抄起来朝着李存智的脑袋上就是一巴掌,“老子让你拿你自个的铺盖,你咋把大丫的给携过来了!…老子交代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的事儿,你大哥和你三弟都给老子投机耍滑…老子本以为三个儿子当中就你最实诚、最趁我的意,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背着我抢了大丫的铺盖…好么,咱老李家牛害了病,要给它活命,三个儿子光讨嘴不出力反倒是抢了亲妹子的家什,这要是叫别人外人知道了今儿个这事儿,咱老李家得有多光彩,你叫你妹子一个姑娘家家的以后咋出去见人!…也不嫌臊的慌,你亏不亏心!” 李义白是真的动了火气,打得实在、厉害,而李存智也果然不负他痴憨之名,明明知道厉害却还耿直地站在原地不躲不闪,生生挨了一顿好揍! 张家叔侄本不愿意插手人家家务,只是今日实在有求于人,也不好置身事外,叔侄二人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才算把暴怒中的李义白拦住。“老哥哥,你咋还是这个暴脾气,你看你手上也没个轻重的,都把存智揍成啥样了,你这个做爹不心疼,俺这个做叔的还不乐意呢!…亏得这脸上没有开花,头上没有开瓢,要不然这以后说亲可就难了!” “就他这憨货还说亲?…老子才没闲钱给他置办!就他这熊样,让他打一辈子的光棍就挺好,省的再把别家的姑娘祸害了!”李义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存信,直把他吓得如同一个小鸡子一般垂首不语。 “老哥哥,你别动怒,咱们先听听孩子说说是咋回事。存信不比其他人,他一向老实本分,俺看你刚才又打又骂的,存信也没敢躲闪…俺琢磨着,这里面是不是有啥误会啊!”张铁锤一边将李义白扶到一旁石磙上坐倒休息,一边悉心开导他。 “误会?他就一根筋的玩意儿,能有啥误会!”李义白仍是冷言恶语,只是语气较之刚才要平缓许多。 “哎呀,俺的好兄弟,你咋就不听劝!…你就听听存智说两句,能咋地?是少块rou,还是少碗水?….存信,你也别愣着,说说!咋回事儿…你爹叫你去把你自个的铺盖抱过来,你咋把大丫的拿来了?…说说咋回事儿,只要有理,你就大胆的说…今儿个你铁锤叔搁着能护着你,你放心可是亏不了你的!” 李存智憨憨地看了看父亲,却被他一个凶恶的眼神吓得够呛,赶紧收回目光、耷拉着脑袋在那装怂,再不敢吱声。 “铁锤兄弟,你看他这三杆子打不出个响屁的熊样!…这事儿像是有误会?肯定就是他不愿意铡开自己的铺盖,这才抢了他亲妹子的…存智,你爹我可没冤枉你,这顿打你挨得可心服?” “唉!”面对父亲的质问,李存智也不敢抬头,只是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 “好小子,还真是你干的呀!” 也不知为何,李义白一见到二儿子这个怂样,他就火大,刚穿上的布鞋又被他踢掉抄在手里,看着怒不可遏的架势,要不是张家叔侄极力阻拦,李存信又是要挨上一顿好揍! “爹,这铺盖是俺让二哥拿过来的,不干他的事儿!你别揍他,要想出气就打俺…你就照死的打,俺不躲也不藏,俺就受着,反正这牛肚子里的铁钉也是俺喂下去的,这顿打挨得不怨,俺活该!”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之极,西院传来一阵略带急促却既轻灵、又轻快的女声。 “大丫,你咋来了,我不是叫你娘领你走了么?…怎么跑着来趁什么热闹,一个女孩家家的成天乱跑,可象话!…还好今儿个就你铁锤叔、文若哥在这,也算不上外人,这要是被其他人瞧见了,说不得又得编排老子不会教闺女!” 张文若听到李义白的一番训斥,这才知道来人便是二叔给自己定亲的对象,大丫。 大丫长的算不是多漂亮,却难得清秀、白净,特别是她那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清澈得犹如一泓山泉,一汪碧水。乌黑锃亮的秀发也不像自己预想的那般油渍麻花地扎成羊角辫,而是简单的绾了一个当下时兴闺中发髻。至于身段么…许是年岁太小的缘故,除了看的见她身量颇长还算窈窕外,其他该有的妩媚风情全都化作青春活力。 还好!万幸,还好! 张文若见到大丫的庐山真面目后,总算把一颗悬在封建主义社会半空中的心肝安了回去。 ......... “大侄子,这女子就是二叔常和你提起的你李伯伯家幺闺女,大丫!…大丫,这是俺大侄子张文若,他以前可是在县里蒙过学、读过书的,他爹还是咱们这的秀才,还是癝膳生,那可是月月都能从朝廷那拿饷的小相公。”张铁锤见到来人后,再也顾不上李义白打不打儿子了,赶紧见缝插针的拖着张文若来到大丫身前,“今儿个真是难得缘分,总算叫你俩赶到一块了!…大丫,你可知道叔今儿个带你文若哥过来干啥的?…你爹娘都没交代你么?…嘿嘿,俺们今儿个可是为了你和你文若哥的亲事来的…小丫头还面嫩,脸都红了..呵呵!” 张铁锤一番露骨的言辞,直把大丫这个看起来还算爽利的女子,羞得不敢吱声、脖颈都染上了一团粉色。而张文若却在一旁默默不语,看的好笑。只是他这个隔岸观火的举动却惹得佳人心中恼怒,很是愤愤地白了他一眼,这让张文若更感有趣。
他们二人这个简单举动自是落到了年老事故的张铁锤眼中,他不以为忧,反而大喜。 郎情妾意,眉目传情…此事成矣! 张铁锤面露喜意,暗自点头,心中只想此事成虽成矣,却还差一物,方可促成此佳事水到渠成,于是他又往怀里掏了掏…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皎洁如月之神物,“大丫,你看叔手里这是啥?…这块琅琊玉阙可是难得的宝贝,那可是当年上古先贤大禹治水路过洛河时,九天玄女亲手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大禹你知道吧?…对,就是那个覆灭六国,一统中原始称皇帝的唐太宗…九天玄女,你知道么…那可是一心菩提渡众生、千手八面心玲珑的送子观…哦?是叔记混了…我说的那是观音娘娘?…你说九天玄女是蛇身人面的三圣母?…不对吧?!我怎么记得九天玄女是妲己啊,她不是和玉皇大帝成亲之后才换了匪号西王母么!” “…”不要问我为什么,此时张文若的内心是崩溃的!他明明记得九天玄女嫁的那个男的叫吴刚! “…好了大丫,咱们也别争三圣母是谁了!叔今儿个过来可是有要紧的事儿等着办的,可没闲工夫和你在这扯犊子!...这玉阙你也看到了吧,你看这雪白雪白的多通透,一看就是值钱的好货色…咱们先不管它是不是仙家的法器,但它却是人间的宝贝这肯定错不了…嗨,你别急啊!叔可没有和你显摆的意思,这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今儿个是你和俺家大侄子头会见面,他们家是书香门第就是道道多,这不…这个玉阙啊,就是他给你的见面礼,一点心意,你可别不好意思,该收就收啊!…反正也是迟早的事儿!”张铁锤好话说了一大堆,觉得火候到了,一把就把手上的这枚神奇的玉阙塞到大丫的手里,只让还在迷糊的大丫又迷糊地接下这枚烫手的山芋。 张铁锤这一通好故事…唉!张文若反正是晕菜了;李义白则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死死盯住张铁锤,仿佛内心还在为这块玉阙是到底是张三爷的佩饰还是姜子牙的陪葬纠结不已;至于李存信这个较之常人会反应慢半拍的家伙像听戏一样正一脸意犹未尽地瞧着热闹。 “叔,这玉就归俺了?”迷糊的大丫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迷糊的问道。 “归你了!” “不反悔?” “不反悔!” “爹,你看这是铁锤叔送俺的玉,雪白雪白的多通透!”迷糊大丫这时候倒是机灵,拿了别人的好处还不忘找一脸自家的大人撑腰。 “唉….哟!”看着懵懂天真的傻闺女,在看着一脸狡捷的张铁锤,李义白恨的大牙差点咬碎。 一不留神又着了这张铁锤的道儿喽!这傻闺女,定亲信物是这么好要的么….你现在接下了,那从今往后可就是他老张家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