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准离开
转眼就是除夕这天，沈家宅子上上下下焕然一新，奴才奴婢们多半都发了新衣。 小雪领到的是一套白底红花儿的棉布裙，外罩一件红绸布面子的毛边马甲。 白氏帮小雪扯扯衣裳，围着她转上一圈，啧啧赞道：“哎呦，我家小雪都长成大女儿了，瞧这模样俊得……” 小雪有些脸红：“娘，说什么了？” 一旁的胖妞儿也羡慕不已：“小雪，你都穿绸布褂子了，我今年连新衣都没有，夫人真小气！” 白氏嗔她一眼：“谁让你不听话到处惹事？上次的板子还没挨够啊？” “白大娘就是偏心，我再惹事也没小雪惹的事多，为什么她能穿绸布褂子我连棉布衣裙都没有？” “行了行了，大娘帮你做了一身儿，瞧，这不就是你的？” 胖妞欣喜的拿着新衣在自己身上比划，高兴得一把抱住白氏：“大娘你真好，你就是我亲娘！我好喜欢你呀！” 白氏乐得呵呵直笑，胖妞这丫头爹娘去得早，一直跟小雪要好又总是护着小雪，白氏感念她可怜她，一直把她当亲生一般对待。 这些年凡是小雪有的白氏都会再给她准备一分二，这三人几乎是相依为命。 白氏帮小雪整整衣襟：“好了，去干活儿吧，小雪啊，今晚早些回来，咱们娘仨好好吃个年夜饭。” 小雪来到听琴阁，才刚把例行的活儿干完，就见一身新衣的大小姐盈盈而来。 今日的大小姐刻意打扮过，圆润的脸蛋儿白里透红，乌黑的长发高高挽起，上面各种叫不上名儿的金银首饰叮叮当当直响，看得人眼花缭乱。 即便如此，这些金银俗物并未让大小姐有半分俗气，反而衬得她气质高雅，让她比平时多了几分华贵之美。 大小姐进屋与先生见礼后，本就红润的脸蛋更加嫣红，原本干净利落的声音如今也多了几分娇媚婉转： “先生，今晚是除夕，小女可否有幸邀请先生与我们全家一起吃个团年饭？” 梁先生稍稍犹豫：“这……不妥吧？” “先生，您是我们沈家的贵客，除夕之夜正是万家团圆之时，我们怎能让您一个人独过？请先生赴宴也是我父亲的意思，还请先生务必赏光。” “如此……那就叨扰了！” 大小姐面色欢喜：“宴席就设在前面会客堂，傍晚酉时初开始，还请先生务必要到。” “好。” 静儿眼珠一转，笑盈盈道：“小姐，您不是有个残局始终想不明白吗？左右时辰还早，不如请教先生一番？” 大小姐面上稍显羞涩：“不知先生可否方便？” “可以。” 静儿和小雪拿出棋盘棋子摆好后便结伴去了后面，刻意为他们留出单独相处的时间。 静儿往前偷瞧一眼，捂嘴嘻嘻偷笑：“大小姐和先生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小雪也凑过去看一眼，表面看起来确实不错，但也就那样吧，没见先生对大小姐格外好一些啊！ “大姐，先生，你们在下棋啊！”那听起来脆生生在小雪耳里却如魔音一般的声音把她吓得身子一僵，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全身火红的身影闪进来，几步凑到棋盘边。 “哎呀，下棋有什么好玩的？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咱们出去玩儿吧？” 大小姐嗔她一眼：“霞儿，你身子还没全好，又想到处跑了？” “我已经完全好了，你瞧！”二小姐沈若霞举起手兴冲冲的转个圈儿，然后望着梁先生： “先生，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我娘特地为我托人从京城捎回来的，据说是今年最新的款式了！” 静儿小声嘀咕：“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套裙子吗？我们大小姐要多少有多少。” 小雪瞧静儿一眼，拉她退后些小声道：“静儿jiejie，我最怕二小姐了，待会儿要让上茶你帮我去好不好？” “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现在是先生的侍婢，她不敢把你怎样。” “静儿jiejie，求你了！”小雪可怜巴巴的苦求，静儿撇撇嘴：“好吧，帮你一次！” 她们才刚说好，就听前面沈若霞在喊：“咦，先生，你那侍婢了？客人来了怎么茶都没有一杯啊？” 小雪对静儿拱手拜托，静儿戳她额头一下，端着茶杯茶壶低头出去，默默走到沈若霞面前斟茶。 “慢着，怎么是你了？沈小雪那臭丫头了？” “二小姐不是要喝茶吗？奴婢上茶是一样的。” “那怎么一样？我就要喝她的茶，去叫她出来。” 大小姐和梁先生都停下来看她，大小姐略带责备道： “霞儿，大过年的不要惹事。” 沈若霞撇撇嘴： “人家哪有惹事嘛？那臭丫头好歹在我院里劈了七八年的柴，我身子不好她都不来看一眼，太没记性了！我养条狗见了还摇尾巴了，这丫头就是个没心没肝儿的！ 先生，您可要小心些，别什么时候被那丫头坑了还不知道。” “霞儿！” “大姐干嘛老训人家，不说就不说嘛！先生，咱们出去玩儿吧？好不好？我生病这么久你都不来看我，我好难过，你今天一定得陪我，否则我不依的，走嘛走嘛！” 沈若霞软磨硬泡撒娇卖乖，硬是把先生拖出了门。 大小姐脸色不太好看，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静儿道：“小姐，咱们也出去散散心吧？” 眼看一行人全都出了门，小雪从后面出来观望，一到窗前就见沈若霞在回廊对面瞪着自己，“臭丫头，你总算出来了！” 小雪瑟缩一下，现在倒回去已经来不及，她只得隔窗对她行礼。 沈若霞冷哼一声：“臭丫头，先生跟我们出去游玩，晚上也不回来了，你给我好好看着听琴阁，从现在到明儿早上，不许离开听琴阁半步，否则有你好看，哼！” 小雪愣愣的看着那一行人离开，不能离开听琴阁吗？要我一个人在这儿冷冷清清的过年？难道这也是她的一种处罚方式？ 小雪转头四顾，这里条件比大杂院好多了，不离开就不离开，有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