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蔡鹰天
好亮好刀好刀！ 冷钢打造的刀，一下子就已到孤鹤语咽喉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眨。 这一刀并没有砍下去，刀锋到了咽喉上，就突然停住。 王一刀盯着他的眼睛，忽然笑道：/孤公子莫不知道这一刀砍脖子上，头就会掉的。/ 孤鹤语道：/我知道。/ 王一刀道：/可是你不怕。/ 孤鹤语道：/我知道这一刀定不会砍下来。/ 王一刀道：/哦？/ 孤鹤语道：/因为我脖子上有样东西挂着。/ 王一刀道：/什么东西？/ 孤鹤语道：/佛怒唐莲图？/ 王一刀动容道：/你已知道佛怒唐莲图？/ 白马张辽抢着道：/你知道佛怒唐莲图在哪里？/ 孤鹤语却闭起了嘴。 王一刀沉下了脸，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万大少淡淡道：/我脖子上若有柄刀，也一样说不出话的。/ 王一刀哈哈一笑，/呛/的，刀已入鞘。 万大少又蹲了下来，微笑道：/我们刚才答应孤公子的话，现在还是一样算数。只要孤 公于帮我们找到佛怒唐莲图，我们立刻就恭送公子上路带着终身享受不尽的黄金珠宝上 路。/ 孤鹤语笑了笑，道：/果然还是兴业堂的少东家讲理些。/ 万大少道：/我是个生意人，当然懂得只有公平交易，才能谈得成！/ 孤鹤语道：/这交易我们一定谈得成。/ 万大少道：/我早就看出孤公子留光剑是个明白人。/ 孤鹤语道：/佛怒唐莲图当然还在那位正姑娘手里，只要解开我xue道我就带你去找她。/ 孤鹤语这句话说出，心里已后悔。 他本不该让别人知道他xue道已被点住的，现在别人既然己看出也不能确定。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个道理。 谁知万大少却答应得很快，立刻道：/可以。/ 他的手已拍下一--并没有拍开孤鹤语的xue道，反而又点了他左右双膝上血海xue。 孤鹤语心里早已不爽，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你莫非不想要佛怒唐莲图了？/ 万大少微微一笑，道：/当然还想要，只不过若是劳烦孤公子的大驾，也是万万不敢当 的。/ 孤鹤语道：/万大少真是客气。/ 万大少道：/只要孤公子说出那位正姑娘在哪里，只要我们能找到她，立刻就回来送孤 公子上路，这样岂非就不要劳烦孤公子的宝驾？/ 孤鹤语道：/好，这法子不错。/ 王一刀忍不住插嘴道：/你既然觉得好，为什么还不说？/ 孤鹤语道：/只可惜我虽然知道她在哪里，却说不出来。/。 王一刀道：/怎么会说不出来？/ 孤鹤语道：/我可没注意地方的名字。/ 万大少叹了口气，道：/各位有谁能令孤公子提提神？/ 蒋不清冷冷道：/我来。/ 他忽然走过来，上只手从腰间麻布袋伸出了，手里竟赫然盘着条毒蛇。碧眼金蛇。 连王一刀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 蒋不清冷笑道：/蛇rou最是滋补，孤公子若是吞下了这条蛇，记性想必就会变得好些 的。/ 他的手忽然向孤鹤语伸出，蛇的绿舌几乎已粘上了孤鹤语的鼻子。 孤鹤语只觉脸上的肌rou渐渐僵硬，冷汗已渐渐自掌心流出。 突然院子里有个非常迷人的声音，带着笑道：/各位可是在找本女子么？/ 正成雨露.就站在紫藤下，就站在这轻纱般的迷雾里。手里还举着恨蜡烛。 她看起来更美了，一种神秘而朦胧美，使得她身旁紫藤却似已失去光彩。 蒋不清与白马张辽已想冲过去。/ 正成雨露.道：/站住。/ 她忽然将另一只手举起，道：/两位若真的过来，我就将此物烧了。/ 烛光摇曳，她晶莹如玉手里，高举着一卷素纸，距离烛光才半尺。 蒋不清和白马张辽果然立刻站住，眼睛里已不禁露出贪婪之色 白马张辽勉强笑了一笑，道：/姑娘想必也知道这样东西就等于拥有花不完的金山，当然舍不得真烧了的。/ 正成雨露.道：/我当然明白，可是我若死了，要金山又有何用？ 蒋不清和白马张辽对望了一眼慢慢地退了回去。万大少却走了出来，长长一揖 微笑道：/姑娘忽然不见在下还着急得很，想不到 姑娘竟又翩然而来了。/ 正成雨露.嫣然道：/多蒙关心，真是愧不敢当。/ 万大少道：/好说好说。/ 正成雨露.道：/久闻万大少不但年少多金，而且温柔有礼，今日一见，未必是徒有虚名哈哈。/ 万大少道：/如姑娘这样仙子般的美人，在下今日有缘得见，更是毕生荣幸幸。/ 蒋不清忍不住冷笑道：/这里又不是兴业堂的客厅，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正成雨露.笑道：/蒋帮主这就不懂了，女人最爱听的就是废活。各位若想要我心里欢 喜，就应该多说几句废话才是。/ 蒋不清瞪眼道：/我为什么要你心里欢喜？/ 正成雨露.悠然道：/因为我心里一欢喜，说不定就会将这东西送给各位了。/ 万大少忽然大声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这东西姑娘来之不易，怎么能轻易就 送给我们。/ 正成雨露.笑得更甜了，道：/我本来也在这么样想，可是现在想法却不同了。/ 万大少道：/哦？/ 正成雨露.道：/我只不过是个孤苦伶仃的女人，若是身上带着这样东西，迟早总有一天， 难免会死在别人手里的。/ 万大少叹息了一声，显得无限同情，道：/江湖中处处有凶险，姑娘的确还是小心好 些。/ 正成雨露.道：/但若我将这东西送了出去，岂非就没有人会来找我了？/ 万大少勉强掩饰着面上的喜色，道：/这倒也有道理，只不过，姑娘就算要将这东西送 出去，也得多少收回回报才行。/ 正成雨露.眨着眼，道：/那么，万大少你看，我应该怎么收！/ 万大少正色道：/至少也得要一笔足够姑娘终生享受不尽的财富，而且绝不能收别的， 一定要珠宝玉器黄金白银。/ 正成雨露.叹了口气，道：/我也有这么想过，可是……这么大一笔财富，去哪里拿呢？/ 蒋不清忍不住大声道：/只要你肯要，这里每个人都肯给的。/ 正成雨露.大喜道：/那就太好了，不过……// 蒋不清抢着问道：/不过怎样？/ 正成雨露.道：/里面还有个人是我的朋友，你们能不能让我看看他？/ 忽然间没有人说话了，谁也不肯第一个开口。 正成雨露.叹道：/我的手已举酸，若是不小心，这东西烧了，怎么办呢？只要烧掉一个角，也是麻烦的。/ 她手里的纸卷距离烛光越来越近。 万大少忽又笑了，道：/孤公子既然是姑娘的朋友，姑娘要看他，当然也是天经地义的 事，姑娘就请过来吧。/ 正成雨露.用力摇着头，道：/不行，我不敢过去。/ 万大少道：/为什么？/ 正成雨露.道：/你们这么多大男人站在那里，我怕得很。/ 万大少道：/姑娘要我们走？/ 正成雨露.道：/你们若能退到走廊那边去，我才敢进去。/ 万大少道：/然后呢？/ 正成雨露.抿嘴笑道：/有这么多人在外面，我难道还会跟他干嘛？只不过说几句话，我 就会出来，然后就可以将这东西交给大家，各位也正好乘此机会，先商量好是谁来拿这东 西。/ 万大少看了看王一刀，王一刀看了看白马张辽。 白马张辽忽然道：/我先进去问问他，看他肯不肯见你。/ 他不等别人开什，已进屋子，闪电般出手，又点了孤鹤语三处xue道，然后才转身推开 窗户。 点xue的道理虽然相同，但每个人的手法却并不一定相同的。 无论谁若被三种不同的手法点住xue道，要想解开就很难了。 他们若发现正成雨露.有替他解开xue道的意思，再出手也还来得及 万大少微微一笑，道：/孤公子想必是一定很想见姑娘的，我为什么不识相些呢？/ 孤鹤语躺在地上看着正成雨露.走进来，却象是在看着个陌生。似的，脸上全无表情。 正成雨露.也在凝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却复杂得很，也不知是是埋怨，是悲伤，还是欢喜。 孤鹤语冷冷道：/你过来干什么？/ 正成雨露.凄然一笑，道：/你……你真的不知道我过来干什么？/ 孤鹤语冷笑道：/你当然是来救我的，因为你又善良又好心而且跟玉棠香一样，都是 我的朋友。/ 正成雨露.垂下头道：/我本可以溜走的但若不是为了关心你，为什么要来？/ 她眼眶已红了眼泪似已将流下。 突然十二月的一个人在外面大声道：/这东西本是十二月的，自然该交给十二月，朱万大少和王帮主刚才岂非也已同意。/ 正成雨露.眼里虽然已有泪盈眶，但嘴角却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阵风吹过，蒋不清耳上的碧玉银月环叮当作响，一双人焰般燃烧着的眼睛，瞪着十二月的三个人。 王一刀倚着栏杆对这件事仿佛漠不关心，但目光却在不停地闪动着。 白马张辽用手指轻敲着柱子好象受不了这种静寂，似是故意弄出点声音来。 黑衣人动也不动地贴在万大少身后，脸上还是全无表情。 这件事本来就和他无关，他关心的好象只是家里等着他拿钱回去吃饭的那六个人。 十二月的六个人紧握着双拳，其中一人突又忍不住道：/万大少说的话，素来最有信 用，这次想必也不会..……。/ 万大少终于笑了笑，道：/当然不会，当然不会，只不过……/ /只不过怎么样？/ 这人身材魁伟满脸大胡子，一看就知道是个脾气很急的人。 万大少道：/我虽然答应了三位，可是别人……/ 虬髯大汉***着道：/万大少一言九鼎，只有万大少答应，兄弟我就放心了。/ 万大少又笑了笑，道：/只要我答应，三位就真的能放心了？/ 虬髯大汉道：/正是！/ 万大少叹了口气，道：/好，我就答应你。/ 虬髯大汉喜动颜色，展颜道，/这次的事，十二月决不会忘了万大少……/ 突然/叮/的一声，他声音突然断绝。 接着又是一声惨呼。 惨呼声是别人发出来的，一枚碧玉银月环忽然嵌入了他的咽喉。 没有看见血，也没有再听见惨呼，他的人已扑面倒了下去。 然后，鲜血才慢慢地从他脖子里流出来……… 他站在左边，惨呼声却是右边一个人发出来的。 就在蒋不清出手的一瞬间，白马张辽也突然出手，反身一掌，打在他鼻梁上。 鲜血狂溅而出，他惨呼着捧着脸，白马张辽的膝盖已撞上他的 他弯下腰，突然象烂泥般倒下，身子已缩成一团，眼泪、鼻涕随着鲜血一起流出，然后 突又一阵痉挛，就不再动了。 中间的一个人本来正在满心欢喜，这次他们若能将佛怒唐莲图要回无疑是大功一件。十二月一向赏罚分明，而且绝不吝啬。 他心里正幻想着即将到手的黄金美女和一切，忽然间他左右两个的伙伴全都倒下。 王一刀正站在他对面，冷冷地看着他。 他只觉得胃在收缩，恐惧就象是一双看不见的手，在用力拉着他的胃。 他勉强忍住呕吐便声道：/王……王帮主刚才岂非也同意……/ 王一刀冷冷的道：/刚才谁都不知道佛怒唐莲图是否能够到手，也没有人真的看见过，但现在……/ 他向那边开着的窗户看了看，微笑道：/现在佛怒唐莲图等于已在我们手上，我们为何要送给十二月？/ 这人道：/十二月一向恩怨分明，王帮主今日杀了我们，难道未曾想到十二月的报复之 残？/ 王一刀淡淡道：/你们明明是被游静杀了的，十二月为什么要找我们报复？/ 这人终于明白了，十二月岂非也时常嫁祸给别人呢？ 他全身都已在发抖，用力咬着牙，道：/十二月的人纵然死光，王帮主也未必能得到 佛怒唐莲图。何况，十二月的蔡鹰天说不定马上就要来了……/ 说到/蔡鹰天/三个字，他仿佛突然有了勇气，大声道：/现在他说不定已到了门外， 我们三个人虽然死在你们手里，你们三个人也休想能活着。/ 听到/蔡鹰天/三个字，蒋不清、王一刀、白马张辽的脸果然变了，情不自禁，同时往 大门外看了一眼。 门上的灯笼已熄灭，听不见人声，也看不见人影。 王一刀冷笑道：/不管我们是死是活，你总还要先走一步的。/ 白马张辽道：/现在他的头一定很痛。/ 王一刀道：/我来替他治。/刀光一闪，钢刀忽然已出鞘，一刀往这人脖子上砍了下 去。 王一刀号称一刀，这一刀之千锤百炼，当然可想而知。 这人的手也己握住刀柄，但还未及拔出刀来，只好燕子翻身先闪避。 谁知王一刀的招式竟在这一刹那问突然改变横着一刀，砍在他胸膛上。 鲜血乱箭般射出。 这人惨呼一声嘶声道：/蔡鹰天，蔡堂主，你一定要……要替我们报仇！/ 惨厉的呼声突然断绝，他的人也已倒在血海中。 静，静得可怕。 虽然还没有人看见蔡鹰天，但每个人心里却似已多了一个可怕的影子。 王一刀在靴底上擦干了刀锋上的鲜血蒋不清也取下了那人咽喉上的碧玉银月环。 白马张辽轻抚自己的双臂，双眉皱得很紧。 万大少忽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他们三个人现在总算已真的放心了但下一个要 轮到谁呢？/ 白马张辽脸色变了变，盯着蒋不清。 蒋不清冷笑道：/小张辽，你放心，下一个绝不是我。/ 王一刀突然大声咳嗽，道：/好教各位得知，快刀帮已和黑面帮结为兄弟，从此以后， 蒋帮主的事，就是我王一刀的事。 蒋不清哈哈大笑，道：/柿子先捡软的挑。这句话你懂不懂？/ 王一刀道：/懂。/蒋不清文笑道：小张辽，下一个是谁，现在你总 白马张辽脸如死灰，道：/好，你们好，我也未必就怕了你们。/ 蒋不清道：/你试试。/ 他手中碧玉银月环一振，突然扑上了去。 王一刀道：/蒋帮主只管放心，我在后面替你接阵。/ 蒋不清狞笑道：/小张辽，你来吧。/ 白马张辽怒吼一声，突然抢攻三拳，竟已完全是拼命的打法， 蒋不清是十拿九稳，胜券在握当然不会跟他拼命，身形半输后退了几步大笑道： /你拼命也没有用……/ 笑声突然变为怒吼惨叫。 王一刀已一刀砍在他背脊上。刀锋砍人骨头的声音连惨呼都能盖住。 蒋不清身子往前一扑，白马张辽的铁拳已痛击他的脸。 又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蒋不清倒在栏杆上，手里碧玉银月环/叮/的嵌入了栏杆。 他身子用碧玉银月环支持着，还未倒下，一张脸已流血变形，灰面般燃烧的眼睛也已凸出，充满了惊惧与愤怒咽声道：/王一刀，你……你这畜生，我变成鬼也不会饶了你！/ 王一刀又在靴底擦着刀锋上的血，长叹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快刀帮早已和白马 帮结为兄弟，谁叫你看不出呢？/ 白马张辽哈哈大笑，道：/别人结盟喝血酒，我们喝的却是凉茶。/ 蒋不清咬着牙，一双手伸入腰畔的麻袋。 王一刀和张辽却不禁后退了三步，并肩而立，盯着他的手。 蒋不清现在虽已不行了，但黑面帮驱使五毒的本事，别人还是畏惧三分… 谁知他的手刚伸进去，整个人突然跃起，/砰/的撞上了廊檐，又重重地摔下来，不会 动了。 他的手已伸出，一条毒蛇咬在他流血的手背上，仿佛还在欣赏着蒋不清鲜血的美味，正 如蒋不清欣赏蛇血的美味一样。 万大少长长叹了口气，摇着头道：/主人流血，反噬……蛇就是蛇冷血就是冷血，谁若认为他们也会像人一样讲情，谁就要倒霉了。/ 白马张辽冷冷道：/人也未必讲情的。/ 王一刀道：/不错。/ 两人间时转面对着万大少。 万大少仰头看道：/蒋不清虽然已死了，莫忘记还有灰发九怪。/ 王一刀冷笑道：/灰发九怪早已在地下等着他了，你用不着替我们担心。/ 他的手又握住了刀柄，目光炯炯瞪着万大少，突然一拳，打在白马张辽肋骨上： 打得真重。 白马张辽整个人竟被打得陀螺般转了出去，/砰/的，也撞上了栏杆。 他还未及转身，王一刀又是一刀！ 好快的刀。 血又溅出，他的血更新鲜，蒋不清手背上的蛇嗅到了血腥，就忽然滑了过来，滑入他 的刀口里。 王一刀在靴底擦去刀上的血，冷笑道：/你自己说过，人也不讲交情的，与其等着你 不讲交情，倒不如我先不讲交情了。/ 万大少捶着头道：/有理有理，对不讲交情的人，这法子正是再好也没有。/ 王一刀转身笑道：/但我们却都是讲交情的呀/ 万大少道：/那当然。/ 王一刀哈哈大笑，道：/只可笑兴业堂和快刀帮已结盟四年，他们竟一点也不知道。/ 万大少道：/我是个守口如瓶的人。/ 王一刀道：/我也是。/ 万大少微笑道：/所以这件事以后还是一样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