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逼入江中
叶菲儿无奈,只得眼巴巴的看着花月儿把着筏舵,循声过去。 沉沉黑夜之中,依稀见到两个人头在水面随着波浪起伏,人头旁浮着一根大木,想是木筏散后,高虎师徒抢住一根筏材,这才支持至今。 叶菲儿道:“要他先发个毒誓,今后不得害人,这才救他。” 紫圣王叹道:“你不知地诛煞的为人,他宁死不屈,这个誓是不肯发的。月儿,救人罢!” 花月儿俯身出去,抓住高峰后领,提到筏上。 紫圣王急于救人,竟尔忘了自己武功已失,伸手相援。 高虎抓住他的手,一借力,便跃到筏上,但这一甩之下,紫圣王竟尔扑通一声掉入了大江之中。 花月儿与叶菲儿大惊,同时跃入江中,将紫圣王救了起来。 叶菲儿怒责高虎道:“我伯父好意救你,你怎地反而将他拉入江中?” 高虎已知紫圣王身上并无功夫,否则适才这么一拉,岂能将一个武功高明之士拉下筏来?但他在江中浸了数日,已是筋疲力尽,此时不敢强项,低头说道:“我……我确然不是故意的,景严兄,做兄弟的跟你陪不是了。” 紫圣王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只是紫圣王的本事,可就xiele底啦。” 高虎道:“好姑娘,你给些吃的,咱们饿了两天啦。” 叶菲儿道:“这筏上只备三人的粮食清水,分给你们不打紧,咱们吃甚么啊?” 高虎道:“好罢,你只分一点儿给我峰儿,他腿上伤得厉害,实是顶不住。” 叶菲儿道:“果真如此,咱们做个买卖,你的毒蝎伤了我伯父,他至今未曾痊愈,你有没有解药,拿解药出来。” 高虎从怀中摸出两个小瓶,递在她的手里,说道:“姑娘你瞧,瓶中进了水,解药都给水冲光啦!” 叶菲儿接过瓶子,摇了几摇,放在鼻端一嗅,果然瓶中全是江水,说道:“既然如此,你将解药的方子说出来,咱们一上岸就去配药。” 高虎道:“若要骗你粮食清水,我胡乱说个单方,你也不知真假,但高虎岂是这等人?实对你说,我这怪蝎是天下一奇,厉害无比,若给咬中,纵然武功高强之人一时不死,三十日之后,也必落个半身不遂,终身残废。 解药的单方说给你听本亦无妨,只是各种药料不但采集极难,更须得三载寒暑之功,方能炮制得成,终究是来不及了。 这话说到此处为止,你要我给景严兄抵命,那也由你罢。” 叶菲儿与花月儿听了这番话,倒也佩服,心想:“此人虽然歹毒,但在死生之际,始终不失了武学大宗师的身分。” 紫圣王道:“菲儿,他这话不假。一个人命数有定,紫圣王也不放在心上。你给他吃的罢。” 花月儿暗自神伤,知道伯父毕竟是好不了的了,拿出一只烤熟的野羊腿掷给高虎。 高虎先撕几块喂给峰儿吃了,自己才张口大嚼。 叶菲儿冷冷的道:“高伯伯,你伤了我伯父,再书山论剑之时,恭喜你能独冠群英啊。” 高虎道:“那也未必尽然,天下还是有一人治得了景严兄的伤。” 花月儿与叶菲儿同时跳起,那木筏侧了一侧,两人齐声问道:“当真?” 高虎咬着羊腿,道:“只是此人难求,你们伯父自然知晓。” 两人眼望伯父。 紫圣王笑道:“明知难求,说他作甚?” 叶菲儿拉着他衣袖,求道:“伯父,您说,再难的事,咱们也总要办到。若是李巨道长,他必定有法子。” 高虎轻轻哼了一声。 叶菲儿道:“你哼甚么?” 高虎不答。 紫圣王道:“他笑你以为李巨道长无所不能。可是那人非同小可,就算是李巨道长,也怎能奈何了他?” 叶菲儿奇道:“那人!是谁啊?” 紫圣王道:“且莫说那人武功高深,即令他手无缚鸡之力,紫圣王也决不做这般损人利己之事。” 花月儿沉吟道:“武功高深?啊,我知道啦,是药王钱七。伯父,求他治伤,怎么又损人利己了?”紫圣王道:“睡罢,别问啦,我不许你再提这回事,知不知道?” 花、叶二人不敢再说下去,叶菲儿怕高虎偷取食物,靠在水桶与食物堆上而睡。 次晨醒来,叶菲儿见到高虎师徒,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两人脸色泛白,全身浮肿,自是在江中连浸几日之故。 木筏航到午后,望见远远有一处江坝,隐隐似是九江境地,花月儿首先叫了起来。 再航了一顿饭时分,看得清清楚楚,果是九江,知离庐山已不远。 此时风平浪静,只是日光耀眼。 高虎忽地站起,身形微晃,双手齐出,一手一个,登时将花月儿叶菲儿抓住,脚尖起处,又将紫圣王身上xue道踢中。 花叶二人出其不意,被他抓住脉门,登时半身酥麻,齐声惊问:“干甚么?” 高虎一声狞笑,却不答话。 紫圣王叹道:“地诛煞狂妄自大,一生不肯受人恩惠。咱们救了他性命,他若不把恩人杀了,心中怎能平安?唉,只怪我黑夜之中救人心切,忘了这一节,倒累了两个孩子的性命。” 高虎道:“你知道就好啦。再说,《玄女心经》既入我手,怎可再在这姓花的小子心中又留下一部,遗患无穷。” 紫圣王听他说到《玄女心经》,心念一动,大声道:“哈瓜儿,宁血契卡,平道儿……” 高虎一怔,听来正是花月儿所写经书中百思不得其解的怪文,听紫圣王如此说,只道他懂得其中含义,心想:“经书中这一大篇怪文,必是全经关键。我杀了这三人,只怕世上再无人懂,那我纵得经书,也是枉然。” 问道:“那是甚么意思?” 紫圣王道:“雪根许八吐,米尔米尔……” 他虽听花月儿背过《玄女心经》中这段怪文,但如何能记得?这时信口胡诌,脸上却是神色肃然。 高虎却只道话中含有深意,凝神思索。 紫圣王大喝:“月儿动手。”
花月儿左手反拉,右掌拍出,同时左脚也已飞起。他被高虎脚施袭击,抓住了脉门,本已无法反抗,但是紫圣王一番胡言乱语,瞎说八道,高虎果然中计,分神之际手上微松,花月儿立施反击。 他已将经中《无心篇》练到了第二段,虽无新的招数拳法学到,但原来的功力却斗然间增强了二成,这一拉、一拍、一踢,招数平平无奇,劲力竟大得异常。 高虎一惊之下,筏上狭窄,无可退避,只得举手格挡,抓住叶菲儿的手却仍是不放。 花月儿拳掌齐施,攻势犹似暴风骤雨一般,心知在这木筏之上,如让高虎援手运起了蝎子功来,三人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一阵急攻,倒也把高虎逼得退了半步。 叶菲儿身子微侧,横肩向他撞去。 高虎暗暗好笑,心想:“丫头向我身上撞来,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大功力?不反弹你到江中才怪。” 心念甫动,叶菲儿肩头已然撞到。 高虎不避不挡,并不理会,突然间胸口微感刺痛,惊觉她原来穿着德山之宝的金丝软甲,这时他站在筏边,已是半步都不能再退,她甲上又生满尖刺,无可着手之处,急忙左手放脱她脉门,借势外甩,将她猛推出去。 叶菲儿立足不定,眼见要跌入江中,花月儿回手一把拉住,左手仍向敌人进攻。 叶菲儿拔出飞刀,猱身而上。 高虎站在筏边,浪花不住溅上他膝弯,但不论花月儿叶菲儿如何进攻,始终不能将他逼入江中。 紫圣王与高峰都是动弹不得,眼睁睁瞧着这场恶斗,心下只是怦怦乱跳,但见双方势均力敌,生死间不容发,皆苦恨不能插手相助。 高虎的武功原本远胜花、叶二人联手,但他在江中浸了数日,性命倒已去了半条; 叶菲儿武功虽不甚高,但身披金丝软甲,手持锋锐之极的飞刀,这两件攻防利器可也教他大为顾忌;再加上花月儿的胡茄十八拍、旋风十八路谭腿、左右互援、以及最近所练的《玄女心经》《无心篇》等合成一起之后,威力实也非凡,是以三人在筏上斗了个难分难解。 时候一长,高虎的掌法愈厉,花、叶二人渐感不敌,紫圣王只瞧得暗暗着急。 掌影飞舞中高虎左脚踢出,劲风凌厉,声势惊人,叶菲儿不敢拆解,一个筋斗翻入了江中。 花月儿独抗强敌,更是吃力。 叶菲儿从左边入江,立时从筏底钻过,从右边跃起,挥短刀向高虎背心刺去。 高虎本已得势,这一来前后受敌,又打成了平手。 花月儿奋战之际,暗筹对策:“如此斗将下去,我们功力不及,终须落败,不到江中,总是胜他不了。” 心念一动,挥手拉断帆索,便帆登时落下,木筏在波浪上起伏摇晃,不再前行。 他退开两步,扯着帆索在紫圣王身上绕了几转,再在木筏的一根主材上绕了几转,牢牢打了两个结。他一退开,叶菲儿又感不支,勉力接了三招,第四招已是招架不住,只得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