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谁是凶手

    孙亦宸和黄天昊楼梯上了一半，听得呵斥喧闹之声，忍不住回头来看，黄天昊微微向前，侧挡在孙亦宸前面警戒护卫。

    只见两个店伙计一边倒退着拦阻，一边赔着笑脸：“官爷，小店已经客满，都是纯顺良民，没有朝廷要犯！”

    骂骂咧咧的众人都穿着黄锦飞鱼服，腰佩玉鸢刀，脚踏玄金琉纹靴，推搡着店伙计，闯将进来。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是一贯跋扈京城的风言监的厂卫。

    为首一个头目名叫龙少钦，乃是风言监都督魏津的八虎之一，见到客栈大厅的众人等，拔出玉鸢刀，一脸阴狠的命令道：“风言监奉旨缉拿要犯，一概人等拿出身份文牒等候盘查，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孙亦宸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这么多江湖人士会住在这家客栈：一是远离官道，藏身深巷，不易被发现；二是这古代住店并不像影视剧演绎的那样，直接有钱就住，一般情况，都需要路引、身份文牒才可入住，官府也经常性严格盘查客栈住宿情况，所以那些流民、盗匪、犯事之人多选择小店居住，伪造登记信息，如同一些学校周围的小旅馆一样。如今这家客栈被风言监盯上盘问，不知如何应对？且看看再说。

    众厂卫正欲散开搜查，一旁闪过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一抱拳：“龙爷，哪阵香风把您老给吹来了，还带着这么多兄弟，一路辛苦，鞍马劳顿，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说话间把一锭金元宝塞给龙少钦“龙爷您是知道的，我们小店一向奉公守法，投宿者也都是往来京师的客商，并无朝廷所要的钦犯！还望龙爷行个方便。”

    那龙少钦见到银子，脸色略有缓和，把刀入鞘，悠悠的说道：“马掌柜客气，只是兄弟们一路奔波，外面还有京兆尹衙门的兄弟……”

    那掌柜忙向后使了眼色，账房伙计忙递过来一袋散碎银子，掌柜接过后转给龙少钦：“不用龙爷费心，小店为各位官爷都准备了上好的牛羊rou切好带上，还有这小小车马费，烦请龙爷分给兄弟们买茶吃！”

    龙少钦一边接过银两，一边拿眼扫过众人，看到这帮江湖之士，也没有太多兴趣，可突然发现了那墨唐刀，暗思：看来宣慰抚司的人也在这，不知是否另有它案，两个衙门各有分工，井水不犯河水，既得了银两，便不去趟这浑水。正欲拿定主意，下令撤离，却听见西北方向有人叫嚷：“哪里来的鹰犬，扫了爷爷兴致，还不快滚！”

    龙少钦立马火冒三丈，拔刀向西北方面一桌指去“速速给我拿下！”

    身后的厂卫得令正欲向前，那店掌柜赶紧拦了上来，一脸赔笑，先劝住龙少钦：“龙爷，别上火动怒，消消气，江湖草莽不懂规矩，还望不要见怪！”然后转身对那西北方向的七人一拱手：“对不住各位爷，扰了各位雅兴，各位酒菜小店全免，还望多多海涵，如果非要闹事”突然把脸一沉，阴阴的说道：“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若一意孤行，可别怪我鸾凤阁不讲道义！”说罢，四侧不知从哪里闪出十几个黑衣蒙面汉子，手握剑柄。

    谁知那莽撞黑汉子一听，哈哈大笑：“什么狗屁卵子，老子今天正要活动活动筋骨，说罢，提起那三刃镰便砍向店掌柜。

    孙亦宸听到“鸾凤阁”心里一咯噔，那日在山上救下长相酷似雅萱，却自称是雅茹的姑娘，不就说自己是鸾凤阁的吗？难道这里就是鸾凤阁？而这汉子也是奇怪，为何如此蛮横无理，不知好歹呢？正疑虑，无意间眼角余光看到那白衫年轻人手微微抬动了一下，片刻之间，这大厅都暗成一片，那楼上亮着灯的房间迟疑了一会，也纷纷熄灭了烛光，整个客栈陷入了黑暗。

    黄天昊忙拉着孙亦宸往楼上走，只感觉一个敏捷的身影带着一阵寒风从身边闪过，不多时，便听到有人惨叫一声，扑通倒地。

    一阵沉寂过后，只听得楼下大厅刀剑出鞘，金属撞击，混战一团，受伤弃置兵器声、呼喊哀嚎声相互叠加，在这回字型的封闭空间回响震荡。

    客栈外京兆尹衙门兵马都监彭四海听到里面厮杀之声，因奉旨和风言监联合缉查，一旦风言监人马有所闪失，自己也不好交差，忙带领军士拿着火把鱼贯而入。

    当一层大厅的油灯、蜡烛全部点燃后，已然是一片狼藉，风言监的人马除了龙少钦装死，慢慢从死人堆里爬起，没有一人幸免。那崆峒七怪也都一一毙命，奇怪之处在于虽有刀剑之伤，但均在皮外，不知致命一击何在？那宣慰抚司的人大多倒在楼梯口处，无人幸存。还有那十数个黑衣蒙面之士也惨死在地。只有那五个北国之人贴在墙角，手持圆月弯刀，正虎视眈眈的注视四周。那一袭白衫的年轻人倒是轻松自如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低头着酒，浑然不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还有那矮胖掌柜闪在店铺柜台后面，一手放在台面，一手暗持兵器垂在台下。

    彭四海赶紧扶起龙少钦：“龙少使，您没事？刚才……刚才都发生什么了，该当如何处置？”

    龙少钦见手下死伤殆尽，咬牙切齿的怒吼：“发生什么？都他妈反了天了，给老子统统抓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过！宁可错杀百人，也不可使一人漏网！”

    彭四海偷眼观瞧，扫过北国人、脸色卡白的年轻人、正在二楼站立的像似世家公子的孙亦宸，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店掌柜马富海，平日里他也是没少收受好处。

    他知道这客栈的精妙之处，这是鸾凤阁在京师的一个堂口，这店掌柜马富海正是这出云堂的堂主，虽身在京郊，却遥控着京城内外鸾凤阁的生意场和消息海。这出云客栈看似只有三层，实则别有洞天，从客栈门口到一层大厅只有一个长廊连接，而长廊两侧都藏有暗门可通，里面都是一掷千金的赌场。客栈地下挖有暗道，乃是秘密钱库之地，负责存放鸾凤阁在京师赚取的巨额盈余和贿赂朝臣的珍奇异宝。客栈后院哪里是什么廉价通铺？从后院直通翠红楼，这里的姑娘丝毫不输于京城的百花坊，而且这里偏僻，不似京城那般争风吃醋，惹眼碍事，更难得的是鸾凤阁从海外运来秘药，客人涂后行乐，如梦如幻，欲罢不能。而且这里是鸾凤阁的地盘，无论是江湖门派，还是京城的巡防处、京兆尹衙门都有情分在，谁敢轻易在此造次。所以懂内行的阔少、官宦子弟都常到这里乐得逍遥。

    今日陪着风言监执法，也不知道要捉拿何人，本以为是例行的巡查，走走过场便对付过去，谁知竟发生如此多死伤的命案，无论如何是敷衍不过去了。

    彭四海走到马掌柜面前，强颜一笑：“马掌柜，对不住了，还望您配合，协助盘核还在客栈的食客、房客。”彭四海有意强调了食客、房客，意欲暗示圈定有限范围，顿了顿说：“还有您，都得劳驾跟我们走一趟，别让兄弟们为难！”

    这时，四下搜查的一个军丁，慌忙回禀：“都监大人，楼上发现兵部侍郎肖大人惨死在书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