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橘叶牛泪
“麦芽儿meimei，乖，别再哭了，来，哥哥给你颗巧克力吃，美国带来的哦——” 鼓了鼓勇气，我停住步伐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从本家的队伍里走出来，紧跑了两步，追上了梁刚大哥，随后把一块看起来更加包装精美的水果糖递到哭泣的小女孩手里。 其实这哪里是什么美国糖，我只是用来吸引这个萌宝注意的。 按照辈分，我本来要自称叔叔的，可是因为还是一名学生，又是未婚，于是梁家的人都依旧把我当小孩，让麦芽儿平时喊我哥哥。 当然，在这之前，我早就把一滴牛眼泪偷偷抹在自己眼睛上，完事用刚摘下的两片翠绿橘树叶贴了一下，开启了能看见鬼魂的天眼…… 按照张十一的说法，牛眼泪 新鲜柳叶是见鬼的最入门的方式，只要真正修习了《上清秘典》的弟子，哪怕是只学会了皮毛，都能看得到一些寻常人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可在寒冷的北方，因为柳叶这个时候是绝迹的，基本没有可能找到，可是我此时已经触类旁通找了一片橘叶来代替，效果虽然有些差，不过，倒也能满足正常所需。 由于之前已经决定借助除夕“接神过年”的机会，用《上清秘典》的方法开鬼眼见识见识我常氏祖宗到底是何种人，已经准备好所有的应用之物，没想到自家祖宗还没来得及见到倒先遇上小女孩这种事，只好先拿出准备好的家伙救急。 “归一！别胡闹！又去干什么！咱们还有正事没处理完，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能——” 突然发现我再一次脱离队伍，连二叔都有些不高兴了，转身刚要大声呵斥，却被老爸拦住了。 “老二，别管他，归一这小子挺有小孩缘的，让他帮忙哄哄小孩也好，我们先走吧。” 老爸没有过多表情地说。 “不！不吃糖！麦芽儿不吃糖！” 看到我微笑着把一块糖递到自己面前，乳名“麦芽儿”的小女孩一如以前一样暴躁，不仅情绪没有多少黄河，反而“啪”地一声粗暴把我递上来的巧克力糖块打落到地上。 “臭麦芽！今天怎么这么没礼貌！再哭爸爸把你丢在山坡上，不要你了！” 看到我一番好意被小女儿粗暴地回绝，梁刚大哥也是有些怒了，狠狠打了她屁股一下，大声呵斥道。 “唔唔。” 小女儿受了委屈，自然哭的更厉害了。 “呵呵，梁大哥，小孩子嘛……这样，麦芽儿平时跟我玩的挺好的，要不你给我抱抱哄一下，我肯定她很快能好起来的……” 咧着嘴笑着从地上捡起糖块，我笑吟吟地对梁刚大哥做了个要抱一抱孩子的动作。 “嗨，没事，归一，你们先去忙正事吧，这小丫头片子今天就是故意给我使气，不用管她，让她哭去吧，哭够了自己就好了……” 梁刚皱着眉，明明很心疼，却看上去依旧不以为意地说。 “呵呵，怎么能随她哭呢，小孩子哭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双臂一抬，直接把“麦芽”从梁刚的怀里抱起来：“梁大哥，你们先到边上休息一会，给我一分钟，我准有办法让麦芽儿不再哭了……” “这个……” 在如此的主动之下，梁刚也有些为难了，抬头看了看远方已经慢慢走远的我父亲那帮人，尴尬一笑，只好把孩子让给我。 “刚啊，给归一抱抱吧……归一小时候就是孩子王，咱们村的小孩子最喜欢跟他玩了，让她哄哄，说不定他还真能把麦芽哄好了，你看外面这么冷，老是这么流泪别给冻坏了……” 这个时候，梁刚的老妈在一旁轻轻一笑，一摇头也笑吟吟地替我说话了。 因为我天生有个招人喜欢的脸颊，而且又人精嘴甜，所以，这些街坊邻居们对我从来没有不喜爱的，他们更对我的彬彬有礼和在校表现津津乐道，简直就是村里的楷模与标杆。 嘴唇添了一下，我有些羞赧地直接把“麦芽”抱起来，语气温柔地说：“麦芽儿，你自己看看，这颗糖可不是你经常吃的水果糖哦，它是我从美国带回来的，草莓味的，草莓味你吃过吗……” 一边逗哄孩子，我看似以“悄悄话”的方式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一边却是直接用手顺着麦芽儿的小腿往下一拨，似乎凌空把麦芽的身体捋了一下…… 其实，在鬼眼打开的一刹那，我早已看见了，就在小女孩“麦芽”的脚身下，一直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用一根树枝挠着她的脚心，一边拨弄一边没有任何表情地笑，看不出是故意使坏还是搞恶作剧。 看到鬼魅作怪似乎又不像故意害人，按照师门的规矩，我也犯不上当面戳破，当然是用自己的身体把老婆婆隔开，自己挡在他们两人中间，不让她继续胡闹下去。 然而，显然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没想到刚一转身，老婆婆居然又不识趣地跟过来，无声一笑，就像没看见我一般，继续用树枝拨弄小孩的脚心。 我靠！变态吧！老子已经给你面子了好不好！ 我有些不友好地瞪了她一眼，开始把小孩子放在地上，让她脚掌踏住地面，让老婆婆无法触碰到她的脚，然后继续用糖吸引麦芽儿的注意力。 “咯咯，娃儿，乖，叫太奶奶，叫太奶奶……” 见无法触摸到小女孩的脚心，老婆婆先是失望地一怔，跟着把一张枯树枝般的手伸过来，开始狠狠地捏小女孩的脸蛋。 “喂，老婆婆，你这是干嘛，这孩子难道不是你们家的骨rou吗？干嘛把孩子逗成这样！” 我压低了声音，直面这个苍老的鬼魂，脸上不悦地说。 坦白地说，在借助牛眼泪和橘叶的法力看到这个传说中的鬼魂的时候，即便是第一次用鬼眼独立地看到鬼魂，我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激动、甚至恐惧。 没错，虽然在正常情况下，旁人无法看到她的真身，不过，她苍老、虚弱……在我看来却与正常人差不多。 也许是之前一年来的遭遇早已改变了我的世界观、人生观，这些光怪陆离已经不足以让我内心恐惧。 人有良善狡恶之分，鬼同样也有良苦凶厉之别，而眼前这只鬼，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凶神恶煞，只是带着亲情的羁绊。 “怎么？你能看到我？” 听到我小声的斥责，老婆婆显然到现在才意识到我能看见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我，表情表现的异常吃惊。 “废话！看不到你，我能一直避开你嘛！” 扭头看了看身后，发现不远处的他们一直对我笑着指指点点，并未发现我在同一只鬼说话，我这才放下心来。 “不对！你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看到鬼……” 对于我的回答，老婆婆此时已经不能用震惊两字来表达了，手里的树枝不自觉也掉在了地上。 “你别管我是谁，总之别再祸害人了！” 我正义凛然地说，“而且你们梁家的晚辈孙女还这么小，阳气天生就不足，如果你利用这个连自家人你都不放过，这也太不像话了，你要再这么闹下去，我可就真不客气了，哪怕你是梁家的祖宗，我也一定不会客气，让你这只恶鬼魂飞魄散……” 我语气强硬地说。 “我祸害人？” 老婆子一怔，神情有些沮丧了，旋即沉默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会祸害我们梁家骨rou呢，只不过……” 老婆子猛然抬起头来，昏黄的眼睛里飙出一丝寒光：“哦对了，你应该是吃阴阳饭的吧，既然如此，你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我梁刚孙子……” “不能！” 我眼睛一瞪：“什么入土为安你不懂吗——死了就是死了，再有什么留恋也不应该再羁绊生者了，您老要是还有良心的话，就不要再跟晚辈开玩笑了，小孩子还小，阳气很容易受损……虽然我跟你无冤无仇，但是出于道义，如果您再阴魂不散纠缠活人的话，我也就不客气了……” 拳头狠狠攥了几下，要知道我虽然嘴上这么横，但是心里却是极度发虚。 说起来，这还是我上次因挖坟被驱逐后，第一次独立跟鬼魂叫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