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借体传话
静静地站在女生宿舍楼前，已经被鬼魂附体的楼管大妈目不斜视，一步步走下台阶，却也不鸟我，径直从我面前机械地迈着脚步走过去，跟着一步步来到李凌峰mama的面前。 “你回去吧，别整天来我们学校捣乱了……” 此刻李凌峰的mama精神恍惚，烧完了纸后仍在绕着门口仰着头朝楼顶张望，这时，楼管阿姨已经不声不响站到了她的背后。 听到楼管大妈冷冷的警告，李凌峰的mama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根本不屑对她做出回应，很快又兀自望着天空木然地继续徘徊起来。 “回去！我叫你回去你没听到吗……” 看到眼前的女人根本不为自己的语言所动，仿佛真的疯了一般，楼管大妈突然声调一高，嗓子里发出一个哽咽的男声：“妈！请别再在我们学校逗留了，您这样一点用都没有，不但不会帮到我，还只会把自己精神拖垮的……” 什么？我没听错吧！ 楼管大妈居然含李凌峰的mama为妈？那她身体中的鬼魂是…… 一个诡异的声音发出，此时不光是我听了大惊失色，就连李凌峰的mama也瞬间条件反射般转过头来，眼睛瞪得比乒乓球还要大。 “谁？你是谁？” 李凌峰的mama猛地一怔，眯着眼上下打量起这个似乎刚才发出自己儿子声音的女人来。 “我？呵呵，我当然是这里的楼管阿姨啊！” 轻轻咳嗽了一声，楼管回归原来的声调说。 “不对，我没有出现幻觉，你刚才的声音……你是我儿子！你是我儿子对不对！我儿子的声音我能听得出来……一定是我儿子小峰附了你的身回来跟我说话对不对……” 转过身迅速一把拉住楼管阿姨的手，李凌峰的mama瞬间眼泪流了出来，情绪激动地说：“小峰！小峰我可怜的孩子，我就知道你最孝顺了一定会回来看我的对不对……对了，今天请你务必亲口告诉我，你真的是被张大龙那个混蛋害死的！妈不怕他们，妈要继续跟他们打官司……” 情绪失控地李凌峰mama如疯子般疯狂地摇曳着眼前的楼管大妈，嚎啕大哭。 “李太太，请你冷静一些！虽然你儿子发生意外我们全校的师生也都很难过，不过，连法院的尸检报告都趋向于他是自杀的，也许你儿子因为学习压力大，真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叹息着苦笑了一下，楼管大妈岿然站在当地，不肯定，也不否认，任由李凌峰的mama抱着她的肩头哭泣。 “不，你撒谎！我知道我儿子是冤枉的……请不要以这种口吻说话，我知道小峰就在你的身体里对吗……小峰、小峰，求求你继续跟mama说说话，mama知道你一定是在听的对不对……” 听到眼前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女人又恢复了原有的声调，李凌峰的mama后退了一步，猛然止住眼泪，一脸诧异地望着她。 “很抱歉，我真的不是你的什么儿子……同样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我只是看到李太太你几天都这么消极地折磨自己，不忍心才……”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刚才明明是我而在说话，他还喊我……请你不要说话，请让我儿子小峰来继续跟我交谈，我要他亲口告诉，他是被人陷害，不是自己跳楼自杀的……我绝对了解我儿子，小峰他是个孝顺孩子，就是为了我们，他也绝不会做这种傻事……” 李凌峰的mama不住地重复着，望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女人，此时又有点开始怀疑刚才是真的出现幻觉了。 “绝对了解你儿子？哼，人都是有思想会长大的好不好！再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每天来祭奠也没用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你儿子的亡灵安心投胎去，你以为这样每天都到这里来祭奠，这就是对你儿子好吗，倘若人真的有在天之灵，你儿子每天看到你还会安心地离去吗……” 依旧冷冷地盯着李凌峰的mama，见好言相劝没有作用，楼管大妈居然开始用一种批判的态度来嘲讽她了。 “我……” 咬了咬嘴唇，听到这番话，李凌峰的mama似乎是有些触动了，突然猛地摇了摇头：“我也想让我儿子早点安息，可是如果他真的是被人害死的，而我们这些未亡人又什么都不管，那才是……” “行了！别在给自己找借口了，你们这样根本就是自私……再说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儿子是孝顺儿子吗？既然知道儿子孝顺，还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这样根本就是想让他亡灵都得不到安息不是吗！……还有，你还真以为这样每天烧点纸钱就是为他好？” “没有，我没有想让我儿子亡灵不得安宁，我只是……” 双目的泪水瞬间滂沱而下，这么多天来的沉默不语，在被一个楼管大妈彻底击痛内心后，李凌峰mama各种情绪和委屈也是瞬间如潮水决堤，失控嚎啕大哭…… “对不起，同样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也许我不该干涉你……可人生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楼管大妈抿了抿嘴，颇为心痛地哽咽了一下，本想狠下心不再管她，可随着眼眶不争气地一红，僵硬的双臂艰难地一抬，两个女人很快又抱头哭在一起。 不会吧？鬼魂还会流泪？ 依旧隔了一段距离看着，我看到“楼管大妈”眼角也噙出了泪花，不由得有些奇怪起来。 本来一开始我发现有鬼魂附了大妈的身，还以为会发生什么大事呢，现在看来，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李凌峰的鬼魂，应该是看到他mama几天到这里来祭奠，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心中不忍，这才借体传话，过来安慰。 大爷的！李凌峰这孙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啊！有什么冤屈就跟你妈直接说呗！哭天抹泪的在这搞韩剧那一套干啥！ 我退了几步在他们看不到地方远远看着，最受不了这样的煽情气息。 “行了大姐，请我一句劝，走吧……以后别再来了，你儿子李凌峰是我们学校的骄傲，我们全校的师生都会怀念他……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折磨自己，整天人不人鬼不鬼地要什么真相，不光你自己会垮掉，这全校的学生都被你吓坏了。还有，你儿子在天之灵看到了也会伤心欲绝的对不对……” 半晌，楼管大妈轻轻推开李凌峰的mama，很温馨地帮她擦了一把眼泪。 mama！这可是李凌峰的亲妈啊！ 我实在无法想象李凌峰在第一次借助楼管大妈的身体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而后又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变回楼管大妈的时候，究竟是一种多么刺痛的心情。 沉默…… 无言的沉默…… 知道过了足足有十分钟，李凌峰的mama望着被自己用纸钱点燃的一团篝火一点一点熄灭，这才用力点了点头，似乎解开了丧子之痛的一个巨大心结，微微一声叹息，然后默默挎着篮子转身准备慢慢离去。 “大姐，谢谢你……跟你说说话我真的好受多了……” 李凌峰mama走了两步，突然又站住了：“你放心，为了不吓到孩子们，今后我在也不会在这里出现了……不过，我依然坚信我儿子是不会自杀的，你说的对，每天人不人鬼不鬼哭泣软弱这一点也没有用，从今天起，我会重新振作起来，只要有一丝机会，一直把我儿子死亡真相追查到底……” 说完这句，李凌峰的mama眼神突然变得倔强起来，虽然脸颊那么干瘦，身体依旧那么虚弱，但此时已经如同换了一个人，所有的懦弱、隐忍、已经化作无限坚毅和刚强。 一步、两步…… 几分钟以后，这个历经数月丧子之痛的可怜母亲终于身影一晃，消失在学校的楼宇旁。 “唉，何苦如此……妈，明知道就算了解真相又能怎么样，他张大龙！他们张家的势力……就算知道我死亡的真相，还不是继续只会让你们伤的更深吗……” 我看到楼管大妈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李凌峰的mama走开，嘴唇不住地嚅嗫颤抖…… “喂，李凌峰！你妈都已经走远了，难道你还不打算从楼管阿姨身体出来吗？” 看到李凌峰mama的人影已经走远，我轻笑了一声，知道该自己上台了，于是走过去快速拍了拍“楼管大妈”的肩头。 要说李母精神恍惚，李凌峰的鬼魂附到楼管大妈身上几句漏洞百出的谎话就把她打发了似乎轻而易举，可他那一套说辞到了我这个“专业人士”眼里，可就太拙劣了。 “常归一？你怎么会知道是我？我……” “楼管大妈”猛一回头呆呆地看到我，眼神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你什么你？难道你小子不知道长时间借用人家的身体是会尸气入体的吗？我警告你，看在咱们是同学的份上，老子刚才没把你打出来就够给面子的了！要是现在你这个死鬼还不从人家身体里跟我滚出来，老子可就真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我顿时举了举拳头，做出一副要暴揍李凌峰一番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