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白衣踏花
“把它赶出狼群，不让它现在报仇，或者说，不想它现在死www.shukeba.com。”华君儒说。 众狼长啸声尚未结束，灰白狼则匍匐在草丛中，向灰狼潜伏而去。 这时候，灰狼的狼王地位还没有被确立。 灰白狼靠近灰狼的刹那，突然窜出，扑向灰狼。灰狼似乎在等着它来一般，往旁边一跳，恰恰躲过灰白狼的一扑，回过头来，抬起狼爪，四根锋利的爪子弹出，往灰白狼的脸上兜扇而去，那速度真是极快，比之刚才对付老狼王的速度还要快上很多。灰白狼根本来不及躲避，只是潜伏在本能里的下意识让它脑袋回缩，却依旧没有躲过去，三条血痕，在狼的脸上被刮出来，分外醒目，中间那条，从眼睑上划过，差点抓瞎了它。 “啊！”木南掩着嘴叫了出来。 阿史那土门也忍不住动容。 华君儒依旧平静地看着。 “先生，先生，你能救救它吗？它的父母都死了，好可怜！”木南怯生生地央求华君儒，小手颤巍巍地，似乎要去抓他的衣袖。 华君儒反手抓住木南的小手，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说：“谁也帮不了它，这是它自己的战斗。” 华君儒感受到他手里的小手的颤抖，忍不住还是叹了口气，说：“你放心，它死不了！” 华君儒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灰白狼悄悄地看了一样，群狼里，那两匹特别大的壮年狼，战狼。 木南抬起泪眼，望着他。 华君儒轻轻地擦去她的眼泪。 三人继续观看。 灰白狼摔了摔头，不让血遮住自己的视线，伸出舌头舔干净自己鼻尖上的血迹，再次扑向灰狼。 众狼这会儿都停止哀嚎，看着两狼厮杀。 这一次再战，灰白狼的战法变得多种多样，或双脚猛扑，或利爪猛攻，或铁头猛撞，或张口猛咬；身法上，也变一味的猛冲猛打，为游走缠斗。 灰狼打败老狼王，虽然让自己伤痕累累，并且耗费了不少力气，但，它应对灰白狼的攻击，似乎还是迎刃有余。而且，灰狼这次用的全是硬桥硬马的功夫，灰白狼双脚猛扑，它也猛扑；灰白狼利爪猛抓，它则拼着让灰白狼在自己身上抓出伤口为代价，也要拼着在灰白狼的身上抓出更深的伤痕；灰白狼撞它，它跟它对撞，撞得砰然有力；灰白狼张开大口，它也露出锋利的牙齿，互相撕咬。 这，才是灰狼的真正实力。 灰狼对付老狼王不敢也不能用的招式，这时候，全部用在了灰白狼身上。 灰白狼看似已经输了。 “先生，你说它不会死，可它明显已经败了呀！”木南的小手放在华君儒的大手里，大手的温暖，让她渐渐地恢复平静。 “它是故意的。”华君儒的回答，让木南和阿史那土门都疑惑不已。 “它想把灰狼所有的招式全部试出来，并且把它的绝招也试出来。只有这次，它才能找出灰狼的弱点。”华君儒解释道，“抛砖引玉。” 华君儒的意思就是说，灰白狼用自己的各种攻击之法，来引诱灰狼使用更多的攻击之法，甚至是它还有试出来的绝招，只有见过了敌人的绝招，它有可能找出敌人的破绽，并且击杀敌人。 “可，可是，”阿史那土门觉得哪里有问题，一张口又说不出，思考了一下说，“可以，万一它抵挡不住灰狼的绝招，岂不是要死吗？” “我已经说过，它不会死。”华君儒不看木南，也不看土门，眼睛似乎也没有聚焦山坳里正在搏斗的两狼，就那般，喃喃的说，“世间情之一字最复杂，唉！” 木南和土门虽然听见了这句话，可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说话间，场中的战斗果然发生了变化。 灰狼与灰白狼战之良久，这会儿似乎有些急躁了，毕竟，这是它“荣登”狼王之位的重要时刻，要不是这匹灰白狼来捣乱，这时候，应该众狼臣服，群狼响应的时刻。不能再这般下去，要尽快处理掉这批可恶的灰白狼。 灰狼趁着灰白狼向它咬来的时机，它突然把自己的右肩往灰白狼的嘴里送去，只不过狼肩厚大，灰白狼一口根本咬不住，而且灰狼的速度太快，几乎就是撞进了灰白狼的嘴里。灰白狼的尖牙撞了一下灰狼的右肩，似乎不知所措的楞了一下。 就是这一刹那的时机。 灰狼猛然转头，撞了一下灰白狼的脑袋，灰白狼蒙了一下，灰狼的脑袋又瞬间往上拱了一下灰白狼的下巴。灰白狼的脖子，已经裸露在灰狼的血口利牙之下。 “啊，不……”眼见灰白狼就要死在灰狼的嘴下了，木南失声大叫，小手的指甲使劲抓进了华君儒的手掌里。 华君儒只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就在灰狼的血盆大口要咬在灰白狼的喉咙上的时候，狼群中同时奔出两匹壮年狼，正是刚才灰白狼看了一眼的那两匹战狼，一狼脸上有伤疤，一狼身上疤痕累累，这些都是狼的战创，也是狼的战功，更说明了两狼的悍勇。 两狼的速度超快，按照华君儒的推算，两狼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之前灰狼打败老狼王时的最快速度。两狼同时奔出，一狼用自己的狼头抵住了灰狼的大嘴，一狼则将灰白狼撞向了一边。 灰狼杀死灰白狼的计划落空，愤怒的长啸一声，耳朵平平地伸出，背毛竖立，嘴唇皱起，露出门牙，狠狠、恨恨地瞪着两狼。两狼此时站在灰白狼的身前，不退一步。 这已经是在挑战狼王的权威了。 可惜，灰狼还未成为狼王。 灰狼又叫，两狼依旧不退。 灰狼张开大嘴，咬向脸上有伤疤的那匹战狼，战狼不反抗，但是依旧不可能让开。 不反抗，是为了遵守狼群的法则。不让开，是为了心中的那点情义。 这时，灰狼松开嘴，退后一步，轻轻点了点头，傲然站着，睥睨两狼。 两狼转头，舔了舔灰白狼身上的血迹，用鼻子碰了碰灰白狼的鼻子。 灰白狼这次很听话，脱离狼群，往山坳走去，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死去的铁牙狼王和老母狼，它的父母亲，眼中，一抹柔情，一分决绝。 两狼前腿伏地，低下了头颅。 众狼也都伏地，低下了头颅。 臣服，承认狼王。 灰狼仰头长啸，众狼才开始抬头，跟随它一起，长啸。 “走，我们跟上。”华君儒一手抓住木南，一手抓住土门，直接从断崖处，冲了下去，寻那匹孤独而去的灰白狼。临消失前，对着初雪马啸了一声，令初雪马带领另外的四匹马，寻路去找他。 这时候，土门才想明白华君儒最后那句的意思，原来，狼群和人一样，他们也是念旧情的。想必两狼都是老狼王的忠实战将，老狼王应战而死，这是狼族的生存法则，它们无法改变，老狼王也不允许改变，而此时灰狼并未得到众狼的沉浮仪式，它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狼王，所以它们绝对不允许灰白狼也死在灰狼的嘴下。 所以，它们在狼群法则的缝隙中，救下了灰白狼，但它们可以用性命来护卫，却不敢用牙齿去挑战。 不是畏惧还不是狼王的灰狼，是敬畏法则。 敬畏——尊敬，畏惧。 华君儒带着两人，腾空而下，大袖鼓风，翩然若翅。 木南痴痴地看着华君儒表情刚毅认真的侧脸，说了句：“先生，这是在飞吗？” 华君儒扭头对她一笑，也不言语，因为他要专心。华君儒在下落途中，凡见崖上凸石，便心算踏脚的位置，以及身体缓冲的力道，和身体再次腾起的力度，以此来减缓下坠的惯性。 风，拂过他鬓角的长发，飘到木南的脸庞，也飘到某人的心间…… 断崖不算太高，也仅仅是瞬间落下，华君儒踏着崖底的矮树，将最后的下坠之势化解，脚下不停不歇，在树巅开始飞奔。 人未过时，杂花生树，群鸟于飞。 三人过处，落英缤纷，群鸟乱飞。 由于速度太快，还踏着一只正在展翅而翔的黄鸟的脊背而过，在某个腾空而起的瞬间，木南还身手“采撷”了一只漂亮的七彩蛱蝶…… 灰白狼虽然距离华君儒三人非常远，但以华君儒超强的辩识，超快的速度，超准的锁定，很快便远远地尾随在灰白狼的后边，相距大约百米，任凭狼的警觉有多么灵敏，也不可能发现华君儒。 灰白狼不走直线，不走固定的路，哪里难走走哪里，哪里无路走哪里，有时候走着走着又绕回原路，有时候隐藏起来，看看是否有追踪者，或者杀手。直到没有发现任何危险情况，它才跳进一条河流，逆流而上。用河水掩盖它身上的气味。 狼的嗅觉和感觉，都是非常灵敏的。 华君儒在身后，帮它驱赶了六条追踪的狼。看来灰狼王也是优秀的领主，它很明白打狼不死，必遭反噬的道理，而且还很有“政治”手腕，明面上，放过了灰白狼，白送了两员战狼一个情分，却得到了战狼的臣服。暗地里，派其它狼追踪，必要时杀之，即使杀不了，也要查出它的藏身之地。 华君儒驱赶追踪者和杀手的方法很简单，就是隐藏在暗处，释放自己的威压，让追踪的狼，觉得附近有强大的猎食者，比如山虎，比如雪豹，比如熊，比如猞猁…… 华君儒确认再无危险，这才收敛气息，沿着河水，往上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