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王爷嫡妻要改嫁在线阅读 - 第五十八章 中秋家宴(四)

第五十八章 中秋家宴(四)

    循声望去,果然是姬无涯自座位上站了起来,谢景迟看他出声底气十足,仍是以前那样的清朗音色,站立也是如松挺拔,丝毫寻不见雍王所言的,中毒后哪怕解了毒也要半个月虚浮无力的情况。

    想到此处,谢景迟不禁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恼怒,感觉自己又被骗了一次。

    想想也是,之前他还有力气接着从墙上摔下来的自己,哪里像是中毒的模样?不知觉的,谢景迟盯着姬无涯出了一阵子神,上座的皇帝也是好奇道:“朕也是不太常关注你们这些小一辈的事,怎的还有如此传言?”

    一语惊醒了神游天外的谢景迟,一旁的裕王却已含笑道:“父皇cao劳国事,对这些不大了解也是常理,晚娘作画不多,也确有作画不题词的习惯。”

    右侧首席的庆王此时也是略有好奇道:“这个传言,我也曾听说过,三弟妹今日在此,既然六弟已经开口问询,也不知三弟妹可否愿意告知详情?”

    同安公主在一旁刚想开口,却被孤光公主拉扯住,小声同她道:“你还嫌刚刚不够丢人的么?”说罢,又是笑了笑,扬声道:“之前我也对此颇为好奇,问过驸马此事,驸马虽然告诉了我,但今日还是想听弟妹亲口说上一说。”

    原本谢景迟已经准备好开口了,就像之前搪塞应付裕王那样,胡扯一顿,可孤光公主这一句话却让她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谢晚娘啊谢晚娘,你当初怎么就不把这个讲清楚呢?你不跟我讲清楚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要跟你大哥讲清楚啊。

    真是坑妹。

    十三公主此时也是好奇,直接站了起来道:“父皇,儿臣这里收了一幅三嫂嫂的山水画,上面确实没有题词,落款也只有一个‘晚’字,还是儿臣拉着脸从大姐夫那里讨来的,儿臣也很好奇,为什么三嫂嫂不肯在画上题词呢?”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抛了过来,谢景迟跪在殿前急得快要发汗,纠结了一番之后,还是想着拼了,管她原来不题词是为什么呢,先胡诌一下搪塞过去,毕竟现在全天下就这么一个谢景迟,谢景迟自然有谢景迟的理由。

    无论谢攸和孤光公主讲的是什么,反正谢景迟才是对的。

    于是谢景迟勉强笑了一笑,道:“若是好画,画中自有文章,又何须题词,画蛇添足。若非好画,则又何必题词?”

    殿中众人沉沉思量片刻,多数都是颔首赞叹,率先发话的姬无涯更是开口道:“三嫂之言,受教了。”

    贤贵妃笑道:“皇上觉得如何?”

    宸妃在一侧颔首道:“臣妾听罢觉得十分有理,不知皇上觉得怎样?”

    皇上亦是满意地带着微笑,颔首道:“不料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见解,朕的这些儿女,倒是都不如你了。”

    孤光公主附和道:“父皇说的是,弟妹这样的见解,儿臣自愧不如,只是不知如今三弟这画,弟妹的词是题还是不题呢?”

    未曾发过声的晋王此时却是站了起来,笑着说:“题,当然应该题了,三哥和三嫂,珠联璧合,如今作画赋词,理应归于一处。只是,当弟弟的却想着,能不能——能不能在画成之后,将这画赠予我呢?”

    皇上听完晋王的画朗声笑了起来,指着晋王道:“你啊你,就你赶了个先,旁人都还未开口,你倒是先开口讨画。老三呐,既然你四弟已经开口了,就将词题上,赶紧塞给他让他回去坐着,别在在此处现眼了。”

    晋王咧嘴笑了,孤光公主跟着说道:“前儿还从我那儿讹走一本驸马手录的棋谱,今儿又要讨三弟的画,明儿想必就要跑老六家里将老六那张珍藏的弓龙舌给要走了。”

    众人皆是笑了起来,谢景迟在前听着这一家人打趣,心生感慨,想着自己从前在各位jiejie家中敲诈化妆品的光景。

    皇帝一看谢景迟还在前跪着,又道:“好了好了,不说老四的事儿了,老三家的这还跪着呢,快起来吧,今儿是家宴,莫要动不动就行这样大的礼,咱们呐,今儿就是一家人,和寻常老百姓一样。”

    谢景迟起身谢了恩,然而跪的久了脚麻,起身时又有些头晕,身子晃了一下,裕王见状上前扶了扶,皇上看到之后,感慨道:“看你们夫妻的感情如此的好,朕倒是想起了先皇和太后。”

    贤贵妃在一边温声道:“先皇和太后伉俪情深,确实令人羡慕。”

    谢景迟往上座看了一眼,感觉皇上好像有些惆怅的样子,随后皇帝又说:“不说这些了,老三家的,朕知道你作画不题词,只是如今老四开口讨了这样一幅画,你就委屈一下,在画上题了词,赠给他让他抱回家乐去。”

    绕了一大圈,难道还是要拿笔写么……

    一抹愁色泛起,谢景迟很是发愁,他们如果看到自己拿狗刨一般的毛笔字,会不会直接把自己按照欺君给定了罪,拖出去砍了?

    “三嫂既然有此习惯,不如题字一事,由我代劳吧。”姬无涯暗暗挣开雍王的手,离开了坐席,站在殿中,在裕王身旁站定,笑着向晋王道:“不知若是我的字,四哥可介意?”

    晋王没有料到姬无涯此时会出来这样说,但晋王原本也不是为了为难谢景迟,只是单纯的想要讨来这幅画,便道:“若是三哥三嫂都不介意,我自然也是不介意的。”

    姬无涯这才看向皇帝,礼道:“父皇,三嫂有这样一个规矩,不能因为我们是皇家就让三嫂破了这样一个规矩,儿臣方才听三嫂所言,颇为受教,如今亦是想代三嫂题词,不知可否?”

    皇帝想了一下,笑道:“这个你问你三哥,你们小辈怎么来,朕无所谓,只要你三哥不介意。”

    姬无涯转而面向了裕王,裕王已转身到了书案旁,拿起毛笔递给了姬无涯,眉梢一扬道:“六弟如此为晚娘考虑,我又怎能介意呢。”

    谢景迟站在原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看着姬无涯斯文一笑,接过毛笔,宫人已将画再次铺在桌案之上,用镇纸压好,姬无涯执笔舔墨,温柔地看向谢景迟道:“还请三嫂近旁指导一番,若是写错了字,就贻笑大方了。”

    这一看,看得谢景迟心跳漏了一拍般,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站在一侧,轻声开口道:“枯藤老树昏鸦……”

    姬无涯跟着在画上落字,铁画银钩般的行书落在纸上,力道似是要破纸一般,那字上也是带了些凄清落寞之意,裕王站在一侧看着,姬无涯附身题字,谢景迟在旁吟词,两人看来却是般配。

    裕王心头漫过一丝不悦,却还是带着笑意看着姬无涯题完词,姬无涯搁笔一旁,对着谢景迟道:“可有错处?”

    谢景迟看着题词,摇了摇头,自己其实只是在一边把词又念了一遍,并没有说字是哪些字,可他却是一字不差的写了出来,还写得这样的好。看着姬无涯的字,谢景迟想起来自己从前写过一次,却被姬无涯评价说“一塌糊涂”。

    一个想法跃上谢景迟的心头,难道他是知道自己写字太丑,所以特意出来解围的么?

    很快谢景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裕王在一旁道:“好字,六弟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有将人风骨啊。”

    宫人上前将画举了起来,先是呈给皇帝看了,皇帝满意道:“拿去给老四看看,看他急得,恨不得跳到朕面前来抢了。”

    晋王原本只是探头看去,皇帝这样一说,他倒是大胆地走上前,从宫人手中接过,而后道:“三哥,父皇将画许给我了,你可不许赖账,今儿我就直接收走了,在坐的各位谁想看,来我府上看就是了。”

    说完之后,大大方方地把画卷了起来,而后回到位子上交给了身后的小厮。

    庆王道:“好端端一个亲王,今儿竟像是个土匪一般。”

    晋王回说:“我若不当土匪,肯定还有其他的土匪,可不巧,我要抢先一步了。”

    皇帝笑呵呵地看着他们兄弟斗嘴,满意道:“今儿也见了老三家的,也看过画,听了词,还听了一番独到的见解,这赏赐,也该给老三家的了。”

    太子此时开口笑道:“不知父皇想给三弟妹一个怎样的赏赐?”

    “朕刚刚想起,太后曾经留下来一副文房四宝,在库房里收着,如今留着也是落灰,不如赏给老三家的,也算是般配。”皇帝微微颔首,向着一旁招了招手,吩咐去取过来,而后对着谢景迟道,“老三家的,那套文房四宝中,宣纸是太后亲手制成的,每一张上,皆有先皇亲自刊上的小章,你可要谨慎着用。”

    裕王闻言,嘴角弯起,带着谢景迟上前跪拜谢恩,谢景迟只觉得有先皇的盖章,难道这这纸每次用都会变成圣旨么?

    太子在一旁皮笑rou不笑地望向了裕王道:“三弟妹好才华,定是配得上这样的赏赐。”

    宸妃收了方才惊讶的神色,亦是附和道:“当真是羡慕贤jiejie,有这样一个好儿媳。”

    贤贵妃笑得十分开心,道:“臣妾记着荣王府中还没个人吧?宸meimei想必也是盼着有个儿媳,添个儿孙。皇上,方才虽是裕王作画,裕王妃赋词,可也是荣王在画上题词,若是要赏,应该一并赏了,臣妾这厢给荣王也求个赏赐可好?”

    皇上拍了拍贤贵妃搭在自己腕上的素手,笑道:“都好,都好,今儿开心,该赏的一个都不少。”

    随后皇上转而看向宸妃道:“给老六的赏赐,就不问他自己了,你这个当母妃的,想朕赏他些什么?”

    姬无涯在殿中,听到贤贵妃的话,心中暗叹不妙,瞥了一旁的裕王一眼,发现裕王此时正含笑看着自己,便是向前一步道:“父皇,儿臣只是代为题词,何有功劳可言?自是不敢贪求赏赐。”

    皇帝啧声道:“你这孩子,今儿只是图个开心,你就不要拒绝了。宸妃,可想好了?”

    宸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一边的谢景迟,这才温和地将目光转了回来道:“臣妾瞧着这小两口俩确实眼红,也请皇上给荣王也指一门亲事可好?”

    姬无涯的神色当即变了,刚想开口阻拦,却听到皇帝说:“他也确实不小了,后院也是该有个人主事,宸妃心中可有中意的人家了?”

    “臣妾今儿也是看着裕王和裕王妃两人,才想起这事,还未曾仔细瞧过如今京中适婚的小姐都有哪些。”宸妃嫣然一笑道,“不若皇上帮忙瞧一瞧?”

    谢景迟站在裕王身边,低头看着脚尖,宸妃开口说给荣王指婚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感觉空落落的,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只是那种感觉起来的时候,谢景迟觉得不妙,逼迫自己又想起姬无涯骗自己的事。

    可是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不由得染了郁色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