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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牢中丧命

    深夜,皇城死牢之中,炎政被单独关押在死牢最深处,自从他被尹陌亲自押解到这里之后,就不停地怒骂呼喊一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扰的整座牢房都一夜不得安静。

    此刻已是夜深人静,炎政在胡乱折腾一翻无果之后,似乎也有些疲惫了,牢房内也终于安静了下来。负责看守他的几名狱卒在陪着炎政一起折腾了大半夜之后,此刻也是感到一阵困意袭来,继而一个个地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不一会儿的功夫,一阵阵粗重的鼾声便是在牢房外回荡起来。

    狱卒无事一身轻自然能睡得着,可炎政就没那么惬意了,此刻只见他蜷缩在阴暗潮湿的牢房角落,一身华丽的锦袍也在这一路上被押解他的城军们给撕扯的褴褛不堪,披头撒发毫无整洁可言,苍白的脸上挂着不知道从哪蹭来的一片片的污泥,由于他刚刚才经历了一场人生之中最为巨大的变故,因此在经历了愤怒、绝望、悲哀等等一系列的宣泄之后,现在的炎政看起来竟是有些颓废不堪,咋一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十足一副丧家犬的狼狈样。

    或许是因为年事已高的缘故,此刻的炎政看上去疲惫至极,一双浑浊的老眼就这样呆滞地盯着斑驳不堪的墙壁,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抱在胸前,由于牢房内太过阴冷的缘故,他的身体还在不住地微微颤抖着,看他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圣西王!”

    就在炎政呆若木鸡地蜷缩在墙角时,牢房外却是突然传来一阵阴沉而浑厚的呼喊声,此人的声音被故意压得很低,语气同样冰冷的吓人。

    听到声音,炎政的身子先是猛地打了一个机灵,继而他赶忙抬起头来朝外望去,一双浑浊的老眼之中也瞬间迸发出一抹疑惑的精光。只见在牢房之外,一道被黑色大氅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魁梧身影正笔直地站在那里,由于牢房内光线十分阴暗,因此当炎政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此人的脸庞时,映入眼中的却是只有斗篷下的一团模糊的黑影,根本就看不清此人的面容。

    “你是何人?”炎政眉头微微皱着凝声问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面对炎政的质疑,牢外之人并没有张口回答,而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虽然看不到此人的面容,但炎政还是能清晰地察觉到此人定是在直直地注视着自己。

    “嗯?什么人?”

    原本趴在桌上沉睡的几名狱卒猛然间被炎政的声音所惊醒,一个个迅速抄起桌上的钢刀,面色凶狠地将黑袍人团团围住。为首的一名狱卒上下审视着黑袍人,继而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闯皇城死牢,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呼!”

    还不等那名狱卒的话音落下,黑袍人却是毫无征兆地直接出手了,只见他的动作快若闪电,还不等那几名狱卒惊呼出声,他们便是猛地感到一阵极强的劲气直接扫过自己的身体,继而脚下一滑身子一轻便是东倒西歪地连番摔倒在地,有几个是直接昏死过去,而还有几个趴在地上连哭带嚎的,则是被黑袍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赏了几掌,闪转腾挪犹如鬼魅一般,眨眼之间便是夺了那几个狱卒的性命。

    而看到这一幕,炎政先是一惊,紧接着而一抹兴奋之意便是瞬间涌上他的心头。既然来者杀了狱卒,那十之八九就是来救自己出去的,这是炎政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之后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你是祁山派来的人?”见到此人干脆利索的结果了狱卒,炎政心中不禁燃起了一丝新的希望,继而他微微将身子朝前挪动了半分,满心憧憬地问道,“还是玄宗派来的?”

    “除了他们还会有人想要救你吗?”黑袍人重新站回到牢房前,隔着牢门语气不阴不阳地说道,那感觉似乎是在和炎政唠家常一般随意。而在他说话的同时,双手还不禁攥住紧锁牢门的铁链,而后双臂猛地用力一拽,只听得“咔嘭”一声脆响,手臂粗细的铁链子竟是被此人给硬生生地拽断了,随着铁链的应声落地,原本紧闭的牢门也被他给顺势拉开了。

    见到牢门大开,一抹广狂喜之色迅速涌上炎政的双眸,只见他仓促着连忙站起身子,而后慌慌张张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毫不迟疑地抬脚便朝着牢房外的黑袍人走去,口中还不忘答谢道:“多谢相救,本王早就知道无论是祁家商会还是玄宗,都绝不会对本王落难而坐视不理!哈哈……他炎崇自以为将我关起来就能钳制住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是吗?看来圣西王果然是准备充足啊!”黑袍人似笑非笑地说道,说着他还侧身为炎政让开一条路,“想彻底打垮你看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哈哈……”炎政此刻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兴奋感,脸上的笑容自牢门打开之后几乎就没有合拢过,他径直走到黑袍人身旁,满脸笑意地问道,“说吧!是谁派你来的?你的主子又在哪里接应本王?”问话的同时,炎政还下意识地抬眼朝着黑袍人那被斗笠遮挡的极为严实的脸庞看去,而就在他透过牢房内昏暗的烛光终于看清了此人的面容时,刚刚还绽放在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是在一瞬间彻底凝固下来。

    因为此刻就在这斗笠之下所露出的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今日亲自将其瓮中捉鳖的圣域护国公,韩啸。

    “韩啸,怎么会是你……”炎政一见到韩啸,下意识便想要向后退去,可还不等他的脚步向后迈出,韩啸那孔武有力的双手却是已经死死地攥在了炎政的肩膀上,只见韩啸的两条胳膊微微用力朝上一举,炎政的身体竟是被他给硬生生地拎了起来,随着炎政的双脚渐渐离开地面,他的声音也由最开始的惊诧渐渐转变成了痛苦的尖叫,“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本王可是皇族圣王,你不能对我不敬……”

    “几个时辰之间你的确皇族圣王,可现在你只是一个满身罪孽的阶下之囚!”韩啸狞笑着盯着炎政的双眸,韩啸魁梧不凡而炎政相对矮小一些,但是此刻韩啸已是将炎政的身体举到了与自己平视的高度,“对于一个待死之人,还谈什么敬与不敬呢?”

    “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面色仓皇的炎政一个劲地闪烁着自己的眼神,他不敢与韩啸的虎目直接对视,因为此时此刻炎政的心里一直在发虚,“你不能杀我,我是皇族嫡亲……”

    “皇族嫡亲的确不受死罪!”不等炎政把话说完,韩啸便是抢先冷笑道,“所以陛下也拿你没办法,因为根本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定你的罪,毕竟堂堂圣西王竟然想要造反,这事一旦传出去对皇族的颜面极为不利。但刚刚你自己也说了,如果只是把你关押起来,那陛下根本就无法永远的钳制你,毕竟圣西王在外面的帮手众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所以为了避免出现圣西王刚刚所说的那种情况,也为了彻底根除陛下的忧虑,同时还为了避免有损陛下处世的公正遭万民非议,所以韩某今夜特意来此……送圣西王上路!”

    “你……你果真要杀我?”炎政此刻脸色苍白,身子更是一个劲地哆嗦,口中颤颤巍巍地恐吓道,“你敢暗杀皇族圣王,你……”

    “不是暗杀!”韩啸轻轻摇了摇头,与此同时他还将目光缓缓地朝着躺在一旁的几具狱卒尸体望了望,而后冷笑着说道,“是圣西王企图越狱在先,杀了狱卒在后,所以才会不小心殒命在乱斗之中。”

    “你想栽赃……”

    “这种事圣西王不是应该早就见怪不怪了吗?”韩啸缓缓地放开自己的右手,只用左手拎着炎政。继而右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圣西王的眉心正中,此刻炎政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悲惨命运,于是拼命地挣扎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只可惜在韩啸的手中,炎政就如同一只瘦弱的鸡崽一般根本就掀不起半点波澜,“你犯下的是滔天死罪,从你决定谋反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已经料到了会有今天。一切如你所自己所言,正因为你比陛下更懂得玩弄权谋,所以你就更加要死,否则陛下永远不会安心!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圣域再大也只能有一个领皇,这道理我想圣西王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我只是想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炎政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眉心前的那根手指,口不择言的连连哀求道,“韩啸,你放过我……我们联手怎么样?如今城外大军全都听我的号令,城内守军全部由你掌控,只要你我联手,圣域大权唾手可得,到时候我封你为王……哦不不不!我封你为皇,你我平分圣域,共享天下……如何?”

    “真是诱人的条件!”韩啸淡淡地回答道,“只可惜,你所代表的不止是你,还有兽族、祁家商会、玄宗……这么多方势力夹杂在一起,我怕你最后得到的那点权力根本就不够分,你也没得可分!韩某一向不喜欢和人分东西,尤其是权力与地位!陛下亲命于我,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只能在祁家商会和玄宗有所动作之前先解决了你。东方宿迟迟不肯打出旗号而只是一味的借助蓝世勋和你的名义,傻子也能想得到他定是忌惮于天罚的缘故。如今蓝世勋已死,只要你再一死,东方宿再无傀儡可用,此战我们的胜算也就会大很多。”说着,韩啸还冲着炎政露出了一个狰狞而阴狠的笑容。而与此同时,他的手指也开始缓缓地用力朝着炎政的眉心压去。

    “别……我求求你……”炎政见到韩啸软硬不吃,不由地感到一股彻底的绝望涌上心头,只见他痛哭流涕的双手死死地抱着韩啸的右臂,声泪俱下地连连哀嚎道,“放过我……饶我一条性命……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让我回西郡好不好?或者把我流放到西疆去也行?总之绕我一条性命……”

    面对炎政的临死哀求,韩啸却是始终不为所动。

    “我要见领皇陛下……我要见炎敕……”炎政一计不成再施一计,此刻的他将垂死挣扎表现的淋漓尽致,犹如疯了一般的哭喊和哀求哪里还有半点圣西王的威严,俨然就是一只脏污不堪的丧家犬,“我要见陆一凡……我救过他……韩啸!韩啸!我救过你女儿,在你不在的时候,是我保住了你女儿的清白,后来也是我暗中帮助陆淏谦给你韩家上下设下的灵堂,当初你和蓝世勋在陛下面前相争的时候,是我始终如一的力挺你韩啸……这些你都知道吗?要杀你的是领皇炎崇,要害你女儿的是圣东王炎敕爷孙,只有我……只有我帮过你,救过你的女儿……你难道现在要恩将仇报吗?所谓墙倒众人推,我不过是一时失算而已……我死在任何人的手中都不觉得冤枉,但唯独不能死在你和陆一凡手里,因为我的的确确对你们有恩啊……”

    听着炎政急中生智而出的炮语连珠,韩啸的脸上不由地闪过一抹动容之色,他静静地注视着一脸慌张的炎政,缓缓地张口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可置否圣西王的恩情,无论是一凡还是灵儿,或者是韩某自己,都应该向你道一声谢。圣西王曾经的恩义,韩某绝不敢忘!但自古忠义难两全,韩某如今能做的唯有保你一个全尸,还有尽可能的保你这一脉的血亲可以免受死罪……”韩啸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带有几分无奈,只见他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继而口中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或许你做领皇会比当今陛下要更加贤明,但……唉!”

    “韩啸……”

    “噗嗤!”

    “额……”

    不等炎政再度张口,韩啸那紧闭着双眸的脸色却是陡然闪过一抹狠色,继而手指猛地用力朝着炎政的眉心正中一戳,只听到一声骨头碎裂的闷响,再看韩啸的整根手指已经连根没入到了炎政的眉心之中,直接贯穿了他的头骨,直戳脑浆。再看炎政,喉咙里发出一阵闷哼,双眼至死都惊恐地瞪着韩啸的右手,在韩啸出手的瞬间,炎政双眼上翻,红白脓血不一会儿便渗透了韩啸的手指,从缝隙之中汩汩地冒了出来,直流了炎政一脸,为他那本就狰狞的垂死表情再度平添了一丝恐怖之意。

    “大人!”

    尹陌不知何时已经带人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站在韩啸身后,轻声询问道:“接下来要……”

    “把尸体好好收敛,拟一份奏折就说圣西王企图越狱,并杀害狱卒后死于乱斗之中!”韩啸幽幽地说道,“记住,这份奏折一定要在明天一早,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由你亲自送到金殿上,呈给陛下!”

    “小人明白!”尹陌缓缓地点了点头,而后他目光一转,继而将声音再度压低了几分,凑到韩啸跟前小声询问道,“小人想问的是关于圣西王一脉的皇族血亲……该如何处置?”

    听到这话,韩啸不禁愣了一下,只见他缓缓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死不瞑目地炎政,而后将自己的右手慢慢抽出,再亲自为炎政闭上了双眼,最后方才一边用手帕擦着手一边无奈地叹息道:“你为何要问我?”

    “小人刚刚听到韩大人似乎答应了圣西王,说要力保他亲人的性命,所以……”尹陌的话说到这里便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此刻他已经能明显的感受到来自韩啸双眸之中的那抹彻骨寒意。

    “来之前陛下是怎么交代的?”韩啸没有回答尹陌的话,而是幽幽地反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全部杀了,可……”

    “陛下既然已经下令,你还来问我做什么?”不等尹陌怯生生地回答,韩啸便自顾自地淡淡说道,“你只管去完成陛下的命令便是,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小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尹陌神色一正,继而朗声答应道。

    “去吧!”

    韩啸说完此话之后便是再度望了一眼炎政的尸体,而后便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城死牢。

    就在尹陌带着手下的刀斧手在皇城死牢内外来来回回‘忙碌’的时候,在距离死牢外的不远处,一道与黑夜完全融于一体的黑色人影正静静地站在伫立在那的一座牌楼顶上,默默地注视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虽然夜色渐浓,但在朦胧的月光之下依稀能辨认出此人的面容,正是那本打算前来营救炎政的玄宗明王,龙侯。

    只不过,龙侯的动作较之韩啸,似乎还是慢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