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促织
经这么一说众人纷纷“慷慨”解囊买“长胜将军”,整整一桌子全是百两银票,但也有冷静者并不急着下手,想要看看另一方出的是什么品种,这其中就有孙有为他认为这“长胜将军”成名已久,来挑战的肯定也不是泛泛之辈。 下了注的人围着“长胜将军”看个不停,不时有人品头论足一番,未下注的则翘首以待闲家的到来,好在没等多久就见一发福的男子笑容可掬的走了进来,自信满满的不时和周围的人点头打招呼,这人正是金华府的茶商丁员外。 大家齐齐的盯着他手里红澄浆的陶罐,玩“促织”的人知道光看这身行头就知道里面肯定不是凡品。 丁员外抱着陶罐在大家的注目下来到了赌桌边向庄家说道:“一段时间没来玩,不知道‘长胜将军’还能战否!是不是一如继往的长胜。” 不先予人问好反而关心起蛐蛐的情况,明显的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字里行间透露着挑衅,庄家也不示弱的说道:“有劳挂念‘长胜将军’依然勇猛善战,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专治各种不服。” 还未开始就已经充满火药味,丁员外笑道:“好、好,但愿‘长胜将军’还能长胜不败,否则就枉费了我的一番心血。”场上“刀剑横飞”场下蛐蛐儿的斗争也隔空展开。 “长胜将军”这时又开始鸣叫起来,作为回应丁员外手中的红澄浆罐子里也发出了嘶鸣,音色响亮似洪钟另在场之人无不惊叹,光听这声音就有不少人押丁员外一方胜出。 有好事者见丁员外底气十足携宝而来不禁问道:“丁员外你今日而来必定是十拿九稳,能否给说下你这宝贝来自何方让大伙也开开眼。” 玩“促织”不比其它抓紧时间,讲究的是做足前戏如吟诗做对,饮酒听曲所以玩“促织”又称“雅斗”,虽说称为“雅斗”但在这里可没人有心思吟诗作对卖弄文彩,更多的是问起蛐蛐有什么来历。 丁员外乐呵呵的笑道:“既然大伙想听我就说说!”刚才还七嘴八舌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丁员外说道:“我这蛐蛐儿产自山东宁津,名唤‘飞将军’是本人专程去宁津住了月余花了百两黄金从一专盗古墓的‘掌眼’手中购的。”听到这场上又吼了起来,“飞将军”乃是汉朝大将李广以一敌百武功盖世使得匈奴数年不敢来犯,能称得上此称呼者必定为世间极品。 见众人燥动丁员外很是满足,很享受这种气氛。丁员外乐开怀的说道:“各位请稍安勿燥”示意大家安静接着又说道:“若这蛐蛐儿只是产自宁津倒也不足为奇,花些银两还是能买得到,‘飞将军’是‘掌眼’在古墓中寻得白天住在古墓深处吸收阴气,晚上则出来进入新墓中吃腐rou一段时间下来浑身经尸油浸泡呈金黄色,性残暴吃同类更是不在话下。”嘘……众人倒吸凉气这还是头一回听说蛐蛐吃rou,最常见的只是吃米或是菜叶难怪大家这么惊叹! 丁员外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打开了红澄浆的盖子,里面正是众人期盼已久的“飞将军”只见它在里面不停的转动着似在找着什么,不时停下来振动着双翅发出嘹亮的嘶鸣。见到“飞将军”的庐山真面目众人心里已经有了见较。 前戏已做足“翠得园”开出了赔率“长胜将军”为一赔一这是固定赔率,这是因为“长胜将军”名声在外下注庄家稳赚不赔故而赔率低,而“飞将军”给出的赔率为一赔二这是“翠得园”的规矩,对新出未战过的蛐蛐赔率较高是引起人们的兴致。 “翠得园”在玩“促织”的过程中不直接参与,做中间人提供场所、茶水抽取红利这样保证它做稳赚不赔的买卖,庄、闲两家都是玩“促织”的民间百姓,在斗之前都要交一定的银两的彩金给“翠得园”作为保证,同时也视为双方的“契约”。 经过一番的前戏了解,孙有为心里已经准备买“闲家”虽说“飞将军”未成有过一战,但观其形猛如下山老虎,察其性暴如豺狼、闻其声亮如洪钟,经过深思熟虑孙有为下注一百两黄金“飞将军”胜,他出手“一掷千金”千两百银引起了一阵sao动寻常下注最多就三、四百两银子。 丁员外小心翼翼的把“飞将军”倒入与“长胜将军”一个围栏中,双方隔着中间的木板嘶鸣起来翅膀不时的拍打着身体发出嗡嗡响,庄家和丁员外两人不约而同的站在围场旁边,待两人站定庄家便把中间的木板提了起来。 “长胜将军”与“飞将军”见面并没有马上就打起来而是互相试探着对方,棋逢对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嘶鸣声停了下来慢慢的互相靠近,两只蛐蛐儿用触角不停的互相碰触试探对方,短暂的接触又同时快速的分开。 只见“长胜将军”用前脚不停的梳理着触角似要获得对方什么重要情报,而“飞将军”则不然并没有梳理触角想要获取些什么,却见它后腿蓄力犹如离了弦的箭猛地扑向“长胜将军”。 两军对阵与帐前,先下手者为胜,“飞将军”上场就下毒招狠狠的咬在“长胜将军”身上,一步落了下乘则步步下乘。“长胜将军”吃疼卯足了浑身力道想要甩掉咬在身上的“飞将军”挽回颓势, “飞将军”岂能让对手翻了盘如附骨之蛆般的咬住,任凭你千般变化我依旧泰山压顶。 眼见“长胜将军”要败下阵来,庄家也是焦急万分不停用方巾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而丁员外却是气定神闲的看着围场想道:“‘飞将军”每日以rou食喂之今日未曾进食,‘长胜将军”算是做了腹中之餐。”这时只听众人叫好原来是“飞将军”咬掉了“长胜将军”一只翅膀在啃噬着。 “长胜将军”得以脱身没有乘“飞将军”停下的机会来反败为胜,而是沿着围场的四壁不停跳跃着想要逃离,“飞将军”把眼前“美食”吃了个精光似意犹未尽,又故计重施猛的扑向“长胜将军”,这一次“长胜将军”没有让对方得逞而是躲过了“飞将军”的扑食,“长胜将军”在围场里飞快的跳动着找寻可以防身的地方,“飞将军”则在后面紧紧的跟着,两只蛐蛐一前一后的追赶着。
场外的看得人心急如焚比里面在“战斗”的蛐蛐还要还着急,纳喊声、加油场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饶是喊破嗓子也改变不了场中局,庄家眼见败局已定气得拂袖而去,临走甩下一句狠话道:“该死的畜生” 押“长胜将军”胜的一伙人见局面已定无力回天,骂骂咧咧的也都离开围场无心再看去,丁员外对于庄家的那句“该死的畜生”并不在乎,管他是骂蛐蛐儿还是骂自己,胜利者要有胜利者的大度依旧笑呵呵的看着凯旋得胜的“飞将军”。 留下的人要么是买“飞将军”胜的客官,要么是看热闹的好事者无所谓谁赢谁输,围场里面“长胜将军”终因有伤不敌“飞将军”被追赶上咬掉一只腿,事已至此这场“促织”以“飞将军”完胜“长胜将军”惨败收场,两者的命运也完全不同“飞将军”被丁员外像“神”一样的供奉而“长胜将军”因庄家的离场、抛弃则会被“翠得园”放生野外任其自生自灭。 “飞将军”战胜“长胜将军”有人欢喜有人忧,输的客官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赢的一方则是兴匆匆的往柜台方向走去,孙有为不似其他客官喜怒于形,来到柜台前却是看见大伙都在兑换押票,见人多倒也不急便找了椅子座了下来慢慢等待。 得胜之人兑好押票之后相互熟识的人要约去喝花酒、有的则是把银子小心翼翼收好、有的是自顾自的大笑起来,人间百态尽现于眼前。 孙有为摇了摇头仍旧座在柜台前看着大伙千奇百怪的表情,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柜台也经空无一人孙有为这才起身朝柜台走去,把押票递给里面的伙计,伙计把押票和存根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拿给掌柜,掌柜见数目比较大也是再三核对见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拿了二千两银票给孙有为。 两千两银票拿在手中孙有为倒也是高兴至极,兴匆匆的去找周谨和庆渝二人。 而这时周谨和庆渝正皱着眉头手里各拿着百两银票犹豫着要押小还是押大,原来在这“赌大小”的桌面上也经“溃不成军”狼狈不堪,两人起初还赢了些银两,其他人见两人手气好也就跟着押,谁知到后面连本带利都折了进去还倒输了四百两银子。大伙看情况不对也就和他们两人划清界线、楚汉分明,于是乎就成了周谨和庆渝押哪都不中,十几局下来众人也悟出点门道来,只要跟两人反过来押就保准有银子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