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精神失控
华容道大摇大摆地走在正中间，身边跟着的小弟里，没有一个是我上次见过的。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晚上怎么玩儿？” 虽是刚从医院里出来，但他浑身上下却看不出一点颓然，反而精神抖擞，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我的人上去把他围住。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他脸色一变，可能是想起了上次被打的经历，他立刻警觉地后退了几大步，躲到小弟中间。 你也有今天？ 我心里暗骂一声，随即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道哥吗？竟然能在这地方遇见你，真是巧了。” “是你！”华容道大惊失色，瞬间朝周围大喊道，“救命啊！杀人了！” 我顿时就笑了起来。 他以为这么一叫，就会有人上来奋不顾身地帮他？真是可笑。 不出所料，四周听见他呼喊的，都是把注意力投了过来，压根没人靠近，更别说上来管闲事了，甚至就连跟他一块儿的那些小弟，也是面色如土，想来是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心里都没了主意。 我朝他走去之时，他身前的小弟挣扎着给我让开一条路，待走到他面前，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哥，老二还好吗？” 他浑身一抖，脸色变得煞白，“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就是听说你老二治好了，出院了，所以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 他顶着苍白的脸色，色厉内荏地道，“我警告你，别以为有曹云章给你撑腰，我就怕了你，老子现在背后也有人！” “哦，告诉我，你后面的人是谁？”我无所谓地道。 “他是……” “闭嘴！” 我诧异地回过头。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相貌也不出众，属于放在人群里很难找到的那种。 我用神识试探了一下，不由眉头一挑。 华容道从哪儿找来的靠山？竟然有三阶的修为？ 他自人群中走出，挡在我和华容道之间，沉声道，“我不管你和他以前有什么过节，从现在开始，如果我再看到你找他的麻烦，就休怪我不客气。” 我缩了缩脖子，“是么？你是哪位？要不先给我透个底吧？吓吓我。” 他深吸口气，压抑着怒气，“年轻人，我知道你有底气，也有实力，但我还是给你个忠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要太过分了。” 我静看他片刻，后道，“说得也是，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就此别过？” 他仍旧警惕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随即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眼角余光瞥见他神色一松。 瞬间，我毫无犹豫地左手一抬，一颗黑色的念珠飞速击出，直直撞向他的胸口。 他意识到不对，想要抵挡防御，可却慢了我一步，那颗念珠如一颗铅球一般砸在他胸口，把他砸得倒退几大步，坐倒在地，嘴里也喷出一抹鲜血，似是已经身受重伤。 周围一片惊呼。 我残忍地一笑，看出刚才那一击，已经彻底攻破了他的防御，他现在是失去了全部的反抗能力，随即我再次御动念珠，就要攻向他的头颅—— “住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不由得一愣神，手上的动作应声而止。 念珠掉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你在干什么？你差点杀了他。”春水快速冲出，用惊疑的眼神看着我，似乎觉得我做出的事情太让人意外。 再看刘.奇鸣几人，他们此刻也是神色飘忽，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 刚才我是在做什么？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眼里一片茫然。 为什么我会那样做？ 戴歆招呼着我们几人上了车，毕竟已经有人报警，我们继续待在这里的话，形势对我们不利。 “需要我给警局那边打声招呼吗？”戴歆问。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致谢道。 “没事，举手之劳。” 他打完电话，开启了音乐播放设备，音响里放着一首法语老歌，是法国歌手IggyPop唱的《Lesfeuillesmortes》。 戴歆和刘.奇鸣分别坐在正副驾驶座上，春水坐在我身旁，车内棕黑相间色调，在不怎么明亮的光线下显得分外阴暗，车窗上覆了一层热遇冷结成的水雾。 虽然里面开着空调，但我的心却和那飘雪的室外一样，森冷异常。 如果刚才不是春水及时制止了我，我很可能会把那人毫不留情地当场杀死，而在此之前，他已经向我做出了足够的退让。 我什么时候也变成一个以势压人的狂徒了？ 是最近连番的成就让我得意忘形了吗？ 但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我心里清楚那不是我想要的结果，真正令我感到恐惧的是，驱使我那样做的，仿佛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本能，就好像我天生就应该是一个破坏者一样。 今天这件事，让我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车内一直沉默，久未有人率先开口。 坐在我身旁的春水，突然看向我，淡淡地道，“你最近有点膨胀了。” 开着车的戴歆干笑一声，从后视镜看了春水一眼，“有些东西回去慢慢讲啊，在这里说……不大好吧？” “不，我就是要当着别人的面说，好让他长点记性。”春水毫不客气地道。 我沉默不语。 “我也觉得，你最近不像以前那么冷静了，行事风格比以前张扬了许多。”刘.奇鸣也转过头来，似漫不经心地道。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捂住了额头，“我也感觉自己出了点问题，但具体怎么回事，又说不上来。” 春水沉思片刻。 “兴许是你积压在内心的戾气太重，还没释放干净，我会跟你父亲如实禀告的。” 又过了一阵，刘.奇鸣突然轻笑一声，冲淡了点压抑的气氛，然后给我们几个一人散了根烟。 “扯这么远干什么？我看你是最近兴奋过头了，所以有些失常，说不定再缓那么一段时间，冷静下来就没问题了。” 我深深抽了一口。 “希望如此吧。” “明天周末，要不今晚进游戏玩个通宵？”他又建议道。 我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好啊。” 降下车窗让冷风刺到脸上，虽然很冷，但却也让我微微提了提神，虽然今晚这个小插曲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但也引起了我的警觉。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警笛，从右边的外后视镜里，我看到一辆警车追了上来，同时从中发出让我们停车的命令。 戴歆把车停在一边，有些迷惑地和刘.奇鸣对视一眼。 “可能是还没通知下去，别急。”他解释道。 刚一下车。 “你们涉嫌故意伤人，现在我要求你们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一个年轻的警察面无表情地对我们道。 “这里面有点误会吧？等我打个电话。”戴歆说了一句。 “现在不行，进局里慢慢打。”他强硬地道。 刘.奇鸣给戴歆打了个眼色，于是后者没理那警察说的，自顾自地打起了电话。 那人大怒，当即厉喝道，“你们敢拒捕？” 我心中杀意大起。 “老子不止敢拒捕，还敢杀了你！” 说着，我的黑色念珠刹那间又是漂浮起来，跃跃欲试—— “住手！”春水猛地伸手将念珠抓住，收回去。 我一愣，随即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念珠…… “我……” 短短的时间内，我连续两次失控，虽然知道那不是我的本意，但事实却让我百口莫辩。 刘.奇鸣眉头一皱，打着电话的戴歆也是面色一僵。 春水深吸一口气，“萧风，你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间，我脸色一变。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声音，试图强迫我将面前的那个警察杀死，我艰难地控制住自己的意志，这才没有继续催动念珠发出攻击。 “春水，我的身体出问题了……我控制不了自己，快打晕我！”我努力地发出声音道。 她闻言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一掌切在我的脖子上。 顿时，我的眼前一黑。 …… 我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床头看书的父亲。 “你醒了？” 他合上书本，朝我笑道。 “你打伤的是独立局的一位官员，他身份有点不简单，不过也不用担心，这件事已经解决了。” 我缓缓从床上坐起。 “爸，我脑子里好像出问题了。” 他微微颔首，“春水跟我说了，这种情况我之前也有所预料，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父亲早就知道？ 我一愣，随即又不由得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变得那么暴力？就好像不是我自己了一样。” 他思索片刻。 “因为你在血海里淬炼神识的时候，其中蕴含的杀意，融入了你的神念之中。” “杀意？”我迷惑地问。 他沉吟半晌，“你还记得宋大师跟你说的虚水吗？” 我点点头，“记得，宇宙中的大部分物质都是由原子构成，但是虚水不是，构成虚水的微粒被称作虚子，它比原子小无数倍，但凝结成物质时虚子间的间隔却很大，这导致虚子物质的密度极小，就和不存在似的。” “没错，构成我们神识的也是一种虚子，通过一些手段，我们可以将我们的意志融入虚水之中，而灵魂秘境中的血海，就蕴含了一些负面的意志，诸如愤怒、狂躁与悲伤。” “你在血海中淬炼神识的同时，也受到了这些意志的影响，因此最近的表现才会有些反常。” 我急着问，“那我该怎么做才能消除这些意志的影响呢？” 父亲摇了摇头。 “这种影响是不可消除的。” 我大惊，“那该怎么办？” “只要你变强了，那些负面意志就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影响，”他伸出一根手指，认真地道，“不是修为变强，也不是神识变强，而是让你的意志变强。” “你从小自立得早，比普通的孩子都要坚强，但这还不够，你还需要更多的磨砺，才能够抵御那些负面意志的影响。” “意志？”我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意志怎么才能变强？” 父亲神秘地一笑，半天才说出一个字。 “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