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好(3)
远处有了光。萧竹提着灯笼,走出院子来接石斛和米栗。进入院子,石斛阖上院门,关上木关。踏上台阶,进入堂内。何若已经准备好了梳洗水。梳洗后,就在卧室的门前,脱去布舄,进入卧室。萧竹轻轻地推上了排闼。卧室灯台上的油灯,闪着淡黄色的光。两人踩着有些咚咚响的地板,走到了床沿。石斛第二次将和一名娘子共处一室。昨晚是在船舱,今夜是在卧室。米栗吹熄了灯台上的油灯。石斛说,“急匆匆吹了灯,黑洞洞的。”米栗说,“点着灯,多难为情。”米栗靠在石斛胸前,去解石斛的衣带。石斛说,“小子自己来。”米栗摘掉了面纱,脱去了外衫,上了床。米栗没想到,石斛被衾一盖就准备睡觉。“郎君”,米栗忽然在石斛耳边轻轻地叫了一声。石斛轻轻说,“有事明天再说,先安心睡觉!”米栗说,“你是不是准备卸掉心上的包袱,将我扔在这里,让我自生自灭?”米栗问了一个石斛也问过自己的问题。米栗说,“我没成跟郎君实际毫无关系,郎君无须有担负。在这一年多时间的漂泊里面,我渴望有个人陪着我,给我勇气,给我温暖。就在我感到快要崩溃时,郎君出现在我的身边。”不晓得是伤心还是感激,米栗说着说着,鼻子就酸了起来。一滴眼泪滴在了石斛的脖子上。石斛忽然心软了下来,身子一转说,“靠在小子怀里安心睡觉。”米栗头一抬就靠在了石斛的怀里。石斛说,“小子确实想过准备将你妥当安置好就放下。不是给自己找借口,而是还没有能力肩负起你的未来。小子连保护自己都困难,怎么能保护得了你?” 米栗说,“都快要成徐温的侄女婿了,还怕谁?” 石斛说,“告诉你,徐温若是晓得小子的真实身份,还侄女婿呢,小子马上就没命。家父就是怕突然给人一锅端,才让家兄带着舍妹前往河东投亲。小子现在就是被人捏着脖子的鸭子,根本就不晓得那一刻死。小子还曾想学一学孙膑,来一个假痴不癫,出没青楼。一来非小子所好,二来突然如此,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小子才决定依照本性过日子。” 米栗惊异不已。 米栗正想问,就听石斛说,“紫金山那些准备杀徐温的杀手是小子明的敌人,徐温是小子暗的敌人。你说,小子有没有能力保护你?不是想放,而是不得不放!小子现在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能活一天就活一天。至于小子的身份,恕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米栗说,“郎君不告诉,我不问。” 石斛说,“还是不问的好。你我现在就好比旋风中飘扬的两张树叶,机缘巧合碰在了一起。谁晓得明天又被旋风吹到哪去?” 米栗说,“无论吹到哪里,是生还是死,我已经想好了,你都将是我这生的郎君。” 石斛说,“你真将小子当成是救命稻草。你觉得值得抓一抓,就抓住。先安心睡觉。” 米栗紧紧抱住了石斛。 石斛正想叹口气,突然又忍住。抓住我这根救命稻草,真不晓得是福还是祸。
翌日,石斛早早就离开了幕北村,前往鄂州城找施庆宗。石斛征求了施庆宗的意见,就和施庆宗一起回幕北村。由施庆宗引见,石斛拜访了幕北村的几个头面人物,并在幕北村唯一的酒肆开泰酒肆设宴请他们吃饭。石斛点了酒肆里面最好的菜,要了最好的酒。直喝到个个都尽兴,才罢宴。饭后,又由施庆宗引路,一一见了租用自家田地的田农。当拜访的都拜访了,当见的都见了,石斛又在开泰酒肆设宴,单独请施庆宗吃饭。 石斛说,“家里情况特殊,小子才将她安置在这里。” 施庆宗说,“说起来,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像少东家这样的后生,实际上纳几房小妾,很正常。今天饭桌上的施常有,就有三房小妾,二房外室。女人管得越严,男人越容易将心思放在外面。拦是拦不住的。” 石斛说,“小子男人面前心硬,女人面前心就软。依照常理,小子这人难成大器。” 施庆宗说,“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像夫人这样的美人前面心软,可以理解。仆虽已经搬到了鄂州城内,但仆的面子他们还是会给的。就算将来仆走了,仆的宗亲还在。少东家有所不知,施姓在幕北村毕竟是第一大姓,原人口中将近一半以上姓施。仆这一房人丁最旺,势力也最大。夫人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下,不会有人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