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日出
草丛里的星星点点，还会飞舞，蓝莹莹地，这儿一点，那儿一片，穿来穿去，时高时低，时前时后，很是美丽。 “是流萤？！”瑾妍欢喜地喊道 褚非离就坐在草地上，月光飞舞，流萤萦绕，他坚毅的面孔在夜色中时隐时显，有一只流萤自他身前飞过去，他微微侧头，目光随着流萤飘到了远方。 “现在这时节还能看到它们，已是你的幸运，再过些日子，它们就没有了。”褚非离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淡淡的慵懒。 瑾妍择了块位置坐下，她觉得褚非离说的话很正确，现下已是秋凉时节，早晚寒凉，这夜间的寒凉尤为深重，许是这几日晴得好，温度亦适宜，不热不冷，自己才会这么好运地碰到流萤吧。 “真想捕几只回去给梦依jiejie看看，她肯定喜欢。”瑾妍就算想到了娍妍，可也不敢让娍妍知道今日这事啊，本来自己和褚非离坦坦荡荡地看次日出，倒也没有什么事，她那么紧张褚非离，这事要入了她的耳中，再简单也会变得繁复起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梦依jiejie的也还是不带的好。 “你说，我把九儿放回山间去如何？”瑾妍觉得自己刚刚说了句废话，默了一会子，她也不知这事怎么就询问起了褚非离。 “不放了它，难道你还打算把它圈养起来当成玩物不成？”褚非离突然冷淡地反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慕安说放回去兴许还会被人捕捉，或是被其它动物捕食了。”瑾妍有些犹豫地说道。 其实瑾妍的脑子里有些懵，她明明是想知道王玉的看法，可现在怎么就稀里糊涂地问了褚非离？ “你见过哪个父母防着孩子摔到，而不让他学走路了？”褚非离只简短地说了反问了这一句话。 “你想说的其实我也知道，我原来打算让九儿回到山间林野之中去的，回去也许会面对危险，却也会拥有自由自在的快活日子。我一直认为要想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总是要先去改变自己，并付出的。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问你。”瑾妍絮絮地说着。 褚非离的脸色柔缓了许多，他回头望了望身侧的瑾妍，递出了一只酒囊道：“这野外寒气格外重。” 瑾妍是没喝过酒的，但她知道酒能御寒，她拧开囊塞，扬起脖子，本是要轻轻地抿了一小口的，那知一大口灌进了口中，一股子辣混着淡淡的苦与涩顺着喉头往下延去，到了肚里，一瞬后竟有种暖烘烘的感觉。 只是口里的苦辣味，让瑾妍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惹得一旁的褚非离哈哈笑了起来。 “原来是第一次喝酒，真是没看出来，平日里能吃会喝的，都是假象么。”褚非离笑道。 “能吃会喝就一定是会喝酒吗？再说了，我哪就是能吃会喝？我不过是喜欢美食而、”瑾妍顿了顿，又惊奇地道：“咦，怪不得许多人都喜欢喝酒呢，刚喝又苦又辣的，这会子倒是满口醇香了。” 褚非离笑着摇摇头，也没说什么。 瑾妍本来就递还了酒囊给褚非离，这会子又伸手还要喝，褚非离却不给了，他说御凉气有那么一口两口的就行了，多了便是酗酒。 瑾妍没有办法，可转念一想自己若喝得一身酒气的回到梅园，那还了得？ “中秋之后，我便要去一趟漠北。”褚非离淡淡地，似在自言自语。 “这样不是挺好吗？荡逆平定匈奴不正是你的理想？”瑾妍倒觉得这是好事一桩。 “很多的眼睛都在盯着我，我不过是个靠着姨母和舅父上位的愣头青而已。”褚非离难得的垂首道。 “你的功夫卓绝，凡事又讲方略，不拘古法，为人勇猛果断，带兵打仗该是你最惬意之事了吧？”瑾妍似在询问，意却在鼓励着褚非离。 “瑾妍何时比朝中那些老儒勇将们更懂得我的才干了？”褚非离有些自嘲地笑着说道。 “因为我聪明啊，能思旁人不能思之，见旁人不愿见之。”瑾妍嘻嘻哈哈、摇头晃脑地，闷声学着老翁的调说道。 瑾妍话里虽是在调侃自己，但褚非离是何等的聪明，瑾妍想说什么，他只听一点便明白了。 褚非离唇角轻扬，整个人似轻松了许多，因为他觉得起码他身旁这个人是相信他的。 瑾妍觉得跟褚非离讲话一点儿也不费劲，不管自己要说什么或是说了什么，褚非离都很容易领会到自己真正要讲的话，她不知道这是一种默契，还是褚非离太过聪明了。 其实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是瑾妍，褚非离也会觉得自己的话瑾妍很容易领会，完全不需要像跟娍妍沟通一件事儿那样费劲。 两个人有了这种意识，话渐渐多了起来，少了一些拘束，尤其是瑾妍，她甚至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把褚非离当成是梦依了。 军中的琐事，褚非离在外面的见闻，瑾妍听得津津有味，完全不似一般女子听到这些时的枯乏样子，褚非离没想到瑾妍竟连军中普通士兵的汤饼，泡饭，她也会兴致勃勃地追问个究竟清楚。 因为两个人有说有笑，时辰过得特别的快。 起码瑾妍觉得不过转瞬的功夫，月色褪去天边便泛了淡淡的鱼肚白，瑾妍起身，腿有些酸麻，因为披了披风，一夜倒是没有感到凉气。但是褚非离不过平常装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冷。 瑾妍侧头看了看已经起身的褚非离，见他面色红润，丝毫没有冷的意思。 日头还没有露出来,红日的光辉就把天边的鱼肚白染成了微微的红色，等日头慢慢升起来时，起初如泛着光晕的朦胧月牙,渐渐地似镜子般冉冉升起,灼灼如火焰一般万丈光芒。 这瑰丽得慑人心魂的景像，瑾妍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从期待到兴奋，然后是激动，震惊再慢慢回归平静。 瑾妍用了好一阵子的时间平静后，望了望褚非离，她想知道褚非离是否也会被眼前这炫丽壮观的景象给震住了。 褚非离除了满脸的愉悦，再无其它的情绪，瑾妍心想这样的景象他大概没少看吧！ 也许因为一起共享了这么奇妙的景象，瑾妍竟然开始觉得褚非离就像自己的老朋友一般了，没有什么事需要相瞒，也没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的。 所以，瑾妍想见王玉的事，在回府的马上她倒是自然而然地就说出了口，她只说不知王玉府上何在，想约他三日后在三里香相见。 瑾妍本以为褚非离会笑话自己，她也想好了，就算褚非离要笑她也不怕，反正娍妍也常这样以王玉来笑话她。那知褚非离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再没有下文了。 趁着天色还未亮透，朦朦胧胧间褚非离将瑾妍送回了梅园，当然两人照旧是翻了会墙越了下院。 瑾妍回去自然是蒙头大睡，难得的是连早膳也省了，起初翠岫担心瑾妍是病了，可唤了几次，瑾妍虽是迷迷糊糊，可人倒是精气十足，翠岫便放了心，自行去禀告了芸娘说是瑾妍早间起得早去园里为九儿采摘榆叶，已经吃了东西，这会子犯困，又睡下了。 翠岫倒不是个擅自做主的人，只是瑾妍常常教她事有轻重缓急，睡觉吃食与美景当属人生大事，切不可断了她这几样好事，所以能委婉地不让芸娘cao心的事就不必禀报了。 瑾妍的心思和冠冕堂皇的理由，翠岫自然都是明白的，她觉得小姐这样耍耍性子，自由自在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大碍，反正小姐平日里出了梅园倒还是识大体知礼仪的，也就时常帮瑾妍在芸娘面前遮掩着。 芸娘倒是习惯了瑾妍这样没有规矩的事件，她也没多说，虽然知道这天下饿着了谁，也不会饿着她那个宝贝女儿，但她还是对翠岫交待了几句，让厨房备着些粥和糕点，待瑾妍醒来便呈上。 瑾妍这一觉着实睡得久，也睡得香，直到午膳时分她才饿得起了榻。 瑾妍还做了个梦，梦中先是她同娍妍梦依一道在庆王府做客，不知道为什么几人一会又上了飞瀑的小山峰上，遗憾的是大家没有见到飞瀑，却从夕阳渐落一直待到旭日初升，那美丽壮观的景象一点儿也不输给她和褚非离一起在西郊看的日出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梦依突然一下子失了控往崖下跌去，吓得娍妍和瑾妍一人一只手使劲地拉着梦依，梦依的脚下却似挂了重石一般，沉得瑾妍和娍妍也直往下掉，飞瀑的水全都干涸，就在瑾妍以为她们三人铁定摔死时，却看到了褚非离和王玉腾飞起来的身影，王玉虽离梦依最近，他却掠过梦依自然而然的揽了瑾妍，褚非离救了娍妍，就在瑾妍担心梦依时，回头一看曹平安早就稳稳当当地救下了梦依。 虽然只是一个梦，可瑾妍醒了还乐呵呵地回味无穷，因为王玉最先救的人可是她而不是最靠近他的梦依，再说了王玉眸中的担忧与害怕那可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