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重回谷底

    因为宁曼的无理取闹，雪宁不得不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从医院出来，浑身无力的站在箫瑟的秋风之中。

    赶着回家照料孩子的孙燕楚早就离开了医院，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医院门口，遥望着孩子的病房窗口，怔立许久。

    苏秦赶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一个人仰望的画面，她脸上充斥着难言的悲伤，让他既愧疚又无奈。

    可是他无从选择，也确实亏欠了她。

    “雪宁，”慢慢朝她走过去，苏秦停在她身前不远处解释，“不要跟宁曼计较，她就是那样一个人，我……。”

    “如果闹闹有什么意外，我不会原谅她的！”突然打断他的话，雪宁从没有似现在这一刻这样恨过一个人，恨不得拿刀杀了他！

    她狠狠的瞪了苏秦一眼，转身沿着公路跑去。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苏秦长叹一声，无奈的朝医院里走去。

    回到家里之后，雪宁一直平躺在沙发里，望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直到盛凌越的电话打来，她才从失神的状态回到现实。

    “喂，”她的声音有气无力，虚弱不堪，原以为对方会听出不对询问的雪宁却没料到盛凌越只是说，“我这几天要出趟远差，可能一周才回，有事打电话吧。”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雪宁呆呆的望着电话屏幕，许久才痛哭一声，压抑了一天的悲哀、自责、歉疚纷涌而出，泪水很快就浸湿了大片的沙发，留下一块轻浅的污迹。

    第二天一早，雪宁就提上五点钟起床熬好的白粥赶往医院，仍有熟睡的苏秦完全没有注意她的到来，将保温桶搁到床头柜上，雪宁伸手抚了抚闹闹的额头，高烧虽然退了一些，却还是有些烫手。

    她想了想，转身走出病房，朝主治医生的病房走去。

    “刘医生，你好，我是苏紫涵的mama，能打扰您一下吗？”打断两个医生谈话的雪宁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听见另一个医生很小的声音，“苏紫涵的mama不是姓宁吗？”

    雪宁脚步微顿，却还是面带笑容坐到刘医生面前，已近中年的刘医生一边翻找病历一边说，“这个苏紫涵的情况不是太好，已经确诊为脑膜炎。”

    “什么？”雪宁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浑身一震。

    扶了扶眼镜眶的刘医生接着说，“你的孩子不但高烧不退，而且吃什么吐什么，这种病症要么是遗传，要么是后天引起，我问过孩子的爸爸了，说是没有家族遗传过，那就是后天引起的病菌感染。这个情况很不好说，有可能会治愈，也有可能影响智力。”

    雪宁呆愣的看着医生的嘴皮子一张一合，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欲哭无泪的问，“医生，那她需不需要转院？或者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完全治愈吗？”

    “还是要看孩子自己的情况，目前不好说，也没必要转院……。”

    医生后来说的什么，雪宁完全没有听进去，她脑子里就像被无数气流撞来撞去，撞的脑仁一阵阵生疼，可这些气流全是灰白的颜色，完全没有其它色彩，一如她此刻的心情，重新被打入了最深的谷底！

    从办公室里出来，失神的雪宁盲目的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想哭却没有眼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只是悲哀又绝望的想，“若是闹闹真的留下后遗症，就算再艰难，再困苦，她也绝不会丢下女儿不管的了！”

    完全是被本能牵引回病房的雪宁一进门就看见正在给孩子喂粥的苏秦，他显然是知道保温桶是自己带来的，可是看着小小的女儿才吃了一口就呕吐不止，难受的不停哭泣，雪宁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撕来撕去，痛的只能靠在病房门口，连往前挪动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了。

    生活，仍旧要继续，无论有多少人面临着不幸，承受着痛苦，它依然还在前进。

    整整半个月，雪宁都往返于营业厅和医院之间，可是闹闹的情况不但没有任何好转，甚至还在持续恶化，已经渐至认不清楚父母，还经常高烧、呕吐，哭闹不止。

    完全失去耐性的宁曼干脆借着照料公司生意为名，再也不到医院照顾孩子，如此倒是给了雪宁一个补偿女儿的机会，让她日夜守在病床旁边，却总是与女儿相对无言，泪水涟涟。

    至于苏秦，雪宁完全视为一个陌生人，不理会他的默默无言，也不理会他的嘘寒问暖。

    雪宁感觉这段时间就像回到了当初，回到了被苏秦抛弃，被夺去女儿的痛苦深渊，她每日忙碌奔波，身形很快消瘦下去。

    周末的时候，雪宁刚靠在女儿的病床旁边打了个盹就被震动的电话惊醒，接过电话，她看着林北的号码，好半天才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边，传来林北惊喜的声音，“雪宁，结果出来了，恭喜你啊！”

    “恭喜什么？”麻木的雪宁完全不在状态，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的问。

    “你竞聘成功了啊！渠道中心主任，一周后上任。”

    雪宁起码怔愣了两分钟才记起之前竞聘的事情，可是这个迟来的答案却并不能让她感到片刻的幸福，呆呆的转头看着越来越嗜睡的女儿，她的眼泪无声而落。

    “雪宁，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时才感觉到不对的林北焦急的询问，却只换来雪宁一句话，“我还有事，挂了。”

    周末两日都待在医院里，雪宁直到周一上班的时候才察觉到气氛不对，一进营业厅就被当班的营业员侧目偷看，那些怀疑的目光让她十分疑惑。

    刚刚坐进办公室，雪宁就看到李念追了上来，她神秘兮兮的关上门，低压声音说，“李姐，你是怎么回事？”

    “什么？”雪宁一片茫然，完全不明所以的问。

    “那个……公示被撤回去了，听说有人告发你了，你不知道吗？”李念的表情非常惊愕，似没料到当事人居然完全不知，这么大的新闻，公司内部可是闹的沸沸扬扬。

    雪宁足足反应了五分钟才问，“告发我什么？”

    “说你为了竞聘上这个岗位向省公司高层受贿，还有很多照片和证据呢。”

    李念的话让雪宁感觉到一股萧瑟的秋风刮过脸庞，暗处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利剑斩过她的血rou，让她怒极反笑。

    打开电脑，看着公司内网里不翼而飞的公告，她几乎能够想像被人告发的受贿对象是谁，也直到此时才注意到原来省公司的屈总在半个月之前就调走了，新来的沈总一上任就以盛副总日理万机，过于繁忙为由，提拔了新的市场部经理，将盛凌越重新打回了原职。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盛凌越出差去外地，莫非是为了此事？可最终的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