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师尊玄空子
“这是闹什么，怎么先生说走就走了？”刘洛看着严律己的背影，不解的自问。 “罢了罢了，到了前头看看再说。“刘洛不再停留，继续向前。 若是刚才还受阻于视野，这几步走过之后，一道壮阔险峻的天堑壕沟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就连向来胆大的刘洛也有些腿下发软。 好一条大沟，明明向下望去深不见底，可是壁立千仞之上茂林丛生郁郁葱葱，不像九幽深渊倒是青云环绕有如翠绿舞带飘摇。 断壁悬崖在这片云国之上并不可怕，可怕在于六根碗口粗细的铁链自刘洛所站山崖向外延伸，链接对面的六座山峰，铁链粗细均等，宽度也适合单脚站立，然而除了视野所及的这头，那头所在根本隐匿云中，哪有人敢贸然踩上过去。 刘洛按下心惊，走到铁链旁端详：铁链并非障眼道术，实打实的以精铁浇筑而成，表面也是打磨的十分光滑，并没有一丝锈迹。 刘洛又伸手抓住铁链，用力抖了三下，铁链何止千斤重量，刘洛的用力甚至连点摇晃都没造成。 “难不成真要走过去？”刘洛站起身子心想。 若是要踩铁链过去，不说胆气，就说这毅力也是惊人的，对面的山峰只露冰山一角，这边又有万丈悬崖，走过去，就难有回头路了。 刘洛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在附近能够对他进行帮助后，心中哪有多想，果断的踩上了第一步。 为了克制心中恐惧，刘洛很快把第二步也踏了上去，双脚离开泥地后的悬空，让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左摇右晃。 刘洛平稳住自己絮乱的呼吸，闭上眼睛让自己只能听到风的声音与自己体内真气流动的动静，五行金力将他的脚底与铁链慢慢地融成一体，铁链也渐渐臣服在他的控制之下。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刘洛已经完全让自己沉静下来。他睁开双眼，两眼直视前方，踏出的第一步交替向前变为第三步。 “好。”空空峰的这头，玄空道人眺望那头谨慎的刘洛，之前严厉的面容稍微冰消，对于刘洛也有所改观。 刘洛对于那头并不知情，自他第一步踏出之后，他就没有了再多顾忌，既然选择了，那便走下去，刘洛逐渐感受到了自己内心之中，有一种自信正在夯实，并且随着他的一步步前行而逐渐积累。 脚下越走越顺，身下的万丈深渊也不再明显。看来站在来时所看的景象多少有被拉近清晰的痕迹。此刻铁索已由碗口粗细，逐渐的越来越粗，刘洛也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原来如此，只有一开始的铁索最为困难，越到后面就越顺利。果然不出所料，这是一道测验，也难怪先生临走的时候说了那么多话，只是先生难道不知道，越是困难思考久了就越容易退缩吗？” 刘洛看到近在咫尺的空空峰，内心想到。 最后一个跳跃，刘洛离开了铁索，来到了空空峰之中。回首望着来路，依旧是那副铁索连环的艰险大道，克服困难后的喜悦油然而生。 空空峰果真空空，过来后就是一片空地，无花无草，裸露在外的土壤也是干燥的焦黄色。刘洛收拾好心情，向着多少有些人烟痕迹的远处走去。 “哎哟，你就是新来的小师弟吧？”刘洛第一个遇到的人，不是一身道袍的道士，而是一个穿的麻衣破烂，掌心还端着个本子的不修边幅男子。 这个站在唯一一颗树顶上的邋遢男子也不客气，纵身跳下大树后，凑到相比还略显小个的刘洛身旁，努嘴示意道：“小师弟，小驴子没跟你一起来啊？那你有没有从山底下带点好东西上来？” “什么？”刘洛还以为自己听错，遇到一个劫道的。 “不会吧，小驴子竟然没有跟你提到我？他在山底下就没跟你们上课说，他在山上有一个英俊潇洒无所不知的三师兄？” “没有，我没听过。”刘洛坦诚地说道。 邋遢男子哭丧着脸嚎叫道：“负心汉啊，小驴子下山前我可是跟他说了好多遍的：收徒上山首先要挑女弟子，不然就退而求其次，挑了男弟子也要找个听话的嘴甜的。怎么小驴子下了山就都给忘了呢。” “大吵大闹的叫什么呢。”唯一的那个树后，又走出了一个人来，这人仪表倒是洁净，道袍也不染凡尘，配上他冰冷的锥脸，‘古板的冰块道士’这样的想法在刘洛心底升起。 “二师兄，我也没说什么，就是念叨两句，为小师弟洗洗尘。”邋遢男子飞快的变脸，表情变化之快超乎刘洛的想象。 “哼，大师兄马上就过来了，我先走了。”二师兄冰冷的面容一直保持到他的消失也没一点融化。 “可怕吧？小华子他就是那样，大冰块一个。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邋遢男子说话极快，根本容不得刘洛插话：“我叫陆骏，怎么样，名字还不错吧？道号啊，道号自然不如我的名字好听，所以以后你就叫我三师兄，别称我道号了。” “三师兄，你的道号是什么啊？”刘洛一脸天真的问道。 “哈哈，那个……玉遥子，逍遥的遥，志在逍遥嘛。”陆骏说道。 “噗。”刘洛忍不住喷笑出声，“窑子。” 陆骏将手搭在刘洛肩上，脸上露出压迫式的威胁道：“你若要是敢乱叫我的道号，哼哼，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们陆家的手段。” 刘洛好笑地看着他拙劣的演技，挣脱开来问道：“刚才的二师兄叫什么，你称他小华子，道号应该是玉华子吧？” “不错，他原名沈离华，是个大冰块，你没事可别去惹他，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那么大师兄呢？” 陆骏摇头晃脑道：“大师兄啊，这个大师兄嘛，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情报也不能就这样一文不值嘛。” 刘洛演技也不差，他装作不在乎道：“就算你不说，等下大师兄来了，我自己问他不就好了呗。” 陆骏邪笑道：“那可不对，我跟你说，大师兄啊身上可有不少秘密，例如啊……。” “我的身上有什么秘密，难道是我不知道的吗？”一个敦厚而有力的声音自陆骏背后传到前面来。 “这……这自然就是，大师兄的英俊潇洒在我太素宗内，更甚于我啊。”陆骏随机应变，很快的转身恭维笑道。 刘洛斜着脑袋，越过陆骏身旁向他背后看去，果然发出如此带有稳重磁性声音的人，面容也如同声线一样相貌堂堂、剑眉星目，身着道袍不像道士更像向道的文雅居士。 大师兄来到刘洛面前，正对着刘洛说道：“我已经听师尊说了，小师弟在山下很是不俗，比你旁边这个不像样的三师兄好多了。我是大师兄，名叫虞翻，道号玉阳子，与你一样，是第十六代中第一位入太素宗的，所以说来也是缘分，小师弟，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都来问我，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别当外人。” “没错没错。”陆骏又勾搭到虞翻的肩上，讨好地向着刘洛笑说：“我们这跟内宗那些老麦秆子不一样，我们这儿讲究的就是一个‘团结和开心’。” 虞翻抖肩将陆骏的手震了下来：“乱说什么呢，你也是修道之人，一天到晚不想着精进，成天就是咧咧呼呼的想着玩，跟我回去，把两个月前师尊教的再写百遍。” “不要啊，大师兄。”陆骏的双手被虞翻反转锁在背后，押着向前走，边走边哭嚎。 虞翻转头对着刘洛说道：“小师弟，师父就在前面，你再向前走上百步，绕过这棵大树就能看到了。” “是的，大师兄。”刘洛回答道。看着他们二人走远，刘洛内心啼笑皆非：“难怪玄空真人平日里气的不行，不过虽然三师兄看起来总是插科打诨的，但是应该比先生和玉鱼子都强上不少，否则依他的性格，估计早就下山去了。” 刘洛埋头走路继续沉思：“我原来还以为山上都是一群木头桩子打坐修炼，没想到太素宗内一样也有各门各类以及各种各样的人，这样看来，宗门也没想象的那么无趣。”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树旁边。也是走到树的旁边，刘洛才感受到了刚才没注意到的震撼。 树是长青老桃树，树皮虽然露出许多褶子，但是却没有一点皲裂脱落的痕迹。枝干铺陈地很散，彼此之间也没有拼接遮挡，每一树梢都很舒适的汲取养分。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刘洛震撼的则是：这棵老桃树会呼吸。 之前离得远还没能感受得到，凑近了的刘洛能够清楚的听到这只成了精的老树均匀祥和的吐纳，每一次吸气，漫树的绿叶稍微卷起收缩，吐气之时又舒卷开来，连同地上的根脉也有一种跳动的生命力。 “好，好厉害。”刘洛站到老桃树身边，伸手按在它的树皮上，跟他身体里流动的真气一样，这株老树同样也有一种懵懂的气体在上下来回跑动。 “这棵桃树，自我太素宗之始起，便立在这里。而后太素宗布下“点仙聚灵阵”以及护山大阵，这柱老树就一直安逸地留了下来，已经成了树魅百年了。” 话语伴随一圈圈晶莹的波纹，自树后虚空荡漾开来。 空气变为了波澜不惊的液态，被那头的人用手点出了七彩的痕迹，向着四边的方向逐渐褪去，剔透的气体继续涣散，带出了这个障眼法背后青砖碧瓦硕大的精致庭院。 说话的人，正是空空峰的掌座玄空真人，站在刘洛面前的玄空真人，与刘洛的个子相比，更显得瘦高。天蓝色的道袍镶嵌有灰色的符案，不同于玄霄真人的仙风道骨，他的样貌让他更显威严。 “从今日起，你要称呼我为‘师尊’，纯阳子。”玄空真人雷厉风行，字字有力语速极快，说完转身就走入院中。 “玄……师尊，等我一下。”刘洛小跑追上玄空真人的快步，一起走进了这个隐藏起来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