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运至悟修
“干爷爷！”肖亥恐慌地叫了一声，然而没有任何回应。肖棺面临大敌，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 活尸伸出爪子揪住肖亥的衣领将他拎起来，送到了嘴边。那张满是黑土和污垢的嘴散发出无比腥臭的味道，令肖亥紧闭双目不敢去看。 但是闭上眼睛看不到就能结束这一切吗？不可能！ 肖亥能够想象到那张嘴咬断自己脖子饮食自己血液的场景，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在活尸的嘴里！ “不！”肖亥大吼一声，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脚踢在活尸的腋下，竟使活尸爪劲散去，五指一松，肖亥摔回地上。 重又回到地面的的感觉真好，脚下踩着大地的踏实感就如同浮萍有了根。 肖亥极度紧张，热血上涌，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冲开了某种禁锢，涓涓细流冲破高山险阻终于汇入大海。 是的，就是大海，肖亥看到了一片汪洋，无风无浪，无尽的安稳与宁静，海天交接不留下丝毫痕迹。他就在这片海洋当中，却瞧不见身影，似乎他就是海洋，海洋就是他的身躯。 丹田中隐隐燥热，像是有一团温暖而不炙热的火焰在燃烧。肖亥感到这团火焰带给他无穷的力量，澎湃到他的身体都快承受不住了！ 洪水漫堤，急需找到宣泄口。 肖亥那双被燥热烧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活尸，他找到了泄洪处。 一切恐惧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战斗的强烈渴望。肖亥从没有经历过战斗，在村子里从来都是别的孩子欺负他，他从未向别人动过手。 受欺负不代表软弱，他是靠着村民养大的，村民的孩子就是他恩人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去跟恩人的孩子动手？ 活尸没有思想，它不会因为肖亥实力的变化而产生惊讶，但是它能够根据对手的实力调整战斗方式。可以说肖亥在它眼中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待宰的羔羊，而是值得它重视的对手。 它扬起锋利的爪子扑向肖亥，虽然它只是个一阶活尸，但这一扑也足可以瞬间折断碗口粗细的树木。 肖亥没有躲避，心里也未产生恐惧，他平静地闭上眼睛，感受到大地升腾的地阴浊灵之气，感受到天空沉降的上清阳灵之气，两者相遇交错，混合为一。他仅仅一个念头，这天地混合的灵气就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 准确地说是涌入他幻想中的那片海洋。海洋是有形却无色的，天地灵气在这片海洋中泛着浅浅淡黄。 这片海洋是什么，是真实存在的吗？肖亥不清楚，也就无法理解。 不过，他知道这片海洋是有用的，可以储存外界灵气，可以令他强大，这就够了。 未曾修习过武技功法，没有夺目酷炫的招式，肖亥只是平平淡淡地挥出一拳。拳风呼啸，肖亥感受到那片汪洋中的淡黄色化成一股力量涌入拳头中，便与活尸的爪子撞在了一起。 “这就是我采纳天地灵气炼化成的玄力吗？”战斗中肖亥思考的竟然不是认真对待敌人，他还沉浸在对修炼的一切好奇中。 肖亥甚至没有注意他的拳头给对方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活尸的爪子仿佛撞上了千斤巨石，手臂中发出咔嚓声响，骨骼断裂！它身体一顿，却又不顾一切地再次冲上来。 肖亥发出一击，体内几欲涨破身躯的能量找到了发泄口，令肖亥浑身舒泰顺畅。没有犹豫，肖亥当下又挥出一拳，就像是上了瘾一样。 “砰！”稚嫩的拳头砸在活尸肋骨上，腐烂干枯的皮rou像脱落的墙皮一片一片被拳劲震落。 “嗷~！”活尸用尖利的声音咆哮着，不是愤怒，它没有愤怒；不是痛苦，它不会痛苦，这是穷尽一切力量的爆发。 它干瘪的大腿爆发出极强的力量，身体弹跳而起，朝着肖亥猛扑而下。 肖亥向前踏出一步，脚下仿佛生出根系扎入土层，汲取着大地磅礴的能量。能量从他的脚心涌入经脉，一直涌进丹田，返于四肢百骸。 他举起双掌迎向炮弹般砸落的活尸。两道掌风先发而至，将正在下落的活尸拍飞到更高的天空！ 本就腐烂残破的躯体此时再也难以抵抗住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攻击，在高空中砰然炸成碎片。 一个从未修炼过的七岁孩子，竟然能把一阶活尸打得灰飞烟灭，肖亥却不为他的“壮举”感到骄傲，此时此刻他还在天真地思考着修炼问题。 “我可以获得大地的能量，这就是修炼吗？” “可是为什么这种能量和刚才大地蒸腾起的浊灵之气不同呢？” 苦思不得其解，肖亥很是头痛。 如果肖棺能抽出时间探查一下肖亥现在的状态，他一定也会苦思不得其解。肖亥并没有按照肖棺传授的御灵派修炼功法去修炼，或者说他根本就没修炼。修炼必须要身神共进，神修身炼，肖亥即不对身体进行锤炼又未曾用神念冥思。他满脑子想的全是修炼中最深奥但看起来却肤浅的常识。 一块腐烂的枯rou掉在他的头上，把他从思考中砸醒，他却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解决掉一个活尸！ “这就是修炼吗？”肖亥再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他刚刚似乎是被危险吓到了极点，高度的紧张压迫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千钧一发之际他被动爆发了自己的潜力，也是在那潜力的作用下灵气能量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 人类是这一大世的天地主角，有鸿运眷顾，rou身乃是先天道体。这种体质承天之意，每一具都蕴含着茫茫宇宙的奥妙，为世间一切生灵梦寐以求的最佳修炼体质。 这种体质拥有一种被动的力量，潜力，受到外界的压迫就有爆发的几率。至于潜力会将人推往何种不可思议的境地，难能测度。此时的肖亥就处在这种不可思议中，然而肖亥不知道其实这潜力只是让他提早沟通了他命数中应有的东西。潜力也只是一根*罢了。 一壶沸腾的水渐凉，肖亥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天地灵气不再拼了命地往他体内钻，游荡一会儿四处散了，大地的能量也与他断开了联系。 肖亥又重归平凡，身体回到普通时。 身边传来一声麻袋砸在地上的声音，肖亥瞥眼扫见，真的有破麻袋砸在他脚边。麻袋竟然还会动？！ 额……麻袋爬了起来，露出肖棺一模一样的脸。 “干爷爷？”他心目中仙风道骨的老人变得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狼狈不堪。他蹲在地上想要把老人拉起来，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听到“干爷爷”三个字肖棺有些惊讶，那个废材孩子苟延残喘竟然支撑活到了现在。他最后一眼看到肖亥时，肖亥被一个活尸捉住，强敌在侧他分不出手段相助，只好狠着心任由肖亥自生自灭。他不知道在肖亥身上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否则他会更惊讶。 肖棺阻止了肖亥的喊叫，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目光处一个紫僵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孩子，你去看看它死了没。”肖棺让一个孩子去涉险；一个修炼者让一个普通人涉险，说明他真的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刚刚杀死过活尸，肖亥的胆子大了许多，听到干爷爷的话后毫不犹豫，立刻跑过去试探，完全忘记自己已经不是刚才威风凛凛的自己了。 紫僵近一丈高的魁梧身躯肖亥只能摸到它的腰，然而肖亥全无畏惧，一掌拍在紫僵的腰部。活尸躯体看似残破腐朽，它们修炼的时间越长、修为越高躯体就越坚硬。在同一等阶人类的先天道体都无法与活尸躯体比硬度和抵抗力。 再强大的活尸一旦死亡躯体就会恢复修炼前的腐烂状态，紫僵修炼前还是一具尸体的时候不知道存在了多久，肖亥的一掌连筷子都打不断却把紫僵的躯体拍得粉碎。 尸粉骨灰堆里露出一颗发光的石头，是活尸的灵骨。肖亥拾起来道：“干爷爷真粗心，这头紫色活尸的灵骨一定很有价值，他竟然忘了用聚魂罐收。” 肖亥想错了，聚魂罐虽然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但它的功用重在储存和炼化缺乏反抗能力的活尸，在战斗中它的效果并不理想。用它来对付修为低于自己的活尸还好，对付修为高于自己的活尸聚魂罐完全派不上用场。紫僵的修为不在肖棺之下，肖棺会赢是仗着紫僵没有灵智，紫僵在智谋上输给了肖棺。在没有确定紫僵死亡之前，他连一丁点用聚魂罐攻击紫僵的念头都缺乏。聚魂罐所能派上用场的就是作为一个可大可小的乌龟壳，帮助肖棺抵挡攻击。 “干爷爷，紫色活尸死了。你看我给你带来的是什么。”肖亥手掌摊开，托出灵骨。 “没想到你虽然不能修炼，但是我交给你的知识你却都记得。”肖棺感慨道：“空有好记性，但毕竟不是那块料啊！” “干爷爷，我能修炼，刚才我还打死了活尸呢！”肖亥炫耀地说道。 “呵呵，”肖棺满脸不信地笑了笑，活尸最低也是一阶修为，一个七岁的孩子就算有它两倍的修为也不可能奈何得了它。七岁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是真的！” “那你演示一遍给我看看。” 肖棺想让他知难而退，谁料肖亥真的按照刚才的方式有模有样地比划起来。 肖棺看得直摇头，“这哪里是什么修炼？孩子，你可以不会修炼，但做人一定要踏实。只有脚踏实地才能走稳你脚下的路。” “干爷爷我……” 肖棺一摆手，阻止肖亥继续解释下去。他的手正要放下去，却突然悬空不动了。肖亥疑惑地顺着他已经呆滞的目光望过去，远处尸山尸海一望无际，浩浩荡荡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