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东家
碧云和碧霞赶着回府交差，虽然是意料之中，嫣然还是很高兴。 忙忙碌碌的一天一眨眼就过去，府里的丫头在晚霞满天的时候掌起了红灯笼。 外出的时候，嫣然总会小心的换上男装，一身白色长衫，俊秀而又儒雅。平日里陪伴的碧云也心有灵犀的换了男装，陪伴在小姐身旁，一切都得小心才是。 嫣然在府里闷了几天，没到时辰就带着碧云出了府，没有乘坐马车。心情好，空气好，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站在白玉石砌成的石拱桥，正好可以看到河水奔去的天际，落日已经西沉，漫天的红霞铺满天际，镶着金边的晚霞犹如片片织锦，绚烂而又夺目，嫣然和碧云站在桥上，驻足观望。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我觉得，如果能如此绚烂，哪怕是一刻也是值得的。”关于过去和未来，嫣然私下里总避免不了翻来覆去的考量，如同一团乱成堆的毛线球，怎么扯都找不到头，越扯越乱，越乱越烦。再怎么想破脑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怎么来的；任她再如何冰雪聪明，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到另一个时空。可这一刻，放佛想透了，心境豁然开朗。存在即是合理，既然自己在这，哪怕是一刻，也要绚烂的绽放，彻底的璀璨。嫣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采多么迷人，自信的眼神，真挚的微笑，浑身上下透着由内而外的光芒，极具杀伤力。 你在桥上看风景，殊不知，你就是别人的风景。 碧云听着小姐的肺腑之言，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是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小姐说的话，能错吗？ “你在说什么呢？” 嫣然回过头，就看到一身便服的二皇子已经来到身侧。四下里看了看，川流的平民百姓，二皇子只带了一个随从。 “二哥好，正看夕阳呢。想起了一句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我觉得璀璨一刻也是值得了。”嫣然如实相告。 “你大哥骗人啊？”二皇子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的清丽女子，不禁一阵疑惑。 “我大哥骗你什么了？”嫣然上了勾，跟着就问。 “你大哥说你整日就会玩，不学无术。想来你也就会背这一句吧？”难得出宫透气，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碰到一个有趣的小丫头，二皇子收敛了身上的皇子气派，忍不住调侃，眼睛里是藏匿不住的玩味。 “小瞧人，我会的多了。落霞与孤鹭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气引迎寒露，光收向晚霞。过雨园林绿渐浓，晚霞明处暮云重。小桥划水剪荷花，两岸西风晕晚霞——”嫣然心想着，我一肚子墨水，虽说装不了上下五千年，但也不至于被你欺负了去。“夜看西边明，明天天会晴。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瞧着吧！” 着实把二皇子惊了一惊；“你还会看天象呢？” “那是，我不但会看天象，我还会看人。我掐指一算吧，二哥一定还没吃饭，往东南方向走，二哥会有一个免费的饭局哦。”嫣然昂着小巧的脸，脂粉未施的脸庞如清透的羊脂玉，乌黑发亮的眼神那是一个得意。 “确是没吃饭，可是何以见得会有免费的饭局呢？”二皇子不耻下问。 “嘿嘿，那是因为遇到我了。”说完，长袖一甩，潇洒的转身就走。 二皇子哑然失笑，手中的折扇在掌心敲了两下，大步一迈，紧紧跟上。 两位公子走在大街上，赢来了无数的目光。一个高大挺拔，英气逼人，一个俊秀儒雅，玉树临风，伯仲之间，各有千秋。路人纷纷猜测，谁家的公子是如此出色，怎么从未见过。 两人又说有笑，谈笑风生，二皇子早就习惯众星捧月的目光，哪怕满街的百姓都给他跪下，那不也是应该的吗？ 嫣然后知后觉的察觉不对劲，“二哥，他们在看什么呢？” “嗯，看你和我。” 嫣然仰了45度的角度，看着身高一米八的二皇子。二皇子很配合的，定下任嫣然打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嫣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肯定的道：“果然一副好皮囊！” 这是夸赞吗？怎么越想越不对味。回过神来的时候，正要据理力争。嫣然已经闪身进了路边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家常菜馆。好吧，客随主变。 一进大门，这才发现，菜馆虽没有得月楼大，人气却很旺。食客大快朵颐的吃相看着就胃口大增，菜很好吃吗？估计是最近太少出宫了，竟什么都不知道。 狐疑的跟着嫣然上了二楼，靠江边的位置正好留了张大桌子。 嫣然和二皇子相依着坐下，嫣然示意碧云坐在另一侧，看着忠心耿耿站在二皇子身侧的侍卫，开口说道：“那位大哥，你也坐！” 二皇子一愣，自己还是二哥呢，怎么谁都是大哥，用眼角恶狠狠的质疑了一下嫣然。没好气的说了声：“坐！”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怜的侍卫也不知道二皇子生的什么气，应了声是，公子。 嫣然忍住笑，想想论字面意思，也确实委屈了二皇子，又想着自己今日把他请来，也是想着好好巴结巴结，日后还希望这尊大佛多多关照，大树底下好乘凉嘛，赔罪般讨好的说：“二哥，你别看这菜馆貌不惊人，我今日保证二哥吃好喝好。如果不满意，二哥日后让我叫你什么我就叫你什么，绝无二话！” 二皇子细细品着字里行间的意思，挺中听。正要点头，嫣然话锋一转，“但是如果，二哥吃好喝好了，以后就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原来陷阱在这呢，二皇子不禁好笑，这丫头，确实和别的丫头不一样。 “没想好，很多事情，我一个小女子是办不到的，可是，二哥就不同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办好的。我就先讨个好。行吗？”嫣然陪着笑，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不忍拒绝。 二皇子忍不住一阵悸动，“笨蛋，你不是有了玉扳指了吗？那可是我的信物，可不是白给的。” 嫣然听出了里头的弯弯，一阵心花怒放：“碧云，你去瞧瞧，和厨房说一声把全部看家本领使出来。” 碧云一走，五爷，安子，杨康，彩云，纤云也到了，嫣然招呼着陆续落了座。 故作镇定的嫣然这会心里直达怵，别人不清楚，可她明白，二皇子和五爷，那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可是机会在眼前的时候，心里有一个声音强烈的提醒自己，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抓住它。 嫣然不想对二皇子撒谎，第一次见面便是在兰桂坊，很多事情也遮掩不住，其次，五爷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想让二哥承了这份情。对大伙就说，模糊的一笔带过，这是二哥。龚府大门大户，亲戚自然也非富即贵，大伙也没敢多问，气氛倒也融洽。 菜馆的伙计们没等天黑就干巴巴盯着这张空着的大桌子，好不容易盼来了一桌人，年过四十的大厨也特意端菜跑堂，就为了看东家一眼。可是，谁是东家啊？在他看来，一个个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后生。略一斟酌，几个小丫头就不可能了。白衣的公子太娘，嘻嘻哈哈的像个纨绔子弟，不像做事的人。青衣的五爷，看起来太弱，看起来是不能做事的人，得好好养着。但是青衣的公子倒是极有身份，看她身边两个陪同就知道，闪着光的气质。最像的估计就是坐在那稳如泰山的二皇子，气势不凡，非池中之物，可是，大佛怎么就能看上他们这个小庙呢？ 重点是，东家来了。大厨使出了浑身解数，姜丝切得一般长，豆子挑了一遍又一遍，力求两个字：完美！彩云经过多日来的磨练和市场检验，反倒淡定许多，今日饭桌上的人她基本认识，小姐的二哥，那还不是要看小姐的脸。驾轻就熟的张罗起晚上的菜品，井井有条。 没一会，便摆满了一桌子菜，嫣然举起手中的酒杯：“首先，恭喜大家，下午茶一定会越来越红。”除却二皇子二人，其他的人都知道下午茶的存在，并且置身其中。一桌子热热闹闹的便开动起来你。 听明白了始末的二皇子，偷偷问嫣然：“你大哥知道吗？” “不知道，还没来及说，二哥你要替我先保密哦！”嫣然眨了眨眼睛，撒着娇。 二皇子本来还有些疑虑，一听嫣然的请求，得，自己比亲大哥还贴心，这怎么也得把这二哥的位置做好了。“行，放心，凡事有二哥呢。” 嫣然笑哈哈的递上奶茶，碰了下杯子：“谢谢二哥！”豪气的一饮而尽。 皇宫里山珍海味早就吃腻了，今日的菜式倒是新奇，味道也好，搭配得宜。正如嫣然所说，二皇子是吃好，喝好了。更重要的是，心情也好。 心情最不好的估计就是五爷，看着二皇子和嫣然如此要好，竟有些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