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分析
在结束了对于女子高中的调查之后，洸平来到了昨天去过的那家咖啡店。他打算在这里整理一下思绪。推开店门，淡淡的咖啡香气直冲向洸平的脑门。昨天的为洸平他们服务的中年人也在，洸平没有看到其他服务员，所以这个人似乎就是这里的店长。店长对着洸平微微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是认出了洸平是回头客。洸平四下一看，昏暗的灯光下，其他客人似乎也很眼熟。玩弄吸管的男人，对着手机自言自语的男人以及目不转睛地盯着杂志看的女人。洸平耸了耸肩，他可不想和这些怪人为伍。 “您要点什么？冰咖啡么？” “就它了吧。” 洸平坐在了昨天的老位子，开始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在开始关注时槻风乃之后，洸平将自己发现的重要信息都记录在了这个笔记本上。每次打开笔记本，看着熟悉的纸页，洸平就可以将自己思绪收拢。这次他潜入了夕子死亡的地方，看到了门卫室的出入登记册。登记册上面没有夕子的名字。作为非该高中学生的夕子如果进入过学校应该会等级才对，所以昨天应该是夕子第一次来这所女子高中。那么夕子究竟是有目的来这所没去过的高中还仅仅只是想要发泄所以随便闯进了一个地方呢？ 洸平还在登记册里面看到了时常早退的时槻风乃——这和夕子有没有什么联系吗？ 警官特意找到了洸平，提醒她注意关于硫娜的事情。虽然洸平早就觉得硫娜十分特别了，但是是不是应该去探究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呢？ 这些问题搅在脑中像是浆糊一般，洸平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关于meimei的事情。一无所知的自己幸福地呵呵傻笑，经受着痛苦的meimei为了不让哥哥担心也轻言欢笑。被命运所玩弄的兄妹每天都这样笑着笑着，好像是笼子里不停奔跑的仓鼠一般。直到笼子破碎的那一天……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洸平下意识地抬起头了。硫娜纤细的身影从门口轻轻探进来，好像是一道虚幻的剪影。穿着女子高中生制服的硫娜看上去更加规矩了，像极了之前在洸平班上连任三年班长的女学生——当然硫娜的艳丽程度远超于女班长。刺眼的阳光顺着硫娜手臂和门口的缝隙射进了这昏暗的咖啡馆，这让硫娜的长长的侧马尾带起了一点淡棕色。硫娜轻轻将门关好，然后提着书包坐到了洸平对面的椅子上。 还是和昨天一样的位置。 “那个……洸平先生您好。我刚刚放学。”硫娜有些拘谨地缩了缩身子，“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 “您为什么这样一直盯着我看？” 洸平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相当失礼的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洸平只是不小心在心中响起了警官对于硫娜的评价。不知道她黑白分明的瞳孔低下到底倒映着怎样的世界——洸平不小心起了探究之心，所以就盯着硫娜看个没完。洸平好像在杂志上读到过，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对于别人的实现视线那是相当敏感的。 “没有关系，应该是我打扰到了洸平先生的思考吧。”硫娜带着歉意地笑了笑。果然，就像是警官所说的那样，硫娜似乎从来不会计较也不会生气。洸平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感觉。他照着小本子跟硫娜讲了今天所发现的线索，并且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困惑。 “原来是这样啊……”硫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难道你已经明白了？” “啊，不。”硫娜笑着摇了摇头，头发可爱地甩了起来，“我只是明白了洸平先生的思考回路了。” “诶？我的思考有什么不对么？” “或者说是男孩子的思考回路吗？”硫娜说道，“洸平遇到昨天事件，第一反应就是去调查夕子为什么会去那间女校……” “因为这个很奇怪啊……” “但是啊，我昨天满脑子里想的可都是‘灰姑娘’哟。”硫娜点了点桌面说道，“从事实上来推断，洸平先生的想法或许更加合理。但是昨天时槻风乃的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所以我昨天又将网络上有关于‘灰姑娘’的童话读了一遍。说起来还真是大开眼界，原来外国流传的原版童话要比我们的血腥得多。北欧版本之中灰姑娘的两个jiejie为了穿上水晶鞋，一个将自己的脚趾砍掉了，一个削掉了自己的后脚跟。王子在托着她们回王宫的时候看到后面的地上有迹才发现这不是灰姑娘。有的版本之中，继母将小麦洒在煤灰之中，让灰姑娘将麦子全部捡起来才能去王子的舞会。后来灰姑娘成了王后之后，继母和两个jiejie被小鸟啄掉了双眼，从此一直地上摸索着捡麦子为生。” “怎么会……”洸平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这样的故事能讲给小孩子听么？” “本来童话基本上就等同于是睡前故事。”硫娜很淡然地说道，“要是小孩子听得太兴奋的话就睡不着了，所以童话里总是会带一些恐吓幼儿的部分。这也可以帮助家长更好地控制孩子的情绪。另一方面，这些事情或许在中世纪并不算是什么血腥的故事。” “是这样么……” “看了这些童话之后，我联想到了夕子。她在家中将母亲和jiejie毒打了一顿，按照时槻风乃所说的‘灰姑娘’来说的话，夕子应该就是‘灰姑娘’，她的母亲和jiejie也就对应着童话故事里的继母和继姐。我想夕子遇到的问题很可能就是家庭问题。她在家中和jiejie和母亲有了矛盾，心里想不开所以才会失去理智。” “那她的父亲呢？” “夕子的父亲当时因为工作原因，长期在外出差。出事之后警方花了好一段时间才联系到他。但是因为种种愿意，夕子的父亲直到现在也没能回来。” “所以这一切的起因就在‘家庭矛盾’是么？父亲长时间不在家中，受到母亲和jiejie虐待的夕子内心之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最后崩溃……这样说来，就有些头绪了。夕子难道是不是母亲亲生的么？或者是跟随父亲再婚的孩子？” “有这个可能……”硫娜微微点了点头。 “真是可怜呢……”洸平一边抿着咖啡一边思考着。虽然家庭之中的虐待听起来是一件相当遥远的事情，但实际上它或许正悄无声息地发生在人们的身边。再婚家庭之中，亲子关系一般都不会太好。 “那么夕子最后坠楼的地点又是什么呢？” “如果按照时槻风乃的话来说，那所女子高校是灰姑娘童话之中的城堡——也大概就是王子的舞会吧。”硫娜说道，“但是按照洸平先生的调查，夕子似乎根本就没有去过那间学校？” “是这样的。”洸平说道。“王子的舞会在灰姑娘的童话之中是灰姑娘相当憧憬的东西，如果那在现实之中的学校的话——我觉得应该是夕子觉得家中的生活太过痛苦了，所以想到逃避到学校里去。” “的确很有道理，但是为什么不去自己的学校呢？”硫娜想了一下，站起身来，“我想要去夕子真正上学的学校看看。” 硫娜抖了抖裙子，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洸平也像是受到了感染一般，身体之中充满了动力。 “是啊，毕竟要切实调查一下才能得到真相。” 夕子所在的初中离这里也不远。硫娜和洸平走了十几分钟之后就看到了一座掩藏在民舍之中的小学校。校门看上去相当破旧，前面上还有些龟裂和细细密密的蜘蛛网。在门口虽然有一个小小的亭子，似乎是做保安室的用途，里面坐着一个看着报纸的中年人。校门就这样敞开着，有些穿着校服的学生嬉笑着进进出出。看着他们的表情，像想起死去的夕子，洸平有了一种错位感。 硫娜抓起了洸平的手。 “啊？” “看样子我们似乎可以之间混进去了呢……”硫娜抱着洸平的手臂说道，“你看周围有好多没有穿着校服的成年人走来走去吧。” 洸平环视四周，发现果然有很多看上去是大学生年纪的人。还有一些开着车来的，带着墨镜的中年人。他们有的等在校门口，有的像是散步一样走进了学校，更多的是搂着初中的女孩子悠然离开了。明明是有些奇怪的景象，但是周围的人包括看着报纸的保安都有些见惯不惯地干着自己的事。 “我想这样靠着洸平先生，可以把我胸口的领结挡住，这样我的校服看上去就和这里的校服差不多了。”硫娜小声地在洸平耳边说道，“就这样扮作这里的学生和社会人士组成的情侣，轻松混进去……” “情……情侣？！”洸平因为紧张，觉得自己的整个手臂都僵硬了。抱着洸平手臂的硫娜注意到了这一点，她仔细地看了看洸平脸颊侧面的汗珠。 汗珠在夕阳之下闪着光。 “难道洸平先生……在害羞？” “啊！不！那个是……” “看到了洸平先生有趣的表情了呢……” 被年下者所戏弄的洸平一时之间觉得尤为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等他回顾神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校门来到了教学楼面前。硫娜已经放开了手臂，带着令人有些不爽的笑容跟在洸平后面。明明刚刚见面时相当严肃和正紧的，不知不觉似乎变换了角色属性来着。虽然现在看上去也很文静端庄，但是用敬语和平淡的口气戏弄他人还是让人受不了呢。 ps:我小时看到的版本就是灰姑娘捡麦子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