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鸟居久惠 三
惊叫声，哭声，大吼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朵。 完全崩溃了。 就算是我这样从来没有加入任何Team的独行侠，也能明白整个讨伐团已经完全崩溃了。说到底，这次行动本来就是“Judgement”所策划的，现在他们的首领倒下来了，那么这次行动的意义或许也就消失不在了。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原来那个络腮胡子是个领导者啊，既然如此就好好地给我呆在队伍的最中间，不要一个人就突然死掉啊。太不负责任，你这样死掉剩下的人要怎么办呢？一点协调性也没有，所以我才会讨厌他。等等，我之前好像还诅咒过他在讨伐的时候第一个被龙吃掉，不会是我的原因吧。不会吧，不会吧。 “鸟居小姐，振作起来，不要哭啊！” 身边的治愈师少女拍了拍我的肩膀。再说什么啊，有什么人哭了么？我一点也没有觉得难过啊！要说难过的话，也应该是那个擅自死掉的家伙吧。刚才还在劝诱我进入他们的Team，然后就死掉了，真是气死人了。我连忙将自己的脸隐藏到了兜帽之中，这样就不会让被人看到我气得咬牙切齿的表情了。 “大家……果然还是撤退吧……”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在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没错，撤退，是要撤退，是要撤退的。那条龙实在是太强了。那个络腮胡子要是一对一对的话，在整个讨伐团之中也能排的上号，然后就那样被绝望之龙杀掉了。不——那个混球龙说不定完全没有杀掉络腮胡子的自觉。在它看来说不定只是眼角进了一个沙子，然后眨了眨眼睛将沙子弄掉了罢了。 绝望——完全地绝望。 丧失了斗志的人全都转过头往后跑。进入迷宫区的所有人都会依据进入地点的不同传送到相应的学校，只要再回到那个学校，就可以回到隔离区里安全的地方了。众人在出了学校不久之后就遇到了那个混蛋龙，按理来说只要运气好就可以不惊动混蛋龙地跑回去吧。我是这么想的，然后跑在最前面的人也是这样想的，然后他们就被从天而降的爪子碾碎了。其中有几个是能力很强的发火能力者，连半分火焰也没能放出来就那样死掉了。 在巨大的龙眼的瞪视下，我们所有人都瑟瑟发抖。完全动不了。混蛋龙眨着眼睛，似乎在挑拣货物一样看着我们，然后它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我没有看错，在那个龙头的上面，是有个笑容。沾着络腮胡子的血沫的脸上，笑了，真的笑了。这个龙感觉很好，它在愉悦着，因为我们的死亡和逃命而愉悦着。 “啊啊啊啊啊！” 终于有人承受不了那种恐惧，开始一边发出不像是人类的吼叫，一边想着后方跑去。傻蛋，那里根本就不是回去的方向，跑到那里有什么用？但是傻蛋还是跑着——已经疯了么？因为有第一个跑着的人，所以大家也都跑起来了。来自于同一个Team的人好歹会相互照料一下，不过我这个独行侠就完全没有这个待遇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旁边的治愈师少女在拉着我跑。好吧，要是结束之后，我会不已加入地到你们“judgement”去观摩一下的。 “矮子！别挡路！” 正在我想着的时候，突然后面有一个男人狠狠地将我推倒在路边。那是个手臂和脖子上都暴起了青筋的男人，看样子似乎是被逼到了极限了。眼睛之中溢出来的疯狂就像是要将我吃掉一般。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后面冲出来了一群同样疯狂的男人，他们无视着地上躺倒着的我直接往前冲去。喂，这不会是要从我的身上踩过去吧？人类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话吧，你们不是所谓的精英么？被选入来参加讨伐团的，各个Team之中的精英，应该是所有Team的代表吧。原来所谓的Team是这样的东西么？ 正在我发愣的时候，治愈师少女展开双臂站在了我们的面前。她伸出双手，好像是将我护在身后的样子。虽然从身高来说她比我高很多，但是我可没有弱到需要她来保护啊。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将这些男人踩在我身上的脚撕成碎片。 “不可以踩踏，请保持秩序！”治愈师少女大声地说道。那个表情从侧面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确，有点正义使者的味道，看上去相当的美丽。 “你算是那根葱啊！傻妞！” 对面的野蛮人似乎完全没有理解这份美丽。 “我是‘Judgement’第177支部的支部长，现在在维持秩序。在危险面前，请大家按照顺序撤离……” 但是，她的话没有讲完，脑袋就爆开了。是的，爆开了。那个漂亮的脸蛋和长发就像是西瓜一样被人砸碎了，变成了红黄白混在一起的粘稠东西，溅了我一身。随后，治愈师少女的身体碰第一声摔倒在地上，那个手还在抽动着。喂，发生了什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judgement’……”男人擦了擦沾血的拳头，露出了毫无理性的笑，“又算是哪根葱啊？！” 周围一片哗然，就算是普通疯狂的人也不会去杀掉一个“judgement”的支部长，因为这完全就是对拥有超过一万名成员的“judgement”的挑衅。况且“judgement”还是维持着整个隔离区秩序的团体，也就相当于是一般城市里警察的感觉。这样杀掉一个警察，完全是对秩序的挑衅。 “你们啊，在想什么啊！”男人挥舞着自己的拳头说道，“那个愚蠢的‘judgement’，不就是那个‘judgement’将我们带到这个危险的地方的么？而且那个‘judgement’之中最强的队长也死掉了，这不就证明‘judgement’只是一群脓包和怂蛋么？什么正义啊，秩序啊，我早就看不顺眼了。为什么我们要听从那种人的话啊？我们这些能力者啊，魔法师啊，不就是因为在十字教的国家待不下去了，才来到这里的么？为什么我们到了这里还要被压迫啊！魂淡‘judgement’去死吧！这个世界上从来只有弱者才可以服从强者，挡道的给我统统去死吧！” 众人都盯着这个男人看。完全认同他的话的人基本上没有，但是很多人的心里都泛起了小心思。有的人因为“judgement”将他们带到这里而开始怨恨“judgement”。有的人看到“judgement”的队长死了，所有心思开始活泛起来，准备趁火打劫。太蠢了，真是太蠢了，都是人渣。要来讨伐团不是都你们自己同意的么？既然同意参加，不可能没有考虑到危险的问题吧！这时候来怨恨死了领导者的“judgement”，不就是所谓的落井下石么？烂人，都是烂人。 不，或许他们本来就是烂人。本来所谓的隔离区就是世间的礼法所完全涉及不到的地方，本来这里就根本没有秩序可言。但是势力最大的Team——“judgement”凭借着一己之力，让文明的种子在这片荒蛮的土地上成长。不过说到底，烂人就是烂人。只要那个Team的队长死掉了，他们就开始重新散播混乱。转眼之间，另外几个“Judgement”的成员就被打到了。脸被皮靴踩在地上，眼泪鼻涕和唾液混杂在一起。为了这次讨伐活动，“Judgement”的精英可谓是倾巢而出，但是他们全都被其他的实力者才在皮靴下面。简直是闹剧，现在还想着跟自己人动手么？明明那个条龙还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不是么？ 我抬头，发现绝望之龙并没有行动。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人类的sao动。在她看来我们一定是烂人的集合，丑恶的大杂烩。他说不定觉得这样的人类杀掉的话，会弄脏他的爪子。 不，最大的烂人是我自己。我才是烂人。 如果说络腮胡子死掉了，我毫无作为，那是因为我距离太远，而且我也完全没有自信能打得过那个龙。但是治疗师少女也死了，我又做了些什么呢？只是蹲在别人的后面等待着别人的保护而已。想着：她是“judgement”，那么这种麻烦事交给“judgement”就可以了。但是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要是Judgement要是失败了又会怎么样。一边享受着别人带过我的和平，一边无视着他人的劳动。可是人家死了之后，我却有假惺惺地感觉到难过——要是知道难过的话，早点去和她一块对抗那些疯狂的男人啊！为什么当时不一起站出来呢？如果是能力的话，我应该比那个少女强不少吧。 为什么不？只是因为不敢吧。就算是现在也一样，在脑中有无数好听的话，但是没有办法说出来。因为被人看着了，被那些疯子用虎视眈眈的眼神看着了。虽然一个人很强，但是我的确打不过他们所有人，就因为这样，我区从于多数人的暴政。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这么软弱呢？之前摆出一副强者的姿态——那也只是能在酒馆老板面前装装样子罢了。不管我的能力强不强，我本身只是个脆弱的玻璃娃娃。不管相信别人，不敢承受其他人的视线，就像是乌龟一样披着一条漆黑的斗篷，将自己保护在龟壳下面。这样的我又能做什么呢？连帮助我的人都无法去帮助，我实在是个烂人，真的烂人。 这样想着的我不由自主地从衣兜之中翻出来了一颗金属的纽扣。如果是放电能力者的话，这种事情也是能够做到的。在空气之中创造出强大的电磁场，凭空构建出一条轨道。然后再将金属物放置在轨道上，不断加速的金属物就可以达到一般炮弹的效果。这就是所谓的电磁炮。 我将视线对准了那个挥舞着拳头的男人，然后将金属纽扣抛弃在空中。 如果是稍微认真的话，这颗纽扣加速之后的可怕的速度甚至会在空气中留下残像，橘色的光束就像激光一样。其威力甚至可以刨开射程轨道经过的水泥地面，光是余波产生出来的强风，就已经超越一般风能力者的力量了。 这样的东西要是对着人发射出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