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斗嘴
林阔难以平静,默默思量,回味方才所见所闻。 回忆的感觉,与事情真实发生时的想法,往往有些不同。 当时场景的有些部分会弱化,而有些部分则愈加清晰,甚至会加入少许个人的揣测。 林阔脑海浮现方才的情景时,那股一往无前的悲壮情绪,莫名点燃,使得他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去看待此事。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明知敌我悬殊,大厦将倾,无法力挽狂澜,难以扭转乾坤,仍旧竭尽全力,义无反顾”林阔想到那个巨鼎的主人时,内心感慨。 那人独战群敌,凛然无畏,驰骋沙场,气吞万里如虎,当属一世人杰,可惜壮志未酬,血染征尘。 赍志而殁,命丧疆场,这样的结果,他是否曾经想过? 若有九泉,魂可安否? 那道模糊身影,手段堪称诡异,有形无质,一指毙敌,为何不能早些出现,那样的话,结局或非如此。 为何那道模糊身影言称,无法久驻此间,莫非他也有所忌惮,是无暇分身,还是另有隐情,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举世湮灭更重要吗? 那道模糊身影,在面对业已战死的巨鼎持有者时,为何没有悲怆,话语波澜不惊,毫无烟火气,两者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在那股斗志激昂而充溢哀伤的情绪下,林阔浑然忘我,浮想联翩,思虑万千。 “哎哎,想什么呢,快点回神”娇脆的女音响起,舒缓而熟悉,带着慵懒之感。 五指纤细,细腻白皙,皓腕如玉,在林阔面前晃动。 淡淡的清香弥漫,少女独有的气息清浅可辨。 陈凌子一只手托着狨猴,一只手在林阔面前晃动,莹白额头上黛眉轻展,斜瞟林阔。 “哦,这尊古鼎非同一般,感觉年代久远,但一时难窥端倪,无法确定具体属于哪个时期”林阔信口胡诌,掩饰心中所想。 “你就敷衍吧,算了,你不想说,问也没用,跟我来吧,介绍一位世交给你,他与你林家也算故知”陈凌子光彩照人,眸波流转,未再追问,而是话题一转。 “什么,你家的世交,是我林家旧友,哦”林阔狐疑,不过随即释然,自家历代收藏古物,在藏品界也算小有名气,藏友自然不少,陈家也是藏品界的望族,两家有共同的藏友也不稀奇。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大,藏友圈更是很小”看到林阔先是惊讶,而后立即镇定下来,陈凌子见微知著,睹始知终,故意奚落道。 陈凌子聪颖机敏,心思活络,观察入微,大有乃父之风,林阔深以为然,但凡两人斗嘴,他很难占上风。 “那人是谁,我可曾见过”与陈凌子并肩而行时,林阔问道。 其实林阔明白,若是陈凌子不想告诉自己,问了也白问,但他还是开口。 交流不仅仅是传递信息,也可以促进感情,是一种互相了解的途径。 通过交流,可以借机向对方展示自己的见解,相互同化,产生吸引。 虽然与陈凌子交谈时,时常感觉被她敏捷的反应狂虐,可林阔甘之如饴,痛并快乐着。 这如同一场战斗,林阔永远是进攻的一方,陈凌子永远都是防守的一方,林阔输了也是赢。 “见面你就知道了,现在说了你也不明白,你们若是见过面,那你真成老翁了,呵呵呵”陈凌子挖苦着笑道,神采飞扬,眸蕴捉狭之意。 “我们就不能在哪个藏友家里见过,或者某次交流峰会碰过面,或者在大街上我扶他过马路,我这人特别助人为乐,尊老爱幼,优秀青年,俊彦楷模,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再说了,我若是老翁,那你岂不是太婆,我愿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林阔故意叨叨不停,还故意哼上两句小曲,展示自己的歌喉。 其实陈凌子刚才那句话,包含很多意思,林阔心里猜到大概,应该八九不离十,但故意摆出一副不懂的架势,打破砂锅问到底,同时调侃陈凌子,老翁与太婆,正好一对。
“谁要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胡说什么呢,白痴,我的意思是。。。。。。我干嘛给你解释,哼,就不告诉你”陈凌子斜睨林阔,骄傲的昂首三十度角,说完后猛地甩头,三千青丝无风飘舞,加快脚步,要与林阔拉开距离。 “吊我胃口,我可是帅哥一支,这要搁闽南,你这是钓凯子”林阔疾走两步,追平陈凌子,自顾自地悠然道。 “钓凯子?不就是钓金龟吗,乌龟就是乌龟,镀金之后,本质还是乌龟,化成人形,还是乌龟,呵呵呵”陈凌子不逞多让,撇嘴打量林阔,仿佛看怪物似的,眸蕴揶揄,花枝乱颤。 “我。。。。。。冷啊”林阔正要继续打岔,突然浑身发冷,寒毛直竖。 这种感觉不久之前经历过一次,那是陈凌子隔着老远,亲昵的冲着林阔的狨猴喊话,笑靥如花地走向林阔时,记忆犹新,没想到这么快再次重温。 陈凌子袅袅娜娜,裙裾荡漾,步履轻盈,正要步出房间大门,听闻此言,侧身回首,峨眉微蹙,美眸陡然升起一股凌厉。 远方封闭室那里,几个青年男子神情愤懑,正在注视陈凌子与林阔,其中两人,一是楚一峰的玄孙楚江澜,目光森寒,一个是赵二峰的孙子赵子敬,满脸阴骘。 看到陈凌子回首望来,那些人马上扭脸,表情尴尬。 陈凌子收回目光,转而望向林阔,眼中凌厉尽去,秋水般的眸子似笑非笑。 “你有隐病,改天赶紧检查一下”陈凌子打趣道。 “还不全是因为你”林阔寒意顿失,恢复正常,心思一转,故作高深地说道。 “我”陈凌子美眸转动,做若有所思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