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晋城
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晋城外官道旁的植物,早已晒的东倒西歪,奄奄一息,官道上的扬尘卷起,久久不停。 正在田间劳作的农夫们****着上身,不时放下手中的工具,猛灌几口水,看着这似乎都已经晒的扭曲的官道,甩两把脸上的汗。 “叔,这天咋怎么热啊?今年的租子可咋办啊?”一个面部黝黑的年轻汉子,刚喝完水,把水瓢递给旁边一位中年男人。 “哎,好多年没这么热了,看来这天有妖啊。” “俺媳妇儿前两天儿去给城里的王员外家送洗好的衣服,听见城里人说,是五公主的鬼魂作怪。” “胡说!”中年汉子一听,脸色急变,还没喝完的一瓢水反手泼到年轻人脸上。 年轻人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捂住嘴,四下张望着。待两人看见四周农田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他们,才稍稍放心。 中年人狠狠的在年轻人脑门上戳了几下,才又拿起农具朝田里走去。 年轻人摸着被戳痛的地方,也拿起农具跟在后面。 这时,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年轻人朝管道上随意一看,只见一匹淡金的宝马,腾云一般,将踏起的尘土甩的老远,马上一人,戴着斗笠,一身淡蓝长衫,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侧在身边,倒显得几分随意,这一人一马在年轻人眨眼功夫就已去的老远。 “哇,好快!” “黑豆子,干嘛呢?还不快滚过来。” “来了来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一人一马已到了晋城外,城门口站着盘查的士兵,手上拿着几张画像,仔细检查着过往的行人。 来人一收缰绳,马稳稳停住,从马上翻身而下,排到进城的队伍末。 斗笠遮住了那人的容貌,可这汗血宝马却不是随处可见,周围进城的人大多是本地农民,进城做点小买卖,看着这体型饱满优美,脖颈弯曲高昂,毛色漂亮的神骏,忍不住打量起来。 “老田,你快看,快看。” “看见了看见了,哎哟哟,这畜生真结实啊。” “是额是额,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马讷,咱晋城首富侯员外的大公子那马,我看都没这个好。” “是是,我也觉得是。” 众人议论纷纷,此时,一个反对的声音插了进来。 “嘿嘿,你们这群乡巴佬敢说侯大公子的坏话,老子今天就去告状,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阿呸,高赖子,你还真以为你是侯公子的跟班了啊,你就是个狗腿子,不过被侯公子打发过俩小钱,还真以为跳了龙门了。” 那被称作高赖子的人一听,一下急了,骂道:“马拉巴子,敢骂你爷爷,你爷爷今天就是去侯府当差的,老子今天还告诉你们了,爷爷我就是进了龙门了,你们这群乡巴佬,等着爷爷发了,看爷爷不把你们家闺女全拉回去给爷洗脚。” 众人也不干了,这高赖子平时在村里就是个偷鸡摸狗的主,谁家没被他祸害过,现在还没怎么着,就敢打他们闺女的主意,这还得了。 众人跟高赖子推搡着吵了起来,周围的人看着有人吵架,也好奇的朝这边望着,刚刚还排的好好的队伍,顿时混乱起来。 蓝衣人压压斗笠,不动声色的拉着马走到最边上的队伍里去了。 这时,这边的动静显然惊动了门口守城的士兵,四个士兵在分队长的示意下,走了过来。 “吵什么,吵什么,妈的,不想进城,就给老子们滚!” 一个一脸大络腮胡子的高大士兵当先推开看热闹的人,吼道。 这一吼效果极佳,在地上滚做一团,打了起来的几人,忙停下动作,慌慌张张爬了起来,那几个货郎倒还好,毕竟仗着人多,可那高赖子就惨了,眼睛和嘴角都肿了,鲜血和口水一起流了下来。 那几个货郎来不及拍身上的土,忙哈着腰,准备跟络腮胡子解释,谁知,高赖子却不起来了,通的一下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喊道:“青天大老爷啊,您要为小民做主啊,小民可是良民啊。” 高赖子边哭喊着边膝行着爬到络腮胡子近前,抱着络腮胡子的腿,可着劲儿的喊,络腮胡子瞧着他一脸血的直往自己裤子上蹭,恶心的够呛,忙用手去推他,一推不开,高赖子就像粘他身上似的,络腮胡子抬起另一条腿腿就准备踹了。 突然,络腮胡子发觉手上多了东西,几粒碎银子。 银子的感觉,他可不会认错,再低头看看,那被打成猪头的高赖子,好像也没那么恶心了。 络腮胡子自然的把银子往怀里一揣,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你给官爷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老爷,大老爷,你可得给小民做主啊,这群贱民竟然胆敢骂侯大公子,小民,小民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就跟他们理论了几句,这群贱民就打人。” “高赖子,你…” “闭嘴,官爷又没问你,你插什么话?你,接着说,他们怎么骂侯大公子了?” “他们,他们说侯大公子穷,骑不上好马!” “什么?!敢说侯大公子骑不上好马?!马拉巴子,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乡巴佬,侯大公子也是你们这些贱民随随便便可以议论的吗?侯大公子是什么人?那可是咱晋城首富侯老员外的公子,能有什么是他用不起的?” “就是,就是,大老爷您就是那青天儿额,我就,就,就这么说的,可这几个贱民,哎哟喂,我的脸额。” 络腮胡子看见他又要把脸蹭到自己裤子上来,连忙把自己的腿拔出来,闪到一边。 那几个货郎一听他俩这话,吓得脸的白了,忙扑通扑通的都跪了下来,哀求道:“大老爷,冤枉啊,我们哪敢骂侯大公子啊。” “是啊是啊,大老爷,我们冤枉啊,我们只是说那边那位爷的马好,跟侯大公子的都差不离了。” 这几位货郎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忙把刚才的话原原本本的都说了。 可这话一说,刚好如了高赖子的意,他一抹脸上刚刚一直舍不得抹掉的血,很有几分悲壮的说道:“大老爷,你看,他们都招了。”
“高赖子,你胡说,我们招什么了?” “嘿,田老三,你刚刚不亲口说了,侯大公子的马比不上那边那个蓝衣服的吗?” “你你你,老子明明说的是…” “闭嘴!你们几个刁民啊,本官爷已经弄清楚了,你们不仅私下谈论侯大公子,还给他老人家脸上抹黑,本官爷今天要不管管你们,以后这晋城不是人人都敢随便这么放肆了。” 说完,一招呼,旁边的三个士兵,一拥而上,将那几个货郎按在地上,一顿拳脚。 围观的人早就吓得一哄而散了,高赖子在一旁瞧得手舞足蹈,嘴里大声叫着好。 不一会儿,打完人的络腮胡子,走到高赖子身旁,一把将他的钱袋扯了下来,掂量了几下,才满意的带着三人往回走。 被抢了钱袋的高赖子看着四人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心里有气又不敢发,只得朝着地上被打的哀号连天的货郎又踹了两脚。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往人群里面看了看,眼珠子一转,忙不迭的朝着那还没走远的四人跑去。 “大老爷,大老爷,您等等,等等。” 络腮胡子四人听见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的停下来。 高赖子谄媚的笑着,示意络腮胡子把耳朵侧过来,络腮胡子哼了一声,不作理睬,高赖子连声道歉,又近前两步,才小声的说了起来。 络腮胡子听着他的话,眼睛也朝人群中望去,待他说完,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可以滚了。 蓝衣人此时已经快要排到了城门口,这酷热的天气和刚刚的那场sao乱似乎都没有影响到他,一直安静的排在队伍中间。 轮到他时,一个士兵照例跟画像做了对比,收了进城钱,就准备放行了。 蓝衣人刚要走,只听见一声大喝:“站住!” 众人朝声音的方向一看,只见是守城的分队长,而那络腮胡子就站在他的身后,如此功劳,他可不敢独吞,因此匆忙跑回来给自己上司报信。 蓝衣人好像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周围的士兵在分队长的指挥下,从旁边围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小子,说你了,还敢跑!” 蓝衣人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去,分队长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到他面前,一身军装穿的乱七八糟,前襟大敞,露出一口黄牙,喷着酒气,两只倒三角的眼睛微眯着说道:“小子,这马,偷来的吧?” 听闻此话,蓝衣人微微抬了抬头,没想到还没进城就遇到这帮兵痞,再扫了扫面前这个满嘴酒气的兵,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那小队长见他不答自己的话,心里一阵火起,在晋城这地界,除了那几个有钱人,谁见了当兵的不得低三分头,今天这人居然敢不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