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萨瓦里神父
利雪堂区坐落在距离沙特尔郡首府三英里外的小城中。城镇矮小的围墙上爬满了欧月，那种法兰西特色的植物四季开花，又伴随着浓香，飘荡在这个幽静的小镇。 瘟疫看似并没有来过这里，当塞西莉亚挽着爱达的手踏在护城河桥上时，也总算是露出一丝憔悴之色，然后倒了在了爱达怀里。 “啊——为什么我要背着个男人啊，我能不能去背着塞西莉亚小姐啊” 雷蒙抱着一打钢剑对埃蒂安翻了个白眼，他就这样抱怨了一路，还闹得塞西莉亚十分尴尬，爱达小姐也一直忍着没把他扔到塞纳河里。 天蒙蒙亮时，小镇里勤劳又虔诚的市民开始工作了，这个曾经围绕着教堂周围的村庄，已经发展成了一座大城市，里面住着上前视之为桑梓的住民。妇女们带着自己的孩子前往教会学校，这所学校传授许多不同种类的科目而且算是少有的高等教育中心，但通常这里的学生将会成为教士，这里不招收女学生。 卫兵队的小青年们在做着早课，雷蒙和埃蒂安并没有打招呼，绕过了他们从后面步入修道院小堂。这座历史悠久的修道院在八世纪中就已经建成，那时的西欧大陆分裂成中法兰克和西法兰克两个王国，由加洛林家族两个兄弟分别统治，也不过三百年，曾经统治着西欧的罗马后裔们不复存在，法兰西本土文化的卡佩一族与日耳曼文化代表萨利安家族以洛林勃艮第境为界，法兰西王国与神圣罗马帝国对峙两边。 利雪修道院的格局与大多数罗马式基督修道院无不一样，笋状的塔楼间。三色的琉璃瓦透着阳光照耀在小堂的正桌上，只有那么一束光显得其他地方那么幽暗，给人一种压迫感。小堂内部仅仅挂着耶稣的壁画以及巨型的十字架在中间立着，与其城镇的繁荣对衬之下让人感觉似乎进入了一个封闭的结界内。 “两位女士，请稍等坐在这里，我立刻去通告萨瓦里神父。” 埃蒂安打破了这维持已久的肃穆氛围，将背上晕死过去的卫兵摔在地上然后对着两位女士作了个骑士礼。也只有面对美丽的小姐时他才会正经一点。就因为吊儿郎当所以大概只有七岁的时候就被生父送进了这个堂区跟随萨瓦里神父修行。埃蒂安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的香槟公爵的孙子，兰斯伯爵的儿子，布洛瓦家族的血亲。但他完全没有布洛瓦家族那样贵族公子哥的架子脾气，当然也没有那种绅士的贵族礼节，要说别人看过来，活脱脱的一个地痞小子，只是生了一副好皮囊罢了。 塞西莉亚已经躺在长椅上安详的睡着了，绝美的脸庞一半被金色长发掩盖，一夜的风波让这位十六岁芳龄的少女感到这辈子最惊险的事情不过如此，或许带着些兴奋。梦中的她完全不知自己吮吸着女骑士爱达修长的纤指，让爱达脸红了起来。 “你这个总是戴着头盔的变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看着塞西莉亚小姐！” 爱达仇视地看着雷蒙，谁叫他一直朝着两位少女看着，连头也不转，不过此时的她脸涨红，毫无威严可言，反而令人觉得可爱极了。 “诶！失礼了！十分抱歉，今天是吾生日，父亲送给我的这身铠甲我完全不舍得脱掉就出门了…” 说着雷蒙站起了身，竟然开始试图解开背后的铠甲束带，要知道没有侍从的情况下，一件铠甲的笨重程度完全可以将使用者骑士的臂膀锁定在前方不超过六十度的角度转动。 “咔嚓，嘭——” 爱达明确感受到了地面轻微的震动，这个头盔变态就这样独自一人将铠甲解开。然后缓缓取下漆黑的头盔，凌乱的刘海挂了下来，两边鬓发垂到了肩部，后面的一头长发还挂在头盔中迟迟没有下来，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醒目的一道刀疤划在左眼上，但与他的刚毅伤疤完全不符的是病态的白肤色和那一头……粉色的头发。 雷蒙的长发披了下来，然后从这身与埃蒂安相同装束的游侠布衣中掏出一根牛筋开始将自己的粉色长发束成一捆低马尾。然后他的脸也开始红了，被这么一位美丽的少女骑士盯着这么久的话。雷蒙显得有些应付不过来，开始结巴了：“吾…吾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抱歉，失礼了。” 爱达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如若不是他的伤疤和男性的磁性嗓音，她完全可以认为雷蒙是个比较中性的女孩。 “没关系，习惯了，很多人都这么看吾……”雷蒙绕绕头笑着，阳光就这样照在他脸庞上，让这个入秋的季节增添了不少暖意，“吾的母亲跟您一样都有一头美丽的红发，尊敬的爱达骑士。”说着雷蒙拾起地上的黑色铠甲放在了长椅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久经年代磨砺的长椅随时都要断裂一样**着。爱达又一次目瞪口呆，那套看上去至少百斤的铠甲，这样轻松的被面前的青年提起，才一直想到路上抱着数十把钢剑的他，完全不比那个背着人的痞子轻松。又一次非常失礼地直笔笔的看着雷蒙，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两人都十分迅速得把头移开了。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臭小子！你想把我的古董拆了吗！致亲爱的主，保佑我的老古董们啊！” 送侧室传来一位年迈老人的气愤的喊声，听上去本人肯定十分的精神，不过埃蒂安先到了，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混蛋雷蒙！不就是之前我先射了箭吗！现在你要先对美丽的骑士小姐射出爱的箭矢吗！”埃蒂安嘟着嘴跑进来，显得那么的小孩子气，比雷蒙矮一个头的他叉腰指着雷蒙的鼻子道：“公平竞争！我需要公平竞争！在主的见证下！我要和你决斗！” “啪” “都说了几遍不要在这里跑步”，拐杖毫不留情的击打在埃蒂安的头上，萨瓦里神父又用拐杖把埃蒂安挪开，溺爱的眼神看着雷蒙，东看看西瞧瞧雷蒙的身子心疼道：“哪里受伤了吗，感谢天主，保佑我亲爱的雷蒙和埃蒂安。” “臭老爹！埃蒂安都快要被你打死了！” “哦！谢天谢地，塞西莉亚小姐您没事。” 萨瓦里神父好像完美的避过了埃蒂安的抱怨。 “神父大人，这位不是塞西莉亚小姐，而是爱达小姐，是塞西莉亚的贴身骑士，在那边安眠的才是塞西莉亚小姐，感谢上帝平安无事。” “哈哈，老爹已经老糊涂了吧。” 埃蒂安笑道，然而萨瓦里神父又一次无视了他，看向雷蒙，道：“又没有外人，叫我父亲就可以了，被主眷顾的我的孩子雷蒙。”埃蒂安识相地闭了嘴。 “埃蒂安，我的孩子，快给女骑士和小姐安排一下住房，还有那个卫兵搬到牢房里去，一直躺在这里你想亵渎上帝吗？” 萨瓦里神父把钥匙丢给雷蒙，埃蒂安又一次识相地走去把卫兵搬去牢房。 “雷蒙这孩子从小就失去了父亲，埃蒂安也是被寄放在这里长大，老身是利雪修道院的主教神父萨瓦里，已经安全了，敬伟大的卡佩与无上的天主。” “愿您的一身平静而又安宁，神父大人。”爱达在胸口划了十字，虔诚的感谢神父，感谢上帝，同时也感谢这位骑士和那个…痞子。然后抱起了塞西莉亚跟随着雷蒙走向客房。 清晨的露珠结在欧月上，发出炫目光彩。一夜的奔走与战斗，尽管经历了不少战斗的爱达也开始疲惫，进入房间的那一瞬间就快倒下。但还是坚持着将塞西莉亚小姐平稳的放在了床上。然后自己倒在一旁的座椅上，看向直愣愣地看着自己雷蒙，不好气的说：“哼，无礼的骑士，这样盯着女士看，在东罗马那边早就被挖去双眼了。” “吾觉得，你也只是个小女孩而已，为什么要背负着这么多。” 雷蒙坐到背着阳光的椅子上，爱达完全睁不开眼，明明是清晨的柔光，现在却如此的刺眼。 “王室的护卫骑士由一个家族传承下来，骑士家族世世代代守护着王室贵族，这是使命。终日无所事事教团的骑士，怎么会懂？” 雷蒙没有说话，好似在笑，但是爱达怎么都看不清楚，因为太过刺眼了…那种迷炫的感觉令人窒息，快要把自己揉进那一团光之中。 雷蒙站起了身，修长的身体遮挡住了大多的阳光，惨白的肌肤背光之下仍是保持着白色，一种暗白色，没有失去了原先本色的白。一个响指，爱达好似从梦境中醒来，雷蒙已经在房门口了。 “等等” 爱达叫住了雷蒙。 “你…你的剑法很奇怪，不对，那并不是剑吧。” “尊敬的英雄般的的爱达女骑士，那是从东边的阿萨辛文化传过来的一种战法。” 爱达明明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身体到了极限，疲劳感的冲击下，她最后总算是说出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