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播下希望的种子
赵不凡睡了一觉，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睡得最长的一觉，时间长达一天两夜。 尤西亚非常担心，甚至跑去把查理和罗尔夫找来，但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他们害怕赵不凡再度崩溃，根本不敢叫醒他，可持续不吃不喝又非常危险。 这种阴云在太阳又一次升起的时候烟消云散。 一身宽松的开襟长袍，一双皮革作战靴，赵不凡把自己梳理得精神抖擞，甚至带着两年多不曾有过的灿烂微笑打开了房门。 “你们为什么要站在门口？” “嗯……嗯……”查理盯着他看了好几眼。“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一起享用早餐？” “当然。”赵不凡自然地揽住了尤西亚的腰，然后漫步走向餐厅的方向。“我们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一起享用早餐。” 查理转头看向罗尔夫，眼神透露的意思很明显：他怎么了？ 罗尔夫瘪着嘴耸耸肩，还以一个无奈的眼神：我怎么知道？ 厨师准备的早餐简单而又饱含营养，一个苹果派、一块炭烤鱼和一杯牛奶。 食用的时候，餐厅很安静，尤西亚、查理和罗尔夫揣测着赵不凡的状态，始终没有吭声，直到喝完最后一口牛奶，赵不凡才一边拿起毛巾擦拭嘴角，一边笑着说：“你们不用为我的情况紧张，我已经没有问题，而且我的状态比前两年要好，不，应该是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好……因为幼年的经历，我曾经纠结于活着的意义，那时候是我的师父在影响和支撑我，等到我流落他乡，我又在仇恨和怨念里挣扎，而现在，我只想完成我想做的事，或许方式仍然一样，但心态不同。” “我无法完全理解你究竟在说什么，但我非常高兴你能重新找到快乐。”查理笑说。 “我也一样。”罗尔夫。 “你令我感到振奋。”尤西亚温柔地看着他。 “谢谢你们的关心，不用再管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今天我应该到拉奥迪赛大学给学生们讲述妇好的故事，我答应过他们。”赵不凡笑着站起身。“查理，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事先要求你担任威尼斯共和国的总督么？” “为什么？”查理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发愣。 “第一，你是威尼斯人，由你担任总督合适，第二，它有繁荣的海上贸易，居民眼界开阔，摆脱领主的渴望更为强烈，当我们撒下自由和平等的种子，他们远比别的地方更容易接受，很多人会自发支持你，第三，我说过要帮你迎回你的孩子，第四，这两天我在迷糊状态想到的，如果你想成为天使，先拯救自己的故乡是一条捷径。” 查理迅速领会到其中深意，他突然睁大了眼睛：“战争不是你的复仇……你的复仇是通过自由和平等来瓦解领主和骑士？” “对！以前就是为了复仇，我在仇恨和情绪里反复挣扎，但现在不是，我在绝望中找到了前路，而且我一定会回东方，我要带着曾经追随我的人和亡魂一起在黑暗的世界撕开一条通往光明的缺口！”赵不凡笑着拔出腰间的佩剑。“你们带剑了么？” “当然！”罗尔夫笑着拔出了自己的剑。 “令人振奋的一幕。”查理走到餐桌旁边的空地，然后猛然拔出了佩剑。“来吧！” 伴随着清脆而纯净的剑吟，神圣骑士团的三位创建者重新合拢了誓言之剑。 “为了自由！” “为了忠诚！” “为了侠义！” 畅快的笑声在拉奥迪赛的城堡餐厅响起，那意味着他们勇敢地挨过了一切狂风暴雨，嫩绿的新芽已经在雷雨之后孤独而又骄傲地钻出泥土。 1131年6月，鲍德温国王的身体情况急剧恶化。 8月，鲍德温国王在死前把耶路王国的王位传给了他的女儿梅丽森德，同时由她的丈夫，法兰西“安茹伯爵”富尔克五世担任摄政。 1132年6月，威尼斯共和国的海上贸易路线被全部切断，气急败坏的威尼斯舰队进击拜占庭的克里特岛，但遭到拜占庭和拉奥迪赛联合舰队顽强阻击。 9月，萨克森公爵洛泰尔二世出兵亚平宁半岛，正式插手两位教皇的内战，同时协同不少领主牵制了威尼斯共和国的兵力。 10月，拜占庭帝国约翰二世率领匈牙利联合军团挺进“亚得里亚海”的东部海岸。 11月，赵不凡、查理、罗尔夫和雷德率领骑士团三大集团军顺利通过拜占庭的土地抵达匈牙利。 1133年1月，威尼斯共和国主力军团在东线作战的时候，威尼斯居民突然攻占了总督府及城市议会厅，随后各处领地的民众争相发起叛乱，他们高高举起自由和民主的旗帜，要求贵族把威尼斯从“领主共和制”转变为“民主共和制”。 2月，威尼斯步战军团内讧，大批士兵拒绝作战，他们逼迫领主和将领实行民主共和制。 2月28日，失去补给的威尼斯海军舰队在克里特岛投降。 6月4日，洛泰尔二世在罗马城被教皇加冕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6月18日，查理被威尼斯人推举为威尼斯总督，威尼斯由领主共和制转为民主共和制。 7月，神圣骑士团会同神圣罗马帝国的部分领主在教皇默许下进击热那亚和比萨，“威尼斯、拉奥迪赛及拜占庭联合舰队”在“科西嘉岛”北部击败两国的联合舰队。 9月末，比萨共和国和热那亚共和国的军队被击溃，罗尔夫和雷德分别担任两国总督。 为了平息治地内部的大规模反抗和谋求教廷承认合法权，再加罗尔夫和雷德反复争取，参与此事的神圣罗马帝国领主最终同意两国实行民主共和制，但这些领主将在两国享有特权，并且两国要定期向他们上缴税金和物资。 10月中旬，神圣骑士团完成拆分，归属雷德和罗尔夫的第三集团军留在了比萨和热那亚，归属查理的第二集团军返回了威尼斯，唯有赵不凡和尤西亚率领第一集团军返回拉奥迪赛。 自由和民主的种子在地中海沿岸播下，罗尔夫、查理和雷德分别奋战在新的国度，开始了一段新的征程，他们得到民众和部分教廷主教的大力支持，使得本就拥有深厚底蕴的威尼斯、热那亚和比萨迎来迅猛发展。 拜占庭帝国同样变得强盛，尽管它仍然维持着集权专制，但确实处于中兴阶段。 拉奥迪赛的骑士团会议室自此变得冷清。 小约瑟林跑到了威尼斯去管理属于自己的财产。 希蒙德公爵想去威尼斯，但他的妻子不允许，他仍然坚守在安条克，只是把威尼斯的财产交给别的家人代管，好在他已经慢慢成长。 庞斯伯爵把威尼斯的财产交给了家人打理，自己仍然留在“的黎波里”伯国照看领地，偶尔也会来拉奥迪赛看看赵不凡和尤西亚。 神圣骑士团的第一集团军被拆分为三部，一部分被老约瑟林伯爵带到埃德萨伯国，一部分被庞斯伯爵带到的黎波里伯国，最后一部分多是初期就跟随赵不凡来到黎凡特的人，他们都留在拉奥迪赛，大约有一个军团，也就是六千余人，不过拉奥迪赛城邦的城卫军总数已经有两万多人，主要集中在奇里乞亚东部，大多数时候用于策应东边的埃德萨伯国和拜占庭的东部边境。 由于黎凡特地区和拜占庭帝国的整体实力急剧壮大，他们与东边塞尔柱帝国的战斗反而变得很少。 塞尔柱帝国内部的分裂越发严重，无力再反攻黎凡特。 收复大量失地的拜占庭帝国拥有了安稳的边境线，迎来一段中兴期，约翰二世的主要精力渐渐转到对付境内的官僚集团和整治贪腐。 埃德萨伯国的老约瑟林伯爵年纪渐大，已经失去进取的欲望，而小约瑟林又跑去了威尼斯。 安条克公国的希蒙德在妻子逼迫下有些野心，但又不具备主动进攻的实力和勇气，两夫妻天天都在吵架。 的黎波里伯国的庞斯伯爵受到赵不凡和查理影响，渐渐变得厌恶战争，富得流油的他转而把时间留给家人，可以说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再打仗。 继承耶路王国的富尔克五世不具备太多军事能力，而且他是法兰西的安茹伯爵，那是一片非常富饶的领地，他没有心思或者说能力继续往东边扩张。 圣殿骑士团的帕德英仍然留守在耶路王国的圣城，也会积极支援黎凡特地区零星爆发的战争，但重心已经转向圣殿骑士团的发展。 如今圣殿骑士团的产业遍布地中海沿岸，甚至开始给法兰西和神圣罗马帝国的领主们放贷款，所以帕德英脑子里想的全是购买庄园和开设商铺。 神圣骑士团旗下的产业同样非常多，但都已经分割，拉奥迪赛拿到的是位于拜占庭和拉奥迪赛内部的产业，无法再与圣殿骑士团相提并论。 地中海沿岸就此变得和谐，亦或者说是下一轮暴风雨前的宁静。 总之查理、雷德和赵不凡先后与陷入内战的法蒂玛签订了贸易条约，促使地中海的海上贸易迎来前所未有的兴盛，仅有神圣罗马帝国的领主们仍然在无休止地内斗，他们在思考下一轮的铁王座该属于哪一个领地，法兰西要稍好一些，但领主们同样在明争暗斗。 时光匆匆而过，眨眼已是1134年，赵不凡流亡海外已经有整整十二年。 他偶尔会到海边凝望，试图等待探索新航路的魏乘风归来，但迎来的只有落日，魏乘风在1131年又一次出海后，已经长达近三年没有消息，谁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如今的时局已经稳定，再加有拜占庭帝国支持，拉奥迪赛总算是彻底摆脱了人人都想来分一块的窘境，赵不凡唯一需要躲避的只剩拜占庭。 他本来有偷偷出海探索航路的机会，但他不具备相应能力，如果调用舰队，约翰二世又会知道，几乎没有走脱的可能，不过他没有怨恨约翰二世，因为他慢慢发现，如果自己有一位女儿遭遇了类似的情况，他也会动手，而且毫不犹豫。 6月中旬，君士坦丁堡传来消息说皇后伊莲娜病危，赵不凡顾不得多想，慌忙带着尤西亚赶赴拜占庭探望。 8月13日，虔诚的光明信徒伊莲娜皇后在修道院病逝，尤西亚为此悲痛到无法行动。 这次赵不凡在拜占庭住了长达三个多月，陪着尤西亚一点点治愈她母亲死亡带来的伤痛，直到12月2号，他和尤西亚才启程返回拉奥迪赛。 抵达拉奥迪赛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赵不凡和尤西亚回到城堡梳洗完就上床睡觉。第二天早晨，尤西亚说她要到教堂去代她母亲做例行祷告，赵不凡本来想陪她去，但市政厅的官员突然传信说军械库那边出了问题，而且已经拖延一个多月没有解决，赵不凡只得去往临近海港的军械库。 出乎预料的是，军械库附近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正常执勤的守卫都没有，赵不凡有些恼怒，正打算返回城堡询问情况，一股冰冷的寒意突然从他的背脊升起。 他急速查看四周，顿时发现四面八方有不少弓箭手快速围拢，而且他们都是属于教廷的护卫军，平日里用于负责大教堂的安全。 “你们想干什么？” “里洛，你是一名非常邪恶的异教徒，光明神说需要秩序，你却用异教徒的自由和民主言论来对抗秩序，你用虚假的书籍颠覆了我们的信仰。”伴随着高傲的语调，利特主教在众多重甲战士的护卫下快步走来。 “光明神没有说过，这些都是你说的。”赵不凡冷声回应。 “我是光明神的忠实信徒，我比你更清楚光明神说过什么。”利特主教捧着光明圣书做出祷告的姿态，彷如非常虔诚的模样。“放下你的佩剑！接受神的审判！” “你确定几十名教堂护卫能拦住我？”赵不凡彷如听到世间最好笑的事。 完整掌握新力量的他早就已经把帕德英都远远甩在身后，如今的他号称大陆最强的三大天空骑士之一，强大至极的前任威尼斯总督就是被他亲手击败。 “这是拉奥迪赛，很快会有城卫军赶来，你们最好收敛一点。” “他们不会来。” 利特主教看他一眼，然后轻轻挥了挥手。 护卫们随之让出一条通道，两名修女打扮的人架着瘫软的尤西亚快步走来。 “她怎么了？”赵不凡猛然拔出腰间佩剑。 利特主教变得有些狰狞：“她在祷告的时候不小心误食迷药，很快就能够恢复，但你必须先放下武器……我们不会伤害虔诚的尤西亚公主，没有人愿意伤害罗马皇帝的女儿，只是你必须接受光明神的审判，不然我们将选择与你们同归于尽，我们已经做好向光明神献身的准备。” “谁是主使？”赵不凡阴沉着脸问。 “光明神。”利特主教的脸色越发狰狞。“我没有别的选择，唯有让你接受审判，你最好不要违背光明神的旨意，你应该相信，如果你接受审判，不会有人想伤害罗马皇帝的女儿。” 一把匕首很快架在了尤西亚雪白的颈脖。 倔强的尤西亚尽管处于半迷糊状态，但她仍是不停摇头，险些就主动在刀口上划破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