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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第一节 文明进程

    喇嘛首相:“知几其神乎!破读人类诞生之谜,就是了解我们自己,更是神给予我们的启迪。”

    喇嘛王:“自盘古开天辟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寻找人类的踪迹,一直生生不息。可这个谜,谁也不能完整无缺地解释。但是,中国智慧不象西方文化一样,去寻找纯自在壮态的自然之物,来作为世界的本源,而是着眼于‘天地生人’的崇拜来解释这个世界。”

    偌尔曼:“照大王所说,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在哪里?”

    喇嘛王:“因为正象耶稣的降生,为西方崇拜树立了一个‘意象’,东方的盘古最终取代其他始生神,完成了‘天地开辟’的伟业,也凝固了一个中国崇拜的‘意象’——生生之象。”

    偌尔曼:“什么是生生之象?”

    喇嘛王:“生生即产生生命。道家哲学以对‘生’的崇拜开是求道。玄牝之门——天地之根——万物之母——天道人道是‘道’的化育线索。”

    偌尔曼:“这又怎么说?”

    喇嘛王:“在《老子五十一章》里讲:‘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是谓玄德’。”

    纪蒲泰:“在儒家看来,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在于人有仁孝的伦理观念。”

    偌尔曼:“这种观念的来源在哪里?”

    纪蒲泰:“那得问问孔子。儒家的‘仁孝’观,是孔子和其后人的‘热门话题’。‘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所以,儒家思想为其出发于生殖器崇拜与生殖崇拜。因为,郊天祀地,祭日配月,尊祖敬宗,迎妻征妾等一套祖制,在思想上都与孝有一贯的关系。”

    偌尔曼:“这种关系里面还有什么特殊意义?”

    纪蒲泰:“我举例:而‘孝’字明显地有一个父子‘生生之象’。”

    偌尔曼:“这生生之象,还有什么名堂?”

    纪蒲泰:“你总是把我将。我给你讲:孝从考(父)从子,本意是父子传承。因为崇拜生殖,所以主张仁孝。因为主张仁孝,所以导源于生殖崇拜。正因为如此,儒家不断地歌颂‘天地之生’,赞美生生之象。”

    偌尔曼:“我还是不清楚这些名堂?”

    纪蒲泰:“古人《易序卦》讲,例如:‘有天地然后而有万物,天地感而万物化生。’”

    偌尔曼:“啊,这种朴素的唯物观,多么象达尔文的《物种起源》!”

    喇嘛王:“可以说‘乐生’是中国崇拜生殖的本意所在,是古人世界观‘天人合一’的智慧表现。”

    偌尔曼:“那我还要问问什么是天人合一的精神?”

    喇嘛王:“按古人天人合一的思想,天地人‘三才’都在遵循着同一之道,而充满盈盈‘生’意。我虽信奉佛教,但我也研究道教,所以,我知道:道就是人们崇拜的‘一’,‘天’……人们信奉的‘仁’,‘理’……人们追求的‘心’,‘神’……‘体用不二,天人合一,情理交溶,就是天人合一的主要内容。”

    偌尔曼:“这我还是不大懂?”

    喇嘛王:“那或许蒲泰能给你解释清?”

    纪蒲泰:“这就是中国古人观天测地看待生命的智慧。它们的终极意义,是同一个子‘生’。如果说天人合一,包含了人对自然规律的能动的适应性和遵循规律,那么它也同时显示人对命运主宰的被动顺从和生命崇拜。所以说,崇拜对于中国人来说,是走出象地下洞xue一样黑暗的‘混沌’时才有的现象。”

    喇嘛王:“所以我想,我国少数民族的创世神话,和汉族创世神话的经过有着惊人的相似。因为盘古开天辟地是我国许多民族原始思维的通行证。因此,神话是整个中华民族的记忆,这个民族的基本观念、情感、探索、崇拜在远古神话时期已经基本确定了相似的雏形。所以,开天辟地的民族记忆相互交流,才为中国的崇拜神话创造了一个很相似的‘象’,而传播很广,才把崇拜的起因记录在各民族神话的叙述中。”

    喇嘛众臣:“大王这话,我们可是头一次听。”

    喇嘛首相:“因为,大王的心思我们根本不懂?才不知道那么多事情。”

    偌尔曼:“对于这种现象,我只能把柏拉图的思想也讲一讲。因为柏拉图也形容过那些原始思维的人,仿佛象一个长期在黑暗中的人,突然被带到空旷处看日出,他们惊奇不已,欣喜若狂,不可思议,无法想象。可是自然对他们来说不具有任何名称,因为他们还不懂。因此,他们的整个心灵受到发达的感官刺激而激动不已,象孩子一样睁大了眼睛,初次看到了世界,他们本来就是‘人类的儿童’么!”

    喇嘛王:“柏拉图的思想可以想象。因为,才具备思维意识的远古人类,在他们初视的世界里,一切都无可言说,天地之间,变幻万千,美的、可怕的、触摸的,聆听的,看到的、愉快的,痛苦的……白云与乌云相互在天空中交替翻滚奔腾,天地、绿野、群山、森林,江河,湖泊是那么众多,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江河横溢,火山爆发,烈焰燃烧大地,又在暴雨中熄灭……这些最早开始思维的人,他们有着强壮的身躯,却象稚童一样充满敬畏和惊奇地凝视着人间和天地。这就是我们今天所称的宇宙。”

    纪蒲泰:“远古人用无线的想象力,来创作他们心中的神灵‘童话’世界,不,那是人类洪荒时期的原始历史,流传下来,就是我们今天所知的神话。”

    喇嘛王:“神话是美丽的,又是可怖的,所以才造成了崇拜自然的意识,因此才产生了神灵,因为天地万物都是有生命的,是能够创生和被创生的。或许这就是人类崇拜神灵的初衷。”

    纪蒲泰:“在远古人的心目中,他们通过观察理解的一切事物来判断一切事物,而又在不理解时,却凭自己的想象力来造出事物。因此,中国先人坚信‘天圆地方’的世界,是一个‘大’人创造活动的结果,而变成了一个神秘的传说。”

    喇嘛众臣:“这个大人是谁?”

    喇嘛王:“他就是盘古!开天辟地的大人。当先人们崇拜他时,实际上叫他盘古王。”

    喇嘛众臣:“啊,我们伟大的木里王,才这样讲!”

    喇嘛王:“他们崇拜威压四方,怒则雷鸣霹雳,喜则风和日丽,拥有山川和独与自己相通的天和地。因为,崇拜天就像他们崇敬高于自己的同伴,因而感到自身更高一些一样,使他们感到与天齐一,崇拜地便有地一样的宽阔。这就是人类中产生的王!”

    偌尔曼:“不可想象。那在他们的心中,王是个什么样?”

    喇嘛王:“王,有三横,上面的代表天,中间的代表人,下面的代表地,竖着的代表通天接地的人,这个通天接地,呼唤鬼神之人,就是王!”

    纪蒲泰:“后来,经过历史的演绎,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便崇拜天地之子,从而变自己为天地之子或天子之子。”

    偌尔曼:“啊,我理解了。于是,他们崇拜盘古便超过了一切,就象卡莱尔所说的‘崇拜人胜于崇拜自然中的其他任何东西’。”

    纪蒲泰:“所以,天人合一,成了他们‘童话’中的最美妙的意境。这幅‘美丽的图景’,是人们向往的梦,每讲述一遍,就有更多的人传颂,就更加迷人一重,直到它属于一个人。”

    偌尔曼:“这人是谁?”

    纪蒲泰:“他就是远古人传颂下来的盘古,中国人的始祖,开辟天地的英雄。”

    喇嘛王:“中原的人们,通过对生他的天地的崇拜,来表达对他的钦慕还崇敬。”

    偌尔曼:“我通过你们对盘古的敬颂,使我认识到盘古的角色是最大的英雄,一个创造天地的救世主。”

    喇嘛王:“所以他才叫盘古,开辟天地‘生’了人。拯救了人。他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所以人崇拜他(她)。(或许他是雌性两性的先人)。”

    纪蒲泰:“这事儿,谁也说不清。不过,若研究盘古诞生的过程,有这种可能,关键的核心意象是‘生’。也就是创造了人类,在不同的视角中是人自生,使人生,认为人生。)等等。”

    偌尔曼:“生就是创造了生命!”

    纪蒲泰:“可以这么讲。‘生’是开天辟地的聚焦点。我们从图腾崇拜、生殖崇拜,可以看到它,有‘生’才有崇拜。”

    喇嘛王:“我们在祖先。家族崇拜、皇权崇拜中也会找到它的影子。甚至在生活的敬语之中,也会看到崇拜起于‘生’的影子。你们说,是不是?”

    纪蒲泰:“生的另一层的含义拓展为拯救、扶助、提升(精神或物质)。再进一步说,在崇拜者的心中这乃是再生父母所做的、因而也是‘生’。”

    偌尔曼:“崇拜无形中使一种文化传承得以延续下去。崇拜的张力愈强,文化的凝聚力和生命力愈强。所以,他成了崇拜的引力源和元。”

    喇嘛王:“或许,这就是人们认为的开元。也就是开天辟地的意思。”

    纪蒲泰:“文化和传统有许多根源,信仰也有错综复杂的根源。”

    偌尔曼:“正如卡莱尔《论英雄和英雄崇拜》中所说:‘对星星或自然客体的每一种尊敬,和敬畏都是一个根源或须根,但英雄崇拜是所有根源中,最深刻的根源,是一条主根,在很大程度上所有其余的根源,都从它那里获取营养并成长起来。’这就是世人对英雄崇拜的根源,或许世界各国的人们就是这样相互的流传。”

    纪蒲泰:“在盘古这样的英雄之后,在中国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鸿蒙未开的时期,新的英雄未能得到充分的发育,它逡巡、退缩到氏族、家族崇拜,即祖宗崇拜的形式中,使后人贯彻始终。”

    喇嘛王:“所以我要说,这反倒使盘古这条主根源显得益发重要。我们木里人也得知道,或许他也是我们的祖宗,我们藏人和中原人,在盘古时期或许是同一条根,一个源。因为我们是同一个天,同一个地,所以,我们都是亲兄弟!”

    喇嘛众臣:“啊,或许大王说的有理。”

    喇嘛首相:“大王的意思是,藏汉友谊加兄弟!”

    喇嘛王:“藏汉本来是一家人吗。”

    扎布:“我说句老俗话,或许在开天辟地时,我们都是一个‘妈’生的。”

    偌尔曼:“有趣,有趣,藏汉友谊可以刨根问底,这是因为人类诞生五彩缤纷,都有一个割不断的根。可是一但拔下贴上去的‘羽毛’,就什么都知道了。他们最终如出一辙,同根同祖,同属一个基因。”

    喇嘛王:“中华民族,同一根须根,这就是我们亲上加亲的原因!”

    纪蒲泰:“我们所说的盘古开天辟地,和化生万物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意象’,它不仅是初民思维方式之一的文化‘寓言’,而且兼有神话传说的‘象征符号’和深层文化意义的双重意境。它的主要意义取决于先人对大自然的理解和认识,而产生了懵懂寓言神话创作,正是在这种文化背景的启蒙下,才产生了大量的神话传说,流传于后世。而盘古的神话传说,一直流传于我国各民族地区,正是这个天地开辟的道理。”

    喇嘛王:“我能理解你的意思。因为我看过梁人任昉的《述异记》。他说:‘昔盘古氏之死也,头为四岳,目为日月,脂膏为江海,毛发为草木。秦汉间俗说:盘古头为东岳,腹为中岳,左臂为南岳,右臂为北岳,足为西岳。先儒说:盘古氏泣为江河,气为风,声为雷,目瞳为电。……南海中古盘古国,今人皆以盘古为姓。’大概这就是众多氏族部落开天辟地的文化传说?”

    喇嘛众臣:“我们相信大王所说。”

    纪蒲泰:“远古那些神话故事,我们可以粗略地概括为:天地生人,人生天地;人对天地的奉献以生天地。或许,这才是先人浅显的道理。”

    偌尔曼:“我对中国远古文化的理解是,这表明了先人对盘古开天辟地崇拜的核心意思,它包括着古人崇拜的利益、价值和道德观念中,所蕴藏着的崇拜深层的含义。这种含义中,有崇拜者和崇拜的对象:中国的祖先和盘古。”

    纪蒲泰:“因为崇拜对象与崇拜者存在着,与崇拜同时发生的血缘或认同关系。这或许就是远古人对人类诞生认识的初衷,因为他们根本认不清人是怎样诞生?所以才创作出盘古开天辟地的鸿蒙故事,流传下去。”

    偌尔曼:“我认同你的意思。崇拜对象是一个创造者,他创造世界,生命,动物,植物,艺术,思想,巫术,直至万物。”

    喇嘛王:“所以,他才是伟大的人物,战天斗地的神,创造了人!”

    纪蒲泰:“归纳起来,我们是否可以得到这样的推论:盘古开辟天地‘生’了人,拯救了人。”

    喇嘛王:“所以,他才是顶天立地的神,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纪蒲泰:“这种神话传说,一个基本的因素就是怎样传说,而传说则是通过语言来完成的。所以说,一个民族赖以生存的条件,和所限制的因素必然反映在语言的进步和文化的行为里。”

    喇嘛王:“这有怎么解释?”

    纪蒲泰:“因为在世界各地,语言本身就蕴含着人的世界观。而中国的文字汉字,又是唯一文化和纹花合二而一的纹画象象,或象意系统的文字,来表达人们想象中的意象和文化思想。这些文字记录则为我们提供了唯一可一参考远古事物发生的记录。”

    偌尔曼:“这些都为后人提供了一个可靠的文化视角,供我们参考。”

    喇嘛首相:“可那文化视角里,‘天’是什么、盘古是什么呢?”

    偌尔曼:“这我就不知道了?”

    纪蒲泰《说文解字》里有‘天,从一,大。’而‘大’即人。所以天为一‘大人’。”

    喇嘛众臣:“古人为什么称天为一大人呢?”

    喇嘛王:“这里面的意义也很深。也有人说天是‘大人’头顶上部之引申。你们若是有智慧的话,马上就会联想到头顶上的东西?”

    喇嘛众臣:“啊,天!这么简单,我们竟没想到,可见我们都是一个糊涂的头脑。”

    喇嘛王:“所以,你们得学习,变成有智慧的人。再说,天与地是一种天人合一的比拟。‘天性、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因此,你们得知道天道、人道这其中的道理和含义。”

    喇嘛众臣:“我们是因该学习,找出真谛。”

    喇嘛王:“那我得再说下去。更为引人深思的是,中国有一个几乎人人皆知的名词,是妇孺老幼崇拜的对象‘王’。而‘王’字其实就是盘古开天辟地意象的一个‘凝聚’,是那个‘象’的最简洁符号的表示。”

    纪蒲泰:“无论是盘古,龙王,神虎……还是占山为寇的人,夺得天下的人,王这个称谓最具同用性。其实‘王’字就是盘古开天辟地意象的一个凝聚,是那个‘象’的最简洁的符号表示。”

    喇嘛王:“我再重说一遍,《春秋繁露》上解释‘王’字为‘古之造文者,三画而连其中,谓之王。三画者,天地与人也,而连其中者,通其道也。’”

    喇嘛众臣:“大王一说,我们更了解其意。但并不知道盘古与此有何联系?”

    喇嘛王:“那我还得揭开谜底。常言道,天道相依。盘古不通天地与人之‘大道’,是开辟不了土地的。你们想想,象一巨擎天立地使人生其中的,舍盘古为谁?所以那其中的一竖,不正象盘古么!‘王’字简直是开天辟地一瞬间的历史‘象形文字’,又是什么?”

    纪蒲泰:“说道这里,我好有一比。‘王’字可以说,是中国崇拜智慧最恰当的原型,(它的本原义按郭沫若的考证与‘祖’字是一个意思,都是男性生殖器,所以王中有‘生生之象’。”

    喇嘛首相:“不可想象,原来这还有这么多名堂?”

    喇嘛王:“所以,要研究中国古老文化,你们得多想想,为什么会有这个‘王’?”

    喇嘛众臣:“是呀,大王不愧为是木里王,我们心中知识渊博的大王!”

    喇嘛王:“我这个王只不过是众多的‘王’中的一员,不值得多谈。因为,民间传说中的盘古,总是带一个‘王’字,盘古一定是最早的‘王’了。”

    外交大臣:“所以,开天辟地的第一人,后人称他为第一‘王’,是很恰当!”

    纪蒲泰:“甲骨文中,‘占曰’之上大都冠上一个‘王’字。卜事的吉凶都由‘王’来裁决,王决定‘生死’。所有对被崇拜对象的称谓本质上都有‘王’之意。”

    偌尔曼:“这大概就是中国人的道理。如果说十字架上挂着血淋淋的基督,使人看到西方崇拜的罪感所在,是西方崇拜意象,把‘王’复归到最初的创生者那里去,看到它的‘血汗,毛发’寻找你们中国崇拜之像,我们就会找到它——中国的崇拜意象。”

    喇嘛王:“这我们可没有想。这就牵扯到图腾崇拜,祖先崇拜乃至后来的皇权崇拜,或‘个人崇拜’,个人生活的敬辞,都可以发现其中的‘生’,或生的衍生意象的潜在意义,都在‘王’字那里。因为‘王’的本意是通天接地,后来演变成图腾,受后人崇拜尊敬。”

    纪蒲泰:“大王所说的图腾,假如直译它的意思是亲属,这是因为原始时代的人们把某种动物植物,或其它物体认同为与自己存在着血缘关系,那么这种物体就叫图腾。”

    喇嘛众臣:“这我们还是不太懂,还请你举例说明?”

    纪蒲泰:“那我就只举一例说明,一听你们就懂。龙是中华民族的图腾之一,我们今天所流行的一句口号,我们都是龙的传人,就是很好的证明。”

    喇嘛王:“南海中盘古国,今人皆姓盘古。这就暗示我们中华民族崇拜的具体形式,有一项便是‘姓氏的供奉’,其原意就在其中。”

    纪蒲泰:“因此,民谣中便代代相传歌唱,人们的救星就是盘古王,受民族赞扬。这是因为,中国人的许多古姓氏,其实就记录着图腾崇拜。这其中的原因是,男‘氏’的英雄历史后来湮没了‘女’姓。”

    喇嘛首相:“这其中的意思,我们更不懂?”

    喇嘛王:“那就让他解释给我们听。”

    纪蒲泰:“‘姓’本意是女、生。汉以来姓和氏被弄得混淆不清。我们今天称为‘姓’的符号,实际上大多是氏。”

    喇嘛王:“这或许就是姓氏的真正解释。那你再给他们解是一下这其中的道理。”

    纪蒲泰:“在中华民族的心目中,‘我们是炎黄子孙!’,这句话已成为一个‘口号’。”

    喇嘛王:“这个口号好,它具有伟大的凝聚力,使各民族人民凝聚在一起,天下无敌!”

    喇嘛众臣:“我们还需要了解这里面更深的含义,炎黄子孙是如何起源的?”

    纪蒲泰:“既然你们知道了三皇五帝,我就再解是炎帝族的姓是‘姜’的道理,这是一个人文涵义很明显的字、其字面义为‘一个头戴羊角的女人’。”

    扎布:“你怎么会知道?”

    纪蒲泰:“我只所以知道,姜人的图腾据史籍记载也确实是羊,羊‘生’炎帝族,所以才崇拜羊。姬姓则是黄帝的姓。有人说它代表了熊,有人说可以考证出它是一种蛇图腾。”

    喇嘛王:“这种图腾在后来却变成了‘美女’的代称?”

    偌尔曼:“或许这就是历史之谜,让人们百思不解地去破解其中的奥秘!”

    纪蒲泰:“更令人迷惑的也许要算孔子画像中缀鸟饰,孔子的弟子子路‘冠雄鸡’了。”

    喇嘛王:“这是何意?”

    纪蒲泰:“这里面有说辞。后人崇拜的圣人,他本人崇拜什么呢?因为‘子’姓的祖先崇拜的是‘玄鸟生商’之鸟。”

    喇嘛王:“啊,原来‘玄鸟生商’是有原因的。”

    纪蒲泰:“孔子本人还曾被人称为‘凤鸟’呢。”

    喇嘛王:“这种事可又得想。孔子生前没当上什么‘鸟’王,死后倒获得了‘至圣先王’的崇拜。天下的事儿,就这么怪,因为他的思想‘生’了许多人,‘救’了普天下人,孔子为此而献身,也算是开辟另一重天的‘王’。这就是我的感想!”

    纪蒲泰:“这就是影响中国两千年的儒家思想,它有三个系统:观念本体即仁孝、礼仪系统、伦理关系都是一个‘生生’的崇拜。儒家认为‘礼’设置的目的是‘天下之礼、致为始也。……致反始、以存其本也。’,‘郊之祭、大报未反始也。’,‘而所谓‘反始’、就是不忘其所由生也。’”

    喇嘛王:“祭祀只是强化人对祖先创生、‘开天辟地’的记忆,使后代不要忘记。”

    纪蒲泰:“所以说,儒家在祭祀时,只是出于崇拜‘生’——生命、生殖、生活的感情需要。在对待婚姻、赤裸裸地以生儿育女为目的,完成‘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天地不合,万物不生。大昏,万物之嗣也。因此,天地之‘生’的崇拜的智慧活动,或者说赞天地之化育的精神,是将血缘与情感相连的崇拜在不同时代的实践活动化入中国的思维方式之中,而情有独钟地推演融合,派生出众多的崇拜现象,令人不知不觉地化入传统的生活中,以致形成最后的定型,也在情理之中。”

    偌尔曼:“中国的崇拜心理,显示出文化的双重性,注定了崇拜的生生不易,乐‘生’不疲,崇拜不断的文化传统。正如英国文学家卡莱尔论英雄崇拜时所说:‘既然连对星星的崇拜都有某种意义,那么对英雄的崇拜意义就大得多!对一个英雄的崇拜,就是对一个伟人的超验的惊幕。’这就是西方的崇拜的特殊意义。”

    纪蒲泰:“在中国的历史中,人类的崇拜行为仅仅是延续前人所创造的文化英雄的事迹活动,体现出祖先凝视自然,崇拜人物这一巨大文化现象,维系文化渊源的精神支柱,而产生的强大精神动力。”

    喇嘛王:“的确如此。人在创生与再生中与天不老,与国无疆,直到今天它仍没消失。或许,这就是中国的智慧而生成的崇拜,独于天地相往来的文化传统精神,代代传于后人。”

    纪蒲泰:“因此说,东方文明的传统体系是建立在现在,与过去不可分割地‘耦合’在一起的时间智慧基础上的,它有不间断的连续性。所以才形成一种学说,天上宇宙秩序不断轮回,人间王朝循环更迭,生死之圈的永恒轮回,在某些高人眼中,时间在本质上是静止的,而时间的流逝循环只不过是生命现象的外观。”

    喇嘛王:“按佛教的观念,它是世界的一种表象,而生死轮回则是时间循环的内在意义。”

    纪蒲泰:“在世界上,创造了伟大的古文明的各个民族,都各或多或少曾有过循环的时间智慧,在不断地交流传播。”

    偌尔曼:“古希腊人把时间视为静止的‘大圆周’的公转。罗马人改造了古希腊创世神话的静态的和循环的世界观之后,引进了线性的时间观。”

    喇嘛王:“这些观念都不简单。因信‘大圆周’,我们的祖先才相信中国是世界的中心。”

    纪蒲泰:“正是有这种观念,才有‘中华大国’和‘中央之国’的优越感。这才使中华文化停止不前,没与世界进步的文化接轨,才使近几百年的中华文明吃了大亏。因此,我们现代的中国人得奋起直追,争取以最短的时间跨入世界先进的文明行列。”

    偌尔曼:“因此,我得告诉你们一个曾发生过的事。”

    喇嘛众臣:“什么事?能引起我们的兴趣。”

    偌尔曼:“16世纪来华的传教士利玛窦,曾经仔细考察中国人满足于自己是世界中心的现象。”

    喇嘛王:“这个传教士怎么想?”

    偌尔曼:“在中国时,他在绘制世界地图时,不得不小心翼翼违心地绘制,因为他担心,如果中国不作为中心出现在他所绘制的地图上,如果他仅仅把中国处理成地球上不算太大的地方,他必然会遭到中国人的反对。”

    喇嘛首相:“那他作的对不对?地图怎样绘?”

    偌尔曼:“他所绘的地图我没见过,据说他还真的绘过。在《利玛窦中国扎记》中,他说:‘因为不知道地球的大小而又夜郎自大,所以中国人认为所有各国中,只有中国值得称羡。就是国家的伟大、政治制度和学术的名气而论,他们不仅把别的民族都看成是野蛮人,而且看成是没有理性的动物。’。我所说的事儿,请你们领悟。”

    纪蒲泰:“既然你说到这儿,我再补充一句。在《激荡的百年史》中,吉田茂说:‘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奇怪的国家。它虽然是东方最优秀的民族,但是自古以来就不能顺应世界大势,而执行孤立政策或奉行自以为是的中华主义,结果走上了一条孤立的道路。’这些话虽然出自日本人之口,但也不能不引起我们深思。”

    偌尔曼:“那以你所见,为什么空间的中央就有优越感呢?就有一条独立的道路呢?”

    纪蒲泰:“我只能这样说,吉田茂的‘道路说’,虽然已经注意到中国的时间观,但不无偏颇。真正找到中国‘孤芳自赏’的古代空间中心观的时间智慧基础的,是英国的科学史家贝尔纳。”

    喇嘛王:“为什么是他?”

    纪蒲泰:“我只能这样解释啦。他在《历史上的科学》中,写道:‘这由中国很古就有璧可以证实。”

    喇嘛众臣:“那璧是个什么东西?”

    喇嘛首相:“你们不要着急,听他解释。”

    纪蒲泰:“因为在很古的时候,中国创造了璧这个特殊用途的东西。所以他写道:‘璧是一个象轮的物件,代表天。它可以实际用来测定北斗各星的位置。在几个世纪中,中国天文学一直重视的是绕极的那些星,而不是黄道。’。”

    外交大臣:“但这里面的中心意思,我们还不知道。”

    喇嘛王:“那还是让他解是一下的好?”

    纪蒲泰:“这一发现揭破了中国人的地上世界的中央,与天上世界的中央至尊的同一观,和这一至尊同一的起源是对‘旋转’动力的崇拜。因为在古人的眼中,旋转的意识就是循环的意识。循环的意识是周期性观念,周期性观念又是时间观念的基础,至少中国的时间智慧是如此。”

    喇嘛王:“有道理。由此可见,天道循环,人道变易的背后,决定一切的是时间。中国古代的信念是,世界的过去和未来以及君子的行为规范都包含在《易》之中,世界在时间的洪流中变易叫做‘大化’。而‘大化’之中寄寓一国之‘大运’。所以世界都在变化之中,而古人则认为中国是处于世界之中,我只能这样说明。”

    扎布:“那照大王所说,中国只所以叫中国,就是这么一说?”

    喇嘛王:“你们可以理解多多。在古人的心中,中国就是世界的中心,叫中国也没错!”

    纪蒲泰:“这表明,中国人坚信自己的时间哲学,是天地大智慧的‘澄怀观照’。这一成熟的完整的时间智慧自然会使人‘自以为是’了。”

    喇嘛王:“这是古人的信条。因为一切已定,人在其中,顺应天命,皆是时间中事。世上谁也改变不了时间记录的一切,因为历史是时间写的。人只不过是参于其中活动,用文字书写而已。”

    纪蒲泰:“掌握了时间智慧的中国人,相信只有达到自己的‘程度’,才能掌握世界过去将来的来龙去脉,掌握世界存在的依据本身。”

    喇嘛王:“因此,对于‘中’的尊崇,对于中国中心观,是理所当然。这不单是空间的问题,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中’是时间之轴。坚信‘中土’至尊,是对自己亘古不易的时间智慧的顽强认定。风吹不散,雷打不动。”

    纪蒲泰:“也可以说是雷厉风行。后来的五行之说,不过是把时空用一种逻辑手段联系得更紧密。”

    喇嘛王:“在中国,这是大势所趋。‘五行’的时间之轮只是自己转下去,‘与时偕行’。‘世界大势’无法对它构成根本的影响力。”

    偌尔曼:“或许这就是你们阐述的道理。法国路易加迪等所著的《文化与时间》一书说:‘没有什么能比时间的解释更清晰地表明,古代文明和现代文明之间的显著差别:现代社会完全受着矢量时间的支配。’我不知道这话,在你们心中对不对?”

    喇嘛王:“这些我们还未来得及回味。那可否进一步阐述?”

    偌尔曼:“那我只好班门弄斧。在欧洲,那里时间智慧的一个突破,是基督的降临和受难。”

    喇嘛王:“那是否是欧洲人时间记元的一个另起的原点?”

    偌尔曼:“欧洲人认为,历史时间获得了质上的和量上的结构,时间成了一根有‘原点’的数轴。时间不再与永恒粘合而一,不再是在人世间滚动的圆。(尽管回到上帝那里基督创世,和末日仍旧是一个大圆)。然而无论欧洲和中国,在整个中世纪,农民的心灵未能超越不变的自然戒律。”

    喇嘛王:“一种季节的永恒轮回和代代相传,相袭着祖辈的重复,是时间智慧基因的组合结果。”

    偌尔曼:“在人生的历程中,人的生命自从降生以来,总是沿着一个生死圈在运行。这种相袭漫长时间的长河,它太单一了。基督教使欧洲的时间观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但它未能成功地克服古代文明的时间智慧,对神话原型的痴迷。所以,这是个问题?”

    喇嘛王:“要让我说,不管哪一种宗教,都在‘天’上想设了一个‘天国’,或是‘天堂’,或者‘天宫’。其实其中的道理都一样。在遥不可及的上方,都有一个上帝,或者佛祖,真主支配着一切。”

    偌尔曼:“大王的意思是,上帝或者别的什么天神创造了世界,支配着世界。”

    喇嘛王:“上天和人间,永远割不断,天体按照天意运转,人世按照天意轮回。”

    纪蒲泰:“而在中国,道教、佛教和鬼神崇拜起的作用是加强这一现象。”

    偌尔曼:“在欧洲14、15世纪的城市中,市政厅的塔楼上都多了一个点缀物——机械钟。它标志着人们开始摆脱教堂里的钟声,所代表的‘圣经’时间,也摆脱了传统农业‘种植’在意识中的整个理解世界的时间语言。”

    纪蒲泰:“正因为有了机械钟的发明,人们才把时间和存在分割开来,不再坚持唯有凭着自然的拟人语言才能感知和表达时间。”

    偌尔曼:“自从有了机械钟,时间在那里是由机械测量的。这一发现使时间有史以来,第一次开始被分离出来,作为一种生活之外的纯粹形式的东西。来改变人们对时间的传统认识。”

    纪蒲泰:“那是因为,机械计数不再涉及到人的任何直接行为。‘新的生产方式’带来了这一变化,新的文化产生了新的时间观念。”

    喇嘛王:“也可以说,这是人们产生了新的时间智慧。这是因为,时间的感觉和知觉与一个民族的智慧,和文化的本质有着深层的意义关系,不管西东,它们息息相通。”

    纪蒲泰:“中国的辛亥革命,带来了一切新的变化。正是在辛亥革命之后,中国才正式全面‘引进’这样的时间概念。可此时的亿万中国农民,仍在沿用‘天人合一’的诗性时间智慧来思考,用中国的传统农历来耕种,但这已足够对付靠天吃饭所需了。”

    喇嘛王:“说得好,身处五千年文明的中华人,有一套自己创造的历法,那能轻易接受外来文化。有时反倒比他们不太明了其作用的阿拉伯数字,更能带给他们农业生产的信息。”

    纪蒲泰:“说得有道理。诸如气候、物候、生产程序等等,还是遵循旧的农业传统。随着近代工业的发展,使由农民转为工人的中国人,习惯成自然地使用起新的时间符号。同时,人们也没有忘却旧的一套时间纪年智慧,每天都在进行一次换算。尽管人们使用时想的还是过去的内涵,但符号总是表层在变。”

    喇嘛王:“中国的时间智慧发展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历程,只有时间观念长期地在中国人的心智占有很大的比重,而时间对中国文化进程的推进,所产生的影响已然成为一种深层的文化演变,导致历史进程一再被打乱。近百年来,这种时间‘双轨制’所产生的问题的差异,却都不能理解对方使用的时间语言,常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因此经济文化的发展的选择又冲破旧的思想观念,走的是另一种时间轨道的路,新旧会发生冲突,这种变革方案常常被大圆带着走单线,因此新历一经运行,便要发生‘时间错位’。”

    偌尔曼:“大王说得对。因此,在中国引进西方时间概念的同时,我们将不得不面对中国文化在时间智慧层面不断发生的错位,而导致的历史进程一再被打乱的事实,来深刻解析中国时间智慧的深远意义。”

    喇嘛王:“宇宙没有始,也没有终。那西方对时间的观念,又是怎样看的呢?”

    偌尔曼:“这牵扯到无垠的空间。有人说:世界是无边的,无论在空间方面,还是在时间方面,它都是没有边界的。有个叫阿那克西曼德的人,他看得比别人远。他看见了那个时期,那时候不是从神,而是从动物产生出了最初的人。于是他聚精会神地凝视远方,在他的面前:时间的围墙越来越退向远古。地面上已经没有人了,连大地本身也没有了。”

    喇嘛众臣:“那时候有些什么呢?”

    偌尔曼:“他思索着。那时候有‘无垠’——万物的根基。那个无垠的物质填塞无垠的空间。它不是死的,不是不动的。它充满着运动。”

    纪蒲泰:“在阿那克西曼德的脑海里:从它产生出世界。一个分解成两个:冷的从热的分离出来了,陆地从水分离出来了。世界外面包围着一个火球。它分裂成许多圆环,从这些圆环产生出他体。”

    喇嘛王:“他说的似乎有理。世界原本就是这样产生的。当这一些世界产生的时候,另外一些在毁灭。这就是佛教所说的生死轮回。”

    纪蒲泰:“您说的对。自然界的这个无穷的创造力,永远不会停息。它不能停顿。”

    偌尔曼:“那时候,阿那克西曼德想起他的老师泰勒斯的话:‘水是万物的始基’。”

    喇嘛王:“他认为老师的话对不对呢?”

    偌尔曼:“阿那克西曼德想:‘水不可能是万物的始基。它不是无边的。连大洋都有岸。但是物质的大洋是没有岸的。时间的大洋也是无边无际的。”

    喇嘛王:“或许他的话是有道理的?”

    偌尔曼:“于是,阿那克西曼德又环视四周。究竟有没有永存的东西呢?人们出世了又死亡了。王国建立了又灭亡了。万物产生了又毁灭了。”

    纪蒲泰:“只有一样是永存的:就是运动。它没有始也没有终。”

    喇嘛王:“他这样想吗?”

    纪蒲泰:“就像这样,科学把空间的围墙,和时间的围墙移开到无边无际。”

    喇嘛王:“你说的有理。”

    纪蒲泰:“但是这个最早的推测离开完全确定,还差得多么远啊!推测象闪光一样照亮了世界。但是一刹那还没有过去,闪光已经熄灭了。”

    喇嘛王:“可惜啊!这人的思想竟没流传下来吗?”

    偌尔曼:“那时,即使是阿那克西曼德最得意的学生,想注视那无边无际的空间,也都要头昏眼花。他们匆忙地重新建立了一些围墙,来代替那些毁坏了的围墙。”

    喇嘛王:“他的学生有产生了什么思想?”

    偌尔曼:“他们在想象:于是,在地球的周围,那个坚硬的天穹——巨大的透明的球——又放起光来。”

    喇嘛王:“在他们的眼中,天穹是什么样?”

    偌尔曼:“恒星象金钉一样钉在这个天球上。天球围着地球转,就像一顶圆帽子绕着头转一样。在地球和天之间,太阳、月亮和行星,象秋天的树叶一样飞舞着。”

    喇嘛王:“那个阿那克西曼德的学生是谁?”

    纪蒲泰:“阿那克西米尼(约前588-前525),也是古希腊米利都学派的唯物主义哲学家。那就是阿那克西曼德的学生——阿那克西米尼所想的宇宙。”

    偌尔曼:“这是倒退,虽然不是全部的倒退。地球又重新覆上了天空的外壳,但是这个外壳已经不再紧挨着地球的边缘,而是被推移到老远了。”

    喇嘛王:“有的学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那个阿那克西米尼的思维又怎样了呢?”

    偌尔曼:“然而,在另一方面,阿那克西米尼的思索,却比他的老师走得更远。”

    喇嘛王:“何以得见?”

    偌尔曼:“在那个时代,阿那克西曼德还不会区别恒星和行星。而阿那克西米尼已经猜测到,恒星和行星不是同样的东西。”

    喇嘛众臣:“那他是怎样想的呢?”

    偌尔曼:“他认为:行星离地球比较近,它们在空中游荡。而恒星离得比较远。就因为恒星离得远,所以它们不能使人暖和。”

    喇嘛首相:“啊,原来还有这么一说!那他的思想究竟表现在哪里?”

    偌尔曼:“那时的阿那克西米尼在思索问题,凝视天空。他观看云是怎样形成,太阳光不能够透过浓厚乌云的时候,虹是怎样在天上出现的。他倾听比鸟飞得还快的风的声音,扪心自问。他思索:那个产生万物的第一种物质,究竟是什么?”

    喇嘛王:“那他认为是什么?”

    偌尔曼:“他想到,那不是水。水会把火浇熄的。”

    喇嘛王:“水有岸,而产生万物的东西,应该是充满整个世界的。”

    偌尔曼:“他在想,这究竟是什么呢?是无限?但是什么是无限呢?”

    纪蒲泰:“这些问题使他迷惑。连他的老师阿那克西曼德,都不能确定这个。”

    喇嘛王:“学生跟老师学习,但有时学生会比老师想得更远。”

    偌尔曼:“他在实践,在自然界中寻找答案,寻找那可能充满整个世界、而且可能是万物的始基的物质。”

    喇嘛王:“那正好说明,他并非无知?”

    纪蒲泰:“他继续思考下去。这莫非是空气?他想:当空气凝缩的时候,就形成了云。假使它更加紧缩,就开始下雨。”

    喇嘛王:“这是常人都明白的道理。往下他怎样解释?”

    纪蒲泰:“他往下想:有的时候,雨点冻结成了冰,就落下冰雹。假使云本身结冰了,那就下雪。”

    喇嘛王:“这些道理都很浅显,我们都能想得到看得见。但我根想知道,他最后的想法,是什么样呀?”

    纪蒲泰:“阿那克西米尼想,假使空气再凝缩一些,就可能变成土,变成石头。而从土里长出来树木,产生出动物。”

    喇嘛王问喇嘛们:“他的这种想法,你们服不服?”

    众喇嘛无人回答。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对不对呀。只好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等待他们的讨论。

    偌尔曼见气氛有些沉闷,只好出面回答喇嘛王的提问:“阿那克西米尼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万物都是由空气形成的。万物又都复归于空气。由水升起雾。树木焚烧化作烟。空气的微粒有时聚得近些,有时离得远些。这种微粒的运动产生了地球、太阳和恒星。这运动是永恒的。因此世界也永远不停地变化着。”

    纪蒲泰:“那时的探索者第一次用科学家的眼光,初次开始透进物质深处。”

    喇嘛王:“人们认为沙粒是最小的东西,这不是不久以前的事吗?”

    偌尔曼:“而现在阿那克西米尼猜测到,还有一种极小的、rou眼看不见的微粒。”

    纪蒲泰:“是啊。又一堵墙壁倒塌了。在那后面,露出了小世界。”

    喇嘛王:“那是不是就是你们所说的微观世界?”

    偌尔曼:“于是,人又重新走入了小世界,为了在那里找寻开启宇宙大世界的钥匙。他想用空气的极渺小的rou眼看不见的微粒的运动,来解释广大的世界的产生。”

    喇嘛王:“他这样的解释,中不中?”

    纪蒲泰:“尽管这个解释还不正确。但是,从这里已经走上了通向原子学说的道路了!”

    喇嘛王:“可以这样说。科学贪婪地瞧着那展开在它面前的世界。它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新的。”

    偌尔曼:“于是,有人赞美:瞧,太阳从早上升起。这不是乘着战车在天空中,奔驰的光辉灿烂的神,而是炎热的天体。瞧,这是虹。这不是穿着彩色衣服的女神,而是在太阳光里变成了紫红色的云。”

    喇嘛王:“你是说,西方人的认识,从此开始脱离了神?”

    偌尔曼:“诸神曾经居住了许多世纪的天堂的轮廓,开始象雾一样在人们的脑海里逐渐消散了。”

    喇嘛众臣:“那神居住的地方什么样子?”

    偌尔曼:“在那里,有从前诸神曾经在宴会席前卧过的地方,有青春女神赫伯(在希腊神话里,青春女神赫伯在奥林匹斯山侍候诸神,给他们斟酒。)向金碗里斟过芬芳美酒的地方,还有那耸立云霄的,永久积雪的奥林匹斯山的石头山峰。歌手们还在歌颂着妖怪和英雄,都逐渐走向了神话的国度。”

    喇嘛王:“那么说,奥林匹斯山是众神欢聚的地方?”

    喇嘛首相:“这个圣山非同凡响!”

    外交大臣:“对于这神话产生的地方,那西方人会怎么想?”

    纪蒲泰:“由于时代不一样,各人有个人的思想,有的青年还在嘲笑博学深思的赫西俄德,嘲笑他的冗长而枯燥的《神谱》。由于人们的立场观点不一,有人甚至对于荷马所说的,关于穷人和富人的事情也开始怀疑,胡乱挑剔,也都不象从前那样地表示敬意了。”

    喇嘛王:“这就是历史所记录下的含义,但真的就是真的,容不得歪曲!荷马所写下的史诗,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纪蒲泰:“那时候离开赫西俄德的时代,已经有整整一个世纪了。至于荷马的诗歌,那编得还要早。”

    喇嘛王:“我明白你的意思。从那时起,世界上的一切都改变了。”

    偌尔曼:“是啊,那时的人们在重新书写历史。荷马曾经歌颂过领袖们——宙斯神的后裔们——也把门第低微的人叫做卑贱的人。”

    纪蒲泰:“但那时,门第低微的人,发了财的商人和工匠,到处都企图推翻贵族的势力。”

    扎布:“此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何必由我们来推测呢?”

    喇嘛王:“问题是,有些书只留下了只言片语。假如我们能够把他们的著作,放在面前,从头读到尾,那就最简单不过了。”

    偌尔曼:“但是问题正是在于,这些著作已经只剩下很少片段的字句,此外后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喇嘛王:“所有古代著作的命运都是这样的,科学也是如此,坎坷曲折,甚至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因此,我们对那些历史的秘籍很难了解,甚至不懂。”

    纪蒲泰:“但有的研究者还是在刨根问底,继续研究下去,他们从后来出现的著作里,费劲地搜寻着最早科学家的思想。这些思想好容易被收留在别人的书籍里,而且这些别人的书籍,往往是对它不怀好意的。”

    喇嘛王:“书籍一出炉,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它往往会引起争议。这或许在某些人的眼里,都是正常的。就像辩经,看谁能讲经讲得通。”

    偌尔曼:“这种辩经活动,在西方也经常进行。中世纪的僧侣有时也在他们的神学论文里,让出几行地位来给古代异教徒、哲学家。但是客人为了这个安身之处,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啊!你们或许不知道,别人放他进去,就是为了要好好地申斥他一顿。”

    喇嘛王:“这种事情,令人同情伤神!”

    偌尔曼:“真理虽然越辩越明。但最早的科学书籍的断片,放在我们面前,就像毁坏了的建筑物的碎砖一样,留下来几片瓦砾。令人可惜!”

    纪蒲泰:“或许人们费劲地把这些碎砖瓦砾收集起来,拼凑在一起,想找出其中的原意,想从这里推测出来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喇嘛王:“是呀,这就像一座倒塌的房子,建筑物里的柱子是怎样竖着的?它们支持的是什么样的屋顶?因为,许多东西已经完全泯灭了,许多事情已经只凭推测了。”

    喇嘛首相:“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帮助时间做那破坏的工作呢?”

    纪蒲泰:“是人的手帮助了它。”

    喇嘛众臣:“那为什么呀?”

    纪蒲泰:“原因是,这些著作是写在纸莎草纸卷上的。纸莎草纸是一种很不结实的材料。而二十五个世纪又不是一个太短的时期。不过它仍旧可能保存下来。”

    偌尔曼:“有许多埃及的纸卷都传到了现代,它们还比二十五个世纪古老得多呢。”

    喇嘛王:“那我想听听埃及的过去?那个古老的国家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偌尔曼:“它和中国一样古老。”

    喇嘛众臣:“那你就介绍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