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刺杀(4)
杨彪吃了一惊,脸上的皱纹都缩紧了,“秦相国,是你?” “是我,杨太尉。”秦骁咧嘴一笑,说道:“是不是很惊喜?” 杨彪瞪视着他,深深地道:“你来干什么?董卓视你如眼中钉,只需动一动手指头,你就没命了,恐怕相国是一个人来的吧?” 秦骁笑道:“太尉说得对,此间几人,要是有一个去告密,我立即死无葬身之地,可惜不会有这么一个人的,因为太尉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托付?托付什么?” “整个社稷。”秦骁深沉地说。王允和杨彪,堪称是汉末舞台上的两只老狐狸,也是有名的忠臣,说起来杨彪还要胜过王允一筹,他玩得离间计搞得李郭二人反目成仇,虽然没能救汉献帝脱离别人的掌控,却也能在当时暂时的得到安全。 杨彪不禁深受感动,眼角都有些湿润了:“秦相国严重了,老夫行将就木,但有一息尚存,自当忠心拥护正统君主。” 秦骁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了岳飞、文天祥等英雄人物的形象,暗想:“这太尉果然是个十足的爱国者。”但转念一想,大汉腐朽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烂到骨子里了,再也无法扶起来。 “太尉当教我,如何杀董卓?”秦骁道。 杨彪肃然道:“杀了董卓,谈何容易,我等手下部曲并没有多少,别说刺杀了,恐怕攻破不了他的亲兵队伍,而且杀了董卓,余部必然作乱,到时皇帝反而遭害。” 潜意思自然是不允许秦骁行刺杀之事。 秦骁顿时xiele气,这倒是啊,刺杀行不通,王允、杨彪当的是高官,可并没有兵权,直接打仗又是不可能的,不禁黯然,问:“洛阳中有谁掌有实权?” “除董卓的西凉猛将以外,惟吕布一人是外姓,可这人已拜了董卓为义父,难以分裂。”杨彪还没答话,杨修已经顺口说了一句,“至于满朝公卿,除吾父和王司徒、朱儁将军以外,其余人等皆碌碌之辈。” 秦骁转头看着这个少年,原来这杨修的狂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从小到大给惯的,怪不得把曹cao恼怒急了杀掉,可见“鸡肋”、“一合酥”等事都是其中恶劣可数之事。虽然杨修态度不怎么样,总算是个人才,秦骁也不会责怪了他,耐着性子问:“既如此,杨修有何意见,不妨直言。” 杨修傲然一笑,说道:“董卓、吕布都是好色之徒,送一个美貌女子,令其二人争风吃醋,兵戎相见之时,咱们可顺势图之。”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为之色变。 王允眼前一亮,颇有英雄惜英雄之感,但看到秦骁那杀人的神情,顿时又咽了回去,将昨晚宴吕布准备施美人计一事说了。 杨彪听了暗自称奇,心想:“相国倒也是个情种,为了一个女子,竟然冒死入虎xue。”当下沉吟道:“其实这事也毋须麻烦,听王司徒的意思,这吕布已经对舍下小女有了情愫,王司徒又伪许于他,那就不难了。司徒可再挑一名美貌女子,化名为貂蝉,献给董卓。当吕布向你讨要女儿时,司徒便将董卓推出来,趁他恼恨不已、嫉妒心极之时,可以循循利诱,让他去杀了董卓。吕布为了荣华富贵杀死自己的义父丁原,再杀一次义父也不是难事。” 秦骁倒吸一口凉气,暗想在座的王允、杨彪、杨修果然都是jian诈狡猾之徒,怪不得混迹宦海浮而不沉,靠得就是灵活机变的脑袋呀! “太尉奇谋,我佩服不已。”秦骁心悦诚服道。 最开心的就要属王允,在他看来,这是一石二鸟,本来董卓未进京之时,他的想法是将貂蝉许配给秦骁,以拉拢他。然而国賊乱政,汉室颓废,王允以“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思想,准备将貂蝉许配给董卓和吕布。现如今却是不用了,既能消灭了吕董,又能靠着貂蝉拉拢秦骁。 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王允派人四处奔波,杨彪更是出高价悬赏,命人举荐民间美女。短短三日,就找到了上百个女子,无一不是美艳动人,但跟貂蝉比,总是逊色不少。海选出了一个最漂亮的,姿色比之貂蝉,颇有不如,却也是足以搞定董卓了。 时间紧迫,也来不及精挑细选了。 王允立马收了这女子为义女,令其改名为貂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直接送往了董卓的府上。 王允进入董府,董卓正卧在床上看书,不禁笑道:“司徒有何事?” 王允东拉西扯,跟董卓瞎聊起来。二人谈论甚欢,王允故意往政治上引,忽然感慨地说,“这汉朝已然颓废,今董太师文成武德,应当收服天下,继承大统,就犹如尧传于舜,舜传于禹,自古有道伐无道,无德让有徳,若是不取,有违天理。” 董卓大笑道:“司徒这话说得不错,日后咱家若为帝王,你可为太师。” 王允叹道:“唉!老夫年事已高,恐不久于人事,可能是没机会看见太师称王之日了。老夫万事不萦于怀,只是膝下有一义女,唯恐老夫死后无人照应,受人欺凌,不如托付给太师,太师纳为妾侍,如何?” 董卓心想:“名为托付,实为借机拉拢。”不过他却喜欢王允这些名士、官宦的结纳,这些人都是海内闻名的人,平时想用心拉拢都结交不到,如今肯自己贴上来,那是再好不过了。当即道:“司徒放心,你的女儿嫁给咱家,那是绝不会亏待了的。”说话之时浑身肥rou直发颤。 王允差点一阵恶心,心想还好不是嫁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难看的一个屠夫,谁嫁谁倒霉。他挥了挥手,将那个“貂蝉”叫了过来。 董卓一见之下,登时脸露喜色,笑问:“青春几何?” “年方二八,未有婚配。”那个“貂蝉”脸色红彤彤的,随意的一个眼神令董卓心痒难耐了起来。 王允看在眼里,知道董卓残暴粗鲁,世俗的礼法约束如同一张废纸,说撕了就撕了,当即向“貂蝉”说道:“日后你要好好服侍太师,相夫教子,贤良淑德,知道吗?” “谨听父亲教诲。”那女人甚是懂事。 王允离席道:“既如此,了却老夫一桩心事,小女放在太师这儿,我还有事要忙,不能久留。” “去吧。”董卓挥了挥袖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假貂蝉。
王允立马就离开,至于二人在房里会发生什么,那可就管不着了,反正也是预料之中。 …… 吕布迟迟不见王允送貂蝉来,心急火燎,忽然听见风声,说董卓近日纳了一个叫貂蝉的女子为妾,不禁大吃一惊,详问之下,居然还是王允的女儿,绝无同名之可能,登时勃然大怒,匹马杀向王允的府邸,直接横冲直撞进去,左右仆从拦挡不住,急忙报知王允。 王允面露喜色,立即出来相迎,脸上一副忧虑之状:“吕将军今日到来,有何贵干?” “司徒言而无信,早已许诺将貂蝉嫁于我,今又为何许配董太师?”吕布气得胸膛不住地起伏。 王允苦笑道:“此间之事,容我细禀。老夫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哪会令自家女儿,一女侍二夫,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实则是太师不顾一切,硬是要娶小女,将军细想,太师要取,老夫哪敢不从?”说罢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用上了十足的表情。 吕布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揪着王允的手也开始放松了。 王允心想这把火应该烧旺些,便道:“小女今日已经回府了,整日以泪洗面,将军若要见她,老夫可唤她出来,至于明日,则是他们的大婚之日了。” “什么?” 吕布火急火燎的心犹如被淋了一盆凉水,顿时哇凉哇凉的,催促道:“劳烦司徒,带我见她一面。” 王允立马叫貂蝉出来。 貂蝉早已跟王允对好了台词,只等着吕布上钩,一见吕布,眼泪立即夺眶而出,抽泣道:“贱妾还以为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将军了。” 吕布心如刀割,美人一笑倾城,一哭也倾城,倾倒的却是他那一颗心,上前握住貂蝉的手,说道:“怎么会?我们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的。” 貂蝉思之几欲作呕,立即将手抽了回来,假装擦拭眼泪的样子,背过身子去,幽幽地道:“将军说笑了,生生世世,说得好听,不过水中捞月虚无缥缈。明日贱妾便要与董太师大婚,那时便是董夫人,将军是太师的义子,你我到时便有母子之别,岂能再续前缘,那是毁坏常伦的。” 吕布冲冠怒发,差点把一口银牙咬得崩碎了,一想到心爱的女人成了自己的义母,这实在不能忍,恶狠狠道:“这老贼焉敢如此,夺我挚爱!” 貂蝉挥泪道:“将军切勿恼怒,太师手握重兵,天下无人能敌,若是太师听见了,必取你的性命,他要害你,易如反掌。为了将军的性命着想,自今日起,那些前尘往事就忘了吧,日后我们便以母子相称。” 这话说得十分犀利,一字一句如同利剑插在了吕布的胸膛上,吕布哼了一声,“这老贼我杀了他,你不必嫁给他,又何来母子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