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身陷狼窝

    李小阳看到阿宝和其他几个兄弟，手里都夸张地攥着几块钱，在人群里钻进钻出。他们就像平常邻里嘴馋的小孩子一样，欢呼雀跃，对每一种食品都跃跃欲试。脑袋不停地晃动，鼻子来回嗅着，但是他们没有买一样食品，而是灵巧地从一个摊子的人群中钻进，又从另一个摊子的人群中钻出。时间不长，他们就把一条通道上的十多个摊子都钻完了。阿宝他们的动作太快了，李小**本就反应不过来，很快就掉队了。李小阳身上没有钱，早餐又吃的饱饱的，因此对这些小吃没有太大兴趣，反倒是着急着寻找同组的兄弟，害怕彼此走散了。

    阿宝领头，兄弟们又来到另外一条通道上的摊位，继续在人群里钻进钻出。忽然李小阳听到刚才那条通道中有人大叫道：“我的钱包，我的钱包没了，有贼！”接连又听到几个人说：“啊呀，我的钱包也不见了！”这边通道的档主和食客都紧张起来，留意着自己的钱包。不一会儿，这边通道也有人大叫起来：“糟糕，我的也被偷了。”阿宝他们在听到这边通道被盗的人的第一声叫喊后，立即走出人群，几个人间距地远远的，向着体育中心的另一个出口处走了出去。阿富走出人群后一把拉住正在寻找打工伙伴的李小阳，两人一起走出体育中心。

    体育中心北门外的茂密花树里，阿宝等六个人聚到了一处，兄弟们放下心来坐在草地上。因为树叶茂密，在外面根本看不到他们的人影。阿宝、阿富等五人从怀里，袖子里、口袋里、鞋子里、帽子里，拿出大大小小的钱包，全部放进阿富随身携带的大背包中。阿富拉好拉链，命令李小阳背着。李小阳在体育中心里头没有看明白，现在终于看明白了，自己遇上小偷团伙了。李小阳不肯背背包，把背包扔到了地上。阿富几步上前，一把攥住李小阳右手的小手指。李小阳感觉自己的小手指快要被扭断了，疼的流出眼泪来。阿富又一脚使劲踩在李小阳一只脚的脚趾尖上，李小阳像是被高压电击过一样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阿富慢慢放开了李小阳的手指和脚趾，李小阳余疼难忍，像是窒息后还没有回过神般地大口喘息着。

    阿宝这时才开口说道：“小阳兄弟，我们是兄弟，是一家人，你不要做两家人的事。今天不用你开工，只要你背背包就可以了。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肯做吗？”阿富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水果刀，弹出锋利的刀刃，作势在李小阳面前来回划动，恶恨恨地说道：“宝哥，不用跟他废话。李小阳，你是愿意背背包呢？还是愿意吃一刀。”阿宝解释说：“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凡是中途作妖的，就必须挨一刀。我看你还是背背包吧，这一刀吃下去，你就完完了。”

    李小阳很想和这帮小偷拼命了，但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打不过他们的，被他们捅一刀自己多半小命不保。自己死了也于事无补，这帮小偷还是一样害人，最好还是想办法逃跑吧。有了逃跑这个念头后，李小阳就不想吃刀子了，他极不情愿地背起背包。阿宝说：“今天时间还早，刚才做的还不过瘾，我们再去其他地方转转。”兄弟们鱼贯走出了树丛，来到热闹的广州火车东站附近踩点。阿宝眼尖，看到前面有警察开着摩托车过来，向同伴打了个手势，转身朝龙口西路电脑城方向走去。

    阿宝领头，带着同组其余五人来到龙口西路电脑城附近，打量着过往路人。很快看到一个穿戴入时的中年妇女，肩膀上挎着个漂亮的真皮坤包，脸孔上架着个很秀气的眼镜，正低着头迎面走来。阿宝跟了上去，那妇女似乎在想什么心思，没有发现有人跟在后面，仍然低着头走路。阿富押着李小阳和另外几个兄弟马上配合阿宝，一起从后面拥上，对这个中年妇女形成包围态势。阿宝伸手去拉中年妇女的坤包拉链，中年妇女一点也没有反应，继续自顾自的走路。这时阿宝的手已经伸进了坤包里，李小阳情急，正欲向中年妇女发出警示，却发现嘴巴已被阿富的手蒙住。另外一个兄弟协助阿富，用手死死卡住李小阳的脖子，还有一个兄弟一手抱李小阳的腰，弄得李小阳既不能说话又不能动弹。

    眼看阿宝要得手，突然马路上一辆过路的小轿车放慢了速度，司机对着中年妇女大叫：“小心你的包！”中年妇女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但是没有听清楚，不知司机喊什么，于是慢慢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司机。阿宝被人叫破，心下吃惊，犹豫着是继续完成手里的工作，还是撤退。司机对着中年妇女又喊话：“小偷！”并用手指着她的身后。中年妇女这回听清楚了，转过头来一看，哇，六个男孩子正跟在自己的身后，其中一个人的手已经伸进自己的皮包中了。中年妇女大惊，一把推开阿宝的手，夺回自己的皮包，怒目阿宝。阿宝对着中年妇女咧开大嘴赔笑着，又伸开双手让中年妇女看，表示什么东西也没有拿到。中年妇女显然不想惹事，看到自己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就一声不响地赶快走开了。那部轿车紧接着也开走了。阿宝这次行动无功而返，兄弟五人都对李小阳恨之入骨，若不是因为李小阳碍手碍脚，他们早就得手了。

    二层楼院子里，西服男人对华侨模样的老男人汇报说：“老板，这个李小阳比我们想象的要倔强的多，饿了他三天三夜，打的他快断气了，他还是不肯跟阿宝开工。”老男人说道：“我看人一向是很准的，在阿宝那里做事的人必须要机灵聪明，手脚勤快。这个李小阳呆头呆脑的，就算是他愿意做，最多也不过是个下流货色，搞不好还要拖累阿宝他们。”西服男人请示道：“老板，那不如给李小阳换个工种？让他去火车站开工，您看可以吗？”老男人说：“去火车站开工，可以，但要从二手做起。二手做顺了，才让他做一手，一手做顺了，才能做三手。”西服男人点头道：“是，要他先做二手。”老男人又说：“这个李小阳不肯给阿宝做事，想必也是不肯在火车站做事的。要转变他的思想，你不能手软，一定要做充分的准备，完全堵住他的退路。”西服男人说道：“是，老板，我会做几手资料准备的。”老男人点点头，这种事情西服男人做得多了，他对于西服男人办事能力很是放心。

    一间毛坯房内，李小阳的衣服被扒掉，裸露着身体，仰面躺在水泥地上。他的身上、脸上满是伤痕，头发被弄成乱草状，整个人形显的更加瘦小。正午时分铁门被打开，西服男人和几个大汉进来。西服男人走到李小阳面前，蹲下身子，对地上的李小阳说道：“小阳兄弟，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要你好好打几天工，把欠我们公司的房钱还清了，你就可以回家。你为什么反悔了呢？说话不算数的人可不是好人啊！”李小阳把头歪向一边，不答理西服男人。西服男人不耐烦地问他：“你说，你现在到底愿不愿意到阿宝那里打工？”

    李小阳这时身体虽然虚弱，但是他用尽自己的全部力气大声回答说：“不愿意！”李小阳喊完，扭过头来冲着西服男人瞪圆了他的那双大眼睛，满是伤痕的脸显得有些狰狞恐怖。西服男人作了个手势，他手下的人递给他一个公文包，西服男人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到李小阳眼前，对李小阳说道：“这是你妈给你家里寄的汇款单吧？”李小阳认出是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母亲汇款单，前几天找母亲时，汇款单落到了那对夫妇手里，现在怎么又到了西服男人的手中呢？西服男人接着说：“不要以为们我们拿你没有办法。现在我们知道你的家在什么地方了，也知道你的家里有些什么人。”李小阳紧张起来，他们要干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提我的家？他们会对我妈和我爸怎么样？

    西服男人接着说道：“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本来你只欠我们公司七千块钱的旅馆费，你只要在阿宝兄弟那里打三个月的工，就能够全部还清欠我们公司的钱了。可是无论我们怎么劝你，你都不肯做。你害了这么多的兄弟天天在这里陪你劝你，你还害了阿宝他们那天的生意没有做成。我细细地帮你算了这笔帐，前前后后加在一起，到今天为止，你总共欠了我们公司二万三千四百八十八块钱。”李小阳这回没有像上次那样吃惊，甚至于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两只大眼睛只是冷冷地看着西服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