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圣心荡漾
“嫣贵人今日好兴致!”春常在眼见箬筠怒目炯炯的站在百花丛中,便款款踱步到箬筠身后,打趣道。 “春常在,快殿内请--”箬筠赶忙一扫阴霾,转身作着请的手势。 “快去斟茶--还有那上好的点心!”箬筠回首朝着身后跟着的一众宫女言道。 “是!” 不一会儿,八仙桌上便是遍布着各种糕点,有杏仁佛手,芸豆卷,糍粑糕,茯苓糕等。 春常在倒也不见外,随手拿起手边的一块茯苓糕,便轻咬一口,细细嚼着,淡淡的言道:“蓼风轩的糕点师该换换了,这制作的手艺次等了,材料倒还算得上等,真是可惜了东西。” 箬筠笑言道:“jiejie果真是讲究人,箬筠倒是没太注重这些。” “meimei自然是不讲究,可是小人们却也是看人下菜碟,没有尽心侍奉meimei才是!”春常在瞥了一眼站在殿外弓身颔首的一干内监宫女。 “jiejie说的是,meimei会留心的。”箬筠也顺着春常在的眼神望了过去,那些个粗使的内监和宫女自己还真就没怎么留意过。 “今天身.子可比昨日又好些了?”春常在转头便换了笑颜,柔声言道。 “劳烦jiejie忧心,jiejie既见我今日有心赏花,自然是要比昨日好。”语毕,箬筠旋身而起,转了个圈,凑到春常在面前颔首道:“我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前些日子,meimei特意前去萧弥园拜访过jiejie数次,倒是喝了满大一壶儿闭门羹,现下,jiejie却是在与我毫无间隙的扯些闲篇。” “刚才还见你在花前愁眉不展,现在却是个没心没肺的模样。”春常在不免摇头,“我素来不爱与人结交,深觉劳心劳力,现下与meimei如此这般,也是你我有缘。当日你的贴身宫女清椀以命相抵求我施救,我便对你有了几分好奇,能让下人如此舍命之人,必是值得我灵喆出手相救之人,也必是值得深交之人。” “jiejie这是高抬箬筠了,箬筠只是无愧于人罢了。”停顿了一下,箬筠轻挑秀眉继续言道:“现下可算是欠了你与清椀的大恩情了。” “只要meimei善待自身便是对得起我前些时日的功力了。医者最怕无用功了。” “那是自然。” 春常在话锋一转,“后宫向来不太平,meimei还是要当心,单单就meimei模样,便已是招人嫉妒的了,更别说有朝一日--”春常在尽量压着声音,说到后面便是没声了。 “......”箬筠自是明白后面所要讲的话,不禁哑言。 “jiejie怕meimei吃暗亏。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meimei可不是都中了不止一回这暗箭了。” “劳jiejie费心。”箬筠楚楚言道。 “meimei性情如这般悃愊无华,jiejie便也不想失去这倾心挚交!往后的日子里,算是在这深宫中有了个体己的伴儿。”春常在说完便垂眸黯然神伤起来. 早年在嘉亲王府中,春常在算是除了诚妃外,最得宠的了,当年刚刚身怀六甲诞下皇子,不久之后,当今的贵妃娘娘便进了嘉亲王府。 原本是两不相干的人,因同为满族镶黄旗人,便日益热络了起来。贵妃更是在皇子百日宴前夕与春常在喜结金兰,谁知百日宴当日一早皇子竟不幸夭折,皇上原本应允过了百日宴,便封当时还是侍妾的春常在为侧妃,谁知出了这档子事。 皇子夭折般般蹊跷,春常在便乞求皇上彻查此事,却不想招到训斥,说春常在无事生非,自己没有照料好皇子,反把责任推给他人。 春常在便也觉是不是自己疏于照料而出事,而没有继续深究,直至有一次路过王府后花园,亲眼看到贵妃往独自在玩耍的皇长子,也就是当时为侧妃现在为诚妃的孩儿口中塞了一个药丸,躲在暗处的春常在登时便已疑窦丛生,谁料不久之后,皇长子便也殒没了,因身体无如何异样,也是查不出因果。 春常在却计上心来,因皇长子殒没时的情形与当时她的孩儿殒没的情形可谓惊人的相似。 苦于没有真凭实据,春常在只能暗自较劲。 为了不让二皇子也遭此劫难,春常在便是密告于当时的嫡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才将二皇子得以保全。 贵妃从春常在日常异样的表现中,便知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从此俩人再无交集。 之后贵妃便是三番五次的想要蓄意谋害春常在。而她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得益于皇后在暗中协助才得以脱险。
死里逃生的春常在便有了归隐之心,行为便也有意变得怪异,以混肴视听,近些年一直都在韬光养晦,势要为皇儿报仇。 而当初贵妃之所以能够谋害到自己的皇儿,得益于自己用人不慎。所以她现在身边除了从小便跟着自己的百草外,再无其他人,几年下来便是养成了事必躬亲的习惯。 箬筠送走春常在,便随即传唤了蓼风轩上下全部内监宫女,此时众人皆跪拜叩首,异口同声的唤道:“嫣贵人吉祥!” 声落,箬筠并未急着唤其起身,而是起身踱步,细细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在一个小太监身前停了下来,颔首言道:“这倒是个新鲜模样。” 此时,那位小太监赶忙双手伏地,行贴额之礼,清声言道:“奴才小金子,拜见嫣贵人,贵人吉祥!” 一旁站着的周福安俯身插言道:“回禀嫣贵人,此人是新来的守夜内监,内务府前不久刚刚拨过来的。” 箬筠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名为小金子的太监,是个清明人,很有眼力劲儿。 “呦!这里还有一个新鲜模样。”箬筠行至一个小宫女面前停了下来。 听罢,那位小宫女颤颤的回道:“奴婢烟萝,拜见嫣贵人,贵人吉祥!” 箬筠在宫人中信步绕了一圈,便轻身端做在了西暖阁南边木炕锦榻上,抿了抿樱唇,沉声道:“我这一病倒是踏实了,蓼风轩倒是由你们做主了,全当我不在了是不是?” 其实蓼风轩进几人,出几人,箬筠心下是有数的,且云奚,清椀也都私下通报过,只是近日来,宫人们越发没体统,做事不是很上心,便是有了现下这一出。 箬筠深知,这些人中定有不轨之人。 “现下,咱们且定个规矩,若是见旁人欲行不义之事,而密报于我之人,我王箬筠定不会轻待与你,亦不会轻待与你家人。“箬筠垂眸把玩着梨木桌上摆有的琉璃灯盏,蓦地抬眸继续言道:”我荣耀那日,便是你的腾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