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同去战场
王烈说:“我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我这条命是恩公给的,我要跟着恩公,哪怕做个马童也行。” 云泽颇为感动,拍着王烈的肩说:“你的心意我领了,可你毕竟是个军人,应该回到战场,为国出力。” 王烈闻言,突然掩面而泣:“朝廷腐朽不堪,随时都会灭亡,替腐朽卖命,不如替恩公卖命,至少还能落个坦荡。”原本欢乐的场面,顿时冷却下来,气氛悄然变的沉闷。 赵泰喝了口酒,重重放下酒碗,叹着气说:“王烈说的没错,若不是我伤太重,也愿跟恩公走。”顿了顿,接道,“不怕大家笑话,我参军只想混口饭吃,顺便挣点军饷接济家里。可这一年多来,不仅没拿到军饷,肚子也填不饱,在这样下去,除了等死以外,还有别的路吗?”没人说话,整个正屋里一片安静,只闻秋风刮过,摇摆竹林的声响。 欧广言默默喝着酒,若不是放不下心里的仇恨,他也会说要跟着云泽走,而且肯定比另两人坚定。可他说不出那样的话,他不想假情假谊,他铭刻云泽的恩情,如果云泽有难,他会用命相护,可现在他却不能跟他走,他要回到战场,去释放埋在心底的仇恨。 云泽端起酒碗,招呼说:“来,咱们干了这碗。”清脆的碰碗声后,几人将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碗,为了避免冷场,云泽说:“三位兄弟,你们的心情我都理解,可不管怎么说,身体要紧,不管以后如何安排,眼下还是该回到军营,先治好伤,再作打算不迟。”三人频频点头,完全理解云泽的良苦用心。 云泽问:“此地离嵩山有多远?” 欧广言说:“也就十五六里地吧。” 云泽点点头:“我们吃饭吧,然后抓紧时间赶路,深更半夜时,战场应该安静些。” 梁深插话说:“未必,战况正较劲,明军已被分割包围,清军肯定不会停战,说不定此刻还在玩命进攻呢。” 欧广言俯了俯身,追问说:“小哥是如何知道战况的?” 梁深说:“我下午去过战场,虽然没敢太靠近,但还是看的很清楚,明军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赵泰说:“你看到中军了吗?” 梁深回想了片刻,然后说:“因为距离有些远,没法分清哪是中军,但我隐约看到一面大旗,好像是帅旗。” 欧广言吃了一惊,自语说:难道洪大人没进嵩山城?片刻,又看着梁深说:“小哥,你把看到的情况仔细说下吧。” 梁深点点头,夹起一块鸡rou,一边咀着,一边说:“明军现在分成两队,一队在城里、一队在城外,城外的一队人数较多,大约有两三万人,城里估计只有几千人。城外的大军想杀进城去,可大道被清军占着,进不了半步,周围也都是清军,连退路也没有。城里的军队也不敢贸然出城,一旦有失,恐怕嵩山城就不保了。” 欧广言急的满头大汗,下意识打算起身,刚一动,腿上立马传来钻心的痛,他咬着牙,没叫出声来。赵泰扯了扯欧广言的衣服,摇着头说:“你激动啥,咱们这样子,回到军营也只能瞪眼看着,你还以为能上马征战?”欧广言不语,眼神里藏着焦急,黯然望向夜幕。 云泽暗暗叹了口气,对梁深说:“给他们盛饭吧。” 饭后,云泽把梁梦姐弟叫进内屋,嘱咐说:“我先送伤兵去明营,你们在家里等着,等我回来再决定去处。” 梁深说:“公子,你一个人送他们太危险,我跟你去吧,好歹我还熟悉地形。” 云泽摆手说:“不行,村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能让你jiejie独自在家,万一有歹人闯进村,她如何应对?”梁深挠挠头,显的左右为难。 梁梦说:“公子,我们一起去吧,送走伤兵后,我们就直接离开,不用再回这里了。” 梁深看着他姐,低声说:“这样是好,但战场太危险,你若跟着,恐怕多有不便。” 云泽跟着说:“是呀,绝对不能让你跟着冒风险。”拍了拍梁深的肩,坚定说,“没时间了,你留下来陪jiejie,一切顺利的话,天亮前我肯定赶回来。”梁深不作声,撇头望着梁梦。 见云泽要走,梁梦一把抓紧他胳膊,生怕他会跑了一样:“公子,既然你决心去战场,我们必须跟着,无论是福是祸,让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云泽沉下脸,严肃说:“战场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遭遇清兵,恐怕一时难以脱身,伤兵一点自护力都没有,若你们还跟着,到时候我怎么忙的过来?” 梁梦撅起嘴说:“正因为怕你忙不过来,所以我们才要跟着,也好祝你一臂之力嘛!” 见梁梦一本正经,大有女豪杰之样,云泽气的笑出声来:“你一个姑娘家,怎么祝我一臂之力?” 梁梦故意板起脸,瞪着眼说:“公子就这么瞧不起我?” 云泽忙说:“没有没有,我哪有瞧不起你,只是……” 梁梦打断云泽,耍着赖说:“公子就带上我吧,若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肯定让梁深跟着,可你也不放心我独自在家,肯定让梁深留下,这不是为难他吗?”顿了顿,接道,“我虽然不能上马作战,但替公子牵牵马、放放哨总是可以的吧?” 其实梁梦心里很清楚,此刻去战场,无异于自投龙潭虎xue,去时容易,归来难,若真和清兵相遇,恐怕在劫难逃。但梁梦更清楚,她已经是云泽的人,无论祸福生死,她必须跟着他,只有这样,心里才会感到踏实。 很多时候,男人是经不起女人磨的,尤其在女人半求半娇的攻势下,常失去最后的抵抗。看着梁梦的耍赖样,还有眼里的柔情,云泽心软了,妥协说:“那就一起去吧,但到了战场,你必须听话,不能像现在这样耍赖。” 梁梦忙说:“我肯定听话,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绝不抗命。” 云泽玩笑说:“我看你没那么听话呀!” 梁梦俏皮一笑:“我去收拾东西了。”说罢,快步跑开。 梁深说:“公子,你还是换上盔甲、带上大刀吧,万一遭遇清兵,也好有个防备。”
云泽点点头:“我这就换,你也带上家伙,做好动手的准备。”梁深应着,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等换上盔甲,佩上大刀,云泽顿时如同换了个人,猛眼看去,还真有几分将军之威。 云泽叫上梁深,把两个伤兵抬上马,为了防止两人从马上摔下,梁深找来绳子,把两人固定在马上。云泽把梁梦抱上一点黄,接着将行李放上马背,对王烈说:“你带路,出发吧。”王烈应着,牵起花马,向村外走去。梁深牵着另两匹马,紧随在后。 云泽拍拍一点黄,命令它跟着前面的马走,自己点上一卷烟,默默的走在马旁。 烟叶也是从里桥家拿的,王烈还给他拿了一根铜烟杆。因为第一次抽叶子烟,云泽及其不适应,被烟呛的直咳,连泪都被呛出来,可他还是倔强的含着烟杆,品尝着浓烈的烟味。他知道,以后的日子只能抽这样的烟,若无法适应,那就只能戒烟。云泽抬起头,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缓缓吐出一口烟,暗自祈祷:老天保佑,此行能一切顺利,千万不要遇到清兵,千万不要发生大事。 云泽并不是一个信天者,更不相信祈祷有用,但此时此刻,他的祈祷是真诚的。他并不害怕有可能的一切危险,但他担心梁深姐弟,怕他们跟着吃苦,甚至遭受不测。云泽深知,梁梦姐弟已把自己当作依靠,他必须要对得起他们,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闪失。 尤其和梁梦,两人已经相爱,尽管这份爱来的突然,发展迅速,快的连为何相爱都没搞清。但在他看来,这并不重要,爱了就是爱了,接受与付出都必须认真面对,无论以后会怎样,自己是否会穿回现代,只要自己在这个年代一天,就必须好好爱梁梦,弥补她以前吃过的苦,让她做个快乐的女子。 云泽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差几分钟到零点。回想过去的十多个小时,云泽竟然有种莫名的恍惚感,那片陌生的树林,救出的四个伤兵,要来的马匹和粮食,赌气训马,巧遇梁梦姐弟,突来的爱情,这一切的一切,感觉是那么虚幻,虚幻的没有一点真实感。然而这一切虚幻,却又的的确确存在,让他忘不了,更无法挥去,他想:这或许就是人们说的半梦半醒吧,在虚幻中存在,在存在中虚幻。 小会儿功夫,一行人上到大道。王列说:“公子,我们是步行还是骑马?” 云泽跃上一点黄,一手抓紧缰绳,一手抓起另两匹马的缰绳,回道:“骑马吧,咱们得抓紧时间。”然后又对梁深说:“你上王列的马。”梁深应着,蹿上花马。 四匹马,六个人,在漆黑的秋夜里,迎着阵阵凉风,向险象环生的战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