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来是他

    多铎已经两次示意饶安离开了，饶安知道，如果现在不走，就很有可能走不了了。【】刚才不走，是因为还要继续搏斗下去，现在不走，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仅和多铎的对决自己落了下风，而且还人预备队卷了进来，如果被敌人给包了饺子。那么白龙分队，就太不值得了。

    基于这个原因，饶安决定撤退。他对多铎拱拱手说，：“豫亲王，你今天放走我，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我只要还活着一天，就会和你，和你们大清对抗到底。”多铎回答说，：“既然如此，我仍然愿意和你在战场上相见，你走吧。”

    饶安向外奔跑而去，出得门来，只见白龙分队的队员们，都正在陷入鏖战中，所有的小组指挥官们都来了，饶安看着他们和官军在血拼，心中不由得一阵哆嗦。这里比较不是个好玩的地方，深入敌人的腹地作战，是不要想讨到什么便宜的，能够全身而退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他大喊一声，：“赵大荣，带领你的小组断后，必要时候可以使用手雷投掷，但是给我省着点用。其他人，全体都有，撤退。”

    在看到主将没事的时候，分队的全体队员们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赵大荣挥舞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鬼头大刀，上下翻飞，在这重重围困之中，竟似出入了无人之境。

    赵大荣的身上沾满了血，刀也被他砍的缺了刃，他本就是一个嗜杀的人，几天要是没仗打他的心里就憋屈的难受，似乎这个人就是为了打仗而生的。

    看到组长这样卖力气，赵大荣小组的所有成员也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他们或者抢夺清军的兵刃，或者用暗器打斗。在没有援军支撑的情况下，这一队刑部衙门的守卫军队，也很快就有些显得吃力了。几百人的部队，面对几个人，竟然进入了僵持状态。

    正在杀得兴起的赵大荣没有发现，有一名清兵点燃了一枚信号弹。当然，这只是类似于蹿天猴之类的信号发射器，估计放在今天也就是个孩子完的炮仗，但是这飞上了天空的一声响。也的确起了作用。按照约定，这样的信号代表的含义是，刑部衙门出了问题，高危示警。收到这个信号后，在附近驻扎的所有兵力，不论是旗兵还是绿营，都应该第一时间赶到。

    在赵大荣小组的全力掩护之下，饶安和其他人已经撤到了安全地带。同样，他们也按照事先的约定升起了一枚信号。一名赵大荣小组的队员看到了两枚几乎是同一时间升上天空的不同颜色的信号弹。他并不明白另一枚代表什么含义，但是他知道自己人的约定信号，所以他告诉赵大荣，“组长，不要再打了，分队长他们已经发出了撤离成功的信号了，我们也撤吧。”

    确实，如果饶安等人已经安全撤离，这里的继续坚持战斗就失去了意义，他们也该撤离了。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撤，敌人的增援部队一到，就会被包了饺子，换句话说，就算单纯的现在这些兵力，如果接下来不使用手雷作为掩护的话，他们也很难继续占到便宜，毕竟这些都是后金的士兵，而不是饶安刚才轻而易举就消灭掉了的衙差。

    感觉打的差不多了的赵大荣准备跑路，当然，并不是有意的说明清军的守备队战斗力很弱，而是说，他们确实遇到了高手。一场鏖战下来，三百多名刑部卫队士兵，伤亡在一百人以上，赵大荣小组除了两个轻伤，一个重伤之外，没有阵亡记录。

    但是在撤退之中，这名重伤的队员确实造成了极大的不便，因为他的退被砍伤了。如果要撤，那么必须背着他走。所有人都敏锐的意识到，已经有大批的清兵会向着这个方向急行军了。他们必须立刻撤离，如果不撤，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那名队员看着自己的战友们，大声喊道，：“赵大哥，兄弟们，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给我留下一刻手雷，我不会让他们抓到活口的。”赵大荣白了他一眼说，：“少在这胡说八道，白龙分队什么时候丢下过自己的兄弟。”然后他吩咐旁边的一名队员背着那名重伤员走，那名重伤员眼中流出了泪花。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们。最后说了一句，：“快走。”然后他拖着自己的断腿往前爬行了进步，拉响了手雷。和四五个想围上来捉住他的清军士兵同归于尽。

    他没有留下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有什么壮怀激烈的行为，从出差到结束，他甚至没有在我们这部作品中留下名字，他只是一个大明的忠诚战士，一名白龙分队的合格队员。他为了不拖累自己的战友和兄弟，毅然选择了死亡，在年轻的生命以这样的方式毁灭的同时，甚至连魔鬼都会为之颤抖。

    看到这一幕的赵大荣，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他的眼睛发红，眼泪已经模糊了眼眶，他作为一名指挥官，是宁愿死在战场上的是自己，也不能是自己的部下，他大喝道，：“尖兵组，全体都有。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不杀光这里所有的人，谁也不许撤退，如果有违背军令者，定杀不饶！”。

    其实其他的人也早就在等待这个命令了，看到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就这样为了不拖累自己而去和敌人同归于尽，有谁能够做到丝毫不动容呢？他们都是有血性的汉子。这有一句话形容的话，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作为一个说书人，我不禁要说，在我小时候，如果听到这样的故事的话，我的评价是愚蠢，但是现在，我觉得，这是勇气和战场上凝结的不能述之于文字的弟兄情谊，这样的情谊千金难买。

    所有人都知道，在这多耽搁一刻，他们就距离危险更近一步，但是没有人撤退。他们的复仇的火焰已经战胜了理智，虽然这并不是特战队员应该有的心里素质，虽然这同样和已经牺牲的战友遗愿相悖，但是他们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剩下的二百名清兵被这些人给弄的头晕脑胀起来，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群本来打算撤退的刺客们似乎又改变了主意，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死活都不要命了。

    他们也组织了多次反扑，双方在拉锯战中进行着搏斗。清军仗着人多，赵大荣仗着人猛。在这次准备玩命的战斗中，双方都拼出了全力。这是因为，一方是为了要对方的命。另一方则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全力的反击，一切都陷入了僵持。

    清军又有数十人倒下了，与之相应的是，赵大荣小组的队员们，也增添了两名受伤的伤员。而且暗器也已经消耗殆尽，梅花镖之类的小物件，即使是见血就封喉，一个镖也只能击杀一人。杀死一名普通清兵浪费一个暗器，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也是一种浪费。

    更重要的是，战斗到现在，白龙分队的队员们已经开始觉得吃力了。他们毕竟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进行体力的消耗战。没有休息也没有补充，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即使打不垮，也要累垮。

    而且我们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在这里耽搁一分钟，就距离着危险越进一步，赵大荣已经不能让自己的士兵们继续冒这样的险了，如果在敌军增援部队赶来之前，这里的战斗还没有结束，那么一切就都该结束了。

    所以这个时候，赵大荣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使用手雷。是的，刚才我们提到了，那名牺牲了的队员身上带了手雷。其实，这次行动，所有的队员身上，其实都携带了手雷。但是他们没有敢轻易的放。

    谁都知道这玩意好使，随便一个扔出去，炸死个四五个人跟玩一样，很轻松没压力。但是这东西虽然能够制作，但是这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大后方。当他们深入盛京城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意味着他们脱离了大后方，进入到敌人的腹地去作战，他们能够携带什么东西，那基本就是完成任务之前能够使用的全部了。

    换句话说，手雷这东西，是扔出去一个少一个。而根据饶安的意思，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使用手雷，把这招杀手锏用于出盛京城时候的有力攻坚武器，以及发现盛京城内的重要目标的时候，作为远距离投掷刺杀而使用的。

    这些其实赵大荣都知道，就在刚才饶安带领其他人撤退的时候还叮嘱过，必要的时候才能使用手雷。这时候，已经是千钧一发的时刻了，再也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想到这里的赵大荣不再犹豫，大喝一声：“尖兵组，全体都有，后撤十步。”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指挥官在这个时候，忽然下达了一个和刚才截然相反的命令，但这毕竟是在战场上，也没有人因此而动问，所有人都很坚决的执行了这个命令。后退了十步。

    这个时候，赵大荣第一个拿出了身上悬挂着的手雷，拧开了保险盖投掷了出去。与此同时，他告诉自己的士兵们，每个人都要投掷一枚手雷出去。

    在他们后退的时候，清军所有人都一拥而上，想要对他们进行合围，然而这正给了他们机会。就在这人群密集的地方实施一场密集爆破，可谓是毫无压力。

    六七颗手雷就这样爆炸了，瞬间就有几十人在这爆照声音中尸骨无存。剩下的人，也基本上成了残肢断臂。没等赵大荣招呼，他的队员们就冲上前去，对定点爆破后的现场，进行了清理。

    在完成这件事以后，他们冲出了现场，远远看见，一队旗兵打着白色镶嵌红边的龙旗，大概有一两千人向这里开过来。这正是镶白旗的人马，是多铎直属的手下。此刻领兵的将领，正是我们前文提到过的何洛会。

    看到这边示警，何洛会立刻点了一千五百人开往这里，但是赵大荣的速度还是太过了，全身而退，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机会。何洛会心里就不高兴了。但是不高兴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赵大荣呢。

    赵大荣率领自己的小组撤离这且不提，先说何洛会，他带领着镶白旗一千五百人极速的赶往刑部衙门。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的是一地的尸体，大概是三百多人。

    踏进现场的那一刻，何洛会感觉自己心都凉了。这并不是因为没能够抓捕住刺客。让刺客在搅闹一番之后还是逃走了。重要是的，据他所知，刑部衙门的算上衙差和卫队，总共的守卫部队也不到四百人。现在看躺在自己眼前的这些尸体，差不多就得有三百来人。

    他心里顿时就冒出了一个不祥的念头，恐怕此时此刻，豫亲王已经遭到了刺客的毒手。何洛会虽然最早是镶黄旗的人，他背叛了自己的故主豪格，但是对多尔衮和多铎却一直是忠诚的。他想，如果这一次豫亲王有什么不测的话，他一定要找到那些刺客，把他们碎尸万段才肯罢休。

    何洛会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他一步步的迈进了刑部的正堂，那里和外面一样，也是七七八八的躺着各种尸体。在尸体堆里，多铎在在那里坐着。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一样。

    看到多铎还活着，何洛会悬在嗓子眼里那颗心，终于还是回到了肚子里，只要是豫亲王没有被伤害，就算死了几百人也不算什么。他连忙打下马蹄袖给多铎施礼，“王爷，奴才何洛会来吃，让王爷受惊了。王爷，刺客已经逃窜了。我立刻组织围捕。”

    多铎摇摇头说，：“不要追了，已经追不上了。他不会给你留下什么破绽的，你此番追出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先把阵亡的弟兄们给好生安葬了吧。我会给朝廷上奏，对他们优加抚恤。”

    看来急匆匆赶来护驾的何洛会，和另一名步军统领衙门的将领一样，都担当了他们不愿意干的收尸队角色，但是不干又是不行，毕竟是王爷排下来的差事，你还想违抗不成吗。

    何洛会留了五百人在这里收拾现场，其他的回营待命。毕竟刑部官衙也不是演兵场，一千五百人还是显得太过于拥挤了。对于收尸这样的任务，留下五百人也算是足够使用了。

    多铎并没有有什么异议，在这样的小事情上，正二品的大员，副将何洛会是有自己的自主权的。两人回到多铎的府邸。多铎换了一身便装，然后吩咐人给何洛会上茶。

    其实明清两代官场上都有这样的规矩，放茶水在那里可绝对不是为了喝水的。而是为了走一个形式。在谈话进行的差不多的时候，你反正作为主人的一方不能主动把客人给轰走，这个时候主人端起茶杯喝水，客人识趣，就会离开。这叫端茶送客。

    两人分宾主落了座，何洛会看起来还是为没有能够及时救援刑部衙门而感到很是局促不安，多铎告诉他，其实他完全不需要这样想，因为就是他，给了自己活命的机会。

    这样的说明让何洛会很不解，他问多铎，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奴才明明是行动迟缓，救援不力，怎么会救得王爷了呢。

    多铎告诉他，：“你的确是来的晚了，说你来的晚，是因为你来的时候，这里的卫队已经全部都阵亡了。但是你也确实救了本王，是因为你的到来，使这群刺客嗅到了风声，仓皇撤退，不然，用不了一刻钟的功夫，外面这群厮杀中的汉子就会反应过来，冲进来要了我的性命。要知道，这些人如果论单打独斗的话，或许是略逊色于我，但是他们撤退之时，应该不会少于六个人。而且身上都有投掷类火器，我听到，他们把那个东西，叫做手雷。”

    听着多铎的叙述，何洛会觉得自己的脑门渗出了一丝冷汗，他悄悄的用手擦拭着。然后小心问道：“盛京城森严戒备，刑部衙署也是有四百兵丁守卫的禁地。这些刺客也是太过于胆大包天了。王爷，可知这些刺客的来历。”

    多铎点点头，：“这刺客，我认识，你也认识。”何洛会是个聪明人，他大致的和多铎进行了一下眼神的交流，就基本明白了，；“王爷说的，可是那明军山海关百户，饶安？”。

    “是的，正是此人，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百户了，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他已经升为参议，从七品武职变为四品文职，可谓升迁之快。”

    何洛会就此陷入了沉思，他不是和饶安第一次打交道了。当初在山海关城下，那个小小的百夫长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了。现在他竟然放弃了主场，追到盛京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想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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