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伐与服丧
南历嘉元十四年六月,太子发现皇帝对自己竟然变得越来越不满,有一次甚至生气的当着光禄大夫的面说“早知太子如此不济,就立庐陵王当太子了!” 太子闻之寝食难安,日夜担心自己被废。于是,他很快就下了篡位自立的决心。 南历嘉元十四年八月初,太子亲率五千东宫兵闯入皇宫,弑杀皇帝宋渊,矫诏自立,年号永源。 宋恒称帝后,对外称文皇帝cao劳过度,染病而崩,并大赦天下。 收到新帝宋恒的诏书,庐陵王悲痛欲绝,正要赶去建康服丧。 庐陵太守彭预立刻拦住说:“庐陵王去不得啊!” “父王驾崩,我是他的儿臣,如何不能前去?!”庐陵王火上心头,对于太守的阻拦很是不解。 “难道庐陵王还不知道吗?有传言说先王是为太子所弑,您若此时前去,恐怕是凶多吉少啊。一直以来,太子顽劣成性,对你更是多有嫉恨。他所忧患的事,就是被先王废黜,他所忧患的人,也只有先王和诸位皇子,而诸皇子之中,您才高八斗,最得人妒。今若前去,必然十分凶险!”彭预忧心忡忡的说。 庐陵王满脸悲伤,落下泪来,“昔日里,父王待我最厚,而今,他已驾崩,我又怎能不去看他一面?”宋悦说完,披戴孝服,呼人备马。 彭预又上前阻拦。 “我去服丧,料那宋恒也不敢奈何我,汝等休要阻拦!”宋悦说罢,一把推开彭预,策马疾风出去。 彭预疾步追出,正撞见站在门外的都尉蒙洗,立刻说:“庐陵王现在坚持要去建康服丧,我劝说不住,还是烦劳将军前去,务必保护吾王不为新帝所伤。” 蒙洗听后,忽然一惊,“我见他行色匆匆,竟然要去建康?!庐陵王一向聪明过人,今日怎么会做些羊入虎口的事情呢?” “我想他也是悲伤过度,一时冲乱了神志。将军速速前去护主,我随后就去。” “诺!”蒙洗说完,挂好佩剑,跑去取马。 建康宫紫光殿内,新帝宋恒正在为那些曾经效命于他的党羽们论功行赏。新朝初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在自己的朝廷中安插亲信,广布耳目。少傅辛辞直接升任司空,东宫兵的领军赵修则成了护军大将军…… 退朝之后,宋恒又将辛辞几人留下,问道:“父王发丧在即,诏书也已经下发,寡人今日所患只有那些兄弟,你们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辛辞说:“皇帝还记得秦王苻坚吗?只因宽容自己的敌人,却最终灭亡了秦国。您可不能在这时有妇人之仁啊!” “他们算是敌人?” “以前不是,但现在是了。从陛下闯入皇宫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信任你了。让他们来国都服丧,再送他们回到封地,那无异于放虎归山。”辛辞一遍捻着小胡子一边用那双贼溜溜的小眼睛看着皇帝的反应。 “辛司空所言甚是,晋国的八王之乱就是最好的证明。”卢秧从东宫侍郎摇身一变成了尚书郎,此刻对于昔日太子的事情也是显得格外用心。 “这……”宋恒装作有些犹豫,“你们的意思是趁着他们来服丧的时候抓获他们?”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将军赵修说道。 “皇上其实也不必太过忧虑,扬州王生性多疑,只要稍加安抚,就会对陛下听之任之。会稽王和豫州王刚猛少谋,也是不足为虑。襄阳王与陛下一向交好,您只要好言劝慰就可化解怨愤。只是临海王和庐陵王,多有一些聪慧,又笼络了一大批多谋善断的门生,必须除之而后快。若是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像并去号令天下,陛下的社稷就难保了。”辛辞专注的看着宋恒脸色说,他懂得皇帝和太子是不一样的。辛辞很明白,如果这时新帝的脸色稍有变化,他就要马上停止不言。 宋恒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直到听辛辞说完,他才咬了咬牙,“依卿所言,襄阳王一向与我交好,可以留他一命。” “若留,可发往苍梧,另配封地。”辛辞说。 “好吧。”宋恒一脸决然的做出了决定,他知道这是一条登上皇位的不归路。其实他也只是在试探自己的那几个新任命的宠臣,既然连皇帝都敢弑杀,再杀几个兄弟也的确算不得什么了。 庐陵王先后在驿站换了十多匹马,带着都尉蒙洗和门生孟度不分昼夜的跑了五天五夜才来到建康城外。
扬州王、豫州王、会稽王、临海王和襄阳王的军队已经驻扎在了那里,只不过全军素裹,看上去颇显一番萧杀之气。 几个王子见庐陵王只带了两个侍从,甚是惊愕。 “三哥,逆子宋恒弑杀父皇,我们已等你多时了!”豫州王宋柯哭丧着脸说。 “那些不过是坊间传闻,我料宋恒没有那个胆量。”在庐陵王的眼中,那个大他四岁的太子虽然生性顽劣,可是已经贵为储君,自然犯不着去弑杀父皇而背个天下骂名。 临海王宋玉递过一杯茶,“三哥好糊涂,你伐蜀回来后,父王又可曾跟你说过他有所患病?而且,父王即便是病危,又岂能在旦夕之间丢了性命?” “宋恒如何敢做这大逆不道之事?!”庐陵王依然不敢相信。 “数日之前,太子率领数千东宫兵闯入皇宫,同室cao戈,岂是玩乐?!”临海王宋玉说。 “其实,我也不信,可是城内城外传闻众多,又似乎确有此事。”襄阳王宋标说。 “三哥别再犹豫,待我等兄弟杀入紫光殿中,废掉宋恒,立你为帝。”会稽王宋戟说。 “宋恒是储君继位,父王之死又未有定论,我等若是强来,胜负自不必说,怕是继得皇位,也会被天下唾骂。”扬州王一脸忧郁的说。 当几位皇子把目光都投向庐陵王的时候,他却再一次犹豫了,“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较。你们可曾与朝臣取得联系?” “国都大门几日以来一直紧锁,即便寻常百姓也是难见一个。其中蹊跷怕是只有城中之人才能知道吧。”临海王说。 正在几人商讨的时候,忽然一个将军来到营中禀报说建康城大门已开,新皇正乘着御辇奔营地的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