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神眼
不知过了多久，朱业悠悠醒来，缓缓睁开双眼，四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见，心神很疲惫，灵魂也飘飘荡荡的。朱业没有急着动弹，又闭上双眼，因为脑袋里正泉涌般爆发出许多奇怪的画面。 朱业虽然只有十一岁，但他也能肯定这些奇怪的记忆并非他自己的，可这些记忆又让他有股熟悉的感觉，虽然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朱业并没有就此惊慌，因为这些记忆让他很享受。 没过多久，伴随着破水而出的哗啦流水声，朱业觉得眼皮有些刺痛，缓缓睁开双眼，许多新鲜事物骤然映入眼帘，一时间没法反应过来的他只能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一切。明明都是些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朱业却莫名其妙觉得有些熟悉，顺着那些奇怪记忆，心中没来由冒出句话：真是仙家气象，不是凡人能想。 正当朱业胡思乱想时，耳边突然传来某物快速滑过水面的响声，他急忙转动微感刺痛的眼球，定眼一看，魂魄顿时被吓散了大半，只见一只双眼闪着凶光的『****』正朝他急射过来。 朱业面目狰狞，想跑，可身体压根不听使唤，只能干望着凶物袭来。 眼看着朱业就要落入猪口，岸边突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小泥鳅，你可要给老道注意些，这娃娃刚被折腾了个半死，你可不能再吓唬他，真要吓出毛病了，老道立马把你煮成鱼汤。得了，跟你废话什么，把他送上岸来，老道有话问他。” 朱业的眼球微微转动，发现岸边柳树下正斜卧着名年轻老道。 说那人是个老道，那是因为对方满头华发，身着淡青月色修长道袍，头上挽着发髻，发髻上插着两柄精光缠绕的绿玉剑，像足了《西游记》上的菩提老祖。说那人年轻，那是因为单单就面相来看，对方最多只有二十出头，握着酒杯的右手如美玉般流光闪动，润滑细腻，说句略显俗气的话，就是这家伙的皮肤比娘们还要好。 察觉到老道的出现，满眼凶光的『****』顿时变得异常温顺，带着怪异鳞甲的粗壮尾巴轻轻托起朱业瘦小的身体，微微用力，朱业便腾空而起，滚落在岸边草地上。『****』力道把握的正好，当朱业稳住身形时，正好躺在老道的脚下。老道正端着个白玉酒杯，满是好奇的打量着朱业，就像是在打量玩物似的。 “你姓朱？”老道突然蹦起身来，双眼死死盯着朱业脖子上的长生锁，有些惊喜，也有些伤神，见朱业眼神涣散，反应过来，蹲下道：“无量道尊，老道忘记你还不能动。” 细细打量了下朱业，老道满心欢喜道：“哈哈哈，将近三十年了，老道果然仁慈，头一次没见死不救，就救了个朱家娃娃。哈哈哈，小娃娃不错，天生神眼，好福缘！拿rou身使唤神眼，好气魄！更加可贵的是你竟然还没死透，好命格！哇哈哈哈。。。” 哈哈大笑了几声，老道又继续道：“你小子不知道啊，你这种命格放到封建社会，绝对是个会掉脑袋的命，天生就是造反的主，当权的那个不想杀你？不过你小子运气好，竟然能遇上老道，老道慈悲为怀，简直就是菩萨心肠，自然会帮你化险为夷。” 不知老道是怎么办的，左手在朱业身上很随意的轻轻拍打了几下，朱业顿时觉得恢复了不少力气。等到身体渐渐能动时，朱业连忙撑起身子，警惕道：“老头，你是谁？你抓我到这来做什么？” 朱业没有害怕，也没有惊讶，更没有好奇，只有些许警惕，太多不正常的举动，让老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抓了抓头道：“老道抓你进水府，那是在救你性命，不然你早被那两条老泥鳅给生吞了。。。老道是谁？不晓得。。。” 朱业怒道：“你这个骗人的老头，天下间那有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老头？老道很老吗？你见过这么年轻的老道？”老道勃然大怒，轮起左手狠狠敲了下朱业的头，这才稍稍解气，道：“老道是谁？老道确实不晓得，老道要是晓得了，也就不用继续待在这地洞里做老鼠，早就飞升天界，逍遥快活去了。” 单看面容，老道确实不老，细看还很年轻，可那头白发真有些不伦不类。可朱业的心思却放在别处，疑惑道：“天界？” 老道沉思了下，不知该如何解释，道：“厄。。。这些目前跟你讲不通，你以后自会明白，以后再说。” 九六年，《西游记》已经面世，但朱业年纪尚幼，只对打打杀杀感兴趣，虽然看过孙悟空大闹天宫，但他只看到孙悟空的威风，对天宫的影象却不深，也就没多加追问，道：“那你叫什么？” 老道慢慢躺回柳树根下，喝了口酒，悠然自得道：“无名无姓。” 朱业大怒：“世界上怎会有人没姓名？老家伙，你真当我小孩好骗？” “老道是个出家人，既已出家，何来姓名？”老道左手微微晃动，不知从那掏出个玉瓶，瓶不大，暗绿色，晶莹惕透，溜光闪动，倒出的酒液更是有如琼浆玉液，清香四溢，连从未喝过酒的朱业，心头也自觉闪过四个字：不是凡物。 朱业有些赌气：“和尚也有姓名。” 老道嘿嘿一笑：“可和尚是光头，老道却不是。” “。。。” 见朱业有暴走的迹象，老道连忙风头一转，笑道：“好了，好了，老道不跟你玩了。其实老道并没有骗你，老道确实无名号，出家人都有师尊赐名号，可老道自行悟法，没有授道业师，自然就没人赐名号。不过，老道出家前叫朱云山，你听过没有？” “你也姓朱？”朱业大惊：“什么？你叫朱云山？大爷爷，您还没死？” “老道活的很好，谁在咒老道死？”老道跳起身来，先是指天骂地，转眼又反应过来：“你是老几的孙子？” 朱业：“我爷爷叫朱云水。” 听到朱业自报家门，老道顿时乐将起来：“原来是老二家的孙子，都这么大了。。。嘿，孙子，你叫什么？” 听到‘孙子’两字，朱业的嘴角不由抽搐了下，可老道的辈分放在那，确确实实是爷爷辈的，遂冷冷道：“朱业。” 老道眉头微皱，道：“俗了点，不过以你爷爷那点水平，能想出这个名字也算是不错了。” 朱业翻了翻白眼：“是老祖宗起的。” 老道浑身微颤，打哈哈道：“名字真够独特的，哈哈，废话少说，你来三猫洲做什么？没听说闹过鬼吗？” 朱业觉得心里很爽，笑道：“也没啥事，就是嘴里淡出鸟了，想到洲上找点荤腥。” 听到荤腥两字，老道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乐道：“好胆量，敢在鳙鳙王嘴边找荤腥，不愧是老道的孙子，有种！” 朱业眉头微皱，问道：“鳙鳙王？” 老道指了指池塘中的只露出半个头的『****』，说道：“就是这类泥鳅，本来也就是种体形稍大点的食rou鱼，可这条不同，不晓得吃了什么天材地宝，活生生变了种，能懂人言，勉强也算得上灵兽。” “灵兽？”朱业微皱眉头，心头有股熟悉的感觉。 老道抓了抓头，说道：“厄。。。跟你解释，你也不懂。八年前，老道路过岷江时偶然发现这条小泥鳅，乘两条老泥鳅出窝吞噬暗月精华的时候，老道偷偷潜进泥鳅窝把这小泥鳅给抓了出来。不料运气太差，刚出窝就给两条老泥鳅逮个正到，硬生生追杀老道千里，要不是老道那会刚好修为大进，学会御空飞行术，早就被那两条老泥鳅给生吞活剥了。” 朱业睁大双眼，从头到脚打量了老道一番，道：“偷的？原来你。。。” 望着朱业满脸鄙视的神色，老道的脸皮也有些挂不住，红着脸喝道：“你个小娃娃懂什么？那两条老泥鳅虽然都是凡品，但都已修炼数百年，妖丹早已凝实，老道才修行三十年，又没厉害法宝防身，那里是对手？再说，这条小泥鳅跟着老道有什么不好？老道教它修炼心法，才八年就快要结成妖丹，按照它原先的修炼速度，没个百年绝对是妄想。” 朱业心中有些怪异，随着老道讲到妖丹、修炼，越来越多的奇怪记忆自心底涌出，不由有些出神。 看着朱业满脸盲目之色，老道顿时以为是自己的光荣事迹把朱业给震慑住，乐滋滋道：“孙子，看在你叫老道声爷爷的份上，老道决定教你几招，保证比那些武林高手厉害百倍，怎么样？赶紧磕头吧！” 朱业眉头大皱，猛的后退了步，满脸警惕之色，篛篛道：“按照朱家的辈分，我该叫您声大爷爷，给您磕个头也算是合情合理，可我还想赚钱娶个老婆，道士这种没钱途的事千万别找我。” 老道正在算计着什么，突见朱业那副拒人千里外的表情，顿时大怒，喝道：“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模样，朱家的嫡长子就你这么点出息？老道刚刚救你一命，磕个头都不情愿？” 朱业知道老道的俗家身份，确实是爷爷辈的长辈，磕个头也不算什么，随即跪倒在地，不太情愿的磕了个响头。 老道满脸不满，不悦道：“老道救过你一命，磕个头就想抵消？得三拜九叩才行。” 朱业不懂怎样才算是三拜九叩，直接九个响头，便径直站起身来，满脸的不爽。 朱业的动作虽不是太规范，但老道也没细加追究，乐呵呵道：“好，磕头是你自愿的，按照修行界的狗屁规矩，老道也能教你些东西，天生神眼，福缘资质都不错，看你能不能继承朱家的祖传密典。” 朱业：“祖传密典？” 老道满脸严肃：“恩，第一代族长传下来的宝贝，不过对修炼之人的要求太高，除了第一代族长，至今还没族人能修炼成。你福缘不错，希望你能肩负起家族复兴的胆子。。。”可能是老道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随即指天骂道：“去******狗屁复兴，关老道屁事。” 朱业：“我长这么大怎么从没听说过？” “你长这么大？娃娃，你今年几岁？毛长齐了？”老道瞥了朱业一眼，黯然伤神道：“别说你个小娃娃，就算是你爷爷都没听过，只有朱氏历代嫡长子才有资格知晓。老道爱子早折，按理说应该传你父亲，不过传你也行。” 朱业摸了摸脑袋，傻笑道：“那倒也是，啥时候学？赶快，我还要回家吃晚饭。” 一句话把老道给气个半死，老道恨恨道：“你个饭桶，你当着娃娃过家家？三两下就能学会还能叫密典？” 朱业眉头微皱了下，道：“还是算了，你先教我阿爸得了，过些日子我要去城里上学，恐怕没时间学。” “混帐东西，修行界多少人在打朱家祖传密典的注意，你到好，送上门还不要，真是气死老道了。”老道面目狰狞，就差没蹦起来，可眉头一转，高深莫测道：“今天不行，外面已闹翻天，你先回家去，明日凌晨老道来接你，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恐怕不行，我才十一岁，爷爷肯定不会让我离家太远的。”朱业嘴上为难，心底却sao动很，空闲的七月已让他有发疯的冲动，早就想出去走走。 老道捏了捏下巴，沉思了下，随即便从大拇指上取下那枚暗青色玉扳指，轻轻丢给朱业道：“把这青玉扳指拿回去，你爷爷瞧见自会明白，然后你就自个带上，懂吗？” 朱业握着青玉扳指，一股暖意自扳指传遍全身，身体就像泡在温泉中似的，说不出的舒服、惬意，头也不抬，道：“不是很懂，不过我会照你的话去做，准备带我上那去？” 老道幽幽道：“九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