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藏暗门全息投影 遇故交死生不明
自打正南坠落到这个房间后，就听到一阵悠扬又不失庄重的钢琴曲响起，他对音乐并无多少研究，不知曲子出自何处，不过可以确定是找到了播音室的石原鑫放出来的，貌似的确那些克隆体们具备克制作用，最低限度也能令它们裹足不前，不至于像跟屁虫一样纠缠不清…… 正南从生死逃窜中骤然放松下来，其后更是发现了个虽然丑陋却又有几分可爱的小怪物，一时间竟将潜在的危险抛诸脑后，直到此时才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钢琴曲已经中断，更要命的是，那摄人心魄般的“咔哒”声重又响起，好似悬在头上的闸刀一般，让人直觉得脖颈发凉。 正南下意识地望向他刚才坠落的那扇窗子，可并没见有克隆体的身影，不过刚才那声响似乎就在他近身边响起，难道那些鬼东西早就趁他分心之际进到了房间里面？现在周遭都是成排的货架，别说是几个身形矫健的小鬼，就连彪形大汉隐匿其间都不是什么难事，借着地势上的优势它们随时都可以发起袭击，两手空空的正南也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现在能做的事情已然不多，正南把心一横，就想干脆跟克隆体们拼了，可他随即发现，这次的“咔哒”声与先前不尽相同，无论声调还是频率都给他一种稚嫩的感觉，就好比与先前成年人的慷慨激昂的陈词相比，此时的不过是婴儿的牙牙学语一般，甚至都能听出声音里包含着些许的恐惧和不安来。 正南心中打了个突，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前几步，绕过一排货架的转角后来到房间的一面墙前，就见刚才那个“小东西”赫然站在那里，嘴边两个原本应该是脸颊的地方撕裂开若干条形的扣子，像是鱼鳃一样一张一合，同时发出尖细的“咔哒”声，好像正冲他打着招呼呢！ 正南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心想原来那“小东西”正是克隆体小时候的模样，而这件房间里存放的那些被自己误以为是“琥珀”的东西，实际上该是克隆体的胚胎啊！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不对，面前的“小东西”虽然身体娇小，但和克隆体无论外貌还是体型上都有不小的区别，那些克隆体源自于织田信子的体细胞克隆，就算受到卷轴核辐射的影响而发生了些许生理上的变化，始终难改人形。可面前这个“小东西”似人非人，托着条与它的身形并不般配的大尾巴姑且不说，怎么脸上还长着类似鱼鳃，却又能发出声音的器官呢？ 虽然和克隆体们不止打过一次照面，可正南对于她们的模样也有几分模糊，只是隐约觉得她们除了都能发出相似的“咔哒”声响外，和面前这个“小东西”存有很大的差别。再者不是说克隆体们是靠听声辩位的嘛，那刚才钢琴曲响起的时候，“小东西”却并未收到半点影响，以此是否可以推断出它们之间根本就是不同的物种？ 正南抚了一下满是汗珠的额头，总觉的有什么细节是被自己忽视掉了，可一时又毫无头绪可言。再看那“小东西”并没半点恶意，仍旧站在原地时不时地冲他发出几声声响，好像是想表达什么。联想起刚才和他还算融洽的“互动”，正南甚至觉得它是想向自己提供帮助了，不过周遭除了载有满是胚胎的货架外就只有一面光秃秃的墙壁，想那“小东西”纵使颇有灵性，说到底也不过刚从胚胎里孵化出来，又哪有本事给别人以指引呢！ 话虽如此，可正南还是颇有期待，就见那“小东西”好像也知他有所领悟，索性一转身，直直地朝着墙走去。正南不知它意欲何为，还当它要撞上的时候，就看它的身上如水波一样的一闪，竟然径直穿过墙壁而去了。 好在正南以前也曾有过类似的遭遇，才没因为这样的场景太过惊讶。他走上前，用手在墙上摸索了一番，终于让他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原来墙壁仍是真实存在在那里，只不过在刚才“小东西”穿过的地方其实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门洞，石原集团大概是将全息投影之类的技术运用在了其上，使得门洞在外面看来与墙壁浑然一体，单凭视觉根本无法加以区分，刚才若不是眼见着“小东西”从中穿过，估计正南就算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有这样的发现吧。 虽然还不确定“小东西”和克隆体之间的关系，不过它们都会运用声波来扫描和辨位，其作用类似于用听觉来代替视觉，如此手段，比起正南一味对视觉的依赖，至少在这个房间里会更加靠谱。正南忽然想到这或许正是出于石原集团的本意，将这个房间故意设计成这样，使得唯有通过胚胎孵化出来，并且会使用声波扫描的物种才有离开这个房间的能力，而诸如正南一样的闯入者则是难免被困其间，徒劳地哀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石原集团在这个房间里巧思布置，足可见这些胚胎对于他们的重要性了。正南始终觉得石原生物所涉及的应该不单是克隆这一领域，单是这些让人莫可名状的卵形胚胎恐怕就不简单，只是受限于当前的困境，他一时还无法腾出时间来仔细琢磨个中的玄机罢了。 无论如何，“小东西”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替他打开了一扇门，不管后面是龙潭抑或虎xue，都有必要闯上一闯了。想到这里，正南也便硬着头皮猛然往前迈了几步，待到重又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真的穿过了门洞，正站在一处楼梯的转角上，而在他走出后身后的门洞仍旧用rou眼无法辨别，只能看到白白的一面墙壁而已…… “小东西”就在他的脚边，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正南注意到它好像又长大了不少，也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这个物种本就生长迅速。他伸手将其捧起，小心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小东西”也不挣扎，老老实实地窝在里面不动了。 正南抬头望了望，又低头看了看，一时犯起难不知该往哪边走了。 上去虽然可以继续寻找青山的下落，可天知道还有多少克隆体在那一层逡巡；下去倒不一定有什么危险，可石原鑫和青山他们未必有自己的好运，能在机缘巧合之下也下到下面来和自己汇合。两难之下他最终决定还是往下走，毕竟那些克隆体可不是好惹的角色，青山身手不错，石原鑫更是发现了播音室的所在，想来应该足以应对上面的情况，反倒自己身无长物，上去也是添乱，倒不如趁此机会下去搜罗一下，就算只能寻到柄武士刀再回去也好过两手空空罢！ 想到这里，正南信步迈下台阶，同时在脑海里构建了若干种可能，寻思着下面的楼层又会是怎样的布局，可当他终于推开楼门进到里面的时候，却又禁不住喃喃自语说了句：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与上一层的办公和实验室不同，这一层的又是空旷的厂房，与之前大家在上面见到的那个存有石原龙泰尸体的简直一模一样，问题是仅是相似还好理解，毕竟出于某种目的将两层空间设计成相同的结构和布局，在任何大型建筑上的运用都屡见不鲜，可在厂房的正中间上，竟然赫然摆放着那口水晶的棺材。 更让正南心生疑惑的是，从他所在的地方远远望去，就见那口棺材上正坐着个人，双腿荡来荡去，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虽然容貌辨不清楚，可至少可以看出他不是丧尸，而是个实实在在的大活人吧。 有了这样的判断，正南稍稍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缓步向着水晶棺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在想，莫不是青山或者石原鑫先于自己到了这里？可越是走近他就越觉不对，很快就看清那石棺上坐着的是个垂垂老者，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煞是惹眼，佝偻着背，神情说不上是深邃还是呆滞…… 正南灵光一闪，认出这老头竟然是石原龙泰——先前他曾随着父亲见过年轻时的他，先前也曾在上层目睹过他死后躺在水晶棺里的模样，更别说还曾翻看过一盒采访他的录像带，虽然面前这个老头与记忆中那三种容貌都不尽相同，可正南还是十分肯定，面前的就是石原龙泰本人没错。 正南骤然停住了脚步，他首先想到莫非那老头的尸体也被辐射污染，尸化成了丧尸？可看他的样子，和先前水晶棺里的尸体相比虽然同样是垂垂老暮，可无论是脸颊还是身形上都多出不少的血rou，单从外貌上看更接近常人，哪有半点丧尸的样子？ 难道这老东西一直在装死——正南心中打了个突，联想到自打自己被邀请来到九州后的种种匪夷所思的经历，他越发觉得其中必定大有玄机，抛开暂时还无法揣测的目的不言，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死，只是躲在幕后cao纵着所有的事情？ 一时间在正南的脑海里涌过无数猜想，可又想着仅是在这儿凭空瞎猜终究不是办法，既然对方不像丧尸，应该没有多大的危险，他索性又迈开脚步，一步步地走近前去。 那老头也发现有人靠近，停止摆动的双腿，转而抬起头来望向这边。正南走得如此之近，越发确定他就是石原龙泰本人没错，可对方自始至终都没开口，他也就顺势一言不发，直到走到距离他只有三四米的距离，这才又停下了脚步。没想到就在此时，那老头竟然咧嘴一笑，用纯正的中文道：“来了？” “来了！”正南见对方的确不是丧尸，稍稍放宽了心，胡乱的应付道。 “坐——”老头在他身旁拍了下，示意正南也像他一样坐到水晶棺材上去。 对于如此荒唐的建议，正南刚想出言拒绝，不过转念一想石原龙泰既然是装死，所谓的水晶棺材也就并没有装殓过他的尸体，更何况自己也算半个百无禁忌的倒斗手艺人，难道还能被他吓到？于是他走上前纵身一跳，便和老头并排坐了下来。 “正桑远道而来，旅程辛苦了吧？” “你——认得我？” 正南心下纳闷，毕竟当初石原鑫初到中国的时候，拜访的是他在潘家园隔壁的王胖子和大金牙之流，也只在他偶然进到自己的店里时才补充邀请的自己，如此说来至少到那时他都并不知道他正南的存在，而今石原龙泰“死而复生”，却能立刻就认出自己，这事着实奇怪。 不过他脑筋一转，立刻就明白过来——如果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的行程都是经由石原鑫，最终由石原龙泰所谋定和掌控的话，那这老头显然自始至终都在监视着众人的一切行动，即便之前还从没有面对面的相见过，可石原集团如此现代化的基地里，必定随处都隐藏有摄像机，更兼有石原鑫和石原森等人的暗中汇报，由此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来历也就不足为怪了…… “正衡桑您是怎么了，当年我们在中国曾经共事过，虽然现在咱们都垂垂老矣，可熟人相见又岂有不认识的道理？” 石原龙泰竟然把正南当成了他的父亲，听他的口气，还当他也和他一样是个老头，惹的正南差点就想去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的容貌是否真的如此不堪了。看来石原龙泰死亡是假，不过却是患了阿尔兹海默症之类的疾病，这才会魂不守舍胡言乱语吧。 有了这层发现，正南就失去了和他继续聊下去的愿望，只轻描淡写地告知给他说，自己其实是正衡的儿子。他此举的目的全部出自于对人尊重，而不是非要将自己的身份澄清，毕竟依着他对这类疾病的了解，明知道患者往往都活在偏执当中，就算如何郑重其事地介绍了自己，对方往往还是会把他当成他的父亲…… 可没想到的是，石原龙泰只是略微现出一丝踌躇，随即就释然道：“原来是正衡桑的儿子，都怪老朽认错人了——基因辨识系统精度还有待提高，的确是容易将亲生父子搞混，正先生请见谅……” 听石原龙泰的意思，好像他先前是通过那个什么基因系统才判断出他的身份的，虽然只是误将自己当成了父亲正衡，如此科技也足以让人惊叹了。只不过再怎么说，该项技术也该由基因层面的对比和辨识作为基础吧，由此说来，他们又是怎么搞到了自己和父亲基因的？ 正南这边还好理解，自打进到建筑的下层后在几次三番与丧尸或者克隆体遭遇的过程中，他都曾受到过不大不小的外伤，流的血没有半斤也有二两，凭此石原集团如果悄悄收集起来，从中绘制出自己的基因图谱应该不算难事。只是这仍旧无法解释他们是如何获取了父亲正衡的基因的，要知道当年父亲去世的时候，所谓的基因技术甚至连概念都还不存在呢！ 还有，石原龙泰既然没患老年痴呆，和他比邻而坐时，竟然也能三十岁出头的自己误认作和他一样的垂暮老人，这眼神也是真够可以的，莫非他的眼睛已经瞎了，全凭那个什么基因系统来辨别来人是谁？ 想到这里，正衡便侧过脑袋，仔细观察起石原龙泰的眼睛，可看了一会儿，几乎要与他对视在一起，除了觉得对方的神情有点奇怪外，倒也没发现什么别的异常。临到最后，石原龙泰倒是挤出个笑容，道： “令尊是我所见过的最为智勇双全的人物，无论人品还是行事风格上都没有半点瑕疵可言，当年老朽受助于令尊几次死里逃生，可以说其后的所有成就和财富都源自于他的帮助才会获得，正先生贵为恩人的儿子，这次又亲自驾临，给予我以帮助，正家对我们石原家来说简直恩同再造，未知令尊现在身在何处，是否一切安好？” 石原龙泰谈及的和正衡的交情，正南其实大多都“亲身”经历过，深知他并非假意客套，自己这次到九州也是来帮助他解决卷轴辐射的问题，只不过这事发展到当下这步田地倒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别的姑且不说，单是身为这么大的一个财团的掌舵人，石原龙泰弄出这出假死的闹剧，到底是所为何事啊？ 正南的脑袋里塞满了疑问，但他一时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觉得在冰凉的水晶棺材上坐的久了，整个身体都有几分僵硬，忍不住欠了欠身，想要借势舒展一下筋骨。两个人原本就并排而坐，正南这一欠身难免剐蹭到身旁的石原龙泰，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奇怪的是他原本应该至少蹭到对方的衣袖，可眼见着他的手臂就这么空落落的穿过，并未受到半点阻碍，只在石原龙泰的的衣袖上闪过一道光亮，犹如他根本就是个不存在的鬼魂一样。 正南惊得差点从棺材上跌落下来，连连向着相反的方向挪动了几下屁股，紧接着就要从上跳将下来。没想到石原龙泰却像没事人一样，只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的头顶，道： “正先生不要怕，其实老朽已经死了……” 听闻此言，正南惊得一下就跳到了地上，一边心想莫不是碰到了石原龙泰的鬼魂，一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上望去，这才明白过来，只恨对方一直都没把话说清楚，若是换了别人还不得被他这一惊一乍地吓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