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难敌手冤家路窄 棺材里另有玄机
人工智能Siri在言语上百般刁难，大有将建筑内所有人置于死地的架势。正南开始还当它太过狂妄，毕竟仅凭某种程序化的智能系统能奈他何？可他旋即一想又觉不对，联想起自打进到下层后的种种惊险遭遇，开始觉出Siri的确有些手段——能随意cao控辐射的出现和存在的范围姑且不说，更让正南感到恐惧的是，其后令得众人尽皆束手无措甚至被迫分隔成几个小队各自为战的那些织田信子的克隆体们，该不会也受控于Siri，这才会对他们展开围攻的吧？ 这个念头只在只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可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块巨石一般，激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复。思来想去，正南越发觉得Siri既然身为人工智能，应该不会只是在故弄玄虚而已，如果它真能凭借某种方式对克隆体们加以cao控的话，那自己陪他闲扯了这么许久，岂不是等同于坐等他暗中集结那些小鬼们来对付自己吗？ 想到这里，正南不由得抬起头向着四下望去，就见这个厂区的四面上都有若干个和他下来时一模一样的门，门后应该都是通向上层空间的楼梯。 也不知是事有凑巧，亦或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他真满心狐疑的一刻，就见几乎所有的推拉门都被同时从外或推或撞开来，立时就有若干个克隆体从中冲出，直直地朝他这边围拢过来。 正南倒吸了口凉气，首先冒出的想法是回头给上Siri一拳，可对方既然是全息投影，显然跟它较劲都是徒劳无功。虽然一手导演了这场瓮中捉鳖的戏码，可它仍旧一副无辜的样子，甚至趁着克隆体们还没有聚拢上来的时候，仍如先前一般语气平淡地对他说： “实在对不起了，正南桑，我的程序里存有石原先生的一切记忆，包括对令尊溢于言表的感激之情。石原先生之于我就好像父亲一般的存在，我相信如果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是他本人的话，肯定不会做出我现在做出的选择——但我只是程序，任何行动都要遵循既有的模式。不过请放心，等到建筑内所有正常的生命体都被消灭后，我就会将这些克隆体们一并消除，不会放任它们扩散到外界去荼毒生灵……” Siri说完这话后周身一闪，紧接着就犹如一张收起的幕布一般缩回到头顶上的某个投影装置里去了。 正南眼见如此，也来不及细想它最后几句话的意思，赶紧倚靠在水晶棺材上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势，实则内心中更多的则是恐惧和无助。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已经肯定这次是有死无生了，不过一想到自己血管里流淌的可是正家祖传的不会轻易服输的血液，他就重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转而在克隆体们步步进逼上来之前努力想出个脱出之策。 人往往能在绝境下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值此危难之际，正南竟然仍能够想到，既然克隆体们是受到了Siri的指派前来袭击自己，那么事情的关键还在它的身上。口口声声说依照逻辑程序办事，倒要看看它在面对情感上的选择时，到底是否还会一如既往的坚持立场…… 正南发狠地咬了咬牙，最终鉴定决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就去扳那水晶棺材的盖子——他想着既然Siri对石原龙泰那般尊敬，如果自己作势要对他的尸体下手，是否能就此激发出它的些许感情来，从而胁迫它放弃之前的主张？ 这个想法产生于匆忙之间，还来不及细细推敲就被迫付诸行动。 虽然石原龙泰是正南父亲的故交好友，可既然入得发丘摸金的行当，正南也便尊奉“百无禁忌”的祖训，并不太把开棺这档子事放在心上了，更何况他只是假意要对石原龙泰的尸体下手，用意止在逼迫Siri重新现身而已，如果Siri不吃这套，那他也会适可而止，没有非在这条路上走到黑的必要…… 说起来简单，石原龙泰那口水晶棺材本就硕大无比，棺材盖板至少有两米见方，并且和棺材完美的契合在一起，就算不用胶水粘合密封相互之间摩擦咬合的力道也非常强大，正南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没令得它动弹上分毫，不由得无名火起，就想着干脆随便捡个东西把它杂碎算了。可这厂房内清洁溜溜，连块像样的砖头石块都没有，他身上倒有个对讲机，可不管日本的工艺有多精湛，料想那塑料的材质也经不起和水晶盖板的碰撞，无异于毫无用处的废物。 不过四下的搜罗也并非一无所获，他发现就在水晶棺材的一个短边侧面上有块电子板之类的东西，上面的设置倒不复杂，唯有一个红色的按钮，任谁都猜得到那才是打开或者关闭棺材的开关。 正南喜出望外，也管不得后果如何就“啪”地一巴掌拍在了上面。果然如他所料，就听到水晶盖板周遭发出“呲”的长声，该是原本气密的空间被骤然打开发出的泄气的声响，紧接着改版就像车门一样向着一端慢慢翻转移动了起来。 正南满怀希望，心想一旦石原龙泰的棺木被打开，一直躲在幕后的Siri必然会有所察觉，到时候就有了和他谈判的筹码。 水晶棺的设计者显然没有想过正南可能会遭遇的紧迫，开启的速度之慢简直让人抓狂。厂房的面积虽然广大，可也架不住克隆体们不断逼近，眼看着水晶盖板只开出一条窄窄的缝隙的时候，就早有一个小女鬼正爬到了正南的头顶上，紧接着向下一跃，直直地朝他而来…… 正南两手空空，加之早就见识过了对方的厉害，哪敢和她硬拼？他赶紧一缩那袋，继而身形一矮，索性一骨碌钻到了水晶棺材底下去了。 石原龙泰的这口棺材放置在一个金属材质的构架上，因此下方好有不小的空间，只是高度不够，正南躲在里面，单膝跪地的同时还要偏着脑袋，不然就会碰到棺材的底部。问题是四下除了几根纵横交错的支架外全无屏障，那小鬼刚才扑了个空，转而从棺材上面翻身而下，只这一下就又和正南打上了照面…… 正南暗骂一声，就想着再从另外一面滚将出去，可越是着急就越是出错，从额头到鼻梁结结实实地撞在一根支架上，直撞得他龇牙咧嘴、眼冒金星。更糟的是这略一耽误的功夫，身后那个身形灵巧的小鬼早就将上身探了进来，一下就薅在他的脚腕上，紧接着向后猛然一拉，就把他拉倒在了地上，慢慢地向外拖去。 正南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感到疼痛，就在将被拉出棺材底的刹那间他赶紧死死地抱住支架，同时用另一只脚死命地踹那小鬼。 这脚踹的力道不可谓不大，可那小鬼却好像丝毫不以为意，只在被正南正踹在面门上的时候才冲着他呲了呲牙，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手上拉拽的力道却分毫不减，看那架势定势把他拖出去才肯罢休…… 支架就如同落水者手中的稻草，谁都知道没用，却又不忍轻易放弃。正南心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外，若是其她克隆体们赶到恐怕分分钟就会被她们分尸了事。单是一个克隆体的力道已经十分强劲，他挂在支架上的双臂关节隐隐作痛，难说还能再坚持多长的时间了。更要命的是他瞥见又有两三个克隆体已经从不同的方向赶到，从这个角度望去就如同围住了猎物的群狼，一个个凶神恶煞，犹如黑云般压顶而来…… 正南自知再也无力抵抗，索性手上一松，准备坦然接受死亡的降临了。可就在这一刻他就看到薅住他脚腕的那个小鬼忽然一怔，紧接着自她的脖颈处流出血来，随即整个脑袋竟然一歪从身体上掉了下来，滚落在了地上，唯独留下躯体立在原地，显然再也没了先前多人的气焰。 经此变化，其余围拢上来的克隆体开始也和正南一样没有搞清楚状况，旋即放弃了对他的围攻，转而向着身后嘶吼奔驰而去。 正南逃过一劫，灰头土脸地从地上坐起身，这才发现原来是援兵到了——就见青山和哈尼根等人或是端着机枪或是手握利刃，很快跟那些克隆体杀到了一处。 这间厂房不似上面的办公区那般狭窄，哈尼根的自动步枪用起来终于有了游刃有余的感觉；青山则是双手双刀，左右开弓之下竟也能让不可一世的克隆体们无法近身。 正南仔细辨认之下，看出青山手上的正是先前自己想要寻找却不可得的武士刀。 青山自小研习的是中华武术，对这种东洋武器并不熟悉，全靠不俗的根底来加以摆弄，虽然效果不错，可看上去也着实滑稽。正南平白捡了条命回来，又跟至交好友重逢，心气立时就高涨起来，便冲着青山打了个响哨。 青山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信手一掷，就将他手上的一把武士刀扔了过来。正南双手接住并握紧刀柄，努力模仿电影里见过的日本人耍刀的样子左右各斜砍一刀，算是给青山打了个样。 青山不愧出自武术世家，只看了这两眼立刻就明白过来，有样学样地抄起武士刀，三两下间竟然就比正南更加像模像样了。 不过克隆体们行动迅捷，哈尼根和青山等人的攻势虽然凌厉，几乎都被她们有效地躲避过去了。好在也不知是克隆体们意识到了敌手的强大，亦或是其它什么原因，在又几次尝试着围拢上来却不可得后就纷纷掉转了头，经由来时的路逃回去了…… 虽然单论战果难称大胜，但至少也是自从大家下来后第一次化被动为主动，加之重聚的喜悦，每个人都兴奋异常。未等寒暄，就看到自远处走来一个人影，可不就是石原鑫嘛！ 石原鑫肩头扛着一个老式的录音机，正播放着先前正南在上面听到过的那支钢琴曲子。正南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些克隆体惧怕的并非是众人的武力，而是那首音乐罢了…… 无论如何，石原鑫的及时赶到解救了众人于危难，只是既然整栋大厦到处都步有外放的音响设备，他怎么还扛着这么个老古董来？ 这个问题未及提出，正南就率先想到了答案——想来Siri通过电脑网络对整栋大厦加以管控，又怎么会允许别人播放音乐来阻碍它对克隆体的控制？正南之前在上层胚胎储藏室就曾通过外放设备听到过这段音乐，不过也只维持了不大一会儿，估计就被Siri所阻断了。好在石原鑫的脑子够快，竟然能够找出不受那个人工智能控制的设备来，说起来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了…… 只是这Siri如此凶狠，非要致所有人于死地，石原鑫对此潜在的危险必然事前知晓，却不对众人加以提醒，现如今大家都被困在这里，可谓上天不能入地不行，说到底就要归咎于他的疏忽。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是疏忽，而是故意不说？ 正南心下生疑，也顾不上别的，单把刚才他和Siri的谈话冲着众人讲了一遍，最后一摊手，将所有的目光都引到了石原鑫的身上。 石原鑫将录音机调小了音量后放在地上，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不紧不慢地说： “正南兄弟说的没错，在下之前的确有所隐瞒。Siri是我们石原集团开发出来的最为先进的人工智能系统，专为美国和日本政府的军方量身定制，用以取代人力来对现代化的武器诸如战机火炮甚至航母来加以管理和控制。正因如此，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这这样的技术必定是最为顶级的机密，一旦泄露出去恐怕谁都难以独善其身。最早父亲大人将Siri安置在这里，本意只在对复杂环境下人工智能的稳定性加以测试，据说自始至终Siri的表现都堪称完美，却没想到会在此时出现这样打的纰漏——其实要说起来这也算不上是什么纰漏，毕竟对于辐射泄露可能造成的灾难性后果，它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全在情理之中，只因我们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这才会成为攻击的对象，怨不得别人吧……” 石原鑫的话虽不错，可正南总觉得他并不如表面上这般知无不言，不过看在他在关键时刻出现救了大家的份上，貌似又没有太过可疑的地方，权且先相信他吧。 事情到此，正南忽然想起他刚打开了石原龙泰的水晶棺材，想要借着他的尸体来对Siri施压，现在他的一双儿女都在现场，显然再提出这个想法就有些不合时宜，倒不知石原鑫是否有什么办法能够管控一下Siri，至少别再让它疯疯癫癫就好…… 正南一边想，一边挪蹭着脚步，想要走到棺材的底边去按动按钮，将盖板重新盖上。可刚挪了两步，他不经意间向着棺材里面瞥了一眼，不由得停下，招呼着众人都凑过来。只见棺材里哪有什么尸体，取而代之满是二极管之类的电子元件组装起来的电路板，尽皆被一格格地有序的排列开来，几乎将棺材塞得满满当当，乍看上去就像是一部极其复杂的…… 电脑主机？ 众人面面相觑，甚至石原鑫都表现出了意外的神情，绕着水晶棺材足足转了几圈，衣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这口棺材里的空间全被电子元件所塞满，本就不可能容下人的尸体，那原本应该装殓在其中的石原龙泰的尸体到底哪里去了？ 这事如此诡异，眼见却并不真实，以至于此时大家或许更倾向于相信，石原龙泰是复活后从中走出，这个看似更加合理的解释吧…… 唯独正南还算清醒，他把前后的事又都想了一遍，这才一拍脑袋，告诉众人说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后面，在那个红色的按钮上按了一下，盖板随即应声闭合，虽然缓慢，可但凡覆盖住的棺材的部分，从外侧就能看出一点点显露出的石原龙泰尸体，真真切切，却又难以捉摸。 正南解释说这应该也是全息投影的效果，看来石原老爷子临死还跟咱们开了个玩笑，只要不打开棺材盖板，从外看上去就会觉察不出任何异常，，至于目的何在，我就不敢妄言了。 正南一边说一边留心观察石原鑫的神态，希望从中看出些许破绽。他始终不相信这么大的事没有石原鑫的参与能够成行，毕竟于公于私，他都都更像是一手导演了这出闹剧的不二人选。别人姑且不提，石原龙泰总归不可能一手cao办自己的丧事吧…… 石原鑫的表情复杂，却又让人说不出到底有什么问题，只在正南提到棺材里的东西时，这才恍然大悟一般道： “我认得这台主机就是Siri——咱们想要安全出去，只要在这上动动手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