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吾辈岂是蓬蒿人 第十五章 魔高一尺(3)月票告急!
静辉见李琙搭茬,似乎看到了希望,连忙语重心长地们年轻人一天到晚崇拜辽王,说他是大明盛世的缔造者,竞相支持他的事业。殊不知辽王最大的心愿就是在中枢建立大国士会!过去几十年大国士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那些旧党们压制了,这是第三次,而且也是新旧双方咬紧牙关拼得最激烈的时候。 你知道吗,南北一十八省加两个总督辖地,现在明确会支持新党的有山西、山东、辽东、鞑靼、陕西、广东、福建、马六甲、婆罗洲总督辖地,总共九个省,离通过大国士会需要得省数只有两省差距,现在新党正拼命地拉四川和浙江的票,听说四川的希望很大,只有浙江在五五之间。你可知道,上次投票浙江可是旧党重地,六年来全凭黄淮在浙江扭转到如今局面。 如果你一个愣头青掀起这样一件惊天大案,新党的黄淮因为贪墨声名狼藉,下狱问罪,那么浙江的局势肯定急转直下。你说,瞿相哪里如何会让这样一件案子,毁了新党布置了多年的天下大局? 贤侄,叔叔知道你一心为公,容不得这些人,但大国士会更是一等一的公事。辽王说过,国士者民之火眼喉舌,匡正官府,制衡官府关键也。只有在朝廷中枢建立起大国士会,才能更好地匡正朝廷得失,鞭策官员吏治。如果仅凭你一己之私却毁了辽王辛苦经营几十年地天下大局。你就是千古罪人啊!” 王静辉一番话如当头棒喝,让李琙震惊不已,李琙万万没有想到黄淮和浙江竟然与大国士会公投有着这样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是现代人,自然知道,辽王推动大国士会建立的初衷,大国士会类似一国议会,是反对**,反对集权的达摩克利斯神剑。如果能在明朝建立这样的权力机构。对于推行新政,颠覆自上而下的**集权自然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王静辉说得口干舌燥,忙不迭地喝了口水,眼睛仍然在观察着李琙,见他眉头深锁,仿佛有些动心。连忙趁热打铁:“贤侄。浙江官员的案子是小节,大国士会是大局。现在旧党卓敬刚刚被爆出贪墨财货之事,天下舆论为之哗然,已经让大国士会投票胜利在望,旧党抓耳挠腮也想不出办法给他解围。现在可好了,你挑出这样大地案子,不但旧党可以转移视线,而且肯定会毁掉辽王大计。李家祖上跟随辽王起兵,萌荫封爵,你不知道报答辽王。却在挖他的墙角?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贤侄,我是不会让你这样一意孤行的。听叔叔的话啊。悬崖勒马吧。只要你将这个事情压下去,你与黄淮的过节叔叔一力化解。而且我答应你。来年考核之后,至少一个应天府律法司司副的职位跑不了。 你想想,那可是从四品地官职,你一个二十出头的人当上这样的大官,有几人可以做到。到时候新党大佬再到辽王那里给美言几句,让他知道你顾全大局,力保大国士会顺利通过,你这前途自然无可限量。”先用大礼压。再用利益诱,王静辉相信李琙的信念肯定在这双重压迫下崩溃了。他笑眯眯地品着茶。等待着李琙投降。 一面是良心,一面是公心,却让人如何取舍,李琙双眼死死盯着地上的地砖,心乱如麻。如果他仅仅是一个清廉不畏强权的法司,好办,管他新党旧党,此案一定要揭发;但他同时也是一个现代人,一个渴望着体制改革多年的现代人,现在这样一个天赐良机放在中华民族的面前,他已经成为那只动翅的蝴蝶,承担着这样一个重任,让李琙如何抉择? 王静辉十分懂得把握谈判的技巧,此时他清楚地感觉到李琙内心地矛盾交战,轻轻推了一句:“贤侄,大国士会成败就在你一人手上,退一步海阔天空。” 李琙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大国士会成败”六字如重锤敲击在心头,口中喃喃道:“难道揭发了这案子就一定导致大国士会失败吗?” 王静辉没有留神,还在追问:“什么?贤侄说什么?” 李琙没有接他的茬,缓缓站起来:“厢房已经收拾好了,九叔先去歇息吧。容侄儿好好想想。”然后一步一挨走出房门。 王静辉在后说道:“好,明日辰时为叔就出发,到时候等你地消息,想清楚了,把东西交给我。” 李琙走到院子里,叫来李根,让他去服侍王九住下。头上一块墨蓝色的天空,繁星点点,多么纯净地天空,可是在这静谧的星空之下,却隐藏着多少罪恶。“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深深感动着我们,一样是头顶上浩瀚的星空,一样是人们内心深处崇高的道德。” “……有一个人来找了我,说了刚才那些话,我觉得如何抉择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面对着费不疑、陈情还有萧东,李琙将刚才王静辉的谈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费不疑的胖脸还是那样不动声色,陈情眉头紧锁盯着李琙,萧东脸色大变:“大人,万万不可啊,不能让这些贪官逍遥法外!”陈情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李琙将眼光转到费不疑身上,费不疑说了一句:“是谁把这些机密地事情透露了出去?” 李琙道:“知情的都在这里了,陈捕头你两个手下知道账本和供词吗?”刚才他已经问过赵颖之,赵颖之说柜子钥匙一直在自己那里,从没人动过账本。 陈情摇摇头:“不,他们决不能知道!” 李琙地眼光又转移到萧东身上,萧东使劲地摇摇头:“事关重大,我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李琙道:“既然没人外泄,但萧大侠被抓肯定有人传了出去,他们或许是从这里猜出来的。不过这个并不重要,大家说说该怎么办吧。” 费不疑道:“大国士会是大局,这个时候或许我们的确应该顾全大局。”作为官吏,费师爷还是懂得轻重。 李琙看看陈情:“捕头呢?” 陈情想都没想回道:“我听你的。”到萧东,他胸膛 举起桌上的供状,颤声道:“他们呢?他们怎么办?,你们看到过浙江桐庐、新城两县的惨状吗。这些黑了良心的官员,为了那些土地竟然开了闸放水淹田,百姓死伤藉藉,流离失所。这淹死的几百条人命谁来顾全?! 大人!没错,大国士会是为了天下万民谋福,但如果连这一省两县的吏治都无法扫清,那即便有了国士会又如何,到时贪墨官员上下齐手不同样令百姓遭殃,国家受损吗? 如果大人觉得难做,那就让萧东走路,我到京城告状,告到青府台,告到东角门。我萧东拼了这条性命,也要这几百条生灵喊一声冤枉。”说着扑通一声跪倒,面上眼泪纵横。 那些貌似想将人送上天堂的一厢情愿,往往却把人推入地域!李琙只觉得眼眶一热,极力忍着眼中热流滚出,他双手将萧东扶起:“枉我一任刑名,却无丝毫大侠的见识。起来,大侠起来。李琙明白了,全明白了!” 费师爷仿佛感到了李琙的意思,脱口而出:“大人?!事关重大,三思……” 李琙神情严肃,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今天大国士会能否成功,要建立在我们放过这些贪官墨吏的基础上;那么到了明日!这样的大国士会又如何捍卫百姓的权利?!” 当李琙把王静辉送上马车地时候。王静辉怎么也不能相信眼前的情景,仅仅一个晚上过去,李琙竟然给了他一个否定的回答。王静辉仍然企图做最后的努力,李琙只是拱手侍立一言不发。 王静辉见没有一点办法,只好一甩袖子,跨上马车,他回头盯着李琙,眼中充满了怨恨:“李琙啊李琙。你这个不孝的逆子,终会害了你父亲!”说着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 “属下李琙……费不疑恭候周大人大驾莅临。”来了,终于来了,直隶巡回法司周晓终于在王静辉离开两天之后来到吴江。 一名身材瘦削,个头很高的中年人官服整齐地走下马车。只见他如刀削一般黝黑的脸上三缕胡须垂下,不怒而威。对着李琙他们周晓微微点点头,也不答话,抬腿就往法司里走,身后几名随从连忙跟着。 李琙和费不疑交换一下眼色,费不疑小声道:“周大人就是这样,不芶言笑。” 到正堂之中,只见周晓盯着头上的牌匾,回过头看了李琙一眼,缓缓点头。然后也不客气,大步流星坐到法司座位之上。 李琙恭敬地侍立一旁。倒是费不疑和周晓有交情,连忙道:“大人。今日舟马劳顿,不如休息一晚,明日……” 周晓摆摆手:“不必了,本司规矩费师爷又不是不知道。把最近地案卷调出来,我看看。” 费师爷干笑两声,应诺下去,到值房里取卷宗去了。只剩下李琙和周晓的随从在一旁站着。李琙和他没有交情,有点手足无措。周晓抬起头看看李琙手一摆:“坐了你的位置。不过这是规矩,只有叨扰了。你拿个凳子坐下吧。” 李琙念叨了一声:“岂敢。岂敢。”这边二狗已经端过凳子,那边陈刚也给周晓送上茶水。李琙刚坐下,费师爷已经将案卷拿了出来,放在周晓面前。周晓点头示意,然后不再理他们。 费师爷小声与李琙说:“大人先在这里候着,属下带着人出去敲锣告示,有冤情可以找他申诉。”说着招呼着小赵,拎起铜锣走出法司。 周晓看起卷宗来全神贯注,只是偶尔问李琙一两处不清楚的地方,这些案卷费师爷早就给他理顺了一遍,李琙自然也对答如流。直到费师爷四五城转遍了回来,周晓仍没结束。李琙他们不敢打扰,也只能在一旁伺候。天色渐暗,法司大堂里亮起了灯,李琙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可是上司没动窝,自己如何能走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晓才从案卷中抬起头:“哦,都这么晚了,你们都还在啊!” 李琙赶紧道:“下官不敢离开,不知案卷审核完否?” 周晓道:“差不多了,可能还有两三卷吧。” 费师爷连忙答话:“大人,今日天色晚了,您一路劳累,连饭都没吃,这里略备薄酒,请大人赏脸。” 周晓揉揉眼睛,面色终于和暖了一些:“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周晓看样子也不是那么严肃嘛。 李琙和费师爷在万和楼请周晓和他的随从吃过晚饭,李琙要将周晓请回法司去住,谁知道周晓反对,表示到驿馆住就行。李费二人扭他不过,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不去怎么行,还想着给他报料。 费师爷会意,连忙道:“既然大人要去驿馆,属下也不勉强。但法司还有一个案子要跟大人汇报。” 周晓眉头一皱:“很重要吗?要不明日再说。” 李琙正色道:“十万火急,因为驿馆人多杂乱,所以斗胆请周大人回法司禀报。” 周晓神色一正,也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先去法司。” 在法司偏厅之中,按照李琙要求,周晓屏退左右。李琙将林家账本还有萧东搞来的供词郑重地递到周晓面前。 周晓有些疑惑地看着递上来地东西,李琙一脸严肃道:“大人,为浙江灾民伸冤!”说着和费师爷一起双双跪下。 这可把周晓吓得不轻,赶紧将二人扶起:“这是怎么说的,二位赶紧起来。” 说着周晓坐下来,挑亮油灯,翻开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