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弹弓神技
对于如何处理小雪豹,调皮鬼的想法极其简单。他以为杀死两只小雪豹,就彻底铲除了母雪豹伤害江淼的可能;但是,他的想法过于简单,以致错误—— 孩子被杀,做母亲的一定会悲愤异常,并发誓报仇,母雪豹也是如此。毕竟,复仇不只是人类的天性,也是所有动物的天性。因此,杀死小雪豹,对江淼并无多少帮助,反而有害,甚至对端木苏三人也极为不利。此其错误一也。 需要食物的不仅仅是两只小雪豹,母雪豹也需要食物,即便小雪豹死了、母雪豹也不想报仇,但对于食物的需要,母雪豹还是有的。因此,杀了小雪豹,并不能减少母雪豹对江淼的威胁。此其错误二也。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雪豹母子的确对江淼构成了威胁之前,仅凭猜测就杀害小雪豹,纯属滥杀无辜,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而且,雪豹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因此杀害雪豹不仅不道德,还是违法的。此其错误三也。 以上三点,调皮鬼是没有想到的。他的心思全在江淼身上,一心一意地要保护她,十分急切地要将她救出,这才让他有了如此不成熟的想法。实话实说,他的这种想法还不只是不成熟不成熟的问题,多少还有那么一点卑劣——试想,动物与人,在造物主的眼中,同属生命,不分高下;人类又凭什么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就随意杀害动物?这就好比大人欺负小孩,恃强凌弱,自私自利,所以是卑劣可耻的。 不过,我们也不能太过苛求调皮鬼。他满脑子所想都是江淼的安危,一时心急想出这么一个多少有些卑劣的主意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绝大多数人,在情急之时,都会有一些不靠谱的想法,何况调皮鬼还只是一个刚刚行过成年礼的孩子。但是,仔细观察这件事,你会发现:调皮鬼很爱江淼,非常非常爱,真心实意地爱! 好在,经过江雪的一番争辩,调皮鬼终于放弃了原来的想法,并接受端木苏的建议,去为小雪豹寻找食物。 调皮鬼很不服气地瞪了端木苏一眼,拨转马头,骑马走下山坡,重返茂密的竹林。端木苏与江雪骑在马上,紧随其后。进入竹林之后,为了寻找猎物,端木苏和江雪的眼睛都盯着地面,唯独调皮鬼是仰着脑袋看天。 端木苏问:“你不寻找猎物,总是看天干嘛?” 调皮鬼答:“我愿意,用你管!”说罢,继续看天。 江雪暗笑,半讥讽半提醒地说:“走路不看路,跌跤莫要哭!” “嘁!”调皮鬼撇撇嘴,“一看你们就没有打过猎,真是少见多怪!” “哟,我们当然是少见多怪了。”江雪继续讥讽,“猎人不找猎物,只是仰头望天。这样的猎人,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你们不懂。”调皮鬼侧头平视着江雪,解释道,“现在太阳即将落山,天色渐黑,飞鸟归巢,走兽回窝,地面上能找到什么猎物?你们以为我是看天,其实我是在看树梢。黄昏的时候,飞鸟喜欢落在树梢上交谈一会儿,然后才归巢休息,你们懂不懂?” “哟,说得还一套一套的,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只是不知,是真是假?”江雪半信半疑地问,语调中依然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你不懂,跟你说了也是白说。懒着理你!” 调皮鬼摆了一下手,仰头再望天空。江雪从旁细细观察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目光好像还真是看着远方的树梢。于是,她脸上讥讽的笑容便渐渐收了起来。 稍后,调皮鬼突然抬手指向远方的天空,压着嗓子喊道:“瞧,瞧,乌鸦,一群乌鸦!” 江雪和端木苏随他手指方向望去,前方很远处果然立着一片杂木林,一颗最高的树上落满了黑黑的乌鸦,有的呆里望远,有的在枝头上跳跃,有的则仰头鸣叫,发出难听的“呱呱”声。但是,据目测,那片杂木林不在近前,而是远在竹林之外。 “看起来,还挺远的呢。”江雪低声自语。 “远也不怕,咱骑着马呢。” 调皮鬼说罢,拍马前行,快速穿越竹林。端木苏和江雪不敢落后,紧紧跟随。 三人三骑,疾驰一阵,来到竹林的边缘,眼见着那片落着许多乌鸦的杂木林就在前方不远,调皮鬼却突然勒住马头,立在了原地。 “怎么不走了?”端木苏问。 “嘘——” 调皮鬼把食指放在嘴前,示意端木苏和江雪不要出声。然后,他弯下腰,把手塞进挎在马背上的行包内,摸出一个弹弓和一把钢珠。弹弓,做工精细,精钢打造,色泽精亮刺眼,闪着蓝幽幽的光;钢珠,花生粒大小,却浑圆似水珠,颗颗饱满,同样精钢打造,同样蓝光闪闪。 “呀,你还会玩弹弓呢?”端木苏见弹弓和钢珠打造的如此精良,不禁心生欢喜,便伸手索要,“给我,给我看看。” “去,别说话!” 调皮鬼低声呵斥了端木苏,左手攥住钢珠,再握住弹弓,右手拣出三粒钢珠,用皮套裹紧,然后将弹弓对准乌鸦的方向,左手往前撑弹弓架,右手往后拉橡皮筋,瞄准,再瞄准,然后右手放开。只听“嗖!”的一声,三粒钢珠同时飞出,却在中途稍稍分开,有如三箭齐发,又似三道闪电,直奔乌鸦而去。 不待那三粒钢珠飞到目的地,调皮鬼又射出三粒钢珠,只是这次射出的钢珠,方向偏上。 端木苏正纳闷调皮鬼为何一次射出三粒钢珠,紧接着又射出三粒钢珠,方向还比第一次偏上,却听“砰砰砰”几声响过,紧接着又响起阵阵乌鸦的哀鸣,旋即树梢上的乌鸦,群起而飞,乱成了一团,其中还夹杂着许多脱落的羽毛,真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乌鸦刚刚飞起之时,调皮鬼又接连两次发射单粒钢珠,却是“砰!砰!”连中两只乌鸦。 调皮鬼待要再次发射钢珠时,见幸存的乌鸦早已飞远,只好作罢。他将弹弓和剩余的钢珠塞回行包,一边高喊“跟我来”,一边策马,疾驰而去。 端木苏和江雪紧随其后来到那片乌鸦栖息的杂木林,低头一看,好家伙,地上竟然零零散散地躺着四五只正在垂死挣扎的乌鸦! “行啊你,蛮厉害的嘛!”端木苏望着调皮鬼由衷赞道。 “这算什么,我还从天上打下过老鹰呢!”调皮鬼很是得意地笑了笑,翻身下马,去捡拾他的战利品。
“哎,我刚才没看明白,你能给我讲讲吗?”坐在马上的端木苏问道。 “啥事不明?问吧。”调皮鬼一边捡拾战利品,一边笑答。显然,他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满意,心情很好。 “你为什么一次发三粒钢珠,还连发两次,第二次又是方向偏上?”端木苏问。 “乌鸦都站在树梢上,虽然很多,却有很多被树枝挡住。”调皮鬼解释道,“所以,第一次发射三粒钢珠,有两个意思:一是惊扰它们,让它们起飞;二是三粒钢珠就像霰弹,说不定就能打中几只。” “那第二次呢?为什么方向偏上?”端木苏再问。 “哎呀你真笨!”江雪插话道,“第二次那三粒钢珠还是霰弹,之所以方向偏上,是因为左青早已断定这三粒钢珠射过去的时候,乌鸦已经起飞了。这样做,可以再打落几只。” “是吗?”端木苏问调皮鬼。 “没错,江雪抢答正确!”调皮鬼笑笑,又说,“这叫时间差,懂吗?” 调皮鬼笑吟吟地走向江雪,将两只半死不活的乌鸦递到她手上,又冲她竖了竖大拇指,以示赞扬,然后转身,捡拾剩下的乌鸦。 “那……”端木苏再问,“后来那两次,你为什么又改成单发了呢?” 端木苏好奇心很强,对于任何新鲜事物,都好学好问,从小就有一股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这个性格对他来说是好事,有利于吸收知识,拓展眼界;对别人,尤其是被他追问的那些人来说,则是巨大的麻烦。即便是最喜欢他的南宫幽雪和墨天岳,也常常被他搞得心烦意乱,直喊头疼。 (所谓“学问”,就是又学又问。问的多,学到的就多;学到的多,随之而产生的问题也多,需要问的问题也就越多。学和问,是分不开的。此乃“学问”一词的来历。) “你这个人啊,真是缠磨头!”调皮鬼转回身,很不耐烦地说,“乌鸦已经飞起来了,我再发霰弹不是浪费钢珠么!” “这么说……”端木苏一边琢磨,一边说,“你的准性很好啊,两发两中!” “当然!”调皮鬼听到赞扬,又得意起来。 “哟,说你胖,还真就喘起来了!”江雪揶揄道。 “怎么,你不服气啊?”调皮鬼再度转身,冲着江雪说,“不信你就试试?你往远出走,走上三十米,站住别动,看我能不能把你的左耳朵打下来?” “你敢!”江雪瞪了调皮鬼一眼。 “是,是,我是不敢。”调皮鬼瞟了一眼端木苏,一脸坏笑地说,“我要是把你的耳朵打下来,端木苏就不喜欢你了。这还不要紧,他要是为了你跟我拼命,我可打不过他。”接着就是一阵“哈哈”坏笑。 “真讨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江雪嘴上骂着调皮鬼,眼睛却看着端木苏,嘴角边还挂着娇羞的笑容。可是,待她的目光与端木苏的目光相遇的那一刹,她的脸却唰地红了,又急速垂下了头。然而,她的嘴角边依然挂着一抹半娇半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