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道是有情命几许（2）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要说近段时间以来江湖中最大的风云人物非天鹏王赵藏锋莫属。随着浩义盟被灭，彻底奠定了天鹏会南方霸主的地位，赵藏锋也享受了一番众星捧月武林盟主般的待遇。一时间在凌天城里连连大摆酒宴，歌舞笙箫，美人佳酿，真可谓兴醉如仙。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凡事太尽，势必去尽。 五日后，赵藏锋出现在炎焱岛。 当他踏进炎焱岛时，并未看见“黑白双煞”二人，便就大声叫喊二人的名字，却均无回应。 这就令他觉得非常古怪，这二人向来踏踏实实，极是恪尽职守。而且从来就不会懈怠，不然自己就不会派他俩来坚守此岛。可现下二人不见踪影，很有可能发生大事。 突然想到了火灵珠，暗叫：“不好。”立马施展轻功，火速赶到藏有火灵珠的四方小岛。 赵藏锋认真环看四周，总感觉阵阵不安，但还是决心先打开机关阵法看看究竟。于是乎走起九宫八卦步，开启八卦阵。随着机关打开，石柱缓缓升起，他的心也随之躁动。 他咽一口口水，忐忑地走向石柱，这路程本就很近，也就三四丈而已，以他的功夫，本可瞬间即到，可他却走了好久，好久，仿佛有一甲子的时间。也许他心里早已猜到结果，却还仍抱有一丝幻想，也因之打开盒子的与否使他产生莫大的纠结。 可人终须是要面对现实的，幻想是美丽的罂粟，现实却是残酷的刀锋。还是一种可以想到却不愿意去想的残酷，这残酷在无情地摧残着你，并一刀一刀地慢慢地刺进你的心脏。 面对不见的火灵珠，赵藏锋呆立了很久，很久。 他一言不发，只是痴痴地看着打开锦盒子。岂知这一站竟是一个晚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恐怕也不会有人，甚至敢有人去想吧。要是让熟知赵藏锋的人看到，他们都会知道，沉默的赵藏锋才是最可怕，最令人胆寒的赵藏锋。 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陡然间，赵藏锋的气势变得极端凌厉，仿佛一把开了鞘的绝世利剑，寒气森森。只听见赵藏锋“啊”的一声长啸，天地变然失色，恨不得生出塌碎的使命。 “是谁！到底是谁！是谁在和本王作对！本王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赵藏锋大声怒吼着，咆哮着。 他双眼暴瞪，渗出鲜红的血丝。他用力一跺脚，岩浆冲天而起，淹没了四周些许小岛，大地也为之震撼颤抖。 这不经意间显出的一手神功绝技着实令人不敢想象，这等类似翻江倒海，只手灭山峦的本事貌似只有那些神话演义中的志怪才可以拥有。 人，即使是武者，修为再高，也是觉得很荒唐的，但偏偏就有人能做得到，不得不慨叹人的潜能是巨大且无限的。不过此刻的赵藏锋可没心情去探讨人的潜能和修炼武功之间的关系，也许乐极生悲，悲极成怒才是他最好的写照。 三日后，一则“江湖通缉令”又再次震动天下，也使得局面从此变得波诡云谲，一发不可收拾。 自那日与青甲玄龟告别后，慕凌玄一路往东北方向的浙江赶去。按照地图上对石乳洞所画的位置，石乳洞就处在浙江西南端的衢州偏僻处。慕凌玄决定先去衢州城区繁华地带打听近段时间的江湖消息，以备应对之策。 要问江湖中最方便打听消息之处，莫过于酒楼客栈了。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吃饭，但这吃饭可不是简单的事儿。在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化发展中，吃饭文化可是最有趣的一门学问之一。 每天有大大小小，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是在吃饭中达成，而且这里面的规矩可不少，仔细研究研究也是非常有意思的。而且中国人最喜热闹，却是一旁看热闹，一般情况下绝不参与。 为什么呢？答曰：少管闲事，以免引火烧身，殃及自个。 也因此中国自古以来催生出看客这一阶层，而且人数始终不减，而且看的那是真的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那吃饭的时候呢，也是不光要吃的热闹，说的也得讲究热闹。这吃喝一旦热闹，就容易无所顾忌，胡天说地，尤其是喝了酒，酒壮人兴，任何秘密都将难以埋藏，因为这往往都是自己无意间吐露出来的。所以久而久之，准能满意的在客栈酒家里将天下各事打听得到。 慕凌玄走进城里最大的鼎丰酒楼，找了一冷偏处坐下，点了些酒菜，便细细吃喝。 这酒楼很大，一共有四层，一二层均以普通大众为主，三四层则是专门为权贵阶层、有身份的人士准备的。这掌柜倒挺会做生意，懂晓因人而异。慕凌玄要探听江湖消息，自然是不能坐在三四楼，而选择二楼最宜，便于观察周遭态势。 此时酒楼满座，好不热闹。有好几桌是江湖人士，其中一桌人的谈话倒是引起慕凌玄的注意。 这一桌有四个人。一个黑大粗壮，背着大锤；一个文质彬彬，没有兵器；一个神态倨傲，座放长剑；一个尖嘴猴腮，长相猥琐。这四人差异如此巨大，能共处一桌，实在是令人无法理解，绝是罕见。 “熊黑子，你说这江湖是不是要变天了。现在全天下都炸了锅了，群情涌动，无论什么人都想插手分一杯羹。”尖嘴猴腮男道。 “嘿嘿，那可不。啧啧，两万两黄金和两箱稀世珠宝外加两部上乘武功秘籍。我的乖乖！这天鹏王真是大手笔啊，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还有这么多珠宝。到底是何人这么胆大，敢跟天鹏王作对，惹其颁下‘江湖通缉令’。”黑脸壮汉道。 “那倒也是，天鹏王那可是天下有数的大人物，绝世大高手。那人的胆子也太大，这不是找死嘛。”文质彬彬男子叹道。 “哼！‘通缉令’上不上写着吗，‘鬼夜猫’和一个易容术极高的神秘剑客。据说这名剑客剑术造诣甚高，哼，我瞧未必。我‘快电紫剑’卫青旸便不输于他。如若碰上，我定要他知道青旸剑法的厉害。”高傲剑客卫青旸冷傲道。 “青旸老弟，你思虑莽撞了。这件事的起因是浩义盟指使‘鬼夜猫’和神秘剑客以及丰子吉三人劫取天鹏王的宝物。你想啊，浩义盟也属雄霸江南一带的老势力了，照样也被天鹏会灭掉。所以那两人是一定得死的。‘鬼夜猫’此人就不说了。可那名剑客，肯定是隐世大高手，不然绝无此气魄敢在虎口里拔牙，这些绝非我们能及啊。”猥琐男喝了口酒细道。 而卫青旸虽然冷哼了一声，其实心里也早已默认。 “你说得对，虹影老弟。我仔细琢磨这件事，觉得十分划不来。为了钱和武林秘籍赔上老命，实在不值得。再说了，谁知道天鹏王会不会出尔反尔，暗下黑手。毕竟那可是一笔巨款，任谁都不愿意轻易送人。”黑大汉对猥琐男摇头道。 文静男点头称是，也道：“是也。这诱惑虽挺大，但有钱拿还需有命花才行。而且说不定又是天鹏王的阴谋，这江湖越乱，他就越能坐收渔利。既然现在天鹏会一统南方武林，难道他就不想趁此东风，借势北上，再战秦府，一统江湖吗？” “花泽西，你太危言耸听了。你要搞清楚，少林盟约天下皆知，天鹏会势大那又怎样，他们就一定能敌得过六大派和秦府吗？万一他俩联手，天鹏会必亡。天鹏王又不是傻子，不会拿此开玩笑做赌注。”卫青旸不屑道。 …… 慕凌玄边吃菜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想起一件事情。三年前北方出了四个怪侠，名曰“黑山四怪”，想来就是这四人。 那个黑脸大汉叫熊黑子，绰号“黑熊怪”，文静男花泽西绰号“小生怪”，猥琐男屈虹影号“无脸怪”,“快电紫剑”卫青旸也叫“鬼剑怪”。四人均属新晋高手，因各种差异而闻名江湖。 这时慕凌玄喝了口酒，不由一笑，但又忧心忡忡。 “当日黑铁塔所说不假，天鹏王迟早会发出‘江湖通缉令’追杀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只是他只谈劫镖一事，不谈其他。哎，是了。” “火灵珠是先天至宝，是个人都会觊觎，他又怎会将此事公布。因为那不就等于向天下告知自己拥有先天至宝吗？这可是犹如架在火上翻烤，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天鹏王肯定不会干这种蠢事。” “再说宝物被劫，火灵珠失窃，以他这种老江湖定然能明白这是场专门针对天鹏会的大阴谋，肯定是同一伙人所为，故而两害取其轻，避重就轻也一样能达到杀我夺回宝物的目的。” “可是他居然把劫镖的祸水指向浩义盟，这是绝对的无中生有。最后并将之并吞，彻底统一南方，着实厉害。这招毒计真是凶辣至极，如此看来他对权谋之术的运用已是随手捏来，这点真是和历史上的曹cao非常相似。没办法，我以后行事得要多多小心了，千万别阴沟里翻船了。” 一杯酒入肚，慕凌玄也全无悠哉悠哉之心，立即结账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