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香味

    我的心沉甸甸的，那种感觉无法形容，这一切都在我的认知之外。男子是小小的哥哥，就算要认亲，又何必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在这么尴尬的时间？就算是他们没有机会见到族长，也不应出此下策。一切是不是都是他和雁舞事先计划好的？我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人心了，对爱情的敬仰，对他人的宽容，在这里，我什么都没有找到。

    事情进展得很快，玄渡说本来不至于此，但是因为陈老爷是陈家的掌权人，私底下很多人觊觎，趁着这次机会，到族长们面前鼓吹陷害，最后的结果，陈老爷被免去了陈家掌权人的身份，带着自个儿名下的产业出户，作为补偿的，是男子入了族谱，虽然陈老爷并没有如斯要求。

    那些阴谋阳谋的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小小很伤心，在看不到他的时候想他，在看到他的时候却又恨他，最后，连带着恨爹爹，更恨自己。小小迅速憔悴了下去，不敢出去见人，心里难受得厉害了，便翻出那件红绣衣，用剪刀在上面划出一道道的口子，犹如之前那段自以为是的爱情。小小想到了死，可是没死成，陈家老爷对她看护的紧。被解下套在脖子上的白绫的小小奄奄一息地靠在陈家老爷的身上，陈老爷guntangguntang的泪一滴滴落在脸上，他哭得不能自已，反复还是那句话：“我只有你一个女儿啊。”

    小小想，自己要坚强地活着，哪怕很艰难。

    而原先的温润男子，现在的陈家大公子似乎并没有多少春风得意，偶尔会跟着管事学习管理为数不多的产业，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坐着发呆，竟然逐渐消瘦下去，最后，他决定到南方游学。那天是阴天，很热很闷，知了在树上不停叫着，柳树瘪瘪地立在街头，陈府面前有一辆极普通的马车，车前坐着一名极普通的仆从，陈家大公子踏上前往远方的马车，回头望着清清冷冷的大门，无声笑着，笑容苦涩。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终于，拐过街角后就再也看不见了，最后，连马蹄声车咕噜声也听不见了，可场景还是定格着，我知道，小小其实是一直倚在顶楼目送着他，她最爱的男人。

    “他好像也不好受。”玄渡低低说着，不知在说给谁听。

    “是他自找的！”我气哼哼地喷出几个字，双手叉腰不理他，心想着这种男人就应该被杀千刀。玄渡笑着揉了揉我的头，我偏过头去，就是不理他。

    场景再次转换，我们竟然出了梦境。梦盘发出满足的一声喟叹，讨好的粉光一闪，主动藏到了我的灵台。霎时，绝无仅有的美妙香味在口腔鼻腔内炸开，嘴内是无法述说的绝顶美味，肚子饱饱的暖洋洋的，全身每个毛孔都酣畅淋漓。

    我正兀自回味着，砸吧着嘴作陶醉状，没注意到玄渡一刹那间变得古怪至极的神色，更没有注意到本来已昏沉睡着的小小缓缓睁开了眼。已忘却温润男子，忘却之后一切的小小在看到面前有陌生男子时尖叫一声，往桌子后躲，然后，我们就被瓜子水果轰出了房门。那之后我明白，男女确实有别，而凡人确实是挺矜持的呢。

    陈老爷急急赶上前来，颤声问道：“仙人，怎么样了？”

    我看着小小梦境中那位声如洪钟、喜欢大步走路的陈老爷，现却已鬓发苍苍，朝他点点头，不知该从何说起。

    陈老爷叹着气，直道，冤孽啊，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