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喜从天降
第十五章 喜从天降 两千年十月七号，车宏轩和刘斌、老史分手后，觉得保险公司工程款和海鲜酒楼装修之事不托底，又给刘斌打个电话，让他最好把张丽萍不管这件事的原因摸清，要钱的事不要急了，不行先拖拖看，以免弄出什么事；海鲜酒楼装修一事要慎重，主要材料还是请王老板自己定。 刘斌不以为然，冷笑一下说：“这些事你就别管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吧，你就当好你的老板。” 车宏轩没再说什么，开车来到公司。他的公司在一个体育场的大院里，租了一个二层小楼办公，租了一个一千多平米的体cao房作厂房，准确地说这类企业可以叫做校办工厂，国家给了一些优惠政策。像车宏轩的公司，虽然是自己办的，却挂到体委企业公司，带了个红帽子——集体企业，安排几个瘸子瞎子开工资就可以免税，那时候就这样，不是特意搞笑。 公司院里有两棵高大的阔叶杨，胸径有半米多粗，高有三四十米，枝繁叶茂，是夏天乘凉的好地方。树上每天都有麻雀和喜鹊，要么飞来飞去，要么“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院子不大，门卫在大门的外头，门前放着几盆秋菊，开着鲜 226 艳的黄花、白花。打更的是一个姓高的瘦高老头，半聋，整天带着助听器，别人一说话他就瞪着眼睛看着人家歪头听。他常年住在打更室，以厂为家，公司里的一草一木都看护得如同家珍。他经常对外人说，老板对我们好，我们就要替老板当家，干好自己的事。除了本质工作，一些零活也都是他干。为此，谢厂长经常说他是公司的劳模。 打更的聋子见老板来了，殷勤地迎出来，满脸堆笑，带着一股娘娘腔问候老板。跟在他身后，跑出两只猫，一只是大黄花猫，另一只半大的也是黄花猫。这两只猫是流浪猫，大花猫是半大花猫的mama。车宏轩见它们总来院里，无家可归，怪可怜的，就让打更的聋子把它们收留了。大花猫过来围着车宏轩转了两圈，用身子蹭着他，表达着思念之情；半大花猫离车宏轩有两米多远，冲着他“喵喵”地叫着。 车宏轩摸摸大花猫，又去摸半大花猫，它却跑了。 打更的聋子一咧嘴笑了，呲出还剩下的几颗又黑又黄的牙说：“它胆小，还没长成呢。” 车宏轩看看菊花，告诉聋子天快冷了，把花搬到办公室。 聋子告诉他谢厂长已经在办公室里放了不少，不用这些了。 车宏轩来到办公室，聋子已经把办公室收拾得干干净净。 227 过一会，谢厂长进来。他每天几乎都在班上，只要车间有活，他从不离开，除非去办公事，这是他多年在大企业养成的良好习惯。他一个人管着生产和供应，虽然年过六十五，精力旺盛。车宏轩知道他应该还有那方的要求，所以对他在外边唱歌之类的事祥装不知，不闻不问。 车宏轩站起来给他倒杯水，两人坐在沙发上。 车宏轩一边喝茶一边问：“节前给永丰铝业的曹老板和新伟装饰的温老板的礼物，都送过去了吗？” 车宏轩说的曹老板和温老板都是行业内重量级老板，也都是他的朋友。 “一切都安排好了。卖铝型材的聂师傅、玻璃厂的范老板还有卖附件的李经理，节前送来了不少东西，你家没人，我都让你妈放起来了，有空你过去拉回去。” “你们吃吧，我家不缺这些东西。对了，下午我们先开个会，把几个要紧的事定下来。你去定一个饭店，晚上我请大家吃饭，把有业务关系的几家都请来。”说着，他回办公桌拿了一个纸条，递给谢厂长，“这是我原来单位的朋友，通知一下晚上的事。” 因为单位很小，就那么几个人，一眼望到底，所以除了春节、五一和十一长假后，车宏轩平时很少开会。 谢厂长接过纸条，低头看一眼，又抬起头说：“我别的 228 不担心，就是明年的生产任务，现在不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数。” “不会有太大问题。” “人员都上来了吗？” “都来了，好几个人去看你母亲了，我告诉他们下午你回来。” 两人一边喝水一边谈着工作。 班上事安排完，车宏轩开车带着金香兰去看母亲，这是香兰多次要求的，她听说车宏轩母亲病了一定要去看看，车宏轩没多想，也没有过分反对。 谢芬芳到班上高高兴兴地去领职了。 母亲得了阑尾炎，已经手术完了，恢复得很好，可又查出糖尿病和严重的胃病，还要住院治疗。因为家里都是搞皮草生意的，这个时候是黄金季节，车老三便花钱雇了两个人，轮流看护母亲，自己跑回去打理生意。 母亲见他带来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喜从天降，错误的理解为是那种关系，拉过香兰的手，心爱的看这看那，很怕跑了似地说：“我大儿子又聪明又好看，全身除了肚脐眼没有一块疤瘌，现在又是身价百万的财主，你千万要对他好啊，他不会忘恩负义，一定对得起你，有什么他做不到的你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229 香兰不仅没有反感，还一口一个“mama”的叫起来，配合母亲往下说，弄得车宏轩在护理人员面前很不好意思。 车宏轩中午买了饭和母亲在医院一起吃了，然后赶回公司开会。 香兰留在医院一定要陪陪母亲，车宏轩也没反对。 下午一点半，开会的人都到齐了。到会的有销售副经理江霞、项目经理常喜、项目经理黄伟、谢厂长还有两个设计员和两个销售员。 车宏轩开会很少长篇大套的讲话，主要是听汇报和研究问题，他三言两语讲完了开场白，开始步入正题，请江霞说说她那边的情况。 江霞今年三十多岁，研究生毕业，丈夫是公务员，孩子和公婆在一起，业务能力很强，大个，白净，衣着时髦，前几年拿过不少工程，只是没有太大的，平时大家都管她叫“大霞”。 江霞打开笔记本电脑，先汇报了信息情况，把她所了解的一一作了汇报，并且进行了认真分析，确定了哪些可以努力，哪些是必须放弃的。最后，她把目光落在交通技校的教学楼上，对大家介绍说：“这项工程有四百多万，马上就发标。永丰铝业和新伟装饰都进来了。据说永丰铝业和一把认识，我和基建办的主任认识，这个工程就是我们两家竞争， 230 请老板决定怎么办。” 大家沉默下来。 一个销售员说：“就一般的规律来说，不认识一把想把工程拿下来是不可能的，大霞我告诉你，不能投入太多。” 大霞接过去说：“有困难，但不是没有可能，在于争取，不是常说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吗？” 那人接着说：“如果有一线希望，那就只有在价格上做文章。价格太低了，拿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除非老板再去找找关系。” 江霞看着老板说：“我也再努力一下，包括和永丰铝业的业务员研究一下，能不能给些政策偷偷拿过来。” 车宏轩没有同意江霞去“刨地沟”，觉得那样一但事情败露，没办法见曹老板。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一会，最后车宏轩决定投标，由江霞一手cao作。 江霞又说一件事：“永丰铝业想请我们帮忙围个标，我已经答应了，请老板定一下。还有，我得到准确情报，永丰铝业的曹老板喝酒的时候曾经和别人吹过，说古城市开发区拿了一个三千多万的工程，说是省里的一个秘书帮的忙。” 车宏轩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一边回答说：“我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信息。围标的事要稳妥一些，别弄出什么 231 乱子，大霞你酌情处理。除了交通技校的工程，还要留心那些小工程，这些小工程可以避开和大企业的竞争，并且价格会好些，短平快，没风险。大霞，你今后要特别关注这些小工程，为此，可以把工作范围从大城市，扩大到地、县一级地区。” 江霞点点头。 车宏轩又对大家说：“我们每个人都要留心这一点，切切实实地关心工程信息，务必做到干一个，谈几个，关心一批，这样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特别是你们两个项目经理，更要留心这方面的事。这样，常喜你把黑龙江的事说一下。” 常喜是车宏轩舅舅家的孩子，和他jiejie及汪大哥同岁，已经在工地干过好几年了，现在是名正言顺的项目经理，人很精明。他把工地情况说了一下，最后告诉车宏轩：“一切都安排好了，过些日子你要亲自去要保修金，我在那里啃不动，人家不认我，知道我是个跑腿学舌的。你刚才说小工程，那边的甲方县下有一个小工程，哈尔滨新元的秦总已经介入，我回去看看有什么机会没有。” 车宏轩很高兴，他又让黄伟说了一下山东的情况。得知年底前可以收回保修金，更加高兴了，除了表扬两位辛苦的项目经理外，还许诺年底款项回来嘉奖。 接着，车宏轩讲了古城市保险公司的事，又讲了海鲜酒 232 楼装修的事，只字没提开发区的工程。 车宏轩特别强调，公司要全面动员，十一月中旬要确保海鲜酒楼工程竣工。他还讲了山里的情况，通过这个给大家鼓鼓气。 晚上，大家高高兴兴地喝酒，第二天，常喜和黄伟各奔岗位，谢厂长张罗海鲜酒楼加工一事，车宏轩跑到医院，接香兰逛了一天街，晚上安排她回哈尔滨上学。 之后几天没什么事，他又去市里找关系谈交通技校的工程，见没什么接洽的关系，只好把事情交给江霞办。 两千年十月十五日晚，车宏轩没事了在家看电视，省台新闻里播出了陈义军就任古城市市委书记，他兴奋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心里惊喜地说真是天助我也！拿起电话就想给陈义军打，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因为自己在古城市有业务，以后容易被误解，便收回电话。又想给古明远打个电话，把这个好消息通告一下，后来冷静下来也觉得不好，便自己在客厅里来回走着。 车宏轩清楚地知道，原来古明远说得明白，工程答应上边了，现在上边没了，新来的上边又是自己的关系，没什么可说的，三千多万工程一定能拿下来！因为他知道，古明远从来看重政治势力，一定会利用自己的关系拉近和陈义军的关系。在这种条件下，古明远一定会把工程交给自己，也再 233 不会在自己面前耍威风了。他觉得目前没有必要声张，默默地等着好事的到来。 高兴之余，车宏轩突然想起保险公司的事，知道刘斌可能送了回扣，如果东窗事发会带来严重后果，因小失大。虽然以前公司签了不少工程，但都局限于一定范围之内，没有大额行贿这种事，而这次，他清楚刘斌一定是玩了钱，并且不是小数。他有些后怕，马上给刘斌打电话，问：“干什么呢？” “玩呢。” “看新闻了吗？” “没有啊。” “古城市领导换了，这是大事，保险公司的事你一定要办得稳妥，已经办了没办法，没办的要刹车。去当市委书记这人是我大学同学，很原则，也很严厉，大学的时候他是党小组长，我是班长，对他很了解，他不会允许一些情况的存在，这是一定的。这次连市长都换了，说明古城市混乱的局面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会有贪官下马，希望你能很敏感，做什么事都要小心。” “牛*！以后古城市就是我们的天下！” “我是让你在保险公司的事上小心！” “我告诉你老板，谁来了也不能改天换地，哪行都有哪 234 行的规律，天下哪都一样。你放心好了，就是出事，我决不连累你和公司，我兜着。丑事家家有，不漏是好手，再说你有那么好的关系，谁敢动我们？” 车宏轩还是一直担心保险公司这件事。 两千年十一月二号晚上，车宏轩正和几个朋友在歌厅里唱歌，闹得乌烟瘴气，突然接到老史电话：“刘斌在洗浴中心玩百家乐被抓了，你得马上过来。” 车宏轩很生气，知道老同学开始下手了，没别的办法，赶快打个车赶往古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