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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刻骨铭心

    第三十四章

    刻骨铭心

    车宏轩在看守所呆到第十七天的时候,也就是两千零一年一月十九日,又突然被提审。

    两天前,他被重新带回看守所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在一个十几平米的房间里,里边原有老犯三人,为首的一位自我吹嘘说是江洋大盗,两年偷了三十几部好车,全是公车,还有挂武警牌子和挂公安局牌子的。无论什么好车,他伸手几分钟就能搞定,开到草原或者深山老林给钱就卖,卖了就喝,花光了再偷。一辆崭新的丰田吉普几万就卖。犯案后找回几台,都已经面目皆非,还有二十几台车没踪影。为了找回这些车,他被安排在看守所,一有线索他便被带去辨认,已经呆了四年了。他以前当过大厨,所以白所长一有客人就找他做饭,他便比较自由,对这里的一切清清楚楚,就连田科长什么时候来他都知道。根据他的说法,车宏轩是在田科长来了以后被安排在这里的。不知道是这位老哥的关系还是外边有人说话,车宏轩现在每天不用像在大号里那么面壁思过,还被允许每天一顿晚饭,在饺子、包子和大米饭中挑选一种。这些都由那位江洋大盗来安排。他还带来白所长的话,说即使存里的伍佰元花光了,可以在找人存款。车宏轩对这一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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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很重视。江洋大盗还透露个消息,说隔壁圈的就是谭悟凡,每天吃得也很不错。

    号里还有两个小兄弟,因为砍了家里几颗坟地树被抓。一般说这种事罚点款就完了,两人没钱交,宁可进看守所。他们每天倒马桶,打水、倒水之类勤杂都干得利利索索。所以,车宏轩在这里呆得比以前强多了。他进来后,号里的几个人都改善了伙食,每天吃什么,由江洋大盗和车宏轩商量,两个小兄弟偶尔也谨慎地透露出点要求。

    可以这样说,如果车宏轩当初不是毅然选择了下海,他此生不会“光顾”这种地方,轻松坐机关,官位不会小。所以,人生路很长,可决定命运的就那么一两步。即经商,就必须适应环境,而不是环境适应他。正是为此,他才对刘斌的做法默许。当时会有那么多贪腐分子,不会没有适合的土养甚至温床。那时候有过类似经历的老板不在少数,也确实不凡其人经过逃避躲过这一劫。

    进来的这十多天,他有过没齿难忘的经历,这些经历沉淀在他心底,一旦想起来,仿佛就在眼前。

    有一天,古城市黑老大父子和号长加上贩毒的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火锅和“小烧”,连吃再喝搞到半夜。他们经常愿意与车宏轩聊。车宏轩以为会叫他一起喝酒,可是没有,他感到很失望。酒的香味迷恋着他。

    车宏轩感到奇怪,以为是他们忘掉了他,故意搭讪:“这里还能搞到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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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老大笑了:“如果你有钱,我可以安排把坦克车替你开进来。”

    第二天早上,白所长一上班就闻到酒味,也还有牛羊rou的膻味。他带着两名警察怒火冲天地进来,喝令每个人都站起来。有名警察拿着一米多长的电棍,打开电门,“嗤嗤”绿色电光闪跳,令人胆战心惊。

    白所长骂了一通,号令每人抱头紧紧面墙而立,然后警察将所有已经叠好的被子以及床上、床下的衣物,扔得漫天飞舞,床上地下到处都是。

    这一刻,车宏轩觉得做人的尊严丧失殆尽。之后,号长被调换,黑老大父子被分开。

    人说久病成医,看守所里也一样,三进三出者就精通法律,谁犯了什么罪,怎么对付,够多少年,说得清清楚楚。这是看守所里永恒的话题。好几位资深人士研究过车宏轩的案子,确定他:第一回家过年;第二判三缓几,不会判实刑;第三如果外边有人,交了罚款免予起诉。这些无疑给车宏轩指出了光明的前途,也增加了他坚持到胜利的决心。他按照退休老头的安排给王玉田写个条子,泥牛入海,杳如黄鹤。奇怪的是检察院也没人再来提审。很多人往外带条子,又从外边收回条子,还有干脆拿来手机直接通话的。像车宏轩这样几乎把外边忘了的,不多。他下了狠心,谁都不再找了,就在这里坚持下去,按照这里常讲的一句话:把牢底坐穿!反正管吃管住,没人打扰。

    新换的房间有两个窗子,东面的每天可以看到日出山头,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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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走出小山村和走出看守所的那条山脚下的小路。路上跑过的手扶拖拉机和三轮车的“突突”声会听得很清楚。南边的窗子面对一个小山包,山上被砍的已经没有大树了,荒草和胡乱长起来的树木,被白皑皑的雪覆盖着。每天可以看到麻雀飞来飞去,可以看到寒鸦盘旋,还可以看到山包下村头喜鹊在“喳喳”的嬉闹。当然,傍晚也可以看到倦鸟归巢。每当看到这些,车宏轩不禁想起陶渊明的名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些日子里,他勉励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什么事不要去想,什么人也不要去想,按照这里常说的口头语“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做,保持一个健壮的身体才是最关键的。

    虽然如此,他仍然感到度日如年,在这里毕竟要体会没有人的尊严的一切遭遇。他无奈地呆到第二十二天。这天天气晴好,没有风,温暖的阳光唤醒了人们对春天的幻想。

    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便是打开门铁的撞击声。

    他又被提审。

    他被带到一个光线很暗的大屋子里。这应该是个会议室或是多功能厅,有个小舞台,上面放着审讯桌,审讯桌对面是一个动不了的铁凳子,凳子的靠背和坐位上镶着木条,木条上的红色油漆已经磨得没有多少了。

    车宏轩坐在铁凳子里,两手扣在扶手上,后边站个警察。有两位生面孔,着便装,坐在审讯桌后面,显然是来提审的。车宏轩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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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清楚这个时候提审应该是出了新问题,他潜意识中有一种不祥之感:是不是由了那句“屋漏偏遭连夜雨”的话?

    两人态度平和,一人客气地问:“会不会抽烟?”

    车宏轩心里一惊,他听出这人的口音是黑龙江的,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报告,会。”

    车宏轩听得不错,这两个人确实是黑龙江鸡西的。在车宏轩被抓的前几天,白主任因为和单位的老大挪用公款两千万开矿,被黑龙江省纪委双规。秦新明正准备外逃,在鸡西被抓捕归案。这些车宏轩都知道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来提审自己。

    那人过来递给车宏轩一支香烟,他哈头用嘴叼上,那人给他点上,平静地说:“我们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很好的配合。我们看过你的材料,知道你当过干部,是个老党员,现在又是个企业家,希望你能把事情说清楚。”

    车宏轩一边抽烟一边回答:“报告,我会努力配合。”

    那人告诉后边的警察:“给他打开一只手。”

    车宏轩被打开一只手,现在不用低头去抽烟了。

    那人又客气地说:“烟有,想抽说话。”

    “报告,谢谢您!”

    一个人打开记事本准备记录,另一个人开始问话:“你叫车宏轩?”

    他神情呆滞,木然回答:“报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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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单位在鸡西干过外装工程?”

    “是。”

    “你认识甲方的哪些领导?”

    “白主任,别人不认识。”

    “不对吧?还有一个大领导来过沈阳,你们还请他去过汤沟洗温泉,把人家给灌多了。”

    “有过这事,但那次我不在家,是不是喝多了我说不清楚。”

    “你们有没有给他送钱?”

    “没有,肯定没有。”

    “不对吧?他自己都坦白说你们给了钱,你怎么不交代?想蒙蔽过关?”

    “真的没有,如果有一定需要我同意。”

    “他坦白说票面全是百元的,兜子是什么样的都交代了,你还在那里抵赖?如果不好好交代,我们就押你去鸡西,你要考虑后果。”

    “确实没有。现在送钱一般数额较大的都办卡了,不会有什么百元面值的。”

    “呵!看来你是老手了?你通过什么关系到鸡西的?”

    “设计院。”

    “你省里不是也有关系吗?”

    “有个同学。”

    “你有没有给他办过什么事?送过钱没有?或者是贵重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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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没有,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还给谁送过钱?说清楚!不要存在任何侥幸心里,否者放不过你!明白吗?把经过说清楚!”

    车宏轩详细地说了鸡西合同签订到完工的整个经过,最后强调说:“我们是以低价中的标,不存在送钱的问题。”

    那人又详细地问了好多事问,最后两人小声的碰了一会,一人问:“你们赔给秦新明的二十万是怎么回事?”

    “是甲方硬扣的,说我们开启扇没上的时候下雨把内装给冲了,让我们包赔内装损失。”

    “你不知道这钱是干什么用的吗?”

    “包赔内装的损失。实际是白主任帮着秦新明硬扣的。”

    “你没有和秦新明研究把这笔钱用作干什么?比如回扣?”

    “没有。”

    “你说话敢负责吗?”

    “敢。”

    两人又研究起来。

    最后,他们整理了记录,让车宏轩仔细看好,没问题一一签字按指印。

    车宏轩一边签字按指印一边小心地问:“秦新明怎么样了?”

    “已经被我们批捕了。”询问他的那个人回答说。

    他们出去了,对陪同他们来的高明说:“问题已经清楚,和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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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掌握的没有出入。车宏轩没有犯罪事实,我们的工作结束了。”

    “好,”高明说,“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这个人我们要处理。你们先去等一下,我要和他谈谈,中午这里已经安排好了,我请你们吃饭。”

    检察院每次来人,看守所都会请饭。

    高明过来,告诉站在车宏轩身后的警察:“把手都打开,把

    这个给他,完了你就去忙吧.。”

    那个警察打开手铐子,又把一瓶矿泉水递给车宏轩,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车宏轩,意识是说老实点,还告诉高明:“有事喊我。”

    警察走后,高明拿出一些单子,让车宏轩签了字。

    中午,看守所白所长请高明他们一起吃饭。

    第二天,也就是两千零一年一月二十四日,车宏轩又被叫了号。

    江洋大盗高兴地看着他说:“你一定是出去了。”

    他回答说:“我出去了办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原来号里几个从来没存过钱的小兄弟每人存伍佰元。”

    “老哥,我也够苦的,好几年遇不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好容易碰到了没几天又出去了!看在这些天拿你当祖宗供的份上,也给我存点。”

    “没问题。”

    车宏轩第一次被允许不是抱着头,弯着腰,面对地面行走,也因此看到看守所能够看到的地方。他被带到所长办公室,一眼看见张大华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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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车宏轩,张大华忙着站起身迎过来,拉着车宏轩的手问:“怎么样?还挺得过去吧?”

    “我没事。”车宏轩很坚强。

    “我一直没来看你,原因是多方面的,看在我们都是党员干部对国家和对工作负责的原则上,请你理解。”

    “我没能把企业管好,给大家制造了不少麻烦,罪有应得,怪不着任何人,以后切记之。”

    “你有这个想法很好,现在经济发展太快,不管是干部队伍还是社会环境,都不太适应,必须下大工夫治理。否则,我们将对不起我们的子孙后代,改革开放也将走向失败。我在这个岗位上,必须当一天和尚撞好一天钟。”

    车宏轩理解地点点头。

    两人谈了好一会张大华才将古明远的两条烟交给车宏轩,然后离开。

    高明昨天通知车老三带钱过来,并没有明确告诉他释放车宏轩的事。

    车老三是个很聪明的人,猜出可能是哥哥的事有眉目了,不觉心里高兴。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给张大华打个电话。

    张大华想想,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告诉他按高明的意见办,先不要把事情张扬出去。

    车老三明白了。早上,他兴奋地带着车老四和两个外甥,一起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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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来到看守所,在门外等着高明。

    高明和张大华一起来到看守所。

    车老三没和张大华打招呼。

    高明带着车老三办手续。

    车老三交了保证金,和高明、车老四、两个外甥来到所长办公室。他见高贵的哥哥破衣烂衫,满头乱发,满面胡须,面色苍白,抑制不住,一下抱住哥哥哭起来。

    车老四和两个外甥也扭头不禁掉下泪来。

    车宏轩坚强地笑了,不知道那根神经出了问题,冒出一句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哭什么?不就二十二天吗?全当休个产假了!”

    场面仍然凄然。

    高明打破局面,高兴地向车宏轩宣布被取保候审,他把东西客气的递给车宏轩说:“你清理一下,再查查钱,过后我可不负责了。”

    车宏轩哪有心思看这些,过去紧紧握住高明的手,感恩地说:“谢谢你多日来的关心照顾,如果不嫌弃,以后我当哥哥。”

    高明也很高兴的:“一定会的。你又增加了一个文凭,你是个完人了。珍惜这次教训,希望你走出这里,展翅高飞。”

    车宏轩拥抱了他。

    两人感情深切地告别。

    车宏轩递给车老三一个条子,让他去给几个困难的小狱友每人存五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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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老三急了:“你有病呀?钱是大风刮来的?不交!好人谁会来这里?可怜他们你就有病!”

    车宏轩向他摆摆手说:“办了吧,谁让我认识他们了?你知道人在困难的时候需要帮助和温暖。你体会不到,人在馋了的时候吃上一粒花生米是什么滋味。他们有的很年轻,我看出来,别人在吃花生米的时候他们那种期盼的目光。”

    车老三还想说什么,哥哥又态度坚决地摆摆手,他只好不高兴的去了。

    交钱回来,车老三准备了一些仪式,什么过火盆放鞭炮之类。

    车宏轩笑了:“我不信这个,我们走吧。”

    上车后,车老三看看哥哥说:“还行,我哥变化不算太大。”

    车老四一咧嘴说:“喂呀,什么叫变化不大?就算没缺胳膊少腿,还能少招罪了?好人进去也废!”

    车宏轩不失风度地说:“没什么,人吗,都要经历一下。”

    刚出看守所,车宏轩就急着要来老三的电话,先给谢芬芳打,销号了,又给杨晓红打,也设计了呼入限制,那明显是刚刚销号。沉思一会后,又给老史打个电话。

    老三见他打起没完,说快没钱了,别打了。

    车宏轩因为谢芬芳和杨晓红两个电话都不通,感到奇怪,也无心再打,正在考虑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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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真是难得的好天气,蓝天深邃,白云淡淡,阳光白雪,大山巍峨,车后卷起一团雪雾在飘舞。

    车老三把车开到古城市一家最大的桑拿浴,让四弟和两个外甥陪车宏轩洗澡,自己到百货公司买东西。

    车老三里里外外全给哥哥买了新衣服,回来告诉哥哥,身上的东西一点不能要,那里老了屈死鬼,这些东西会带来背点子。夹包里的东西除了现金和银行卡、身份证、驾驶证以外,包括夹包也买了新的,全部扔掉,连手机及电话卡也要扔掉。

    车宏轩洗了澡,又舒舒服服地搓个澡,理了发,睡个舒服觉。一觉醒来精神多了,再换上一身新衣服,还有一个黑色“波司登”半截大衣,整个人又恢复了很多。

    老三把剩下的现金和一百万的银行卡交给哥哥。

    四弟笑了说:“不怪说人是衣裳马是鞍,大哥衣服一穿派头又来了。”

    老三笑着说:“给你穿什么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啦)!你就是个农民,面朝黄土背向青天那伙的。”

    老四不服气:“喂呀,还有那事?你把大哥脱下来的衣服穿上试试,那就是老犯;你再把我的衣服穿上试试,你就是农民!”

    晚上,jiejie还有两个弟妹,两个外甥和外甥媳妇,老丫头两口子,

    都在等着他们吃饭。

    第二天九点多种,车宏轩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宿好觉,起来后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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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上车和老三直奔水阳。

    路上,老三把老丫头和嫂子说的话以及嫂子给他打电话的事一一讲给哥哥,问哥哥怎么办?

    车宏轩一听这事,情知不好,猜测谢芬芳电话关机一定与这件事有关,没说什么,只是让弟弟别理这件事。

    车老三把哥哥送到公司大门口,为了避免和嫂子见面,没下车回去了。

    车宏轩一看大门锁着,心里一动:公司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没人的时候,这是怎么了?

    他正在纳闷,见老史在体育场大门外向他摆手。

    老史知道他回来一定先到公司取车,就开着自己家的车等在大门外。没进公司的主要原因是怕遇到谢芬芳和谢厂长。

    两人含泪握手问好。

    老史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老板加哥们,掉下泪来问:“还好吗?受了不少苦吧?”

    车宏轩也掉下泪来,看着老史,见他有些消瘦,情知没少上火,也很激动地说:“没什么,算是又毕业一科大学。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坚定信念。”

    老史低沉地说:“公司被嫂子和谢厂长给关了,设备拉到山上去了,厂房也退了。”

    车宏轩被这当头一棒打傻了,晕头转向,目瞪口呆,身子晃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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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好悬没倒下。他知道这将是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自己十几年的努力毁于一旦。他原本计划再有两年,公司就可以拿到一级资质,并且注册资金也是花了钱才办到一千万的,项目经理和监造师也是他花钱养的,目的也是为了办一级准备的。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企业已经不复存在。办起一个企业很艰难,垮掉一个却是这么容易。现在,如何处理古城市开发区的事和类似的事显得很棘手,必须走挂靠的路子,这会增加很多风险和费用。还有以前的信息和关系单位,都面临着同样严重问题,单位没了,没有办法和甲方讲清楚。可以说这是釜底抽薪。

    车宏轩沉闷好长时间,问:“注册资金和资质还有可能保留吗?”

    “不可能。一个外装的二级企业,起码要求从业五年以上,并且要求规模够,业绩良好。注册资金原来花几个钱会计师事务所出个报告就可以办,现在要验资,要提供买设备的**,很难。没了企业,你我都成了流浪汉。”

    “车到山前必有路!”

    “有路也是十八弯。”

    “要挺住,要坚持,否则我们什么都不是!”

    老史点点头,缓解一下口吻说:“走吧,我这有钥匙,我们进去看看。嫂子通知我们都别上班了,我就没好意思进去等你。设计员、江霞还有新招聘的人都走了,大部分人被永丰铝业招聘去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人还在等你。我想我们不能就这么完了,你也不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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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车宏轩觉得心窝堵得慌,他现在才理解“家和万事兴”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老史劝他两句,又说:“我去把车开过来,我们进去看看。”

    车宏轩接过钥匙,脚步沉重地来到公司门外。铁大门锁着,门卫也锁着,他开了大门进去。满院子里都是积雪,那台可爱的老红旗几乎被雪埋起来,一片凄凉,两只猫也没了,车间里空空荡荡、黑乎乎一片,办公室没了暖气,很冷,到处落满灰尘。

    这一幕永远留在他的记忆里。

    “怎么办?”老史问,“房子年底到期,已经租给别人了。”

    车宏轩拿起抹布,弹弹自己椅子上的灰,坐下来,又站起来走几步,平静的对老史说:“只要你不灰心,我们就有希望!让谢厂长过来,请打更的过来,把车的电瓶给我充电,再给我买一部一千多元的手机,补办个原来的手机卡。”他拿出夹包,给他数了两千元钱。

    老史给谢厂长和打更的聋子打电话,然后去给车宏轩弄电瓶。

    不多功夫,谢厂长来了。他显得很憔悴,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嘴丫子上起了不少血泡。见到女婿,先是惊讶,然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车宏轩理解老丈人的心情,他劝了岳父几句。

    谢厂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伤心地说:“你媳妇怕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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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宏轩忍着痛苦说:“我不该把她也牵涉进来,这是我的错。

    好了,我们从头再来。”

    谢厂长劝他说:“我看你还是和她商量一下吧,她说得也不是没道理,不行就刹手吧。”

    “那不可能。这样,锅炉还能用吗?”

    “我把水都放了,加上水点火就可以用。”

    “马上加水点火,把暖气烧起来。告诉打更的聋子,前一阶段的工资补发;通知体育场,房子仍然按原合同执行。”

    “已经租出去了。”

    车宏轩一摆手:“这个我不管。有什么问题让他们来找我,没问题就这么办。”

    打更的聋子来了,他傻傻地看着车宏轩,好半天说了一句话:“没怎么样啊?经理还像以前一样!”

    车宏轩向他致意地点点头,怕他听不到,大声问:“猫呢?”

    打更的聋子大声说:“在我家小区的自行车棚子里,每天我都喂,怕你回来找它们,一会我取回来。”

    车宏轩高兴地向他点点头他。

    谢厂长让他马上收拾雪。

    老史在打扫那台老红旗车上的雪,他把自己车的电接过来,启

    动了那台老红旗。老红旗好像知道主人回来了,“吐吐”认真的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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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宏轩也开始扫雪。不多功夫,几个工人也来参加扫雪。沉寂的公司又有了生气。

    朋友们听说车宏轩回来了,都来看他,没多少时间,公司门前已经停了十好几辆车。

    晚上,谢厂长安排家里老伴、儿子一家、大姑娘一家、老姑娘一家,都来给二姑爷压惊。

    开饭的时候,车茜两口子也来了,还买了滋补品。只有最应该来的二女儿谢芬芳没来,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

    晚上,还有一帮朋友等着车宏轩喝酒,可车宏轩想的还是和谢芬芳见面,原来是牵念,后来是惧怕,现在又增加了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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