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悬崖勒马
第三十五章 悬崖勒马 家曾经是车宏轩温馨的港湾，是他的避难所，是他的加油站，而现在所面临的却迥然相反，他不愿面对可又不能不面对。 回到沈阳的第一天，他反到感到轻松了，因为他已经决定不再为这件事犯难了。失去自由的日子让他感到自由的可爱，生活的每一天都应该是美好的。看来那段不同寻常的经历让他变得自私了。 和朋友们去唱歌因为他心事重重没多喝，可两顿酒下来也有半仙之体，熏熏然。 晚上回到家楼下，他有种比进看守所还难的感觉。他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在清冷的路灯下，在嗖嗖的小北风里踽踽独行。 他和车茜通了很长时间话，道明苦衷。 车茜很聪明，知道他的意识，让他一定等平静下来以后再处理家里的事。 之后，车宏轩又和谢芬芳jiejie和meimei通了电话，表明意识。尽管都劝他不要走出那一步，他还是下了决心。 在走进楼门之前，虽然已经是深夜，他又停下脚步。他不知道是跟她痛痛快快地干一仗然后劳燕分飞还是就此离开，不见面算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无论如何见上一面，不行立即离开。 513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轻轻上楼。这和以往喝多了回家是两回事， 以往他会脚步“咚咚”地上楼，还没到家谢芬芳就知道他回来了。 家里寂静，灯开着。谢芬芳穿着睡衣，披一件翠绿色羽绒服呆呆地坐在沙发上，面容憔悴，好像老了很多。见他进来，看了一会平淡地问：“你回来了？” 他一惊，谢芬芳的态度令他感到出乎意料。这不像要和他离婚的态度，没有责怪，更没有怨恨，像平时他回家一样。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而是扭头进了卫生间，洗去满脸的泪水。从进看守所到现在，他还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委屈过。 谢芬芳确实改变了态度，不再一味地想离婚了，除了今天晚上陆续接到车茜和jiejiemeimei的电话，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前些日子两个和他最好的同学听说车宏轩出事了，特意来看她。这两个同学一个是女的，另一个是男的。女的姓刘，比谢芬芳小几个月，谢芬芳习惯上管她叫小刘。别看人长得精瘦，干起活来刹灵通快，一般的爷们都不好使。原来是公交公司维修车间的工长，公司被外国人收购后，她买断下岗了。因为水电焊、钣金、发动机都内行，自己想开个汽车修理厂。苦于没资金，一直没付诸实施。下岗买断的四万多元，加上家里的几个存款，无法开一个起码的修理厂。男同学姓高，比谢芬芳大几个月，她习惯上管叫老高，是一家军工企业的维修钳工，身体强壮，干活心灵手巧。军工企业实行下岗减员后，他停薪留职，回到家中，目的是想和刘同学一起开个汽车修理厂。 514 这两个同学高中毕业后，一直没有断了和谢芬芳交往。尤其是一起下乡的几年，奠定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基础。 老高在青年点一直像个老大哥，呵护着两个meimei，没人敢欺负她们。 老高和小刘按政策一起从青年点回城，两人又一起复习，一起参加七七届的高考，没想到双双落榜。两人就只好接了父亲班各自到工作岗位。那时候谢芬芳作为工农兵学员在中医学院读书，没有参加恢复的高考。 下乡的时候，老高曾经追求过谢芬芳，还托人提过婚。 谢芬芳上学的时候是班里干部，到青年点又当了大队团支部委员，人又漂亮，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不过，这件事没有影响两人之间的交往和友情。 小刘和老高两家把钱凑一凑，有租厂房钱没买设备钱，没办法开张。两人都是工人家庭，哪里攒得许多钱？老高急得没办法，无奈之下只好和小刘说，让她去找谢芬芳借点。小刘不肯，原因是现在借了好说，哪天、什么时候能还上说不准，没办法张口。 有一天，谢芬芳和老公闲聊，说起两个同学都下岗了，上有老下有小挺难的，有机会最好帮一把。 车宏轩和他们都很熟，每年几家还会聚餐一两次。小刘的老公也特别爱喝几杯，跟车宏轩对脾气。老高的妻子也是个工人，还有两年就退休了，她和谢芬芳两口子交往也特别好，没事包饺子都送过来。 515 车宏轩听见谢芬芳同学有困难，想都不想就让谢芬芳给小刘和老高打电话，让两人到他的公司上班。两人跟谢芬芳说了实情。谢芬芳对车宏轩一讲，车宏轩马上让两人过来，答应给予资金上的支持。现在，修理厂已经成规模了。老高还在亲自干活，小刘很少干活，主要是管理。两人听说车宏轩出事了，立即放下手中的事，跑过来看谢芬芳。 那天，谢芬芳愁苦着脸坐在家里，老高和小刘敲门进来，见她这个样子，小刘急切地问：“老车怎么了，到处风言风语的？” 谢芬芳心情低落地说了一下情况。 老高历来比较沉稳，很冷静地说：“不会有什么大事，你还至于这样？” 小刘也安慰说：“就那么点事还会判刑？况且老车省里市里全是当官的朋友。” 谢芬芳长出一口气：“不是为这些。他背着我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我这次下决心和他分开。”她把家里财产的事，jiejie借二十万的事，办丧事的事还有古城市保险公司四十万的事，都和两位同学说了。最后心酸地说：“我和他过了半辈子，拿我当傻子！我们的婚姻是失败的。” 小刘急性子，瞪着眼指着谢芬芳怒斥：“你别在那里胡说八道！这些事都怪你，你不看得那么严，会出这些事？谁家老爷们能像老车那样被你管得死死的？再说你得讲理啊，你家怎么的都行，人家什么 516 都不行，除了老车心宽，换了别人谁能干？想离婚，你舍得吗？还有孩子呢！再说你差钱吗？你是不是在冒傻气？” 老高帮着分析，并且告诉谢芬芳，一定把事压住，不能走离婚那条路，车宏轩人好，也聪明，很难得，又说了很多规劝谢芬芳的话。 小刘的一句话在谢芬芳的心理引起共鸣：“你舍得吗？”她确实对丈夫有着很深的感情，但这几件事也真的让她伤透了心。 老高最后说：“如果你因为这几件事闹得太厉害，那就等于伤了感情，以后就不好办了。失去他好还是把他留在身边好，你自己拿主意。要想留住他，你就不能闹，就要忍让。” 小刘仍然很生气：“再说，钱是人家老车挣的，人家花点有什么不行？芬芳你有些太过分！你说，你们家什么事老车没办？给你爸你弟弟你meimei安排工作，给你家买房子，就连我和老高都跟着借光，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两个同学的规劝起了很大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说，谢芬芳精神上得到了安慰，心里压力得到缓解和释放。 老高和小刘一定要和谢芬芳去看车宏轩。 谢芬芳解释说去了没用，最后告诉两人：“愿意去你们去，我说死不去。” 两人不听劝，开车去古城市检察院打听一圈，瞎忙了半天什么也没弄明白，灰溜溜跑回来。 正因为有了这个过程，她才转变了态度。所以，车宏轩回来她没 517 有闹起来。当然，车宏轩毕竟刚从看守所出来，她没见着人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见了人心肠就软了。俗话说人怕见面树怕扒皮，就是这个道理。 车宏轩走出卫生间，尽力压下酒劲，平静地坐下来，问：“你怎么不去吃饭？手机也不通？” 她还在看着他，似乎要发现他身上有没有少点什么：“看你的气色还好，没少遭罪吧？” 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吉人自有天向！” “整天大酒大rou的，见识一下也好。这回死心了吧？赶快收手别干了。检察院的人来查账没把我吓死，可真不得了，我们再也不能惹这个祸了。休息吧，你毕竟刚从那个地方出来，必须好好养养，明天再去全面检查一下身体。” 听了妻子的话，他心里感觉很舒服，有点释然。他看了看离开好长时间的客厅，又看了看鱼缸里的一群火炬鱼。它们还像以前一样不知疲倦的互相追闹着。屋角的一大盆翠竹还是那么茂绿，客厅里也还是那么干干净净。 这一阵子的沉静，让他还是感到一丝压抑。他从来不在房间里抽烟，那样他会遭到妻子和女儿的追抢，现在，他掏出烟抽起来。 妻子仿佛没看见，喃喃地问：“里边也让吸烟吗？” “不。” “那么多天不抽了，怎么还没脸？戒了得了。再说怎么还添毛病 518 了，在客厅里抽烟？” 车宏轩站起来，走到阳台去抽烟，顺便看看窗外的夜空，感到一丝快意。抽好后回来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她平静地说：“公司被我关了，设备拉到山上去了，厂房也让我退了。等风平浪静了，一把火把帐全烧了，不能留下这个祸根。我们要接受教训，必须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也一定会安排好你的生活。” “帐不能烧，要按规定保管。我们的账没有太大问题，你不用过分担心。公司关了会造成很大损失，不过既然既成事实，就让它过去吧。”车宏轩低头想着什么，困苦地说。 “为了安全起见，我决不能让这个定时炸弹存在。你应该同意我的做法。” “我不怪你。” “什么叫不怪我？你不要吃一百个豆不嫌腥！你看看你家里外头，有几个可靠的？不能再干了。如果你心里还有我这个老婆，还有这个家，你就适可而止。你把山管好，我把股票管好，再加上我们手里的钱，潇潇洒洒的养老。我河南的表哥说了，有个女孩要过来，这孩子说死不爱读书，我准备让她过来。你就着年龄不大，好好享几年福，不能没事找事。金香兰的事算了，像个狐狸精，我们养不起。” “我想等古城市开发区的工程干完了再收手。” 她“嚯”地站起来，怒目而视：“你想气死我？你背着我干了那 519 多事，你以为我是傻子？你赚了钱大伙花，自己去蹲大牢，老婆、孩子跟着担惊受怕的！这些我都认，过去就算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再说，那么大一个山还不够你管？” “这次一定听你的，干完古城市开发区的工程立即收手。” “你以为我会那么好骗？我告诉你，我感到很委屈，心里得不到安慰，生活上得不到满足。谁不愿意每天和老公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可我常年一个人独守空房！好了，你刚回来，又喝了那么多酒，先休息吧。你以后住阳面，我住北面，我们分开住。” “为什么这样？” “住在一起也是各怀心腹事，没意思。” 车宏轩酒劲上来，眼睛眨巴眨巴，觉得不行了，晃晃悠悠回房间睡觉。 谢芬芳却披着衣服，在客厅里呆坐了很久------- 车宏轩晚上做个恶梦，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第二天他早早来到公司。 谢厂长和老史来了以后，车宏轩自己开车去银行提现金，准备给大伙补发工资。到银行一看，账号里还有的五十多万只剩一百多元了，他脑袋当时“嗡”的一下，知道钱被妻子提走了。这很严重，意味着今后自己的路不一定好走。他坐下来，浑身冒虚汗，恢复好一阵子才好些。这一会，他感到浑身奇痒，两眼模糊。他心情低落的拿出银行卡，提了两万现金，又新开个银行卡，存里五万，开车回到公司，让 520 谢厂长把托欠的工资一一补发了。晚上，他有目的早些回家。 谢芬芳下班也准时回来。 车宏轩沉着脸问：“你把银行的钱都提出去了？” 谢芬芳毫不客气：“不行吗？可你州官满山放火，不许我百姓夜晚点灯？再说。你要给一个叫王玉田的拿去三十万，我那离生钱去？” “给他三十万？” “不是你找我爸安排的吗？” 车宏轩立即给王玉田打电话要钱。 王玉田笑眯眯说见面谈。 车宏轩急了，对谢芬芳说：“你这样会置于我死地。我要交罚款，还要交古城市保险公司的税，手里钱不够。再说那是企业的钱，是大家的血汗钱，还有国家的税钱，这些钱你不能动。” “我管不了那些，少拿大话吓唬我！你就应该得到这样的报应！我问你，给你家办那么多的事，为什么瞒着我？你还拿我当人吗？我不是你们老车家人？说了半天，就他妈我不是人”说到这里，谢芬芳哭了，“你jiejie有困难，家里分财产，你妈死了花几个钱，你和我说，能不办吗？可是你背着我，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和你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jiejie的钱还了，家里的财产分清楚，我马上把钱给你。他们的钱什么时候到，我一分钟也不当误。还有，如果你不再张**新公司，我也立马把钱给你，把这些事处理利索，按照我昨天晚上说的，我们休养生息。我怕了，我们不干了！” 521 车宏轩瘫坐在沙发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想好了，你一定还要干，我们就办个离婚手续，把所有财产转到我名下。将来你败了，随时可以回来；你发了，钱你随便花，我眼不见心不烦，认了！” “可以办离婚手续，但你至少先给我拿出二十万。” “你一定要这样吗？逼我冒这么大风险你心里好受？”她明白如果不满足他，闹起来没好处，自己会得不偿失，便拿出一个存折，摔给他说：“我把话说清楚，这是二十万赔光了你就收手，我们就复婚。”她缓和一下口气又说：“我们离婚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让我爸妈和兄弟姐妹知道，更不能让车茜知道，你也不许夜不归宿。以后再有什么事，法律上我们是离婚的；没有什么事，我们还照样过日子。我虽然很相信你，但还是觉得冒了很大风险，希望你不要忘恩负义，对得起我。人呢，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你不能在外边胡搞。” “这些我都答应你。” “好吧，这件事只能我们两人知道。你一旦赚了大钱，还要交给我保管，在你手里剩不下。三十万你给我打欠条，将来好转了还给我。” “可以。” “以后你不能把钱给你jiejie弟弟，山里卖了那么多大柴，你尽 快过去把帐算好钱拿回来。老汪家是个无底洞，你填不满。你看那人品——一屁两谎的，绝对没良心！这三十万加上你手里的还有卖大柴的钱，应该够你折腾的了。钱存好，紧点花，一旦败败光了就收手。 522 我还是想让王梅过去给你当会计，管着你点。” “可以。”他明白她安排同学的目的仍然是为了监视自己，但能拿到二十万，可以把检察院罚款窟窿堵上，使自己摆脱资金可能出现的困扰，他还是感觉轻松多了，也还是很感谢妻子的勉强的支持。 当晚，他按照她写的条款，与她签了协议，又在房产和存折转户手续上签了字。早上，两人神秘的去民政部门照了相，交了红本，准备领取绿本。 办完这件事，他去公司，安排谢芬芳的同学王梅办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银行开户等手续。安排老史和谢厂长立即开车去古城市，看看甲方还有什么事，顺便给基建办买点年货，也请一下刘主任他们，恢复关系。本来他自己应该去，可眼睛见风流泪睁不开，浑身奇痒难耐，无法外出。 现在，办公室暖和了，干净了。车宏轩从上百个未接电话提示信息里看到了哈尔滨周院长和秦新明爱人小白来过的电话，他知道这两个电话很重要，也很挂念秦新明，便先给秦新明的爱人打个电话。 小白对他这么快能出来感到很惊讶，也问了靠的是什么关系。 车宏轩想了想说：“好像没有那么复杂，我们见面细聊。” “大哥你真厉害，秦新明交的全是些酒rou朋友，到了关键时候都属王八的，缩了脖子！” “不要急，嫚嫚来，不会有什么大事。” “大哥，你要尽快过来，设计院周院长介绍个项目，是哈尔滨的 523 国际超市，项目很大，节后就能定。周院长已经推荐你家搞外装，我家高内装，他和国际超市的刘老板个人关系很好。还有秦新明的事，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安排一下尽快过去。” 给小白打完电话，他立即又给周院长打电话。周院长正在县下忙着，他见是车宏轩的电话，高兴地问：“这么快？完全自由了？” “是，将来还要交点罚款。” “不错！是这样，国际超市的项目是我院同意欠款给设计的，我和刘老板关系很好，介绍你做外装，介绍秦新明做内装，你尽快过来。” “谢谢你，我安排好眼前的事马上过去。” “好，我再跟国际超市老板打个招呼。你来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安排给你压惊。” “好的。” 放下电话，他知道关闭企业的麻烦来了，现在要找到一家关系好的公司搞挂靠。可找哪家公司呢？好的公司不让挂靠，不好的公司有风险。 他觉得浑身奇痒无比，眼睛已经睁不开，没办法坚持下去了，勉强开车回家，打电话给谢芬芳，请她中午一定回家。 谢芬芳回来看到他满身的小红点点，惊讶地说：“你得的是疥疮，皮肤传染病，我们必须马上去皮肤病专科医院。你的眼睛也不好，也要检查。你说你，遭了多少罪，上了多少火？还要干下去，真是没脸 524 没皮，死爹哭吗犟眼子！” 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车宏轩平生第一次病倒了。 两人吃完饭准备去医院。 车宏轩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无法开车。谢芬芳电话叫来同学老高来开车。先到七院检查皮肤病，开了一堆药，又开车到四院检查眼病，开了眼药水。回家后，谢芬芳放下窗帘，让车宏轩脱光衣服，给他全身抹药，又给他上眼药水，让他在屋里来回走，不到万不得己不要上床，以保证疥疮尽快好。 处理完，谢芬芳庆幸地说：“幸亏这两天心情不好，否则我也会搞得满身大疮！真令人恶心！” 这句“令人恶心”的话，是发自她内心说出来的，他一生都没有忘记。 按照医生和妻子的意见，他不能出门和别人接触。为了减少车宏轩和外界接触，谢芬芳把他的电话拿走了，她接电话就一句话：“出国了。” 过几天，身上不那么专心的发痒了，说明皮肤病见好，可眼睛却一直睁不开，红肿流泪，眼球上总像闪电一样一道一道一闪一闪的疼痛。 谢芬芳毕竟是搞医的，知道不好，如果治理不及时会导致失明。她给单位打个电话请了假，发动各种关系，最后在一个研究院找到一个老中医，亲手给他配了中药涂在眼睛上。车宏轩当天就觉得眼睛冒 525 凉风，很舒服。 每天两次，谢芬芳和老高护送车宏轩去看眼病和换药。 车宏轩后来知道，如果没有谢芬芳的及时关心治疗，自己也许会瞎了。 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了。 车宏轩皮肤病见愈，眼睛虽然还红肿，迎风流泪，但视力有所恢复，勉强可以开车。他不能再躲在家里，好几件事节前必须办。为了感谢老神医，他花了几千元买了礼物送去。 谢芬芳把他接触过的东西，该扔的扔了，该用蒸锅蒸的蒸了。 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