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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坚韧不拔

    第五十七章

    坚忍不拔

    离开香兰,踏上南下回家的火车,车宏轩那种面对古城市工程的成就感和就要见到谢芬芳、娇娇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这两天跟香兰的毫无结果的纠缠确实很累,浪费了很多感情,像一条啃着硬骨头的饿狗,舍不得放弃又嚼不动。

    现在,他只能极不情愿地把这份欲望从香兰身上转移到家里。虽然他清楚这是完全不一样两的回事,就像啤酒和白酒一样味道迥然不同。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跑的鱼都是大的,得不到的东西都是好的。

    他在想那些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种小别胜新婚的萌动像春风一样吹拂大地,像热流一样滚动在身体里。这是实实在在的幸福,是他人无法得到的幸福;没有修饰,不会躲闪。

    他在窗口,看着飞闪而过的春色大地,看着远处跳动的山影,极度兴奋,极度幸福。为了讨好谢芬芳,给谢芬芳打电话,竟然忘记了自己在火车上,犯了一个过于低级的错误。

    他跟谢芬芳说自己从古城市回来了,下午五点钟左右到沈阳,想请公司几名管理人员小范围庆祝一下,让王梅把老公带来,把老高和小刘两口子也请来,如果方便把车茜小两口也叫来,在家楼下吃火锅。

    谢芬芳哼哈答应两句,完全没有情绪,好像忙或者不太高兴地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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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宏轩很败兴,有一种拿热脸贴人家凉屁股的感觉,困惑不解,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车宏轩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

    几名管理人员在公司等他。

    工人到点下班的时候,谢厂长捧着棋盘叫来老史,笑呵呵来到大杨树底下博弈。每年从五月中旬开始,那张磨得发白、已经看不清一些线条的棋盘就开始摆在大树下的一张老旧办公桌上,谁有情绪了就来一盘,这是公司唯一的娱乐形式。除非阴天下雨聋子临时把它收起来,一直会摆到冬天。工人们午休的时候下,谢厂长没事了下,它成了不可或缺的宝贝。

    在车宏轩古城市贪事的那些日子里,谢厂长几乎每天都和老史下棋,以此来消磨时间,或者说无奈地等待。

    谢厂长是棋迷,平时跟工人下,老高来了以后跟老高下,都不是他对手。公司里的高手是老史,谢厂长不是对手,便总想报仇。这种仇报了几多年,越报越仇,没头没脑。有时候被将死了,老史走了半天,他还像个气蛤蟆似地站在那里不服气地摆弄来摆弄去,暗问自己怎么就死了呢?

    谢厂长又差不多了,满脸憋得通红,瞪着眼一门心思地找活路。

    新请来管生产的老高正在观棋,歪头帮谢厂长琢磨生路。这人方脸大个,体重最少有一百八十斤,喘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看了让人感到憋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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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高夹着一个记事本,挺着胸脯,面带微笑,有个大企业管理人员的形象。

    旁边还有一位鼓捣自行车的,他是新找来搞供应的老郝。中等个,敦实,面色微红,穿一身工作服。那台心爱的自行车已经陪伴他多年了,他决心一直骑着它到躺到床上不能动弹,所以他决不允许它有一点毛病或者满身泥土。

    这两人原来跟谢厂长同在航宇集团生产系统,关系属于很熟但不办事的那种。老郝工人出身,和谢厂长走的稍微近点。

    谢厂长输了,就剩一步棋可走,不将就死,他便没头没脑地将军。

    老高看明白了,笑了说:“这算什么?玩得好,有一手,长将不死赖和棋!”

    “下棋不是带将的吗?”谢厂长不服输。

    老高笑了,干咳一声,一扬头喘口气说:“嗨嗨,不是对手你和人家玩什么?那不是死爹哭妈犟眼子嘛!还相拢什么?认赌服输,摆下盘吧!两代人哪,不服老不行。过去老毛头说五百年内必有王者兴,真的假的没人知道,可每隔十五年就是一代人,这倒是真的。我们都是建国前出生的人,土埋半截子了,脑袋都僵硬了,还想逞能好强,不好使了!”

    在一旁鼓捣自行车的老郝头都没抬地来一句:“三岁长胡子——还是那个小老样!牢sao满腹怪话连篇!别把对社会不满的情绪带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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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郝所以能这样说,是因为老高以前在机关,老郝在基层,两人文化大革命中是对立派,见了面就斗,说吵就吵,吵完了该怎样交往还怎样交往。老郝工人出身,嘴损,说话呛人,比骂人强不多,爱揭人老底。

    老高出身好,一辈子没忘了往上挠,可除了文化大革命那会儿当个造反派小头头,没风光过。那时候老高在批斗会上动手打过人,文化大革命后被定为三种人,抖落了好几年,闹得灰头垢面,心里委屈。

    老高嘎巴嘎巴嘴,反驳道:“尿盆子生豆芽,出嘴了?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卖了?!嘴上留点德,别风大把舌头闪了!”

    老郝从来就那样,关键的时候来一句,再就不跟你扯了。

    谢厂长气得满脸通红,瞪着眼睛看着棋盘说:“都吃枪砂了?七

    老八十的,还像小孩子!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们这样闹哄哄的,我还能不输?将!棋走一步错,千变万化,输赢未定,生死未卜!”

    老史看着棋盘笑了,也不言语,陪着来回挪动老将。

    这时候,车宏轩兴冲冲走进来。

    聋子知道老板要回来,在收发室里一个劲地往外看,见老板来了,兴奋地跑出来大呼小叫。这让老高看了心里发笑,感觉这聋子像个精神病。

    几人见聋子这样,都停下来看车宏轩。

    谢厂长放下棋子,给车宏轩介绍说:“这位是老高,军品线上抓了一辈子号码,上千种零部件张口就来,有名的活字典!通古知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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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我们水平都高。要不是跟我犯一个毛病——扛上,早上去了。”

    “欢迎欢迎,我们需要你这样的老同志!”车宏轩热情地跟老高握手。

    “这位是老郝,一老本色,航宇集团的劳模。”

    “你好你好!这里条件艰苦,让你们这些老同志受委屈了!”

    几人聊了一会,一起来到车间。车间里收拾得很干净,设备工具摆放井然有序,样窗已经基本加工完成,放在工作案子上。

    谢厂长详细介绍了样窗情况,讲解了加工工序。

    车宏轩上前使劲扭扭样窗,又用手指摸摸加工间隙,觉得还可以,虽然比不上国内顶尖企业的加工水平,可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在这样简陋的车间里,这样简单的设备条件下,能干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按照我们签订合同的价格,产品达到这个标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你看呢老史?”车宏轩问。

    “差距很大。”

    “有那么严重吗?”

    “差距肯定有,”谢厂长插话进来,“和自动化生产线出来的产品不可能一样。”

    “人巧不如家什(工具)妙,靠想当然肯定不行!”老高不失时机地插一句。

    老史继续说:“主要存在三个问题:一是设备不行,精度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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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少需要配备一台双头自动切割锯,以保证下料尺寸,还应该搞一台功率更大的挤角机,保证挤压强度;二是缺少熟练工人,要尽快培养出合格的工序工,定岗定责;三是车间不能离人,尤其是管质量的,要道道工序检查,做到首件三检,绝对避免成批报废情况发生。这些一定要尽快抓上来,不仅要保证加工质量,还要保证加工进度,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满足需要。否则,一样好的材料却加工不出同样的产品,没有发展前途。”

    车宏轩点点头:“说得很对!”

    “除了永丰铝业派来的检验员,我也会盯在车间。”老高表态。

    “进口挤角机和双头锯价格都很高,一时还解决不了。”车宏轩补充说。

    “宁可压缩其他开资项目,也要在产品质量上下决心。”老史坚持说。

    车宏轩明白这是在暗指哈尔滨工程,他看着老史说:“这次只能这样了,加工再好也就是那个价格了,保证使用性能就可以。你说,要是在项目和产品质量上二者择一,你选择谁?”

    “当然是后者。现在我们加工的保温窗很有前途,搞好了可能带给我们的就不只是一两个项目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应该选择产品质量而不是把摊子铺得过大,以免失去掌控的能力。”

    车宏轩晃晃头说:“质量是可以慢慢抓上来的,可项目失去了就永远不会再有了。有时候一个项目牵涉一大片人,见便宜就上,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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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险不承担,不会有人愿意跟你交朋友。要想在市场上有更多甲方是靠得住的关系,必须敢于承担风险,敢于投入,真抓实干,否则将来就会没饭吃。主宰经济运行的是关系,最少现阶段是这样。所谓经济关系,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哥们关系。尤其像一些个人老板,关系不到不会搭理你。说大了我们是承包商,说小了我们是包工头头,有活了是老板是企业,没活了什么都不是。所以我们的选择,落脚点应该放在这里。古城市开发区工程我们的质量不是最好的,价格也不是最低的,可我们中标了。”

    老史冷笑一下:“古城市这种情况非常特殊,有突然性,不是哪里都有的。即便有了,也不一定都能办事。”

    “但是,如果没有这种关系,再好的产品也不一定能得到认同,即使得到认同也不一定会挣到钱。这是颠扑不灭的真理,在商品经济时代,永远存在。”车宏轩扭头看看老高和老郝,问:“你们两位老同志说呢?”

    老郝赶快摆摆手,表明不懂。

    老高深呼一口气说:“都被航宇集团圈傻了,哪还了解这些?上了班就像进了监狱,四周全都是两米多高的大墙,大门站着端着冲锋枪的大兵,院里还有巡逻的,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好家伙!”

    车宏轩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对老史说:“除了古城市开发区项目,还有古城市保险公司项目,也都能说明这样的问题。”

    “可结果怎么样?鸡飞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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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并不是质量问题造成的。其实我并不反对把产品质量搞上去,可眼下资金不允许,只能缓一缓。”车宏轩不想再继续争论下去,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老史也明白,况且还有外人在,说深了没有必要,便不再说什么了。

    “如果大批量生产,能不能保证目前这样加工质量?”车宏轩问谢厂长。

    “管理好了没问题,一会我们上楼研究一下。”

    几人看了一会,边聊边上楼来到办公室。

    聋子把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这会儿又提来一壶开水,身后跟着两只猫。

    那只大猫过来用身子蹭蹭车宏轩裤脚,嗷嗷叫两声,不想走开。车宏轩跺脚想轰跑它,小猫跑了,它却不在乎,仍然缠在脚下。

    聋子给大家沏茶,然后抱起大猫呲牙一笑出去了。

    几人象模象样地坐好喝茶。

    谢厂长请老高先讲。

    老高郑重其事地打开记事本,亮亮嗓,喘口粗气说:“我先说说情况,完了你们再研究。”

    车宏轩点点头。

    “这样,”老高戴上眼镜,打开记事本,一字一句地说,“工作上的事你不在家,我们四个人每天早晚都碰两遍。老史一直盯着设计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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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谢厂长家里外面两边忙,老郝跑外,家里我守着。检测窗后天完成,根据永丰铝业管质量的人评定,送检应该没有问题。按照老史对进度的安排,大批铝型材要在六月一日以前进货。六、七、八每月加工五个栋,显然压力比较大。要保证作到这一点,我和谢厂长研究一下,还要增加几台手扳压力(机床),一台不过几百元,就不用配备端头铣(床)了。玻璃要同步安排加工,这样完全可以满足老史提出的七月初开始安装,四个月安装结束的要求。我既然过来,生产这摊就交给我,不是我自己说,军品线管了几十年,没误过事。现在虽然年龄大了,心却不老,没糊涂,请车老板放心,保证做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

    车宏轩高兴地说:“很好,我同意你们的安排,就这么办。高师傅,你和老郝是谢厂长的老同志,你们过来我们就不分彼此了,大家共同努力,把企业干好!”

    老高高兴地说:“这一点请你放心,从谢厂长那儿论,我们不是外人。如果没这层关系,他多大老板怎么的?八抬大轿也抬不来,猪八戒摔耙子——不侍候(猴)!现在既然来了,业务上会做好你的助手,经营上做好你的参谋。我和老郝都是这个心情,这一点我可以代表老郝!”

    老郝赶快厌恶地摆摆手:“你可别代表我!话说大了收不回来!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能干一天是一天,先做后说,别当了本溪湖尿憋子——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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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高气的满脸通红,愤怒地说:“你怎么人语不通、好赖不知?六十多岁白活,越活越回陷!”

    “好了好了,不要在这里斗嘴了,都是老同志相互让一步。”谢厂长赶紧打圆场,“我们这些人都一样,噘嘴骡子卖个驴价钱,一辈子都没大出息!”

    老郝又来一句:“那可不一样!人家老高扛过枪跨过江,是建国前的老干部,土地老脑袋——宝贝疙瘩!工资高我们一大截子,有没有这份工作无所谓。我可不行,指望这份工资养家糊口呢!”

    车宏轩打断他们的话:“不管怎样说吧,谢谢你们两位的信任!有了你们的加盟,我相信我们的企业一定会发展壮大。”

    老高觉得没劲,看看谢厂长问:“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这样,”车宏轩说,“你们两位去我家楼下的火锅店,一会我爱人和她几个同学也过去,我们搞个小型宴会,一是庆祝合同落笔,二是欢迎你们的加盟。”

    老高合上本子悻悻地站起来转身出去。

    老郝也站起来走出去。

    “这两人不和?”车宏轩问,“好像火气都很大,会不会是到了更年期?”

    “平时不这样,看来这是退休综合症。”谢厂长解释说,“老郝这人平时就看不上爱多说话的人,所以经常跟老高闹几句,完事就拉倒,都不往心里去,你也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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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明他们拿我们并没有当回事,加工任务基本完成就开了他们,一天不能多留,更不能不能过冬!这提醒我们,以后规模越来越大,人员成分也会越来越复杂,什么事都要多留心,避免祸起萧墙。”车宏轩喝口茶水,“老高身体好像也是问题。”

    “有哮喘病,高血压。”谢厂长回答说,“这人确实很有名气,管理军工生产的时候,在组装车间,上千个零部件闭上眼睛叫得清清楚楚,差一个螺丝钉都不好使。”

    车宏轩说:“让他过来帮一段我没意,用其所长。但不能长用,除了对我们不在乎,还有病,一旦躺在车间里就不好交代了。”

    谢厂长笑了:“不会!就是有那样一天,人家医药费是百分之百报销,不会给你找麻烦。至于老郝,身体没问题,绝对是个老实人,交给他办事你就一百个放心,不会吃里扒外,更不会往兜里揣一分钱。”

    车宏轩只好点点头,知道自己目前还只能这样将就,待羽翼丰满了,定不允许这种人待在公司。

    老史插话进来:“看来老高是个不甘寂寞这人之,这才来两天半就跟我提建议,说我们这地方施展不开,和上千万合同不匹配,应该到郊区弄块地。还说他有可靠关系,保证优惠,十亩八亩地用不了几个钱,那才是立业之本。还说这地方不好,门前那棵大杨树文化大革命期间吊死过人,说这体cao房隔墙就是医院的太平间,经常闹鬼,多少年没人用了,应该尽快搬走。”

    “是,”谢厂长说,“跟我也说过。我认为这个意见提的对,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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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险地吗!”

    车宏轩摆摆手:“这种话到此打住!我倒不是怕什么闹鬼,买地图谋发展是必由之路,我早有这个想法。现在不行,再等等,等这项工程顺利结算了也许会具备条件。谢厂长,如果有机会你和老高抽空去一下,利用一下这个条件,先挑个地方谈个意向。”

    谢厂长点点头:“你有话就好办!等老史有时间开车拉我们过去,一者有个架势,再者老史出头谈既有水平又有派头,比我们这些老头子强。”

    “没问题!”老史点点头。

    “哈尔滨超市工程我已经决定接手,由于原来合作双方闹得很僵,现在不便于张扬,暂时也不能签订合同,密密地开展工作。范围要局限与我们三人知道,切不可外传。”车宏轩进行了明确交代。

    谢厂长听说过这项工程,也知道甲方没钱这回事,他很担心,看着车宏轩问:“不是甲方没钱了吗?温老板他们都不干了我们何苦冒这个险呢?好容易有古城市这么点工程,要守得住,不能嘚瑟,更不可使冒劲,伤了身子骨一辈子都缓不过来!”

    老史点点头表示赞同。他不像以前了,那时候谢芬芳在,如果有什么话说错了,或是不对她心了,她会毫不留情地劈头盖脸地训斥几句,甚至谢厂长也来帮腔。现在没了谢芬芳,谢厂长也开始注意分寸。因此,他敢于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意见。车宏轩给他打完电话,虽然他勉强同意了车宏轩的做法,可还是提心吊胆,心里不踏实,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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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怎么琢磨怎么觉得风险太大,得不偿失。趁现在还没有投入,想劝车宏轩立即停手,他把想好的意见讲出来:“这件事应该紧急刹车,不能感情用事,也不能照顾面子,更不能撑杆跳。”

    车宏轩很坚决地说:“再困难也要坚持下去,好容易办到这种程度,绝不可以叶公好龙。队伍我已经落实,谢厂长三两天内把驳接爪子发过去,还要到玻璃厂去一下,把玻璃定了,确保六月二十号完工。跟附件商店和玻璃厂说一下,先给定金,春节前结清全部货款。”

    “我们应该充分考虑到可能遇到的问题。现在建筑材料市场很不稳定,大的趋势还没形成,一旦波动比较大,我们要有抵御的能力。再有,工地一开,千军万马,有很多不可预料的事情会发生,我们也需要储备必要的资金。”老史继续说出自己的意见。

    “所以我把材料款确定在春节前偿还,以图不对古城市工程造成太大影响。”车宏轩说。

    老史反驳道:“这是把经营风险转移给供应商,换句话说是拿我们多年打拼出来的诚信来赌博,未必值得。不就那么百十万工程吗?冒这么大风险不值得!我们的成败、家里的温饱,全赖古城市工程,所以不能出一点问题。”

    大家沉默起来。

    车宏轩站起身踱步。他坚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决不能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说服不了他们,那就让将来的事实来证明吧。

    谢厂长冒出一句:“不给钱范老板会也会发玻璃,可我们压力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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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了,一旦古城市进度款不及时到位就抓瞎了,没办法再开口。”

    车宏轩说:“风险是财富的孪生姐妹。”

    老史知道车宏轩主意已定,不便继续僵持下去,换一种态度说:“该想的我都替你想了,该说的我也说了,大主意你来拿。”

    “当断不断必有后患,不再犹豫了!”

    “但愿一切如愿吧!既然决定了就不要耽误,避免钱投进去了人家还不满意。我们还有三万平米的玻璃要加工,范老板不会因为哈尔滨这一千多平米就怎么样,会配合很好的。”

    车宏轩点点头,又问谢厂长:“铝型材那边情况怎么样?”

    谢厂长回答说:“没有确切消息。”

    车宏轩电话响了,谢芬芳问:“你怎么回事还不过来?头两天把大家忽悠了,今天又迟迟不来,吃你一顿饭可真难!快点吧,火锅都开了。”说完不等回话就撂了手机。

    车宏轩收起电话说:“走吧,我们一起去吃火锅。签了两项工程,我们也小范围庆祝一下。对了老史,本田车没事要经常开开,总那么放着不行。”

    老史笑了:“这还用你cao心?我没事和谢厂长出去办事总开。我看你应该把老红旗顶账处理了,自己开本田多好?”

    车宏轩也笑了:“我开红旗已经快十年了,没刮着碰着,也没有一回把我扔在半路,我很喜欢它,毕竟是我们的自主知识产权。”

    “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个?现在是知识爆炸时代,谁先进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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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竞争力,消费者就要谁的产品,保护落后是没用的。”

    车宏轩歪头看他一眼,关了灯。

    老史说:“我不去了,开车不能喝酒,这两天交警有活动,被抓了很麻烦。”

    车宏轩知道他懒得见谢芬芳,现在已经不在一起了,必要的关系还是要保持的,便把话说死:“今天是集体活动,不能不参加。把车放在公司,喝完打车回去,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几人坐着老红旗来到车宏轩家楼下的火锅店。

    饭后,车宏轩请老史洗个桑拿,九点多钟才各自回家。

    谢芬芳早就回来了,听见楼梯上脚步声沉重、轻重不一,知道是车宏轩,待车宏轩开门进来,她从厨房里喊了一声:“没有外人吧?”

    “没有!”车宏轩知道问这话的意思,谢芬芳可能又跟光着差不多。他喝了不少酒,半醉半酣,悠悠然如仙。

    家里很温暖,开着空调打着加湿器。五月中旬的沈阳,晚上还是很凉的,这是谢芬芳所不能容隐的。当然,如果车宏轩不回来,也决不会把温度调得这么高。

    进门感觉就不一样,拖鞋都换新了。车宏轩美滋滋穿上拖鞋进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屋里热,他又刚刚洗完澡,冒出汗来,赶快脱了外衣。底下换了三角裤头,上边套上跨栏背心。

    像往常一样,家里收拾得还是那么干净,物件摆放井井有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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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缸擦得透亮,里面多了几叶飘逸的水草,多了很多粒晶莹剔透的琥珀色和白色的鹅卵石。原来的火炬不见了,变成几只雍容华贵的燕鱼和几只橘色的鹦鹉。

    车宏轩知道,这两种鱼在一起并不对路,燕鱼喜静,鹦鹉好动,不知道又是哪位卖家骗了娇娇。

    茶几上摆了个盆景,陡峭的山峰上长满青苔,令人遐想连篇的沟壑里长出文竹。白色窗纱后边新摆上一副不锈钢晾衣架,晒着各色女人内衣,很显眼。酒意朦胧的车宏轩感到很刺激,那仿佛是一堆花,一堆怒放的鲜花,他甚至嗅到了芬芳。

    他感到很幸福,很温馨,这时候他把家定义为加油站,避难所。

    车宏轩下意识地去娇娇屋里看看,在散发着少女余香的床上躺一下,然后甜甜地起来,去厨房看谢芬芳在干什么。

    谢芬芳已经洗了澡,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那件柔软透漏的睡衣贴在她光滑的屁股上,很有一番美少妇的诱人。

    “去哈尔滨了?”她并没有回头,突然问一句。

    “没有啊!”车宏轩一惊,几乎吓出汗来。幸亏他在给谢芬芳打电话后曾经考虑过如果此去哈尔滨被发现,该如何解释。

    “我爸刚给我打电话,说你要干一个哈尔滨超市工程,甲方没钱,谁说你都不听,让我劝你千万别干。我看我爸挺担心的样子,很怕你吃亏上当。”

    “不是那么回事!原来两家闹翻了要打官司,工程停在那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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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帮着收收尾,基本上没有什么投入。”

    “为啥打官司?还不是甲方没钱?”

    “不是,甲方下期有三千多万工程,周所长跟这家老板关系很好,要帮我拿下来,出头牵的线,设局把原来施工单位赶跑。你爸真是老糊涂了!我连这点事都搞不明白,还能干企业吗?再三跟他讲,原来施工单位也是航宇集团系统的,不要乱说,传开了没好处,他怎么就听不进去!”

    “你不要怪我爸,还不都是为了你好?换了外人谁会cao这份心!他不会跟外人说,他也不傻谁远谁近还分不清?你说的我怎么觉得不对劲,既然周所长关系那么好,当初为什么不给你介绍?”

    “当初不是正赶上我出事了吗!”

    谢芬芳相信了,变得很高兴:“是,我就说我爸,车宏轩一百个猴不换,这种事还用你瞎cao心?”

    “就是!”车宏轩见好就收,马上换个话题,“下面条干什么,没吃好?”

    “吃好了!不仅吃好了还喝了点洋酒,感到浑身很热,忽忽悠悠的。”

    “呐------这是------”

    “给她准备的,还没吃饭呢。总说我下的乱汤面条好吃,天天晚上给她准备这个,也不嫌腻歪!”

    “太够意思了,有个当领导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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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在夸我?”

    “被你感动了。”

    “知道就好!得替你伺候好,别让人家受委屈了呆不住,养得白白胖胖的,你不是喜欢丰满的嘛!”

    “谢谢老婆大人!对了,她怎么没去吃饭?”

    “她不愿意参加这种事,去补课班了。”

    “挺要强的。”

    “将来干什么都是把好手。”

    车宏轩点点头,转身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找节目。

    过一会,谢芬芳端过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放一个剥了皮的鸡蛋,又回去拿来自己演的咸菜,放在茶几上。

    “怎么不让她在厨房吃?”

    “有话要说。”

    “你这个头型选的不错,显得很年轻。”车宏轩看着性感而风sao的老婆,挑逗地说。

    “再不好好打扮打扮就落伍了,你还能理我?明摆着呢,我也得靠竞争来上岗!”她扔下一句,扭着屁股回去收拾厨房。

    车宏轩见新闻频道播送的那些事都是在火车上看过的,便挑选了一个杂技节目,两个女孩在优美的音乐声中表演柔术。

    娇娇回来了,穿一套灰色西裙,面如桃花,俏丽动人,挤挤眼和车宏轩打招呼:“回来了?知道你回来了,真想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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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穿得太少了?可别凉着。也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了,日久天长呢,慢慢来。”

    “这屋里,又热又潮,尤其是潮湿,让人特难受!”她脱去裙子,穿着一套黑色紧身内衣,关了冒着白气的加湿器。

    车宏轩早就想关了加湿器,可犹豫了半天也没最后下决心。

    娇娇跑去看看谢芬芳,两人亲热地聊几句,回来坐在车宏轩对面吃面。

    车宏轩坐过去,亲她一下。

    娇娇扭扭身子,用眼神告诉他卫生间有人。

    他笑了,伸手摸她。

    过了一会,谢芬芳带着面膜走出来,站在车宏轩面前,挡住他看电视,拍着面膜说:“坦白吧,这两天去哪了?我和娇娇要给你开批斗会,撒谎了要惩罚!娇娇,你看看他怎么撒谎的,完了想好怎么罚他。”

    “什么呀?不是跟你说了吗,陪古明远在水库边上玩了两天。现在都时兴陪甲方打麻将,输点钱,比给送回扣顺理成章。”

    “还瞎编!不会是两个人打麻将吧?”

    “还有别的朋友,都不一般,都是古明远的近交。”

    “都是那些人?”

    “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也说不出来!你打的是两个人麻将,闹不好是在床上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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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你的是哈尔滨金小姐,钱都输给她了吧?”

    娇娇拿出车宏轩的手,不解地看着他。

    车宏轩说:“别那么疑神疑鬼的!”

    谢芬芳继续追问:“去古城市你会不开车?也不让老史送?就你,鸭子下水,什么时候能忘了摆谱(扑)?”

    “古明远来沈阳办事,顺便接了我。”

    “怎么回来的?”

    “古明远送的呗!”

    “古明远什么单位会有火车?你给我打电话是在火车上,这个我能确定。”

    车宏轩一下脸红了。

    娇娇感到困惑。

    “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恨不能把天下漂亮女人都搂在怀里!钱还没挣到手就安排好怎么花了?”

    “你别疑神疑鬼的!”

    “我疑神疑鬼的?糊弄傻子呐?你应该是坐哈尔滨到沈阳的火车回来的,时间是差十分五点到的。就你那点小九九,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几个粪蛋!说吧,为什么瞒着我们?”

    娇娇感到惊讶,也感到太复杂了。

    车宏轩知道不好再瞒下去,否则越抹越黑,便改口道:“我是去哈尔滨了,但没有见她,她已经出国去南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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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为什么要说谎?”

    “还不是怕你多心!”

    “她去南韩了你怎么知道的?”

    “四月份她给我发过信息。”

    “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因为她还指望你把她哥哥办出来。告诉你,这件事你不许办!办这件事不仅要花很多钱,也有风险。如果你再进去,没什么好说的,我肯定改嫁,一辈子不再搭理你!”

    “你放心吧,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

    “那么喜欢她,在山上机会多好,做了不就得了,何必留下这么牵肠挂肚的事!越得不到越想,想人的滋味折磨人,甚至有人竟然疯了傻了。得到了反而容易扔掉,不知道珍惜。你可别鬼迷心窍,再疯了傻了,那可就坑死我和娇娇了,还指望你赚钱呢!”

    “胡说些什么!是秦新明出来了,我必须去看看。”

    这个理由充分,谢芬芳点点头说:“告诉一声不就完了吗,干嘛掖着藏着的?跟你说老公,做什么事都掂量掂量,别做傻事!娇娇,今后你也要学会看着他,不许他骗我们!”

    娇娇感到茫然。

    谢芬芳扭身笑眯眯对娇娇说:“行了,查清了就行了!你赶快吃呀,吃完你去洗个澡。他说谎,你说吧,我们得怎么惩罚他?这个权利交给你。”

    娇娇想着什么,见谢芬芳这么一说,端起碗几口吃完,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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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宏轩感到轻松些了,去沏茶。

    “又喝茶,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没事。”

    谢芬芳听见卫生间水响了,压低声音说:“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老婆孩子对你最好!那些靠卖屁股赚钱的没好东西!跟她们除了花点钱不许动感情!就是花钱,也不能比在外边***花的更多!这些人翻脸就不认人,有一天你不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不信你试试!”说到这里,谢芬芳起来,把厚窗帘拉上,接着说,“像娇娇,重要的是给她创建一平台,让她自己来努力,不能养成靠你养活的习惯,那样宠坏了她也就害了她。养成好吃懒做的习惯,一辈子好不了。跟你说这个千万记住,别把好孩子带坏了。”

    车宏轩喝口茶,心领神会地伸手拉她坐在腿上,温情地说:“坚决听从老婆大人指示。”

    谢芬芳不愿意侧身坐,干脆劈开两腿撩起裙子骑马似地坐在车宏轩大腿上,脸贴脸,娇滴滴说:“又让我爸找人,我听说那个姓高的可不是物了,老油条,专门搞运动整人!娇娇说看她的眼神太招人烦了,估计也在研究和你的关系!招聘几个大学生多好,既有培养价值又听话。看看你现在,外面一个聋子,里面一帮老头,成了养老院了,多让人笑话!”

    “他们懂业务,现在很需要,忙过这阵子立即开掉。”车宏轩爱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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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件事,孩子两口子要去澳大利亚讲学,我看那架势闹不好不会回来了。”

    “决定了吗?”

    “很快就走。准备钱吧,怎么也得在哪里买套房子。”

    车宏轩点点头。

    “闹心!一旦要小孩,我得过去,宁可工作不要。”

    “到时候再说吧。”

    谢芬芳动感情了,紧紧抱住车宏轩:“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我感到很委屈,也很可怜。扔下四十奔五十了,没办法弥补。”

    车宏轩没有说什么,只有甜甜的亲吻,这胜于任何语言。

    待娇娇出来,谢芬芳已经疯起来。

    是不是故意给娇娇看的,车宏轩说不清,但他感到有点那个意思,有点歇斯底里的做作。

    娇娇看了一眼扭头进了自己屋,轻轻关上门。

    谢芬芳没理她,如饥似渴地爆发出来。

    这种情况以后偶有发生,令车宏轩无奈。

    虽然谢芬芳关于香兰哥哥的说法很有道理,对车宏轩影响也比较大,可他还是决定走这一步。一是不甘心和香兰断了关系,存有侥幸心理,知道这件事办成了,会击毁香兰内心的坚固防线;二是香兰背后有金先生,日后应该有商机。在那个年代,从里边捞个人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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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就是没有这两条隐隐约约的理由,车宏轩也绝不会食言。

    第二天早上,谢芬芳早早上班去了,车宏轩蹑手蹑脚来到娇娇屋

    里,他担心娇娇生气,事实上并没有。两人温情脉脉,恩爱有加。

    待娇娇上班去了,他在娇娇床上又来个回笼觉,九点多钟才开车神秘地去省监狱。

    两天以后,上午十点多钟,风清气爽,艳阳高照,车宏轩已经办完接人的一切手续,等在监狱大门。

    香兰哥哥背着行李,拎着一个老旧的洗得发白的军用旅行包,平静地从监狱大门的那扇人行小门里走出来,站在那里四下看看。没有别人,只有车宏轩。他期待在这一时刻看到meimei,可她没来,他感到一丝失落。

    昨天香兰来过电话,因为事情还没有落到实处,车宏轩只能告诉她耐心等待。香兰也明白这件事的难度,没有别的办法,等吧。

    香兰哥哥和车宏轩走到一起,两眼含泪地说:“谢谢你!我在里头就知道这种事的难度。”

    “办完了就好,希望你珍惜。还有些手续没履行完,所以这些日子你要特别留心。”

    香兰哥哥点点头。

    车宏轩没想到他会这么平静,伸手接过行李,和他一起把东西放到后备箱,然后对香兰哥哥说:“我们上车走,不要在这里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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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兰哥哥仍然平静地点点头,不过很快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宏轩打火开车,小车飞快地驶离监狱。

    香兰哥哥看着车宏轩说:“多亏了你!我不知道现在是在做梦还是真的。我能坚持下来,完全是因为有你,我知道有一天我出去了会有个落脚的地方,也知道meimei有你这样一位靠山不会受苦。有了这些希望,我才拼命地干活,才努力表现,才得到上下一致满意。朝思暮想,这一天总算来到了。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也知道香兰为我牺牲了很多,所以我要努力,只要你给我机会,一定干出个人样来回报你们。”

    “你还不了解真实情况。我没有付出很多,香兰也没有牺牲很多,你有些误解。情况比你想得好,香兰要去韩国,估计你也会去,具体情况你见了香兰就清楚了。”

    “你送她出去的?”

    “不是。具体情况我说不太清楚,一会见到她你自己问,她正准备赶往沈阳。”

    香兰哥哥抹去泪水。

    “这样,从里边带出的东西除了身份证外全都不要,一会开到背静处,把衣服里里外外全换了,我已经给你买好了。我陪你到洗浴中心洗澡、理发,干干净净地把你交给香兰,我的任务就算完成。”

    “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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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宏轩把车开到一片小树林边上,香兰哥哥扔了东西,换上衣服,两人又上车接着赶路。

    在洗浴中心脱光衣服的时候,香兰哥哥曾经几次很认真地看过车宏轩,这和每次相见的目光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车宏轩明白这有审视或者评估的意思,他权当没发现,反正跟他们的接触已经不会太多了,怎样看待自己已经不重要。

    晚上,车宏轩送兄妹俩到火车站检票口,他感到两人一旦走进检票口,可能就没有什么相见的日子了,难免有点感伤。

    香兰却仍然沉浸在快乐中,她闪动着双眼,说了临别的最后一句话:“哥哥完全被你征服了,他竟然不相信会有女人能放弃你。”

    车宏轩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但他更明白,环境和时间是无情的,它会改变人的一切。此时此刻,他突然恍惚感到,她不属于自己,自己没有享受这种美的资本。他知道还是谢芬芳说对,自己这次是做了活雷锋。

    兄妹俩走了,边走边聊,竟然没有回头跟他摆摆手。尤其是香兰,心里光想着哥哥,自始至终连句感谢话都没有,这太过分了。留下的是一堆人情,一堆乱事,还需要他苦涩地跑腿学舌。

    车宏轩真的没想到,用句老话说,成天打雁,最后竟然让雁扦了眼睛。

    车宏轩冷静地想想哈尔滨这两件事,感觉都不太靠谱,风险都很大,心里难免酸溜溜的。对比起来看,超市虽然有风险,不过是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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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万的事,可以承担,可香兰这件事就不同了,一旦东窗事发,会毁了自己一生。这件事他一生都没有忘怀,很多时候都在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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