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章 日本人的再次来访
谁是谁口中的粮？谁又是谁的狼？ ………………………………………………………………………… “请贵方拿出点诚意来！”陈翀脸带微笑地说道。 “升高君是希望我方先报价么？哟西，这完全没有问题。”有吉明和小林太郎、中川正孝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脸色变的很温和地回答道。 “升高君，这是我方拟定的条件，请阁下过目。”中川正孝从公文袋里选出一份文件，起身双手递给陈翀。 “其实中川先生应该一开始就把这个文件拿出来，”陈翀接过文件的时候笑着对中川正孝说道，“我做生意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陈翀打开文件悠闲地翻阅起来，几个日本人的眼睛都精光闪闪地盯着他，只有有吉明找了个话题和朱葆三、虞洽卿聊了起来。 文件的内容并不多，但是陈翀还是细细地翻看了小半个钟头，然后将它递给了朱葆三和虞洽卿。 在朱葆三和虞洽卿翻看文件的时候，陈翀开始就这个文件询问日本人。 “这个文约的确可以表示贵方一定程度的诚意了，”陈翀首先还是给了日本人一个甜枣，然后话锋一转，“但是我认为，和我方表现出的诚意相比，贵方的诚意还差得很远。如果这是贵方的最终合约文本的话，那么这笔生意我们很可能无缘了，只能够寄希望于下次合作了。” “这个文件倒也不是最终的合约，如果贵方对这份合约不满意，我们可以再继续谈谈嘛！条件总是谈出来的嘛！”中川正孝恭敬地回答道。 “虽然这个文件不是最终的合约，但是我认为我方的条件已经是非常优厚了。不知升高君还有何处不满意？不妨直言。”小林太郎插口道。 陈翀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等朱葆三和虞洽卿把合约都看完，然后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才回答道： “从贵方提供的贷款额度和要求的定金数目上来说，我基本满意；贵方的贷款利率也不算高；但是贵方要求的还款期限和抵押物数量我认为有些不合适。另外有些最重要的事项贵方并没有为我方考虑过，所以，”陈翀特意拖长了语调，“这份文约还是与我方的目标有很大的距离。” 几个日本人一听陈翀对贷款数目和利率没有意见，心里已经放下了大半的心——只要这个没有问题，其它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那我们就一项一项来讨论吧！”中川正孝说完先与陈翀等三人交换了下眼神，见三人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继续说道：“我们先来讨论下还款期限和抵押物的问题。我方是依据国际惯例来确定还款期限的，抵押物数量我方也是仔细测算过的，应该是比较公允恰当的，不知贵方有何不同看法？” “我的意见是三点。 第一，我希望将还款期限提高到六年； 第二，为了保证我方的‘二百万’商船队计划顺利执行，贷款应当一次性整体支付给我方，以免因为贷款中断而导致我方造船计划失败，当然我方也保证将此笔贷款全数用于支付贵方的造船费用，这点可以在抵押条款上予以体现； 第三，至于抵押物嘛，我方只能够用太平洋汽车上海分公司做抵押，不足部分可以加上环球百货公司，因为太平洋汽车公司的美国部分已经抵押给其他人了，不能作为这次贷款的抵押物。” 陈翀不疾不徐地给出了自己的部分底牌，他没想和日本人绕多少弯子；从目前的形势来说，绕弯子也未必能够给自己增加什么利益，不如给对方一个“直率”的印象。 一听陈翀说完，小林太郎不等和其他人交流意见，就直接回答道：“第一点和第三点可以继续讨论，但是第二点我方不可能答应，希望贵方再慎重考虑。”他把“贵方”两字语气咬的很重，而且是对着朱葆三和虞洽卿说的，看来是把陈翀看做一个被偶尔的成功冲昏了头脑的小青年，希望长江系的这些稳重的老家伙来纠正他的错误。 朱葆三微笑着和虞洽卿、陈翀对视一眼，然后回答道：“升高的意见就是我们长江银行董事局的意见。” “那这一条我们暂且撇来不论。刚才升高君说有些重要事项我方未替贵方考虑，不知是何事项？还请明言。”中川正孝出来转圜道。 “贵方应当知道我方造船的目的不是拿来做摆设的，而是要组建一支大型的商船队。要组建一支这样的商船队，光有船肯定是不行的，对不对？”陈翀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带着玩味的表情等待对面日本人的回答。 看着对面三个中国人肆无忌惮、满不在乎的表情，几个日本人的心里如同倒了一罐浆糊一样纠结——该死的支那猪，居然敢以如此态度对待我大日本帝国国民，简直该死了死了地！ 可是，虽然内心百感纠集，脸色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这单生意要是没拿下，回去不被内阁的人问罪，恐怕也会被海军的人给劈了；虽然根据帝国情报部门的调查，大英帝国、德意志帝国和法兰西国都对这个计划没有很大的兴趣，他们的造船厂已经被各国的造舰计划喂的饱饱的，但是还得要防备大洋对面那个喂不饱的美利坚狼哦！而且以对面这位年轻人与美利坚国的关系，他能够把这个计划提前向帝国透露，已经是对帝国极大的示好了。 这样想着，几个日本人的心里似乎好受了些。 “当然，贵方还需要大量优秀的船员来cao纵这些商船。那么升高君的意思是要我国为贵国培养这些船员，是么？”中川正孝回答道。 “可以这么说，但是也不一定。我回国之前，就这件事情已经与美利坚国的J·P摩根先生达成了口头的协议，摩根先生愿意替我方培养足够的船员，各位想必都知道摩根先生的IMM国际海运公司和他的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私人船队。当然，摩根先生并不是个纯粹的慈善家，他也是有条件的。这就是我现在愿意与各位交流这个问题的原因之一。”陈翀遮遮掩掩地说道，仿佛极不情愿地泄露了自己的底牌。 “那么我作个假设，如果由我国来负责为贵方培训船员，经费如何解决呢？”中川正孝继续问道。 “我方提供的船员或者学员的工资均由我方负责支付，培训费问题嘛……我们可以商议。”陈翀语态悠闲地答。 说完，正准备端起茶杯来喝茶，这个时候中川正孝却急忙抢着提出了另一件事情。 “关于贵方的造船计划我方已经了解了贵方的条件，虽然没能立刻达成合作意向有些遗憾，但是我方会继续关切考虑的。现在我代表三井物产公司向贵方提出另一项合作计划，希望贵方予以考虑。” 说完，他从公文袋里又选出另一份文件。 陈翀接过来看完，却原来是想要购买太平洋汽车公司股份和要求授权三井物产公司在日本生产太平洋各型汽车的专利授权申请。 “第一个计划没有可谈性，第二个计划我们可以谈一谈。”陈翀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升高君不要这么快拒绝嘛！我方相信，只要价格合适，没有做不成的生意。价格贵方尽可以提，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方一定可以接受的。”中川正孝执着地说道。 “这不是价格的问题。太平洋汽车公司是我方的核心资产，不到非常时候我方是不会拿这个来做交易的。我建议贵方还是考虑下专利授权的事，这一点只要价格合适，我方可以予以考虑。”陈翀同意授权日本人在国内生产汽车，倒也不是讨好日本人，而是汽车的制造技术并非什么高尖端技术，日本人要仿造也不是什么难事；据他所知，日本的丰田机械公司已经偷偷地仿造了不少大众汽车在日本国内出售，而现阶段陈翀也没有办法去追究这件事情，只好假作慷慨了。 “好吧，那我们找个时间再讨论下专利授权的事情。”中川正孝从陈翀的话里也听出了味了，只好暂时放弃。 说了这么久，陈翀也有些口干舌燥，于是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见陈翀端起了茶杯，几个日本人很有些意犹未尽地站起身来告辞，陈翀也没有挽留，稍稍客套了一番，就把四个日本人送了出去。 等他回到客厅，虞洽卿有些忐忑地问道：“升高，按说日本人的条件已经够优厚了。以我在上海滩这么多年的经验，日本人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慷慨过——造船款项可提供90%贷款，利率虽然不低，但是也在惯常范围内，这等于是白帮我们造船嘛！你怎么还不答应，还要提那么多条件？换做谁也不会答应那些条件的，日本人不可能这么傻，钱花不完送给你花！” “升高莫非是有什么依仗？”朱葆三看着陈翀若无其事的表情，心里灵感一现，微笑着问道。 “佩老，阿德哥，我的确是有些依仗方敢狮子大开口。两位放心，这单生意黄不了，我们也不会吃亏，日本政府会逼着三井和三菱把这单生意接下来，到时候两位就知道了。”陈翀带着高深莫测的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