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 老朋友涂大牛
皇帝也要有几门穷亲戚！ …………………………………………………………………………………… “陈先生，真是多谢你了！不过你不该替我出头的，那些人是青帮大佬的手下，上海滩没人敢惹的！”涂大牛这时已经认出了陈翀，被陈翀的两个保镖扶起来之后，连声的道谢，又懊悔的道：“都怪我连累了您！我实在没想到这帮人这么黑！我真是该死，我真是该死！” “你怎么会惹上这些人的？你欠了他们的钱吗？”陈翀把自己的手巾递了过去，让大牛把脸上的血迹略微擦擦。 “不是的，陈先生。这些人是我的老板罗中逵的手下，他是青帮老大樊瑾丞的大弟子，也是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长，是上海滩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我怎么敢惹！我不过是因为现在生意不好做，生活不下去，才和几个一起拉车的兄弟向他提了下降低租车费的事，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这事来报复我一个小人物！”涂大牛语调凄苦地向陈翀诉道。 “现在生意不好做了吗？我记得06年那时候你生意蛮好的啊，现在上海市面虽然说受了些橡皮风潮的影响，也应该比那时候繁荣的多吧？怎么反而生意会差了呢？”陈翀有些奇怪，虽然自己现在基本都是坐汽车，但是上海能够买上汽车的人应该也只是少数吧？ “唉，以前坐黄包车的那些有钱人，现在要么自己买了小轿车或者是西洋自行车，要么就坐出租车公司的轿车，坐黄包车的人比以前少多了。但是拉车的人却越来越多，大家只好降价拉客，所以拉车是越来越赚不到钱了；那些老板们却又不管我们的死活，租车费还是要那么多，这叫我们怎么活啊？家里一大帮子人要养，老人要看病、小孩子张嘴就要吃饭，我也是活不下去了才去找老板提降价的事的……这世道，不叫人活啊！”涂大牛由于说话太激动，牵动了伤口，疼的他两条眉毛拧成了一堆。 “不要说了，先去医院治下伤！” “不了，陈先生，谢谢您的好意，我没事的！这样的伤过两天就会自己好了，最多只要擦点药酒就可以了，不麻烦您了！您去忙吧，不用管我了！多谢了！”涂大牛一听去医院，连忙推辞道。 “听我的，上车！你也算是我朋友，帮你个小忙算的了什么，医药费我给你出，放心吧！”一个保镖打开了车门，陈翀走过去准备上车。 “无功不受禄！谢谢您了，真的不用了！”涂大牛还是固执地拒绝了。 “这样吧，我正好有件事要找人去做，等你伤好了，可以帮我把这件事做了，医药费就当是提前付给你的报酬吧！”涂大牛“不知趣”的几次拒绝了陈翀的好意，倒是让陈翀对他更有好感了。 “这个……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不过，您可以先告诉我是什么事吗？我怕我做不好，会耽误您的事！”涂大牛还是有些担心的道。 “也不难，我可能也要开个车行，想了解下现在的行情，你帮我查查现在上海有多少黄包车和拉车的车夫就可以了！”陈翀想了想道。 “这个容易，我很快就可以帮您查出来，我和上海滩各家车行的不少拉车的兄弟都很熟，只要找几个人问问就知道了！”涂大牛很兴奋的道。 “那上车吧！先治好伤，再回家去休息几天，等伤完全复原了再去办也不迟。”陈翀越来越欣赏这个他在上海滩最早认识的朋友了。 陈翀带着涂大牛去了中国红十字会总院，挂了个外科的号。大牛的外伤并不太严重，医生进行了消毒清创处理，然后缝了两针，开了点消炎药就结束了。 倒是陈翀担心他的内伤，又让他开了点跌打损伤的中药，然后派了辆车送他回去，自己仍然回了护卫队的宿舍。 第二天清早，陈翀参加完射击队和侦察队的晨练之后，把两只队伍都交给了他专门抽调出来负责这两个队伍训练的厉尔康，他驱车去了朱家木桥。 陈翀最近一个月泡在护卫队里的时间越来越多，尤其是白天基本没有时间，与宋爱玲的约会往往是在晚上，由于宋爱玲喜欢看电影，让陈翀受尽了这时代那种节奏慢、剧情简单的无声电影的折磨，无声电影的表演大师卓别林这时候也还没有进入电影圈，那些表演呆滞的演员和短片陈翀连名字都记不住，除了摸摸姑娘的手、搂喽她的腰，没别的事好干，好几次都倒在女孩的腿上打哈欠。 但是宋爱玲很好地表现出了一个贤妻应有的潜质，她从来没有如其他女孩一样因为未婚夫陪伴的时间突然减少而有所责备，她一如既往地以秘书的身份每天帮陈翀去长江银行或者工业园了解情况、处理公文信件，甚至代表陈翀去安抚、检查那些外国专家们的工作，让陈翀能够放心地呆在护卫队里训练部队。 这让陈翀对她的观感又更深了一些，所以他今次去宋家也是想谈谈两人的婚事。 陈翀在宋家和宋父宋母及爱玲一起吃过中饭，然后在闲聊的时候宋父提出了一个让陈翀无法回避的问题。 “你和爱玲现在还没有正式结婚，我以为你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经常在一起抛头露面了。现在外面已经有了些风言风语，既影响了爱玲的清誉，也有损于你的名声。你们俩的事，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准备年后就与爱玲正式结婚，此来就是想与伯父您来商议此事的。”宋父不提这个问题，陈翀自己也会提出来。 “如此甚好！那婚礼你准备如何cao办呢？办西式的还是中式的？” “爱玲希望办个西式的婚礼，我同意她的意见。至于宾客嘛，我想请些至亲好友就行了吧！”低调啊，低调！现在不是唱高调的时候了。 “太简朴了不好，不合你的身份！该请的客人还是要请的，有许多朋友已经打过招呼了，不能拂了他们的好意！这事如果你们放心，就交给我来cao办，如何？” “但凭岳丈吩咐！”陈翀很快就改了口，逗得宋父宋母都很高兴。 “必定让你们满意就是！你们且可放心去做你们的事业。”宋父兴致很高，顺便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最近孙逸仙先生从南洋有封信来，说是很愿与你就革命的前途等问题做深入的交流，问你有没有时间去南洋一趟，或者他派人到上海来也可以。你的意见如何？” “孙先生是我以前所景仰的人物，能够聆听他的指示当然是很高兴的。只是您也知道，上海道刘大人替我谋取了一个进身，年后就要上任了，时间上恐怕不得便了！如果要谈什么问题的话，也只有在上海谈了。”虽然宋父从来没有说过他和孙中山的关系，但是陈翀对他与孙中山的关系是知道的，要不然怎么会有个女儿成为孙中山的继室呢？所以他的话也只说了三分。 “那我给逸仙回封信，把你的意见告诉他。” 此后众人又说了些话，聊了些时闻趣事，到下午3点多钟的时候，陈翀离开宋家回工业园。 他的车到达工业园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涂大牛正站在门口等他。 这里是他与涂大牛约定的联系地点，他只说自己就在这里上班，只要涂大牛向门卫报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找到他。所以涂大牛就到了这里，因为听门卫说陈翀已经一早就出去了，就一直在这里等着陈翀回来，已经等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涂大牛告诉陈翀，全上海滩一共有经营黄包车的车行87间，每间有黄包车大约20到200辆左右，其中有车超过80辆的大车行有27间，从事这一行当的车夫大约在4500人到5200人左右。 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把全上海87间黄包车行都调查清楚了，还能够得出这么准确的数字，陈翀不得不对眼前的这个“老”朋友刮目相看：他的确是有些老相了，额头上的皱纹都有好些条了，由于长期在太阳底下晒，营养可能也不好，皮肤黝黑却无光，很是粗糙。 不过即使陈翀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大牛的确有些本事。 他禁不住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把这事办完了？我还以为起码要一两周的时间呢！” “嘿嘿……我在这行当里跑了二十来年了，哪家车行我都熟悉，加上我有好多老乡都在做这个行当，问几个数字，自然是快的。”听到陈翀的惊叹，涂大牛也有些骄傲，虽然脸上的兴奋还是挡不住眼睛里透出的疲劳。 “你识字吗？还会算术？”陈翀又好奇地问。他记得涂大牛是十五岁就来到了上海，应该没有接受过很高的教育才是，但是他给出的数据可不是一般的没上过学的人能够做到的。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家里给我发过蒙，读过几年蒙学；到上海之后不久，又正好住到了一个信洋教的先生隔壁。他让我每天接送他去教堂，他教我算术和识字，那两年跟着他学了些字。”涂大牛老老实实的回答。 “哦，难怪。我如果开个车行，你愿意过来帮我忙吗？”陈翀决定给他个机会试试，说不定这是个人才。 “愿意啊，陈先生是个好人，跟着陈先生肯定不会吃亏的。不过，我还有些同乡、兄弟，能不能让他们一起过来帮您？您放心，他们跟我一样，都是老实人、正派人，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没问题，那我的车行就以你的这些同乡为基础。具体的事等我年后回来再说。你的同乡总共有多少人？” “有一百多个，不过如果您不打算做这么大的话，少一点也可以的。”涂大牛的脸上既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哦，还不多，没关系。我这里有1000块钱，你去分一分，让大家先过个好年，就当是提前预支给你们的薪水了。” “谢谢陈先生，谢谢陈先生。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涂大牛眼睛有些湿润的迭声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