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被褐怀玉之决定回程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 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言有宗，事有君。 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 知我者希，则我者贵。 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道德经·被褐怀玉》 封凌在壬水的日子，不是那么难过了，湘夫人既然答应了封越离，那么，对待自己好点，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加上自己现在修为被遏制，发挥不出平常的十分之一，特别需要人照顾，湘夫人自然会派人来照顾自己，只是封凌没有想到，来照顾自己的人竟然是水清灵。 封凌现在对于水清灵，心里不是滋味，前一段时间，水清灵对于自己说的那些绝情的话，深深的刺痛着封凌。 封凌说过，自己不怪她，只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封凌更恨的，是自己，但是在找到原因之后，封凌突然觉得，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理由的，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找到原因。 修为被制的封凌，在壬水已经很多天了，算算时间，自从自己出来后，已经快一年了，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已经过了二十三个年头了。 “时间过得好快，又一年了！”封凌感慨着。 “是啊，又是一年过去了，不知道父亲怎样了？”在封凌身后，水清灵轻声说道。 封凌现在还坐在轮椅上，由于方圆封印的缘故，封凌刚开始的时候，只能呆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如同出生的婴儿一样无力。 过了一段时间，在水清灵的照顾之下，才逐渐恢复正常，这段时间，封凌的真气完全不能运转，感慨之下，封凌再一次领教了方圆封印的厉害，同时也改变了对壬水的看法，不是那么一直仰人鼻息的。 封凌回复的差不多的时候，便要求湘夫人给自己做了一把冰做成的轮椅，这样，自己就可以坐在上面到处走动一下，老是呆在一个地方，封凌都会闷死，好在壬水虽然布置单调，但是可观欣赏的东西实在很多。封凌本不是喜欢欣赏风景的人，然而被环境逼得只好欣赏风景来。 好在有美人相伴，封凌才不会觉得寂寞。 封凌将壬水的水景几乎浏览了个遍，除了一些重要地方不便进去之外，能去的都去了，有水清灵的指引，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封凌倒是想了家来，人总在自己感到孤独的时候，才会想起心灵中最好的避风港。 离家差不多十七年，怎么也该回去看下了，所以不由得发出了那样的感慨，倒是水清灵，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慨。 “你既然想浮生谷了，为什么不回去看一下呢？”封凌问着水清灵，不知怎么的，封凌总觉得，自己有种关心水清灵的冲动。 水清灵的表情很淡，封凌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师傅既然给了我任务，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我是不能回去的。”水清灵说道。 封凌有点惊讶，湘夫人会给水清灵什么任务？竟然连回去也不能，封凌总觉得有点可疑，却又不便问出口。 “你既然有任务在身，为什么还要来陪我呢？其实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你陪的。”封凌说着，口中不由得有点苦涩，连封凌也不知道为什么。 水清灵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怎么，你有心事？”封凌看了出来。 水清灵摇了摇头：“总之，你过好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情，你帮不上忙的。” 封凌无奈一笑，道：“也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不能做，还要连累别人，你说的对，过好自己就行了，不必管他什么闲事！” 一种悲凉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封凌本不想那么说的，只是不知道，一听到水清灵说不用自己管，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水清灵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封凌叹息一声，每次和水清灵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特别的生分，比之在浮生谷的时候，那种随意的程度，可说是一去不复返了。 封凌怀念起过去的水清灵来，那个时候，也许是两个人心灵最接近的时候，封凌脑海中，不由的闪过小时候，自己见到水清灵的情景。 水清灵也是默默不语，缅怀起过往了。 两人就这样，不知不觉，已经很久了。 水幕之中逐渐暗淡下来，远处的冰灯已经亮起。 “很晚了，回去吧！”水清灵说着，就要推动封凌的轮车。 “是啊，我该回去了，明天，我就回青冥。”封凌沉声道。 轮椅陡然停住。 水清灵低声道：“你要走？” “不走干嘛！这里也不是我呆的地方……” 水幕中吹出的冷风，让两人都觉得寒冷。 两人之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的话说出来，更加让两人觉得生分，不说，只会让两人之间陷于冷清。 “明天……我送你。” “嗯。”封凌点头，却没有多说，这个时候，不说，才是最好的方式。 水清灵推动着车轮，慢慢的朝着封凌所住的冰庐中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快到达冰庐时，一个壬水弟子打扮的人走了过来，行礼道：“水师姐，师傅传话，召你过去。” 水清灵从迷茫之中回过神来，说道：“师傅叫我有什么事吗？” 那女弟子道：“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虚怀谷派人过来了，说事找师傅问点事情，师傅在大厅等候，叫弟子前来叫你。” 水清灵应了一声，那弟子见水清灵答应，便走远了。 封凌沉思着：“有什么事情？” 水清灵推着轮椅进了冰庐，说道：“暂时还不知道，师傅一般都不会传我的，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和你一起过去吧。”封凌开口道。 水清灵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还是不要了，师傅也没叫你过去，我不能擅做主张。” 封凌感到一阵难受，在水清灵的心中，壬水始终占了比较重要的位置。 “那么，你去吧，记得明天送我。” “嗯。”水清灵飘然而去。 壬水大殿。 湘夫人坐在那晶莹剔透的冰椅之上，在客席上，坐的是一个比较粗狂脸型的人，却穿着一身儒衫，打扮中有那么一丝的阴沉之气。 湘夫人坐在那里，并没有说话，从直觉上来看，湘夫人对眼前的人，冰没有多少干好感。 而那人也不在意，只是在座位上静静的等待着。 “夫人，你是什么话，说一声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的传弟子过来吧。”那人开口说道，声音倒是比较洪亮，只不过一双眼睛却在不停地打量着四周，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水清灵来到大殿的时候，正听见那人说出这句话。 “我说过，有什么事情，你问我弟子便行了，这段时间，我都不在壬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有我的弟子最熟悉。”湘夫人不动声色道。 “夫人，你一向一言九鼎，有什么话你说出来，我还是相信你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回头便走。”那人傲声道。 “虚剑寒，你要明白，你是在和什么人说话，也也知道我一言九鼎，所以我更需要为我的言行负责，即使你师父来这里，也不会用你这态度，我既然说了要我弟子来回答，绝不更改，你若事坐不住，只管请便，不送。” 湘夫人毫不客气的话，顿时让虚剑寒一阵恼怒，不过虚剑寒可不干表现出来，湘夫人可是高自己一辈，实力也摆在哪里，若不是自己代表着虚怀谷，只怕湘夫人都不会正眼看自己一下。 按捺住心中的愤怒，虚剑寒强笑道：“夫人说笑了，是小子莽撞，既然夫人如此说，在下只好稍微等待了。” 虚剑寒强忍住坐了下来。 此时，水清灵已经到了大殿，听到湘夫人说虚剑寒的时候，水清灵眉头一皱，虚剑寒，可是虚怀谷的人，到壬水来干什么？ 虚怀谷虽然算不上什么大的势力，倒是一直存在的，一向与人井水不犯河水，这个时候出来，有什么企图？ 带着疑问，水清灵向湘夫人行礼。 湘夫人道：“灵儿，这位是虚剑寒，也算是你的师兄，他有些话要问，你替我招待一下，为师先去走走。” 水清灵应了声，湘夫人便离开了。 水清灵看着这位师兄，心中盘算着，师傅为什么要自己来，若是一般的事情，师傅绝对不会为难自己。 虚剑寒微微一礼：“原来是水师妹，夫人叫你来，实在很正确，这件事情，确实没有什么人比你的话更有信服力了。” 水清灵顿时感觉情形有点不妙。 “家师最近收到消息，一时间心血来潮，需要我来查证，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到壬水跑了一趟，好在家师告知壬水地点，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这次来，也是代表着虚怀谷，希望水师妹能给我一个答复。” “有什么事情，师兄即管问吧，但凡清灵知道，一并说与师兄便是了。”水清灵沉着心神，镇定道。 “如此最好，家师叫我前来，只是为了询问一下，水师妹的未来夫君，青冥少主封凌的下落。”虚剑寒说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掷地有声的语气，同时一双眼睛盯着水清灵，眼珠都不转一下。 水清灵来前，心中一直都点忐忑，听到这个问题，水清灵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就解开了。 看来，师傅是想自己与封凌之间，在今天做个了断了。 水清灵心中升起一阵悲哀，或许，自今天起，自己就与封凌一刀两断了，彻彻底底的没有让你和关系了。 湘夫人让自己来说，就是有这让水清灵出卖封凌的意思，凭着水清灵和封凌的关系，一旦水清灵说了出来，那么，两人之间的裂缝，就变成一道鸿沟，再也无法填补了。 此刻，水清灵才深刻感受到彷徨无助的感觉，湘夫人的决定，几乎让水清灵崩溃，连自己最后的一丝幻想，都要剥夺吗？ 冰庐。 湘夫人已经身在此处。 封凌背对着湘夫人，望着远处的冰川景色出神。 “虚怀谷的人来了，已经对魔种的消息有所了解。”湘夫人说道。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回青冥。”封凌答道。 “那最好，没有什么地方，比青冥要安全了。”湘夫人旋即道。 “夫人不接待客人吗？”封凌并不理会湘夫人的赞叹，径直问道。 “我已经交给灵儿处理了。”湘夫人看着封凌的背后，说道。 封凌蓦然转身，带着凌厉的眼神，看着湘夫人，一字一字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只能这么做！”湘夫人毫不畏惧。 罢了，封凌忽然软了下来，或许自己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在自己没有实力之前，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 封凌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只有与杀生合作，自己才有一条活路。 不管这种合作的下场如何，至少，自己现在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湘夫人已经做出决定了，但是在处理壬水的问题上，没有丝毫的退让。 “我没有选择，因为，下一任的壬水主人，不能牵扯上任何感情问题。”湘夫人无奈道。 “我知道了，夫人不用cao心了，明天之后，我就你，与壬水，没有丝毫关系。夫人你尽管放心。”封凌狠狠道。 “还是我派人送你吧，你要知道，出了壬水，要找你的人，多的是。”湘夫人似乎也觉得自己做过了。 “不劳夫人费心了。我死在路上，你岂不是更加称心！”封凌不能改变，只能出言挖苦了。 “不管怎样，你的安全，在这里我还是要负责的。灵儿的决定，想必你已经了解了，不管怎样，我都不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与壬水有瓜葛。” 看湘夫人的意思，似乎要走了。 “夫人，我们不妨打个赌！”封凌忽然道。 湘夫人闻言一愣，接口道：“打什么赌？” 封凌自己推着轮椅，走道湘夫人面前：“就赌我以后摆脱蜃魔的控制之后，你不能再干涉我和灵儿的一切。” 湘夫人怔怔的看着封凌，封凌的双眼之中，那种隐藏得深深的决心，似乎突然一下子爆发出来，直射进湘夫人心底深处。 这一刻，湘夫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动摇了。 封凌说得并不是很有底气，不过，在封凌的眼中，湘夫人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这种东西，让湘夫人都感觉有点害怕，至于那是什么，湘夫人自己也不清楚。 “灵儿的心思我最清楚，你不会成功的。”湘夫人定了定心神，争辩道。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我只希望，夫人能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着这一切。”封凌摆过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