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纵论大势
整条街道的人群瞬时跑得无影无踪。 那姓张的汉子指着刘苏说：“就是他们在卖私盐。” 刘苏倒吸一口凉气道：“宁儿，我们打不打得过他们？” 甘宁何曾见过这种大阵仗，摇了摇头。 刘苏道：“那还不快跑。” 一声发喊，叫五人掉头转身，往花香街那边逃去。 公差大喝连连，众汉喊杀连天，在后狂追，情势顿时混乱至极点。 六人显然跑得比追兵还快，在小巷之中左穿右插，越过四散逃避的人们，转瞬到了花香街。 刘苏一扯甘宁等人，朝最为气派的一座妓院跑去，远远望去，此座妓院红墙朱柱，门口挂着一块巨大烫金招牌，上书“绿仙院”，内中院落重重，规模宏大，此种地方自然有黑白两道撑腰，即使官差也不敢乱来。 瞬眼间六人冲到门口，步上楼前的台阶时，一名颇有姿色的********花枝招展地迎了过来。 一把扯住刘苏，吃吃笑道：“这位大爷这么猴急想跑去见哪个老相好啊？” 刘苏心中大窘，随手掏出一锭银子给她，说道：“先帮我们找一间房间。” 那美妇接过银子，眉开眼笑的挽着刘苏臂弯，嗲声道：“原来是喝酒的大爷，不知大爷高姓大名。暧！差点忘了，唤我作香姐便成了。” 刘苏享受着这来自三国的艳福，边随她往楼内走去，边道：“我叫刘苏，哈！香姐你生得真美。” 香姐笑得花枝乱颤道：“刘公子是否第一次来下邳，是想见识我们中最红的倩儿吧。” 又拋了甘宁等人一个媚眼道：“你的随从个个都会功夫哩。” 刘苏眼光不住后瞄，生怕刚才那些人冲进来追杀，快步道：“正是如此，我急不可耐了。” 香姐此时挽着刘苏来到大堂十多组几椅靠角的一组坐下，笑道：“公子慢慢等，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两名十六、七岁的小婢迎了过来，斟茶奉巾，侍候周到。 刘苏等人坐下，环目一扫，只见堂内早坐了十多组宾客，闹哄哄一片。 甘宁等人第一次见世面，加上少年心性，早把那些追兵忘掉了，心花怒放的左顾右盼。 楼内脚步声声，竟然是哪两名官差走入门来。 其余等人则被挡在门外，不得入内。 刘苏心中叫苦， 忙把身子背过去，心中忐忑不安。 有人突然把手搭上刘苏肩膀。 刘苏暗道要遭。硬着头皮举头回望，脸上即时由阴转晴，心中大喜，只见严明那书生正对自己微笑，道：“想不到刘兄也有这雅兴。” 严明右边站着两个文士打扮的人物，皆是气质不凡之辈。 两人一老一中年，年纪大的一人身量高颀，相格清奇，两眼深邃，闪动着智者的光芒，加上一把飘逸胡子，看去有若得道之人。而另一人满脸正气，身形挺拔高瘦，眼光身怀忧虑，似是以苍生为己任之人。 两名官差似乎对其中一人颇为顾忌，连上前也不敢，掉头出去了。 刘苏对两人气质十分折服，忙站起来施礼。 两人亦微笑回礼。 严明拉着刘苏，举手一一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师傅司马先生，这位则是吕州牧帐下第一谋士陈宫先生。” 两人大名均如雷贯耳。 严明的老师司马徽，是中国东汉末年一有名隐士，以有知人之明著称于世。陈宫则是刚直烈壮，足智多谋。 刘苏心中涌起有如第一次见到偶像的激动。他终归来自二十一世纪之人，对这三国名人尚保持一份镇定，行过礼后，逐一介绍起甘宁等人。 司马徽两眼闪起精光，道：“严明早先跟我提及在路上结识了一位以天下苍生为念的侠士，起初我还尚有疑惑，现今见到刘兄本人以及身边儿郎，我才相信。” 刘苏得这知人名士赞扬，心下着实窃喜不已，谦虚道：“严兄谬赞，刘苏只想求得一日三餐，与先生忧国忧民的思想相比确实不足一提。” 陈宫严肃的表情露出一丝笑意，举手阻止刘苏的谦让，道：“如此有缘，不如就让在下作个东，请刘兄饮一杯。” 举步领先前行。 有陈宫这州牧第一谋士出面，受到的礼遇自然不同。 陈宫在顶楼六楼的一间厢房里设宴，简单却隆重。 几个小婢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双方分宾主坐定。 此时刘苏方知原来吕布入主徐州，是陈宫请得司马徽前来叙旧。 陈宫笑道：“适才见刘兄龙行虎步，必不是凡人，不知道刘兄是哪里人士？” 刘苏大窘，不知该如何回答，幸好甘宁机灵，帮他答道：“我们原来是巴郡人。” 陈宫“哦”的应了一声，微笑道：“原来是巴郡人士，不知道刘兄有没有兴趣建功立业呢？” 甘宁等人马上露出灼热地眼光。 刘苏暗道吕布虽然号称三国第一勇将，但有勇无谋，又不听人计谋，跟着他只有等死，就算要跟也要找曹cao、刘备或者孙权之一做老板。 于是推辞道：“虽有此意，但在下有要事在身，需把要事办完才可以考虑其他。” 陈宫露出失望神色。 司马徽怕两人说僵，哈哈一笑道：“我有些饿了，不如我们边吃边聊好了。” 甘宁等人第一次见桌上这么多的山珍海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陈宫本是阔达之人，此时已经从失望中回复过来，忙招呼众人举筷。甘宁和甘牛等就等他开口，忙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丝毫不顾江湖礼数。 两个小婢女立即上前为众人倒酒。 陈宫应主人礼仪举杯祝酒。 甘宁早想尝尝美酒滋味，不等刘苏开口已经先把酒杯端起。刘苏暗想以后反正他都要喝酒应酬，而且古人基本都喝酒，于是随他。 甘宁见刘苏没有阻止自己，露出高兴之色。 陈宫这计谋不下于诸葛亮之人显然对美食也颇有研究，不断介绍桌上美食，又说起烹饪之术，听得刘苏等人耳油横流。 不由食欲大增，越吃越猛，足足加了两次菜才全部吃饱。 小婢女收去碗碟后，又端上茶具，奉上香茗，陈宫亲自烹茶款待各人。 刘苏苦于这古代信息十分堵塞落后，东聊西扯和陈宫说起当今形势来。 陈宫似乎被引起兴趣，兴奋道：“刘兄可知当今天下形势？” 刘苏不解道：“声势最盛者难道是人称人中之龙的吕州牧？”他想吕布刚攻克徐州不久，自是春风得意，气势如虹了。 陈宫面上神色一闪即逝，摇头道：“非也。乃是阀门世家大族袁氏兄弟。” 刘苏俊目立时亮了起来。 陈宫问道：“不知刘兄听过四世三公未？” 甘宁等人露出倾听神色，他们的眼光比任何拍马屁的话语都有效，陈宫对他们产生好感，兴致大发。 司马徽接口道：“淮南太守袁术和渤海太守袁绍均出自四世三公门阀。” 陈宫笑道：“袁术的高祖父袁安是东汉的司徒，袁安的第二个儿子袁敞做过司空，袁安的大儿子袁京虽然只做到蜀郡太守，但袁京的儿子，也就是袁安的孙子袁汤却官至太尉，并且袁汤的第三子袁逢、第四子袁隗也都位至三公，所以人们说袁家是“自安以下四世居三公位，由是势倾天下”，意思就是自袁安这一辈下来，连续四代人都位至三公，或许也正是因为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们兄弟二人一南一北，成为各路诸侯之中实力之最强者。” 刘苏听得神往，问道：“假如他们两兄弟联手，光复汉室岂非来日不久。” 陈宫浑身一震，露出思索神色，答道：“刘兄这个问题非常实在，事实上这个结果根本不会出现。” 司马徽这能人接口道：“袁术早期的仕途可谓是一帆风顺，仗着家族的背景和当时在朝中担任司空的父亲袁逢，袁术年轻时便举孝廉为郎，史书上说他“历职内外”，在很多职位上有过历练，后来又担任过折冲校尉、虎贲中郎将等职务。董卓专权时期，为了拉拢袁术，还特意任命他为后将军。袁术的头脑这时倒是十分清醒，看出了董卓的狼子野心，便和兄弟袁绍一样，借机逃出洛阳并迅速组织各大割据势力联合讨董。这时的袁术应该说是很有号召力的，他最为成功的一招就是将当时的长沙太守孙坚拉到了自己身边。” 刘苏暗道孙坚不是孙权的父亲吗？怎么一开始居然还为袁术效力？忙竖起耳朵。 司马徽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孙坚人称“江东猛虎”，忠勇善战，其军事才能在讨董诸侯中算得上是首屈一指，连董卓也要惧他三分。孙坚自长沙起兵之后，一路北上，还没跟董卓交战，就先后杀了荆州刺史王睿和南阳太守张咨，不但帮助袁术稳稳当当地占据了荆州最靠北的南阳郡，而且几乎将身后整个荆州都划入势力范围。根据记载，南阳有三十七城，五十万户，总计超过二百四十万的人口，不论是农业、手工业还是商业都十分发达，是我国第一大郡，南阳郡旁边的汝南也有三十七城，拥有四十万户，二百一十万人口，是规模仅次于南阳的第二大郡。袁术自己占据着南阳，而汝南恰恰又是袁氏一族的乡里所在，毫无疑义地成为袁术强有力的后盾。” 刘苏等人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陈宫看着这老友，笑道：“就在孙坚北上后不久，新任荆州刺史刘表上表天子，让袁术名正言顺地以后将军的身份领南阳太守，而袁术也趁机上表，让孙坚做豫州刺史。于是我们便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家世显赫的袁术逢此乱世，可谓得天时；喜获孙坚为前驱，可谓有人和；兼跨荆、豫二州，可谓得地利，此时的袁术，已经大有天下谁与争锋之势了。正因如此，在其他诸侯战事不利的情况下，孙坚却能在袁术的支持之下，逼走董卓，一路杀进洛阳。” 甘宁忍不住问道：“那孙坚岂非是当世英豪？” 陈宫笑道：“孙坚又怎比得上我家主公。袁术随着自己地盘的扩大，狼子野心逐渐暴露出来，开始做起了皇帝梦，于是找了个借口拒绝与袁绍合作，哥俩的关系原本就一般，这样一来，渐渐就有些势如水火了。前面已经提到过，袁术坚持让孙坚做了豫州刺史，但袁绍对这个任命却不承认，而且还另外任命了一个叫周喁的人来做豫州刺史。一山不容二虎，冲突是避免不了的，论打仗，周喁当然不是孙坚的对手，屡战屡败，被打得灰头土脸地跑了。不过袁术的的胃口并不仅仅就是眼前的这块地盘，就在孙坚跟周喁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又把势力范围扩充到了扬州一带，周喁的哥哥－－九江太守周昂，就被袁术敲打了一通，那位周喁打不过孙坚，于是便跑过来帮哥哥跟袁术打仗，结果又是大败而回。袁氏兄弟间的这一番较量，袁术大获全胜。但袁绍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针对袁术展开了一系列的外交行动，使得袁术成为众矢之的，加上袁术自身的种种缺陷，一些潜在的危机开始出现。袁术先后占领了扬州、豫州、司隶和荆州一部，俨然成为南方霸主。这时的他开始沾沾自喜，不但忘了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还摆出了一副群雄领袖的臭架子，到处煽风点火，制造出各种事端，弄了个损人不利己，不但和堂兄袁绍反目成仇，又同近邻刘表翻了脸。” 众人大感有趣。 司马徽接道：“时有民谣云‘代汉者当涂高’，因缘际遇之下，袁术得到一件状如蛇首的异宝。” “什么？”刘苏激动得喷了陈宫一面浓茶，蛇首，是否就是自己苦苦找寻的十二兽首之一？